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知道。”柳婧挺老实地笑了笑后,斜睨于他,“我只是后来想了想,自我柳白衣于众美人簇拥下进入洛阳城的那一刻起,只怕这风流之名便挂于身上了…九郎便是把这车帘掀开,便是让人看到你我举止亲密,也不过是让人以为我柳白衣的入幕之宾中,多了一个南阳邓九。”

她在邓九郎突然沉下来的脸色中,笑吟吟说道:“以南阳邓九的地位才貌,能成为柳白衣的情郎。这对柳白衣来说,乃是扬名洛阳的大好之事,我实在不必惧怕!”

邓九郎冷着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过了一会,他哧声一笑,突然伸手罩在她的左侧胸乳,轻薄地隔着衣裳揉弄两下后,他眯着眼睛危险地说道:“那这样呢?那入卿粉帐。与卿共度朝与暮呢?”

躲在车板上。仰望着他,于乌发披散间娇媚难言的柳婧,闻言笑容不减地回道:“柳白衣早二年前便没有了清白可言。”她以一种毫不介意的语气,微微笑着说完这句话。从怀中掏出那块皇后娘娘刚赐的,刻着‘白衣公子柳’的令牌,把它扔出,“…好教九郎得知,我柳白衣从今日起,是奉旨当男儿!是以,我清白在不在,被谁得了去,入幕之宾有几人。从此后。都不会有人在意了!”

邓九郎:“…”

他长手一伸,猛然把那块令牌拿到手中。黑着一张脸目光瞬也不瞬地盯了一会上面的‘白衣公子柳’五个字后,邓九郎那握着令牌的手,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

颤了一会后,他低哑地说道:“奉旨当男儿?”转眼。他又笑了起来,一边笑,他一边低低说道:“奉旨当男儿?”

笑着笑着,他翻身而起。低着一头因玉冠歪倒而有点凌乱的乌发,他哑声轻问,“奉旨当男儿?”

柳婧慢慢侧过头,她看着外面,过了一会才轻声回道:“是。这是娘娘刚才赐给我的。”

邓九郎又是一阵带着气喘的笑声,笑着笑着,他突然哑声说道:“阿婧,你当真不喜欢我?”

柳婧抿了抿唇,过了一会,她轻轻说道:“…不是。”

“你喜欢我?”

“是。”

听到柳婧这么果断的‘是’字,邓九郎却是又低低哧笑起来。

他喘得有点厉害,手不由按在胸口上,只是笑着朝着柳婧问道:“你喜欢我,却在我一心一意为你谋划,为你布置时,设计离我而去,而且一别便是两年?”

他低低问道:“阿婧,你喜欢一个人时,便不曾犯过相思么?不曾想着与他相见,想着与他相守,想着与他生儿育女,想着与他再不分离?”

他似是胸口闷得厉害,用力重重地按着胸口,他垂下头来,这一垂头,那一头乌发凌乱的长发,便披垂而下,便垂在他的脸上,挡住了他的眉眼。

“阿婧,”邓九郎的声音很低很低,很轻柔很轻柔,“你喜欢我,却在我盼了两年后的重逢时,带上数十个美男子,还与他们同起同坐,同车同食?”

“阿婧,你的喜欢中,便不曾有过退让么?我自从吴郡与你重逢后,看天下美人都如骷髅,总觉得比你美的,不及你有趣,比你有趣的,不及你狡诈,比你狡诈的,不及你乌漆漆眼看我时那般可爱…阿婧,我南阳邓九在这天下间,也算是一呼百诺的人物,你知道的,只要我愿意,无数美人会像苍蝇一样扑过来,而且是赶也赶不尽打也打不走…可我都没有。”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随着他抬头的动作,那歪到一侧的冠完全掉落下来,那束起的乌发也完全披散在他脸上。这样一头凌乱的长发,配上他的眼,配上他的表情,不知怎么地,让柳婧感觉到一种他无法宣于言表的悲愤和痛心。

在柳婧强行忍耐着凑上前,给他整理发冠,替他抹去愁容的冲动时,邓九郎喘着气悲凉的笑了起来,“阿婧,我邓九都没有说风流,你怎么能,怎么能背着弄出这种种勾当?”

柳婧侧着头,她躲避着他的目光。直过了一会,她才低低地回道:“你应该知道的,我并没有…”

刚吐出这几个字,她腾地转头看向邓九郎,慢慢倾身,从他掌心中拿出那块令牌后,柳婧一边摩挲着上面的字样,一边低低地说道:“九郎,你姐姐她,是不是早就给你定好了妻室人选…所以,她根本就不可能中意我,只想我当一辈子的柳白衣?”

柳婧这句问话一出,处于悲愤伤心中的邓九郎不由一怔。他转头怔怔地看着柳婧。

柳婧这句话透露了两重意思,一是,她原来和以前一样,一直是想嫁他的,想当他的妻室的。二,她很在乎他的皇后姐姐对她的看法,并为此几经琢磨…

就在邓九郎想通了这两点,猛然伸手握向柳婧的手腕时,柳婧已先一步把车帘掀开,朝着外面高声喝道:“停车!”

于马车一晃而停时,柳婧一个纵步跳下了马车。她似乎并不介意自己也已衣冠不整,便这么当着街道上来往的人自在地整理了一下衣冠,又干脆利落地扯掉束发的玉冠的,让一头浓密的黑发完全披在肩膀上后。柳婧朝着马车走了两步。

她看着马车中的邓九郎,安安静静地唤道:“九郎。”

不知是一阵春风拂起了她的长袍大袖的缘故,还是此刻的柳婧的笑容,特别宁静,或者因洞察而特别从容,她这样笑笑地对着邓九郎时,邓九郎不知怎么的,目光有点移不开了。

柳婧乌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的,唇角的笑容浅而冷漠,“九郎,我一直在这里。”她伸出白皙的手,把手轻轻放在他的手背上后,轻轻说道:“一直在等你,等你有一天愿意以妻位迎之…当然,你如果让我等得太久,也许我已不再稀罕了。你是知道的,现在的柳白衣,是能找到不在意她的一切,愿意把妻位捧在她面前的好男儿的!”

说到这里,柳婧不等邓九郎有什么反应,转过身束了束腰带,提步就走。而随着她走动,那白色的长袍在春风中飘飞开来,那宽广的衣袖也在春风中飘飞开来。白色的,飘飞的长袍广袖,配上乌黑的飘飞的长发,直有一种说不出的决然和凌厉!

在邓九郎蹙着眉峰定定地注目中,迎面奔来几匹骏马和几个俊美的护卫。那些护卫们看到柳婧时,齐刷刷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在把柳婧围上时,邓九郎听到一护卫说道:“霍焉说要我们在这里侯着,迎你回来。没有想到公子你果然在这里下了车。”

接着,他听到柳婧用那与他说话时,完全不同的颐指气使的语气说道:“皇后娘娘今天赐了我一块‘白衣公子柳’的令牌,回去后,我们那酒楼正式更名为‘白衣’楼!”

“是!”

“白衣楼从明日起,大开三日全汉宴,宴请洛阳城的各方权贵!”

“是!”

“按这令牌上的字体印几百张请贴,以后,我正式更名为柳白衣。这一点,你们通过飞鸽传书发回柳氏宗族。说是我得皇后娘娘赐名,从此后,便在列祖列宗面前,我也只是公子柳白衣!”

“是!”

“…”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白色身影,直过了许久,直到地五的声音从一侧传来,邓九郎才慢慢地转头看向他。

他看着地五,低低笑道:“地五,刚才她明明说了,等我以妻位迎之…可这一转眼,她便要抹去柳婧存在过的任何痕迹,便要把她自己完全变成男子柳白衣。你说,她这是欺我欺成习惯,撒谎随口就来,还是说,这个妇人的心意诡谲难测?”

地五沉默起来。过了一会,他回道:“属下是想,柳氏定然是知道,她的身世摆在那里,无论如何努力,也是配不上郎君你的。甚至因为她努力越多,而越是清誉受损,越是不能被邓氏一族接受,越是不了你的妻室。所以,她嘴里说是想嫁你,心里头其实已经放弃,她应该是真决定了当那个柳白衣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白衣楼

听了地五的回答后,邓九郎一直沉默着。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他回到府中,回到书房处理了一些事务,一直到他的母亲过来找他说了两句话,一直到在府中巧遇了阿佼几女。

在太阳渐渐落下山去时,邓九郎突然说道:“到‘云醉’酒楼去!”

地五等护卫自是知道,这一天郎君都有点不对劲,当下,他们干脆地应了一声是,便簇拥着他,朝着原来的‘云醉’酒家,新更名的‘白衣’楼走去。

白衣楼位于洛阳城最为繁华的街道处,走到附近,饶是天色已黑,饶是西边不见残阳,饶是明月开始挂于屋檐,这里也早热闹的,繁忙的。

初春的傍晚,天空中带了丝丝凉气,众骑在变得阴暗的街道驶过,闪过一辆又一辆马车,越过一个又一个嘻闹着的少年男女,转向不远处那处寂静黝暗的酒楼。

几人一到酒楼外,邓九郎便低低喝道:“停一下。”

等众骑止步后,他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那白衣楼发起呆来。

望着那座在暗淡月色和星光中,静静伫立的酒楼,邓九郎突然涌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在他蹙起眉峰准备开口时,地五凑了上前,低声说道:“郎君,那边那辆马车中的人似乎是顾呈。”

邓九郎一怔,他转头看去。

果然,在离他百步不到的地方,也是静静停着一辆马车。马车车帘掀开,就着街道旁幽暗的灯笼光,顾呈那俊美苍白的脸在灯火下越见淡雅。

他也在仰着头看着那白衣楼。

地五见邓九郎盯着顾呈,凑上前低声禀道:“昨天顾呈去见过柳氏了,今日他又过来了。看他现在神色也有点不对,估计也是想到了皇后娘娘赐柳氏为公子的本意。”

地五的声音刚刚落下,陡然的,白衣楼中,一阵低浑有力的鼓声“咚咚——咚!”地传来!

此时天色已黑,于开始转为寂静的夜色中,这突然而来的鼓声,沉而有力,明明是铿锵之音,却因那独有的节奏,透出一种说不出的遥远和沧桑来。

鼓声沉沉而来际,慢慢的,白衣楼从远处,开始燃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灯笼。灯笼光由远而近,由少而多,慢慢的,直把那白衣楼的二楼处,染成了一种幽深的红色。

就在这幽暗的红色灯火中,陡然的,鼓声渐沉,于鼓声外,一阵箫声飘然而来。

这一次,那箫声中,添了一丝飘渺,一丝可望不可及的悲伤。

箫声如泣如诉,鼓声沉沉如山如海中,陡然的,一个高挑的,俊美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二楼处。

那是一个神秘的,仿佛可以溶化在黑暗中的身影,身影在暗红色的灯火映衬下,极其的颀长,体形极其的完美。

就在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顺着那身影看去时,一道寒光闪过,只见那暗淡的光芒中,一柄长剑破空而出。

那剑光,极寒极冷,于暗淡的灯火里一剑而出,划出一个让人惊心的弧度后,剑光一掠而起,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银白色的寒芒。

这还真是,剑如霜,人如黑夜王者。

就在那一道道剑光划破黑暗,划破寂静,令得越来越多的人昂着头,恨不得上前一睹干净时,突然的,一个女子清而冷漠的声音曼唱道:“…明月彩虹,清风旧。”

“…剑光已寒,我心冷。”

“…与君饮尽此盅酒,不说是冤是缘。”

“…共君今生今世一轮月。”

“…还君来生来世一段缘…”

那女子的唱声,如其说是在唱,不如说是在低吟,它带着一种冷漠,一种把忧伤和痛苦埋藏于内心深处的高傲,一种寂寞,慢慢地,矜持地吟唱,绵绵而不绝。

女子的声音有点哑,很特别的哑,然后在这种哑中,它又有一种根于骨子里的骄傲,这种骄傲,是属于百年世家,享受过盛极的繁华的名门之女的。她很沉,很冷,可也不知怎地,越是这种沉,这种冷,却越把那种忧伤和寂寞,痛苦和高傲给深刻的演绎了出来。

随着女子的吟唱渐到尾声,越来越多的灯笼被点燃。随着白衣楼的二楼渐渐变得灯火通明,众人才发现,那个闲庭胜步,一点一点点燃灯笼的,是一个身着黑色袍服,额头上系着黑色丝带,俊美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忧郁矜持的美男子。

而那个在黑暗中,跳着无比优美神秘的剑舞的,赫然也是一个大美男。这个美男子,五官轮廓分明,冷漠傲岸,整个人从骨子里便透着一种孤傲和凌厉之美。

就在灯火大作,整个白衣楼二楼明亮得宛如白昼的那一刻,那个点灯的美男子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中,而那个舞着剑的美男子,则是干净利落地把剑一收,回过头来朝着楼下冷冷一瞟。

这一瞟,如剑如电,凌厉非常!

这一瞟,便是守在邓九郎身前的地五等人,也不由自主地伸手按向剑鞘,背部微躬,整个人呈剑拔弩张之势!

这一瞟,原来还或惊叹或低叫的街道众人,齐刷刷的再无声息。

直到那人瞟过一眼后身影消失,地五震惊警惕地声音才从一侧传来“郎君!这是一个真正的武道高手!”他转头严肃地看向邓九郎,因太过紧张而咽喉发紧“如果刚才那人出剑刺杀,属下还真没有把握完全挡得下!”

他盯着邓九郎,非常严肃地说道:“郎君,这样的高手放在柳氏身边,跳这些取悦人的剑舞之事未免太过糟蹋,属下觉得,郎君应该把他网罗到麾下!”

地五说了这么多,邓九郎却只是望着白衣楼上,久久没有说话。

见自家郎君不回话,地五蹙起了眉,过了一会他想到了白天时,郎君想要收服霍焉时对方的回话,不由低声说道:“也不知那柳氏用了什么办法,身边竟收罗了这许多人才?”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顾呈。

顾呈显然也被那舞剑的美男子给震住了,还在抬着头傻傻地看着。

过了一会,地五忍不住又问道:“郎君,你说那柳氏此番到洛阳来,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

这个问题,无人能回答他,因此地五问出后,又是一阵寂静。

寂静中,邓九郎沉默了一会后,低声道:“回去吧。”

“…是!”

二楼厢房中,柳婧自是不知道邓九郎刚才也在外面。事实上,此刻天色太暗,从二楼看下面,是什么也看不清的。

萧文轩大步走到柳婧身后,他毕恭毕敬地接过柳婧脱下的外袍挂起后,从腰间抽出剑,捧在手心低头说道:“谢公子赐剑!”

此时,柳婧的身后,刚才点灯的黑衣美男张景也有,霍焉等人也在。

听到萧文轩开口,柳婧转过头来。她看着萧文轩,这萧文轩,是西汉初时闻名天下的三杰,开国丞相萧何的嫡系子孙,他在武功上面极有天赋,甚至被号称是百年来最有天赋的武者。而自从她来到洛阳后,借着今晚这次剑舞,她让萧文轩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着萧文轩,柳婧轻声说道:“文轩,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继续当我的暗卫…相信有了你今晚的亮相,众人平日里又见不到你在我身侧后,便是想对我出手,也会犹豫几番!”

“是!”

柳婧转头看向霍焉,温声问道:“阿焉,洛河西滩旁那几处山头,可有买下?”

霍焉上前一步,恭敬地应道:“回公子的话,已经买下了。”

“那好。”柳婧垂眸拔开着几上的黑白子,微笑道:“邓皇后向来节俭,那些权贵们为了附合她,也尽量自持,弄得这堂堂天子之都洛阳,还挺素净的…不过我是庶民柳白衣,这官场上的一套,我可以不必在意。阿焉,那洛河西滩你尽快动手,我要让那里在最短的时间内,变得洛阳城最为繁华热闹,天下间人人追捧的所在,我要让那里的每一寸土地,都价比等金!”

“好的郎君!”

“阿焉,你白天的表现很好,那个时候你过来拦车很是引来了不少人注目,后来我从那九郎的车上下来时,发现到处都有不明来历的人在盯着了…这样很好,我们刚来洛阳,还立足不稳。为了省去麻烦,正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柳白衣与南阳邓九之间有不清不楚。对了,如果有人试探,你们也可以这样泄露出去!”

“是!”

“张景。”柳婧转头看着那个黑衣美男,这张景,其先祖也是汉初三杰之一,他是名相张良的后代。

听到柳婧提到自己,张景上前一步,朝着她躬身一礼,恭敬地说道:“属下在。”

“请贴之事就交给你了。从明天起,你拿着我这柳白衣的请贴,走遍各大权贵府第,我要你凭着你超强的记忆力和分析断事能力,记着你看到的,分析你有印象的!”

“是!”

“好了,都下去吧。”

“是。”

众人退下不久,柳婧刚刚走到二楼走廓处,一阵脚步声传来,转眼,霍焉清雅的声音上从她身后传来“公子。”霍焉能看着黑暗中柳婧那依稀的轮廓,轻声问道:“你今天是不是不高兴?”

“恩”柳婧没有回头,她只是看着黑暗中,看着远处影影绰绰的远山,低低地说道:“…阿焉,皇后娘娘召我入洛阳,是想笼络我的。可她在知道我是女子,是那个她早就知道的柳氏之后,她就觉得笼络也多余了。你说这人在世间,是不是真是出身决定一切?”

不等霍焉回答,柳婧已自顾自地低低冷笑道:“幸好,我从来就没有指望过别人赐给我什么。我要的,我会自己伸手去拿!”

第一百五十八章金矿和福将

霍焉看着柳婧站在黑暗中的身影,久久都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久久都没有说话。

第二天,是白衣楼大宴洛阳权贵的日子。

柳白衣这个人,虽然经过皇后娘娘召见,却因皇后娘娘并不是那么看重,众权贵心中也犯起了嘀咕。不过在知道柳白衣这两年来为皇后娘娘立下的功劳,又知道柳白衣与邓九郎昨日在马车中颇有暧昧纠缠后,众权贵便赏了一些脸。

因此,白衣楼连续三天的宴会,洛阳的各大世家和权贵们,倒都是派人来了,虽然到宴的只是一些家族中的庶子和权贵府中的管家,真正权力中心和人,是一个也没有到。

不过这些,早在柳婧的意料当中,她也没有在意。她只是在每逢月出之夜的白衣楼神秘表演,在无声无息引得更多的洛阳人注意到这里后,开始了紧锣密鼓的一系列动作。

这一天,阳光正好。

坐在邓府的别庄花园里,十几个贵妇和小姑们争相斗艳,语笑嫣然的。

这些贵妇小姑,彼此沾亲带故,平素也是常走动的,说起话来也很熟稔自然。就在她们嘻笑当中,一个管事大步走来。

那管事来到一个位于中间的那个贵妇身侧,低声说道:“夫人,刚刚得知,那个柳白衣花重金买下洛河西滩后不过两天,便在那里发现了一座金矿!”

“什么?”那夫人还没有说话,她旁边的一个小姑已经惊叫出声。而随着这个小姑的惊叫,花园中喧闹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齐刷刷看向那管事。

于安静中,那管事一脸严肃地说道:“这个消息确实无误。在那洛河西滩的一个小山头下,确实存在金矿,现在柳白衣正组织人马在取矿。各大家族也给惊动了!”

那夫人蹙着形状柳叶眉,质疑着轻叫道:“这不可能!洛阳只有这么大,难道说,这百年来。洛阳人都瞎了眼,放在眼前的金矿都不知情,叫那柳白衣一来,便给发现了?”

那夫人这话一出,四下嗡嗡声大作。

于众人的议论声惊愕声中,那管事认真地说道:“大伙也都是这么说,如今知道的人都乱了套了,那把三个山头卖掉的吴氏一族,现在可悔断了肠。”这管事在说到吴氏一族时。忍不住朝一侧坐着的。显得格外娴静美好的吴佼看了一眼。

然后。他又朝着那夫人说道:“不过也有人说,那金矿别人发现不了,却让柳白衣知道。是因为他的麾下网罗了一些古怪的人才,那些人才在有的方面极其出众。还说。柳白衣这次之所以奉召赶到洛阳,便是冲着那金矿去的。”

那夫人现在已经沉静下来了,她轻声问道:“那金矿你可去看了,估计约有多少?”

那管事蹙眉说道:“这矿埋于地下,甚至不曾出现在洛河当中,据初步统计,其中藏量约摸在十万两金到数百万两金之间。”

十万两到数百万两?差别这么大,这种估计还真是不如不估计。

那夫人沉吟了一会,问道:“这事,皇后娘娘也知道了?”

“是。”

“那娘娘有说什么没有?”

“娘娘很高兴。”

管事说出这五个字后,花园中出现了小小的安静。于安静中,阿佼等小姑明显脸色有点不好,那夫人朝她们望了一眼后,点了点头,又问道:“柳白衣得了金矿,准备怎么处理?”

黄金在天下间,都是极贵重之物,一般来说,私人藏金超过一定份量,都会引起朝庭猜疑,何况这种众目睽睽之下发现金矿的?

听了夫人的问话,那管事回答道:“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刚才九郎也过去了。”

管事这话一出,坐在阿佼身侧的,一个容颜秀丽的少女忍不住不高兴地叫道:“九哥哥也真是的,他这几天不是都把自己关在书房中吗?怎么那柳白衣有一点小事他就…”

少女说到这里,咬着自己的下唇恨恨地说道:“他是担心那柳白衣不会处理这些事,以致引起后患吧?他,他定然是想拿着这金矿去替柳白衣在朝庭申功!”

在王莽一朝,虽然列侯以下把金矿进献后,朝庭并不会给予相应的补偿。可现在毕竟不是王莽乱政时期。光武帝重德治之功,天下间早就井然有序,柳白衣得的这个金矿,只要她献上去,皇后娘娘是一定要给予她相应的补偿…甚至,那补偿还不会少。甚至,因这柳白衣一进洛阳,便为朝庭发现金矿立下功劳,还会被皇后娘娘引为福将。

不大的花园,由刚才的喧嚣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那夫人也陷于了沉默中。

过了一会后,她低声说道:“那洛河西滩旁的几个山包,每年都有无数人经过,可那些人都没有发现金矿,偏柳白衣一来,便给发现了。”顿了顿,她又叹道:“我都如此想,皇后娘娘定然也是如此想来。说起来,那柳白衣在短短的两年间,便累下了富有敌过一个诸侯国的财富,说不定还真是个福泽绵厚的。”夫人这话一出,一侧的阿佼和另外两个小姑,已齐刷刷脸色发青。

那夫人也没有心思在意几女,她站了起来,朝着管事温婉笑道:“走,我们也去瞅瞅这份热闹去!”

“是,夫人!”管事领命后,那夫人带着阿佼等女,浩浩荡荡地走出了庄子。

在整个洛阳都被这个消息惊动,越来越多的人涌来时,柳婧正在霍焉等人簇拥下,站在山头上望着那热火朝天的山包发呆。

发了一会呆后,她蹙着眉头喃喃说道:“这可真是…这里怎么就会有一座金矿呢?”

霍焉听了她这埋怨的语气有点好笑,他清声笑道:“公子这是什么话?发现金矿这是何等意外之喜?公子难道还不高兴不成?”

柳婧还有发呆,过了一会,她喃喃说道:“今日方知世间事处处有意外。”说到这里,她转向一个身材瘦高的俊朗护卫,严肃地说道:“公孙旬,这金矿一事你立下了大功,回去后我必重赏于你!”

那公孙旬显得很沉默,他只是低着头朝着柳婧行了一礼,便悄无声息地退到了无人注意的所在。

就在这时,霍焉突然说道:“公子,皇后娘娘马上就会召见你了。”

这话一出,柳婧淡淡一笑。

看着她的笑容,丽姬走到她身侧,娇笑着说道:“这一下,皇后娘娘便是不想赏赐我家公子,也不得不赏了…”她歪着头寻思了一会后,转向霍焉和张景,“喂,你们两个还干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替公子想想,呆会见到皇后娘娘,当讨什么赏?”

丽姬这话一出,包括柳婧在内的众人,都是微笑起来。

柳婧更是。

她负着手看着在那山包下忙忙碌碌的众人,看着十几个人不停钻来钻去的那个山洞…事实要,要不是她买下了这三个山包,想要推平它建造她理想中的享乐城,她的属下也就不会进入这种无名的山洞,进而发现这座并不算大的金矿。

不过,现在的关健倒不是这金矿的大小,而是这其中蕴含的意义,她柳白衣一到洛阳便有了这等好事,要说她不是皇后娘娘的福星,还真是不可能了!

世人常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份,看来,她的运气还真是不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