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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成无视升平娇羞阴森冷笑:“太子妃不必准备,宫倾那日,也没听说有宫人服侍你和二弟欢好,你们俩不也过得非常风流快活吗?”

升平胸口再次抽紧,如同被人亲手喂了酸腐的馊食,哽在喉咙里难以下咽。

“怎么,本宫说错了吗?”李建成笑着伸出手指,轻柔抚摸升平的脸颊:“若宫倾那日公主没被二弟玷污了身子,本宫也许能对公主你一见钟情,然后真心真意恳请父皇废了拓跋氏太子妃的封号去求娶太子妃。真可惜,本宫平生最厌恶两件事,一个是用他人染指过的东西,二个是被人威胁……”李建成俯身亲吻升平,猛然用力,咬住升平的喉咙:“公主你两样都占全了,你说,本宫该怎样对你才好?”

升平吃痛,双眉紧皱。她知新婚之夜必然痛苦难当,但不曾想会在宫人面前遭受李建成如此□。她挣扎不过太子,只能用力咬住舌根自绝,可还不等下了决心,噬咬在喉间的李建成仿佛明白升平的决绝,嗤笑一声:“公主若是就此自我了断死了,汉王和代王恐怕也活不了太多时日。”

没错。李世民还在南苗征战,谅哥哥性命悬于她对李世民的牵制,代王侑儿还需她太子妃的权势作为保靠得以顺利存活。她不能死,哪怕身遭屈辱也不能死,否则他们两人再无活下去的可能。想到此处,升平脸上血色已经褪尽,只能靠紧闭双眼来骗自己眼前这种屈辱不曾被任何人看见。

李建成将升平身上嫁衣用力扯开,斜披的绶带也被拽向一边,他甚至没有耐心脱掉升平的内衣,只用力掀开裙摆将她白皙的双腿露在床边。升平失去钳制开始用手挣扎,李建成毫不犹豫的挥手一掌抽在升平脸颊。

这一掌用尽李建成全力,升平顿觉眼前发黑整个人近乎昏厥。李建成俯下身,对她笑着:“如果公主喜欢欲迎还拒,本宫愿意在宫人面前顺着公主的心意表演下去。”

李建成的双手在升平胸前蹂躏,让她明白自己绝对说得出做得到。此时此地如果她再做出什么反抗,羞辱的事也必然再所难免。升平停顿挣扎心中已经心念百转,她缓缓抬起头注视李建成,一字一句哀求:“臣妾羞怯,请太子殿下屏退宫人好吗?”

李建成嘴角的笑意越发浓厚:“哦,若是本宫屏退以后呢?”

“春宵苦短,自然不能让太子殿下虚度。”升平咬紧下唇。

李建成满意的点点头,他抬起手,升平见状松口气紧闭双眼。若此事注定不能逃开,她则不想忍受更大屈辱,只要李建成屏退周围窥视的宫人,随他去吧。

可就在升平希冀萌起时,李建成突然俯在她的身上说:“可本宫喜欢凌虐公主怎么办,公主神情越痛苦本宫心中越快慰,这该如何是好?”

升平骤然睁开绝美双眼,只见李建成已经将自己嫁衣褪尽。帐帘不曾放下,内侍宫人也还伫立两边,他却将她的脸死死按在锦衾隆起处,那里还藏着一只死去多时的狸猫。

究竟鼻端是谁的血腥气息已经不再重要,升平此刻除了伤痛还是伤痛。

芙蓉灯在床前依旧明耀,数名宫人在不远处屏气凝神,所有一切已经迫使升平再来不及思想,只能本能的随李建成动作。

升平的双眼没有办法闭拢,晃动的床榻,颤动的床帐,还有绝望的光线。空洞,一片泛白的空洞,升平眼中的整个红色大殿已经渐渐染成白色,那是灵堂的颜色。

很快,漫天遍野的白色淹没了她,涨满双眼。

她的耳边此刻只剩下李建成粗重的喘息和呻吟声证明她依然活着。也许,昏过去是最好的办法。升平绝望的想。

她缓缓的闭上双眼,四周顿时陷入黑暗。

玉兔西坠,星隐沉,升平因身边李建成动作而陡然惊醒。他翻身从床榻上站起身,掀开帐子走出去,嫣红的百子千孙帐瞬时遮住他得意的神色,留给升平一丝残留的庆幸。

最后时刻,李建成似乎还是将帐子放了下来,遮掩住所有丑态。升平闭眼,一股温热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坠入锦衾,洇晕一片。

宫人上前为李建成更衣,女官手持彤史向他跪拜道贺,“恭祝太子合卺,百年好合。”

李建成没有按例回答,只是冷笑着甩开袍袖径直走出东宫内殿。

一干宫人内侍面面相觑随即明白太子意思,新婚且不见对太子妃温柔体贴,来日想必也不会再对太子妃有情尊重,于是宫人内侍悉数随太子离去,只留下寥寥几人听从升平差遣。

升平看着眼前隆起的锦衾,突然再没有对被虐死狸猫的惧怕,其实生死只不过一瞬,此时的她与死又有何异。她低头看看自己遍布伤痕的身子,强撑起双臂支住身子抓过昨日嫁衣裹住身体袒露之处,轻轻唤长乐:“长乐,本宫想沐浴。”

长乐立即走来,掀开帐子看见升平狼狈模样惊得几乎哽咽:“太子妃娘娘,你……”

此刻升平的脸颊肿胀,嘴角裂痕犹有褐色干涸血迹,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身后,白皙肌肤上遍布青紫掐痕,与其说是新婚,不如说是出狱。

升平抬起头,木然吩咐道:“长乐,本宫有些疲倦了,你让她们先出去,你自己服侍本宫沐浴。”

长乐已经不知所措,立即点头答应:“嗯,嗯,嗯,太子妃娘娘,奴婢马上去办。”

东宫宫人虽然不屑听从新任太子妃的命令,但看见长乐欲哭无泪的表情多少也有点了悟究竟李建成对太子妃做了什么,纷纷垂首离去,等东宫宫人悉数退净后,长乐独自搀扶升平赤条条走进偏殿沐浴。

升平被温水裹住身子才感觉自己仿佛又活了一回,她深深叹息:“长乐,你帮本宫洗头吧,本宫双臂已经抬不起来了。”升平言语非常吃力,一字一句都像是用了全身力气。

长乐点点头,强含住眼泪为升平放下凌乱青丝,用梳子一缕缕梳理清楚,再用清水涤荡。一簇簇青丝在清水中脱离飘浮在长乐掌心,长乐忍住哽咽将被太子拽掉的青丝偷偷藏起。

“今天还要去两仪殿聆听朝贺是吗?”升平从水中睁眼缓缓开口,似乎没有感觉到自己发丝被人拽脱的疼痛。

“是。聆听朝贺完毕,午时过后东宫后宫会来寝宫朝拜太子妃娘娘。”长乐轻轻为升平梳理长发,再将青丝盘绕起,而后为升平清洗身体。

“本宫怕自己走不到两仪殿,长乐,一会儿你必须寸步不离搀扶本宫……”升平轻声叮嘱,缓缓回身将冰冷的手搭在长乐手背,忽然笑了:“幼年时,本宫曾经有一位贴身服侍的的姐姐,本宫从未当她是宫人,予她同本宫一样的吃穿用度,可是,后来本宫发现,她居然是本宫舅父送来监视的眼目……”

长乐身子一抖,惶惶垂下头。

升平抽回手,轻笑回身,幽幽道:“所以,如今本宫也明白了,不管你是谁,受谁的差使,想做什么,只要能帮本宫走上两仪殿,本宫都会毫无保留的相信你。”

长乐抠住自己掌心不知该怎么分辨。升平见长乐缄默无声继续吩咐:“今日礼服就挑选杏黄色吧,同色配绶,同色配履。”

长乐见升平因回身牵扯身体伤痛而皱眉,嗫嚅道:“太子妃娘娘可以告请身体不适,暂缓听贺……”

“然后让大唐朝臣都知道太子妃新婚首日便骄纵不知礼数吗?”升平很慢很慢的反问,长乐无言以对。是的,两仪殿必须去,去了还要对李渊表现出父慈子孝媳恭的虚假场面,升平可以不去,但太子妃必须去。

“你先去给本宫拿礼服吧。”升平幽幽道。

长乐领命离去,升平突然捂住自己的嘴,眼泪无声落在池中激起一波涟漪不见了。清澈池水遮挡不住遍身淤痕却能掩盖她的无边伤痛,以及她屈辱的泪水。升平突然听见脚步声,昂起头,用清水将脸颊泪痕迅速洗净。

长乐已经轻轻站在身后,她为升平拿来了宫装,杏黄色,独孤皇后昔日的凤袍曾经都是这个颜色。不想如今,她也可以穿上,作为大唐朝的嗣太子妃站在两仪殿上接受百官朝拜。华美朝服掩盖了她昨日所受屈辱,精致凤冠给予了她最高荣耀,她该笑不是吗?

可,升平根本笑不出来,只是怅然看着杏黄色的宫装,从心底里泛滥厌恶。

升平一切穿戴得当再由长乐梳妆,眼见镜中自己的妆容一点点的精致起来,升平嘴角方才噙了不易察觉的笑容。

也许她还可以做点别的。

李建成虽虐她在背后,但在人前必须演绎夫妻情深。她还是一名站在煌煌天威下的大唐太子妃,她还可以借此保住代王汉王的性命。如今,她活于世的目的也只有这些了……

升平穿着礼服登上凤辇,在卯时之初赶至两仪殿,仿若登天般的高耸台阶,升平曾随杨广一起走过,今日不远处伫立,唇角浮起笑意的李建成正等待与她一同携手。

明黄蟠龙云纹入海的长袍,嵌东珠紫金琉穗的金冠,腰缠捻金穿翡翠的玉带,李建成一身朝装外表温文尔雅,他见到升平立即疾步走来亲手为她抚过耳边鬓发,再细心搀扶升平下辇。长乐听从升平命令,死命拽住升平左臂不肯放手。

李建成含笑望望升平,升平被他迫人的视线紧盯呼吸有些不畅,只能扯动嘴角回头吩咐道:“长乐,由太子殿下来搀扶本宫好了。”

长乐犹豫的放手,升平整个人跌入太子建成的怀中。此时此刻,怕是大唐全朝文武都已知晓太子夫妇新婚甜蜜羡煞旁人了。

李建成扶起含羞带怯的升平,升平低头靠在他怀中,两人演戏般一步步走上玉阶。两仪殿宝座上李渊含笑看着二人柔情蜜意搀扶着走上来,升平和李建成脚步停住准备下拜,但升平双膝被曲整夜疼痛难当实在无法下跪。

李建成见状立即抱拳禀告:“昨日儿臣心中开怀不慎醉酒,太子妃忙于照顾儿臣夜不能寐,今日身体微感不适礼数难以周全,妄请父皇见谅。”

李建成贸贸然开口为升平求情,满朝文武臣官无不惊异。

北族人多以男女平等,虽不如南人一般鄙夷女子,但由夫君为其袒护罔顾礼仪的例子并不多见。李建成话中宠溺太子妃之情溢于言表,连带着朝臣也心中揣揣这位亡国公主床上的的媚色功力来。

升平苍白面色浮起一丝红晕,有些尴尬笑意:“臣媳惭愧,今日旧疾复发并非太子殿下所愿,并非太子殿下有意劳烦。”

李渊对两人如此互敬互爱又慈爱的笑笑:“不跪无碍。来人,赐太子妃座!”

朝臣们见升平得到赐座自然又是一番惊异。升平也觉不妥连连推却两次后坦然坐下,李建成则站在她的身边,笑容满面并不觉得委屈。

朝臣三叩九拜恭贺太子大婚之礼,李建成昨日已经在两仪殿受礼过,今日之礼只为恭贺升平。礼毕,朝臣退下,升平被宫人带入后宫,李建成则被李渊留下莫讨国事。

升平被带走时与太子擦身而过,李建成故作亲昵的搂了搂升平纤细的腰肢,低声在她耳畔道:“今晚等本宫回去为你揉腿。”

升平身子一颤,犹如被噩梦惊吓般连后背也渗出冷汗。

李建成就此含笑离去,升平双腿打颤却片刻也不敢停留,随宫人入后殿,转甘露殿与李渊后宫众人相见。

李渊后宫共有四位正妃,太穆皇后窦氏①病故后又迎拓跋家一位郡主入宫,位列拓跋贵妃,生楚王智云早夭②,后晋封宇文婕妤为贤妃③生韩王元嘉④,淑妃则来自中原,姓莫⑤,父亲为一名普通佃户,诞下皇嗣荆王元景⑥,另一名德妃姓尹⑦,父亲是李家征讨南朝时的原抚远将军尹诫,生子酆王元亨⑧。升平昨日已有礼官仔细提过,今日与她们拜见自然容易辨认。

远远看见一位飞扬跋扈的女子为首走来,此人身材高大容貌佻丽,形态与拓跋丽容极其相似,升平想也不想便俯身施礼,“太子妃杨氏叩见贵妃娘娘。”

升平身子就此躬住,长乐为搀扶她也只能躬身,可拓跋贵妃从升平身边走过不曾停留片刻,只是瞥了她一眼,用北语与身后的宇文贤妃嘀咕:“她就是那个亡国太子妃?”

“据说是她,想来咱们大唐也不会再有这般精致容貌的女子了。”宇文贤妃仔细打量升平一眼,回答道。

“这么瘦弱,连太子殿下宠幸的三夜也挨不过吧?所以皇子们娶妃注定不能是汉人,身子太弱,未来连大唐皇嗣都无法生育,怎么在后宫立足呢?”拓跋贵妃言有所指,眼睛瞟了瞟身后的莫淑妃。

“毕竟皇上是北族人,后宫自然应以北族女子为先。”宇文贤妃虽不像贵妃那边厌恶南人,却也只从北人角度思虑宫事。

“汉女做藤妾还可以,日来消遣,夜来暖床,做什么太子妃呢?”拓跋贵妃冷哼一声。

“姐姐,莫要失言被她听了去。”宇文贤妃劝阻。

“放心,这个南人太子妃不懂北语。”拓跋贵妃并不以为然。

“她不懂北语?她母家好像是独孤氏……”宇文贤妃觉得升平一动不动似是听不懂北语,但按母系来说,她理所应当知道她们在谈论什么。

于是宇文贤妃突然转过身,用生硬的汉语说道:“你,会说北语吗?”

升平立即低头收敛眉目,以最纯正的北语说道:“会,不禁会说,而且会写。”

拓跋贵妃果然惊住,与宇文贤妃互相对视一眼尴尬不已,宇文贤妃微微一笑:“姐姐,她想必是在嘲讽咱们吧。“

拓跋贵妃闻言脸色一变,指着升平的鼻尖质问:“你会北语为何不直说?何以看我们出丑?”

升平静静抬起头盯住拓跋贵妃略有些松弛的脸,拓跋氏被她犀利的目光逼退了两步,直到宇文贤妃察觉升平气势也昂起头,升平方才扯动嘴角柔声回答:“两位贵妃贤妃娘娘不曾问本宫,本宫当然也不必说。”

升平一生受独孤皇后影响极深,在她心中原配正宫永远高于妾室妃嫔,哪怕是辈分低些的太子妃也不能随意被李渊的偏殿嫔妃训斥,根深蒂固对妾室的鄙夷使得升平言语顿显锋利,拓跋贵妃显然不曾想到体态纤弱的她居然敢当面直讽回来。

“你……目无尊长。”拓跋贵妃想尽言语也找不到适合的罪名,只能给升平扣以如此好笑过错。

“大唐宫规,皇嗣只尊生母,侧母从亦可。两位娘娘不会不知道吧?”

北族男子野蛮好斗,常有父死子继,兄亡叔娶的风俗,若李渊有遭一日龙驭殡天,这几位妃子都要悉数归于太子后宫,哪怕太子登基后从此不再钦点,她们也是新皇后宫的妃嫔,听从太子妃也就是新任皇后的命令。所以,谁尊谁长,暂且不能分出胜负。

拓跋贵妃和宇文贤妃两人被升平堵住话语,无力反驳。莫淑妃见状走上前,轻轻拉住拓跋贵妃的手:“姐姐,太子妃初来乍到,必然是不懂得咱们的规矩的,日后妹妹多教教她就是了。”

拓跋贵妃鄙夷的看看她,摔开莫淑妃的手:“也好,你和她同样都是病怏怏的南苗子,也该你教教她规矩才是。”

莫淑妃闻言脸色巨变,但还是强忍下心中恶气走到升平面前:“太子妃杨氏,你可以起来了。”

升平听见熟悉的汉音再次俯身:“拜见淑妃娘娘。”

尹德妃慈爱的拉起升平,走到尹德妃面前:“这位是德妃娘娘。”

李渊原配窦氏生育四子,李建成,李世民,李玄霸,李元吉四子未等大唐建立基业先皇后窦氏病逝,如今四位妃子皆是先皇后在世时所纳,按年纪算来已过四旬,可尹德妃却显然是四人中样貌最老一个,她似乎历经厮杀风雨,眉宇间深深刻着纹路,眼中充满郁郁神色,

升平再次下拜,尹德妃定定望了升平,“不用拜了,我们见过。”

没头没脑的一句使得升平和尹德妃都愣住,唯独尹德妃自己苦笑,“那时你还小,不记得许多,本宫……”

①太穆皇后,太祖李渊追封窦氏的谥号。窦氏病逝时,尚未建立大唐,李渊登基后追封为皇后。

②拓跋贵妃生楚王智云。李渊第五子。李渊起义时将智云留在河东被杨广所派官吏抓获送到大兴城为阴世师所害,卒年十四岁。

③宇文婕妤。窦氏过世后李渊最想晋封皇后的妃子。后因宇文氏懂得后宫残忍争斗,遂拒绝晋封。

④韩王元嘉,李渊第十一子。因李渊疼爱其母亲,遂保全他。武则天登基后他与其子及越王李贞父子谋反讨伐武则天,失败被杀。

⑤莫氏。因为汉民身份入宫为嫔,后晋封为淑妃。中庸无为,因此长寿

⑥荆王元景为李渊第六子,高宗永徽四年,坐与房遗爱谋反赐死。后来平反。

⑦尹德妃,《旧唐书》《后妃传》里有所记载,入宫为尹嫔,生育酆王元亨后晋封德妃。

⑧酆王元亨为李渊第八子,贞观三年病死,高祖恸哭三日。

倦凤北落艰忍憩

升平惊讶抬起头等待接下来的话,尹德妃反而拂袖不肯再说,她只是痴痴的望着升平,仿佛想从她的脸上寻找什么人的丝毫痕迹。打量半晌,尹德妃才苦笑:“太子妃不似你的父亲,倒像足了你的母亲。”

升平神色微变,但还是坦然道:“倒是常有人说本宫兄长们更似本宫母后。”

尹德妃怅然笑笑,对升平的戒备回答没有在意,她又仔仔细细看了看升平,而后不理莫淑妃和升平两人,独自径直离去。

对尹德妃的诡异行径升平心中还在疑惑,莫淑妃反先先拉起她的手小声安慰:“她总是这样,也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常常半句话勾得人睡不好吃不好她倒像个没事人似的,太子妃先起来吧,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了,昨日忙了一天想必也是累的。”

莫淑妃的慈爱是偌大皇宫里升平难遇的少有温暖,她原本凝重疑虑的面色也轻缓许多感激的向莫淑妃俯俯身:“那杨氏先行告退了。”

莫淑妃点点头,升平由长乐搀扶转身准备回东宫,可主仆俩没走出两步,身后的尹德妃突然出声:“太子妃……”

升平听声立即回头俯身:“是,淑妃娘娘。”

尹德妃犹豫片刻后还是小心翼翼叮嘱道:“北族人不如我们中原,虽然性格直爽却也同样凶狠险恶,你自己要多加注意。”

升平愣住,不知莫淑妃话里的意思,“淑妃娘娘的意思……”

莫淑妃眺望远处宫殿,不敢对视升平探究的双眼:“你知道的,北族人常年依水而居,生性狂放不拘常理,男女之事恐怕多有出格,你需要多加忍耐……”

“谢淑妃娘娘教诲。”升平皱眉慢慢转过身,心中疑窦丛生。

莫淑妃是在警告她注意太子,还是注意别人?

备受煎熬的长乐也在身边小声嘀咕:“这大唐后宫里没一个正常的,一个狂妄自大,一个心机深沉,一个疯疯癫癫,一个神秘古怪……”

升平偷偷拽了拽长乐的手指,轻声斥责:“她们是否正常,轮不到你来评点。”

长乐闻言惊恐,立即敛住眉目,低下头专心搀扶升平坐上车辇,回到东宫。

一路上升平心中细揣摩尹德妃说过的话,她似乎想要传递某种讯息,而这个讯息与升平切身相关,她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车辇停顿时升平不得察觉,直至长乐上前搀扶,她才想到自己又回到昨夜发生过无限屈辱的地方。升平一惊身体近乎立刻僵硬,若不是身边还有长乐的搀扶,她几乎无力迈步走进大殿。

东宫宫人悉数匍匐跪倒迎接太子妃归来,升平挥袖命她们起身。

此刻厚重的垂帘已经被拉开,奢华的东宫在午后阳光的照拂下变得耀眼夺目。虽然东宫所陈设的珍宝在升平眼中不论价值,但它们身上闪烁的光芒却是升平所渴望的,此时才不过刚刚过了午时三刻,她却已经开始恐惧夜晚的降临,如果停留在大殿的光辉永远不散该多好……

升平在大殿寥寥伫立不知该做些什么,长乐上前一步关切道:“太子妃娘娘,午膳……”

“不用了。本宫有些不舒服。”升平其实非常渴望能够回到内殿畅快的酣然入睡,但那张床榻上发生的一切如同扼住她的喉咙般让她难以呼吸。升平只能硬撑在这里等待夜晚的降临,等待李建成换一种新的办法来折磨自己。

“太子妃娘娘,东宫后宫良人良人过来恭贺太子妃娘娘大婚之喜。”长乐见升平不想用膳,只能又进而禀告。

“让她们进来吧。”该来的永远躲不掉,升平挺直身,走到大殿正中坐在上方芙蓉榻上,双眼冷漠的望向门外。

应付完皇上李渊的嫔妃,也该见见东宫太子所藏的女人们了。

相对于李渊透着诡异的后宫妃子,反而是太子后宫的女人干脆直白许多。依旧是拓跋氏占据后宫良人良人位份,升平的姓氏成为东宫后宫妃嫔中唯一的例外。

拓跋良人是前太子妃拓跋丽华同父异母的庶妹,明月拓跋丽清,两位拓跋良人则名曰拓跋明珠,拓跋翠羽,是拓跋丽华的堂妹。如此说来,血统最为纯正的前太子妃拓跋丽华过世后,东宫后宫与拓跋家的紧密联系已经渐渐微弱。所以他们必然迫切希望秦王李世民赶快迎娶拓跋丽容,以固位份。

升平冷笑。

没想到,拓跋氏几人站在升平面前竟仍是不跪,为首拓跋丽清面容有些为难,回头瞧了瞧身后的两位堂妹,双手绞着袖口俯了俯身:“嫔妾拜见太子妃娘娘。”

升平目光直直盯着拓跋丽清不停绞动的手指,再看她身后拓跋明珠和拓跋翠羽鄙夷的神情心中已经明白,拓跋丽清虽然位份较她们二人高些,却是个没主意的软骨头。她们定是两姐妹商量好要给她这个新任太子妃点颜色看看,所以威逼拓跋丽清不许下跪。

升平垂低视线,嘴角露出不易被人察觉的笑容,“长乐……”

长乐以为升平要为几位良人良人赐座品茶,立即走上前躬身施礼:“太子妃娘娘,茶点都已准备妥当。”

“正好本宫口渴了,端来给本宫喝。”升平淡淡一笑看向长乐。长乐狐疑的看着下面站着的几位良人良人不肯下跪,又看回升平微怒神色,心中已经明白升平意思:“是,太子妃娘娘。”

八宝云纹供蟠龙的茶碗端在掌心,升平掀开茶盖慢慢品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