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我是小人。”

“既有自知之明。还楞着做甚?过来做事!”

…“是。”

这一边,倾华郡主坐着马车在诸方城中转悠,虽是仆从如云,可她却是心情郁郁。

她欢喜邓九郎已有数载。平素他一回到洛阳。总是找着借口出入邓府。在倾华郡主的内心深处,早已把邓九郎当成了自己未来的夫婿。

如今,心仪的男人把自己心心念念的温情给了另外的女人。偏那个女人还不当一回事,这种痛苦和难堪,实是倾华郡主胸口绞闷得很。

见她神色郁郁,眼中含泪,一婢凑上前小心地劝道:“郡主何必担心?那姓柳的最是得宠,凭她的身份,最多不过一个妾位…一妾而已,只要郡主嫁给了邓家九郎,难道还没有收拾的机会?”

不得不说,婢女的话劝到了倾华郡主的心坎里了,她腰背一挺,露出笑容说道:“不错。”接过婢女递来的手帕,她小心地拭去泪水,绽开一朵甜美的笑容说道:“九哥哥向来疼我,他不过是把她当厮仆使唤罢了。”

说到这里,她头一转叫道:“回府。”

“是。”

来到庄子外,倾华郡主下了马车,看着大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流,轻轻一笑,带着几分回忆地说道:“还记得九岁那年,九哥哥知道我生辰将近,还给叫了好多人来给我贺寿。那一天车水马龙,人流如潮,令我一直欢喜至今…”声音低绵中,夹着无尽柔情。

几婢立马围上她,嘻笑着说道:“邓家九郎对郡主的看重,那是整个洛阳人都知道的。”“就是,这个天下间,除了我家郡主,谁也配不上邓家郎君的好。”“姓柳的算什么?她就是一个让主人使唤的奴才罢了。”“就是就是。”

听着这些婢女们的议论,倾华郡主的脸上终于带上了由衷的甜美的笑容。她微微扬着头,甜甜地说道:“九哥哥一直最疼我了,便是刚才,他也是心疼我在路上颠着了,要我去玩儿。”说到这里,她歪着头,表情极可爱地笑道:“那个姓柳的,他其实就是把她当听话的奴才使唤。真要说到看重,他只怕连一杯热酒也懒得给她。哪像当年我生辰时,九哥哥几乎是把整个洛阳城最好的疱厨都请来了!”

“就是就是。”“正是如此。”“奴才嘛,都是给使唤的,只有心上之人才疼着宠着,生怕她累了闷了。嘻嘻,我家郡主就是邓家郎君系在心上的人!”

在婢子们的笑闹打趣声中,倾华郡主已是笑靥如花,她扬着唇,露着甜美的笑,终于提步朝着庄子走去。

就在这时,众女的后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倾华郡主还不以为然时,一个婢女轻叫道:“咦,怎么这些贱民也跑这里来了?”

倾华郡主一怔,顺声转头看去。

果然,只见身后浩浩荡荡,却是那跟了邓九郎一路的商队中人和那姓钱的小家族,竟是梳洗妥当,一个个兴高采烈地朝着庄子涌来。

陡然见到这么多贱民来到庄子,倾华郡主厌恶极了,她忍着不满,挥手招来一个银甲卫,甜美地笑问道:“咦,这些人怎么跑庄子里来了?”

那银甲卫也是兴高采烈着,闻言他乐呵呵地回道:“回郡主,前几日在路上,咱郎君不是给那柳家郎君套上了锁心圈吗?那时郎君挺高兴的,说是要庆祝庆祝,一至诸方城便请一众见证者前来聚宴。这些人都是来参加今晚的宴会的。”

他说着说着,一眼看到倾华郡主的脸色。不由倒退一步,然后小心地问道:“郡主,你怎么啦?”

“没事。”倾华郡主低下头轻声又道:“我没事。”话音刚落,她再也忍不住,提起裳服便朝里面冲去。

倾华郡主一直冲入了东院。

来到东院,看着这个她早早占有的院落,倾华郡主突然觉得这里的风景处处都刺起眼来。

想她早早占有这个院落,不过是想向那姓柳的宣示主权罢了。哪知,人家都还来不及知晓这回事,便给邓郎给弄到了主院…她竟敢住在主院。竟敢与九哥哥住在一起!还有九哥哥。对那个不过是玩物的人,他竟然还要摆什么宴!不行,这其中定然还有误会,她要去问清楚!她一定要问清楚!

倾华郡主忍了又忍。她还是忍不住提步朝着主院走去。

主院很热闹。银甲卫们来来去去。姓柳的带来的下等之人,也在来来往往。倾华郡主让自己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端起高贵的仪容。朝着书房走去。

堪堪来到书房外,里面便是一阵低沉的笑声传来。

这是九哥哥的笑声!

倾华郡主先是给这笑声弄得一酥,她寻思了一会,示意婢女们站在一侧后,蹑手蹑脚地上了台阶,靠近了书房门。

刚刚靠近,她便听到邓九郎那低沉磁寒的声音轻柔地说道:“这么说来,你是不愿了?嗯?”

书房中响起了那姓柳的气恼的低叫声,“姓邓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自是当成玩耍之物!倾华郡主冷笑一声,刚才堵在胸口的郁积,竟是一下子消去了大半。她忍不住扬唇含笑,又把耳朵侧了侧。

一阵沉闷后,书房中,她九哥哥低低一叹,慢慢说道:“卿卿…还记得那一日你让我脱去衣袍,看光了我的身子。还有那一日,你堵着我的唇,舌头侵入我口中,缠着我啄吻不休,还让那么数百上千人目睹着我,我的清白,早已丧失你手…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也不挣扎了,你却要是出尔反尔,拒不承认么?”声音低沉至极,无比委屈!

在倾华郡主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出自自己那素来威严,最是对女子不耐烦的九哥哥之口时。书房中,传来那姓柳的羞愤至极,以至气得直打呃的低叫声,“我脱去你衣袍,呃,我看光你身子?我还堵着你的嘴,还,还那个伸进去?呃,姓邓的,你可知道这世上还有羞耻两字?”

马上,书房中,邓九郎声音一沉,危险地低问道:“嗯?你说什么?你说我不知羞耻?”

“我,我…”

“很好,既然你已认定我不知羞耻,那说不得,我也得让你这评语实至名归。”这话一落,里面便传来一阵嘴唇被堵着后的唔唔声和挣扎声。

听到这里,还是闺阁少女的倾华郡主,又是脸红耳赤,又是愤恨痛苦着。

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愤怒,它突然而来,令得倾华郡主身子发僵,令得一种无法形容的惧怕和怨毒同时涌出她的心口,直重重地堵在那里令得她动弹不得!

她的九哥哥,她高贵不可一世,权倾一时的九哥哥,她那从小到大便万众瞩目,不管什么样的绝色,总总是白眼相待,不屑一顾的九哥哥,竟是在这书房中,竟是对着那么一个下贱的庶民,上赶着卖痴耍癫,胡搅蛮缠!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

不知不觉中,倾华郡主向后猛然退去。

她这一退,给惊动了里面的人,转眼间,邓九郎那沉寒的喝声传了出来,“谁在外面?”

倾华郡主想要退去,可她退去时腿一软,竟是扶着门框半边身子跌入了书房中。

慌乱中,倾华郡主连忙抬头,这一抬头,她对上了紧紧锁着柳婧的纤腰,目光沉冷地盯来的邓九郎!

这一刻,邓九郎的眼神,冰而冷,在见到是倾华郡主时,他微微蹙眉,一边越发搂紧忙着挣扎的柳婧,一边朝着倾华郡忍着不耐烦,放轻声音徐徐问道:“倾华前来,可有要事?”

倾华郡主何曾见过他这样的眼神,在冻得一个激淋后,她一张脸青白交加,喃喃说道:“没,没有,我没事。”

邓九郎垂下了眸,他持起柳婧那白嫩纤长的手指,在其上吻了吻后,头也不抬地轻声说道:“既然无事,倾华何不退下?”

“可,可是九哥哥你…”

不等倾华郡主那含着挣扎不信的话说完,邓九郎已淡淡一眼瞟来,这一眼,再次盯向倾华郡主踉跄一退时,邓九郎轻轻地说道:“倾华,我这书房,不喜外人来的。”

这一次,他一语吐出,倾华郡主的脸上一阵青紫交加后,猛然的,她呜呜哭叫出声,迅速地转过头,倾华郡主以袖掩脸,踉跄着转身跑了开来!

倾华郡主捂着脸没命的狂奔,众婢女急急追了上去。她们的奔跑声,引得众银甲卫金吾卫一阵震惊。

听着倾华郡主的哽咽声,那金吾卫首领脸色一沉,担忧地说道:“郡主这是怎么了?她最是喜玩爱笑的,是谁惹得她哭了?”

在他身后,另一个金吾卫凑上前来,沉声说道:“她刚才是从主院书房跑出的,那姓柳的便在里面!”

这话一出,那首领青了脸,他冷冷地说道:“郡主性子纯良,便是去年她嫡母病重,也不曾如此痛哭…那姓柳的好大的胆子,仗着有邓九郎撑腰,敢这样不顾体统,欺尊犯上?”说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寒气。

这时,他身后的金吾卫已急声说道:“沈哥,你在这里说这些做什么?郡主这么伤心,万一想不开怎么办?我们快去劝劝他吧。”

姓沈的首领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心痛之色,道:“好,我们去宽慰郡主。”

第一百三十七章识破

不一会,两个金吾卫便来到了东院。

看着那紧闭的闺门,以及守在闺门外,脸带忧色频频叫唤的众婢,姓沈的头领走上前去。

看到他上前,几婢都是脸露喜色,她们朝着他福了福,恭敬地唤道:“见过沈家郎君。”

沈头领点了点头,低声道:“你们退后,我来劝劝郡主。”

“是。”众婢对这种事早就习惯,一个个连忙应了,老实地退出老远。

沈头领来到倾华郡主门外,他在门上敲了敲后,温柔地说道:“倾华,是我,沈信,我有话跟你说。”

过了一会,倾华郡主带着哽咽的声音委屈地传来,“沈大哥,你来啦?”吱呀一声,她把房门打了开来。

沈信走了进去,他轻轻把房门合上后,转头看着泪流满面的倾华郡主,心痛地说道:“倾华,是不是那个姓柳的气了你了?”

这句话一出,倾华郡主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她拼命地点着头,怨毒地说道:“沈大哥,我恨不得她马上死去。”

沈信沉思了一会,低低说道:“现在还不行,现在邓擎既然对他有那心思,必定护他甚是周密…”

不等他说完,倾华郡主已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哽咽道:“可我就是要她死!我要她马上就死!”

“好好,让他死,让他死!”沈信宠溺的话语令得倾华郡主一喜,泪也不流了。睁大眼睛看向他时,沈信端方的脸上露了一抹阴毒,低低说道:“不过郡主不能急。我们既要处理了那柳的,也不能令得邓擎起疑心,对不对?”

倾华郡主楞楞地点了点头。

沈信上前一步,轻轻伸手抚着倾华郡主的秀发,低低又道:“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要动手,只能拐着弯来。郡主有所不知,在路上时。大哥见那姓柳的胡说八道败坏郡主的名声时。便想了一个办法。”

在倾华郡主急急抬头,认真看来时,沈信低低又道:“姓柳的身边,不是还有几个堂兄堂弟吗?大哥早就打听过。他们都没有婚配…这些出身卑微的贱民。定是在期待着倚仗邓擎之势。以期配上一个官家好女,以抬高他们柳氏一族的地位!真是可怜可笑!”

倾华郡主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一楞一楞地听着沈信说下去。见到她这可爱的模样。沈信要花费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不把她搂入怀中,“他姓柳的想得虽美,可他既然得罪了郡主,我就饶不了他!”

他凑上前,压低声音,轻轻说道:“郡主有所不知,前阵子,我得了一个美人,她的父亲是郭举。”郭举这个名字一出,倾华郡主便倒抽了一口气。她虽是年少,可发生于十一年前的那桩谋逆案,还时有耳闻。而做为谋逆案的主谋郭举,当时深为陛下所恨,郭氏一个大族,那是被陛下杀了个鸡犬不宁。直到现在,皇帝还是连郭这个姓氏也听不得,一旦听了,便会动杀机。

沈信得意地微笑着,继续说道:“就在进城后,我便把那郭氏女放出来了,刚才得到消息,不过一面,她便成功地引得那叫柳树的入了痴…因郭举犯事时,这个女儿年岁尚小,识得的很少。便是以邓九郎之精,也必然无察。我的计划是,先让那柳树成功地娶到郭氏女,然后让那柳文景柳树等人,把这些郭举的余孽全部当作姻亲带在身边。到了合适的时候,我再把这郭氏女的身份来历摆出来,到得那时,嘿嘿…”他无需说下去,倾华郡主已是笑逐颜开。

她甜美地笑道:“到得那时,她柳氏一族定然死无葬身之地!便是以九哥哥之能,也护她不得!”

“郡主真聪明!”

这边两人的密谋,柳婧自是不知。她被邓九郎困在书房中,没日没夜地忙了整整六天,便是在睡梦中,也在帮他处理信函。

第七天早上,柳婧刚刚梳洗完,柳树的声音便从外面传来,“文景,你在里面吗?”

“在。”柳婧站了起来,唤道:“进来吧。”

“好。”

柳树走了进来。

柳婧抬头看向他,刚刚一眼,她便扬唇笑道:“有什么好事,令得阿树这般眉飞色舞,满面红光的?”

柳树搓着手,红着脸腼腆的嘿嘿一笑,笑了一会后,他说道:“是有一事,文景,我遇到了一个极好的女子,她识书达礼,长得又美,人也很善良可爱,我,我想娶她为妻。”

柳婧一怔,过了一会才问道:“那她呢,她可愿意嫁你?”

柳树羞赧地一笑,道:“正是她也愿意了,她的父亲母亲,也都有这个意愿,我才过来跟文景说说,想你派人上门提亲。”

他这话一出,柳婧微微蹙起了眉:他们进入这诸方城,总共不过六七天,是什么样好人家的女子,这么快便与一个男子私定终身了?

想到这里,柳婧站了起来,她微笑道:“这样啊,你是想我去与她父母见见面?”

“好。”柳树知道,他们几兄弟的婚姻,都掌握在柳文景手中,只要这个堂弟答应了,他们甚至可以在这诸方城,就把婚事办了。所以,他简直是迫不及待地说道:“文景,我听乾三说,我们再过不久又要启程了,我实是不想错过了阿洁,你能不能现在就去与她父母见一见?”

柳婧寻思了一会,点头道:“行。我现在就去见过。”

说罢,柳婧提步出了房门,迎上大步而来的乾三时,她说道:“还请转告主公,便说我去处理柳树的婚姻大事了。”

乾三一怔,点头道:“行。”

目送着柳婧一行人出了门。他提步朝着邓才郎的书房走去。还没有靠近,邓九郎低沉的声音便从里面传来,“柳文景呢?”

“回禀郎君,那小白脸儿说,他要去处理柳树的婚姻大事,得过一会才能过来。”

“婚姻大事?”邓九郎慢慢抬起头来,他蹙着眉说道:“在入诸方城前,可没有听过柳树中意谁家小姑,难道这区区六天,他就遇上了命定之人?”

“这个。我也不知。”

那一边。邓九郎满怀疑惑时,柳婧和柳树一行人,已浩浩荡荡地出了庄子。

柳婧微微闭着眼,在马车不疾不徐地行驶中。突然问道:“阿树。你是怎么与她相识的?”

策马而行的柳树一听她提到心上人。便是俊脸微红,他憨厚地笑道:“说起来也是凑巧,那天我们入了诸方城。大伙不是都到城中逛荡了吗?我路过一个小巷时,恰好救了被豪强调戏的阿洁…”

柳婧听了一会,垂眸微笑道:“还真是好巧。”

“是啊是啊,阿洁也说,这是缘份。”

“那她父母呢?”

“她父亲是个大商人,名下有三个大船厂,家有商铺三十余,良田五千亩…”

“哦,看来还真是个不错的。”

听到柳婧这话,柳树嘿嘿一笑,忍不住又傻笑起来。

不一会,一行人便来到了一个庄子外面。这庄子光从外面看,便相当精美,高大的石门,和占地广阔的院落,让人一看就知道,这庄子的主人定然是个有身家的。

柳婧看了那庄子一眼,却是突然叫道:“停下。”

在柳树诧异地回眸中,柳婧微笑道:“阿树,我想先见见你的阿洁,好不好?我先到隔壁的那酒楼中定一个厢房,你带她前来见我,可行?”

柳树闻言,爽快地点头道:“好。”转眼他又呵呵乐道:“文景,阿洁真的极好,你见了她,一定会中意的。”

柳婧笑而不语,只是催促驭夫朝那酒楼驶去。

不一会,马车便在酒楼外停了下来,柳婧让护卫定了一间厢房,便耐心地等侯起来。

等了二刻钟后,一阵轻细的脚步声伴随着柳成轻快的脚步声一道传来,隐隐中,一个优美动听的女子声音怯怯地说道:“我,我有点紧张。”

她的声音一落,柳树的声音立马传了来,“我堂弟人极好的,再说你这么完美,他一定会很满意的。”

说话之际,柳树来到厢房门外,唤道:“文景,我们来了。”

“恩。”厢房中,柳婧低而清彻的声音缓缓传来,“让阿洁一人进来。”

“这个?”

柳婧马上笑道:“你若是不放心,我会打开厢房门,让你可以看到里面。”她这话一出,柳树立马不好意思了,他嘿嘿笑道:“文景这是什么话?对你,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说话之际,他拉开了厢房门,然后,一个长相秀丽,显得温婉大方的十五六岁的少女,便俏生生地出现在柳树面前。

随着厢房门大开,早就摘下纱帽,露出她‘俊美精绝’的花般美男子面容的柳婧,便定定地转头看去。

那少女眉目秀丽,她陡然对上柳婧的面容,连楞也没有楞一下便腼腆一笑,朝着她福了福,少女乖巧地唤道:“王氏阿洁见过柳家郎君。”

柳婧露出面容,本就是想看她的表现,见她神色如此镇定,不由亲切地笑道:“阿洁不必拘礼,来,坐到这里来。”

“是。”

王洁坐下的姿势,动作极其优雅,这处优雅,还不是一般的商人家能够养出的。只有那官宦世家自小培养,方能养成女儿家这种似是天生的贵气。

柳婧见状又是一笑。

她抬起头来,定定地盯了一会王洁后,柳婧轻声说道:“阿洁今年多大了?”

“十五有余。”

“可曾定过婚约。”

“…无。”

“为何?”柳婧盯着她,慢慢笑道:“阿洁家中累财巨万,自身又是美貌温婉,如此好女,怎么不是百家来求?”

柳婧这话虽是温和,却是一针见血。不知不觉中,王洁的脸色白了白。

过了一会,她低低说道:“是,是我小时就身子不好,所以家父家母有意多养几年。也有人来求的,是我父母不中意…”

柳婧似是听进了她这段结结巴巴地解释,轻笑着说道:“我只是随口说说,阿洁不必慌乱。” 。一句话安抚了小姑子后,她又问道:“阿洁中意柳树什么?”

“柳大哥他,为人端直有君子之风。”

“是吗?”柳婧定定地看着她,微笑道:“听阿树说,你第一次见他,便倾心了?”

“…是。”

“可我为何,在阿洁的神色中,看不出半点小姑子情动之后的羞喜之色?”

王洁愕然抬头。

她怔怔地看着柳婧,看着看着,脸露不安之色,抿着唇眼眶发红,一副被她的话给委屈到的模样。

站在外面频频朝这边盯来的柳树见状,腾地站起便想走过来。可他才走两步,一个护卫便重重拉住了他。

这时,柳婧又慢慢说道:“阿洁年岁既少,又家世不凡,自身更美貌动人,如今又有了心上之人,为何眼中不见愉悦欢喜,只有深潭清寒?”

她这话一出,王洁的眼眶更红了。

柳婧慢慢站起,她沉沉地盯了她一会后,又道:“还有一事,阿洁肤虽白细,指间却有薄茧,柳某不知,以阿洁的家世,怎么婢女也请不起,要操持那贱业重活,以至留茧成印?”

王洁的脸刷地一白。

柳婧慢慢倾身,她紧盯着王洁,轻轻说道:“你一举一动,都优雅得体,显然家境极好,可一个家境好的小姑,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会留有茧印?是不是你父祖曾经荣耀过,所以你虽是由大家闺秀沦落到婢女苦役,却也不愿意丢去那份荣光?”

一句话说得王洁脸色刷地雪白后,柳婧的声音继续轻轻地飘来,“你纵是笑,眼中也只有清寒,显然这世间,殊少有能令你愉悦放松的人事。还有,我方才提到你做为商人的父母时,你语无孺慕,提到柳树时,你神色中不曾有羞喜…你这样的人,分明已是身不由已,尝尽世间苦楚的牢狱之人!你那父母,也是外人假扮的吧?王洁,你是何人派来接近柳树的?”

她说着说着,王洁便腾地抬头看向柳婧,她以一种骇怕的,简直不敢置信的眼神盯了柳婧一会后,突然以袖掩脸,狂奔而出。

王洁的这一举动,外面的人万万没有料到,柳树一惊,连忙叫着‘阿洁阿洁’追了上去。而几个柳府护卫,则来到了柳婧身边。

柳婧冷冷地目送着那王洁落荒而逃的身影,说道:“吴叔,你派人把柳树抓回来。如他不肯,便把他打晕了!王洁这个女子是他人派来陷害柳树的,你跟乾三说一说,请他帮我们查一查!”

第一百三十八章反击

吴叔应声离去后,柳婧继续说道:“吴争。”

“在。”

“你现在就赶回庄子,向人撕播说,我与柳树差点打起架了,恩,要让庄子里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如有人问起,你便告诉他,我和柳树就快回到庄子了,又跟柳叶几人说,等见到我们,要他们一定要上前劝劝。”

她这个命令就是莫名其妙了,吴争虽然听不太懂,却还是点了点头,转身迅速离去。

直到吴争离去一会,柳姨听到护卫说,吴叔等人已把柳树押回来了,她才带着剩下的人下了酒楼。

柳婧是在庄子外的巷子处遇到吴叔和柳树的,柳婧瞟了一眼被打晕了的柳树一眼,提步便朝庄子走去。

堪堪来到庄子外,看了一眼热闹喧嚣的庄子,柳婧低声说道:“弄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