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也没有那个胆量去偷看,咬了咬唇,她接过一姬递上的外袍披上,穿上鞋。垂头丧气地下了阁楼。

她几乎是刚刚步下阁楼,一阵脚步声便急促地传来,转眼间,几个护卫冲到她面前,压低声音急急说道:“不好了,邓九郎的人发现这里了!”

他们的声音刚刚落下,文轩已大步而来,他径直走到柳婧面前,急声说道:“邓九的护卫已经全部出动,小姑,他们已把外面团团围住,那些原本被我们调开的暗卫更是亲自现身,已经找到了进入这里的秘道!”说到这里,文轩沉声说道:“小姑,如果现在撤退的话,他们还不会发现主谋者是你!”

柳婧闻言,马上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马上撤退!”

一边与文轩向后退去,柳婧一边下令,“发出信号,所有人全部撤退,这地方让给邓九郎!”

“是!”

于是,趁着夜色,柳婧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就在她退后不久,众姬和外围的护卫也一一撤退离去。

一刻钟后,众银甲卫冲了进来,就在他们的火把把山谷照得通明时,几个暗卫身子一闪,消失在阁楼上。

不一会功夫,匆匆披了一袭外袍,墨发凌乱,嘴角上脸颊上到处都是牙齿印的邓九郎,带着几个黑衣人从阁楼上冲了下来。

邓九郎一冲入院落,便双目如电的四下扫视,扫了一遍后,他黑沉着脸,咬牙切齿地问道:“怎么,一个人也没有抓到?”

乾三等人露出羞愧之色,他们低下头来,齐刷刷回道:“我等惭愧!”

“你们是应该惭愧!”邓九郎很是愤怒,他阴森森地怒道:“你们如果早来一刻钟,就可以逮下一些可以做证的人!你们要是晚来个一天半天,我也可以自己拿下她!可你们偏偏早不来迟不来,这个时候跑来!”

邓九郎这话,众银甲卫很有点听不懂,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还是胆子最粗的乾三忍不住叫道:“郎君,你脸上这些印…难道擒你的人是想那啥?”

乾三这话一出,引得众银甲卫纷纷看来,对上他们的目光,震怒中的邓九郎马上想到一事,于是他脸一黑,怒道:“今晚之事谁也不准泄露出去!”

“是!”

“声音太小了!再大声说一遍!”

“回郎君的话,是!”

这下邓九郎满意了,他点了点头,一双如电的眼,又忍不住四下扫视着。他一边扫视一边暗暗想道:阿婧到底出了什么事,平素心心念念的名声清白全不管了?对我打起了这个歪主意?

他不知回想到什么,俊脸便是一红,红着脸,忍着砰然加速的心跳,邓九郎恨恨地想道:居然轻薄了我还想不认帐!她把我邓九当什么人了?呸!我这一辈子就没有被人白占便宜过!

想到这里,他突然一刻也不想呆了,便急急说道:“走,我们去明苑!”他要逮那个妇人去!

¥#

呃,想来想去,一个黄花闺女要强那啥男人,还真是很难做到——这是不是就叫知易行难,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那啥的…

第二百零六章邓九郎‘怒极’告状

这个山谷确实隐密,要由秘道才能直接入城,邓九郎本想派几个人盯着,可一想到刚才的事,又期待着柳婧能去而复返,便让明面上的人全部撤了。

在队伍朝着明苑奔去时,乾三忍不住又细细打量了一眼邓九郎,见他脸色发黑一会咬牙切齿,一会又脸红恍惚的,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朝着地五低声问道:“郎君这是怎么啦?怎么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这是哪家娘子把咱郎君掳了去,还不让人尽兴的?”

地五瞪了他一眼,却也忍不住朝邓九郎看了一眼。看着看着,他竟是露出赞同之色来。

明苑离得不远,一队银甲卫在撞开大门后急冲而入,在冲入寝房也只见一室清冷时,邓九郎砰地一声先是把寝房门重重一踢,踢得那门猛烈的摇晃起来他还不解怒火,铿地一声抽出佩剑,便着那门便是狠狠砍了几剑!

柳府众护卫本是想要质问,见状,一个个吓得连大气也不喘一声了。

这时,邓九郎冲入了院落。

看着这冷冷清清,啥人也没有的院落,邓九郎黑着脸厉喝道:“把人全部叫过来!”

喝声一止,众银甲卫齐齐出动,不一会功夫,隶属于柳婧麾下的十几个护卫,几十号仆人婢女便排着队站在了邓九郎面前。

邓九郎冷冷地扫过他们,一边从他们中间走过,一边问道:“柳婧还在哪里有庄子?说!”

他只想马上找到柳婧,这么一句问出后。又没有耐心与这些人闲扯了,便厉声一喝,命令道:“把所有人等通通押下去,要是他们不把柳氏的住处全部招出来,明天通通打入大牢!”

说罢,他身子一转,翻身上马急冲而出。

乾三等人连忙追上他,望着冲到明苑外,急得眼光都发冷的郎君,几人相互看了一眼后。乾三凑上前去。小心地问道:“郎君,这些人既然被柳婧留在这里,定然是不重要的,问他们怎么会问出端倪?”

邓九郎黑着脸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

见他实是烦躁。乾三忍不住再次问道:“郎君。你为啥急着找柳氏?”

邓九郎怒道:“不找柳氏也行!可恨这洛阳城里没有她的长辈。不然,我今晚非要去讨个公道不可!”居然把他撩拔成那样就给跑了!太过份了!她都摸了他,难道就不能再摸几下再跑?

而且她跑了就跑了。还弄个又臭又丑的女人来欺瞒自己!害得自己直到现在下身还感到涨痛!不对,她居然胆大包天地把自己弄晕了,绑着他来玩这种摸摸亲亲的把戏又不给解馋,就是欺人太甚!

乾三这才明白过来,自家郎君这么大的火,是因为想要告状却没个受理处。想了想后,他寻思道:“听说昨日她与陛下相谈甚欢,直关起殿门说了一个时辰的话?要不,郎君就到陛下那里去讨公道?”

乾三这话本是带着几分嘲笑,却不料,邓九郎听完这话后,还真沉吟起来。

过了一会,他哼了一声突然说道:“倒是有理。”在乾三地五等人面面相觑中,邓九郎抚上自己脸上的牙印,说道:“不过这般夜深,陛下肯定睡了,他一向晕沉,便是醒来,也不知是何日。这样吧,派个人去问一个大夫,问问有没有药可以把这牙印儿弄大一点弄深一点。”

…他一个大男人,一个备受注目的大男人,被人咬了一脸的印,不想法子弄消掉,居然还想留久一点,就为了告一个状?

一时之间,地五都说不出话来了。

这一边邓九郎一边派人挖地三尺地寻找柳婧,一边准备向皇帝告状,那一边,柳婧一出山谷后,便远远逃离了洛阳城。

在城外一个庄子里住下后。当天晚上,柳婧就病到了。

还是真的病到了。她又是紧张又是羞于见人,加上夜风一吹,再想到邓母和皇帝的态度时,又是一阵绝望,于是,给感了风寒卧床不起了。

这一病,便是三天,在请来大夫吃了三天的药后,柳婧终于大为好转。直到第四天,有专门给她的消息传来,陛下又醒了,想要见她。

对于这个亲哥哥,柳婧还是有着几分孺慕的,她加了一层厚外袍后,便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虽然一路上柳婧畏畏缩缩,把自己藏在马车里谁也不看,进入皇宫后,她还是不得不下了马车,朝着陛下的寝殿走去。

这一次,柳婧一路走来,都有文武大臣退下,而走到白玉阶前时,邓皇后一行人也刚从殿中退下。

邓皇后的身后,是后宫众妃,看到柳婧走来,邓皇后停下脚步转头看来。

柳婧连忙朝她福了福,低声说道:“柳婧见过皇后娘娘。”她强那个啥邓九郎不成,又被本人识破,现在便是对上邓九郎的姐姐,也颇有点心虚,于是柳婧一直低着头。

见她没像以前那般意气风发,邓皇后也不落井下石,她反而抬阶而下,走到柳婧面前扶起她,低而温柔地说道:“阿婧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脸白成这样子?”

柳婧低声道:“禀皇后娘娘,我前几日略感不适,不过现在已全好了。”

邓皇后闻言,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拍,温和地说道:“你一人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她这话有点出乎柳婧的意料,于是她抬起头看向邓皇后。

这一抬头,柳婧赫然发现,邓皇后的眼圈居然有点红,对上柳婧时,她的眼神,竟是罕见地流露出一抹怜惜。这眼神实是让柳婧吃惊,当下她瞪圆了眼。

见她如此,邓皇后抿了抿唇,她又在柳婧的手背上拍了拍,压低声音,轻轻地说道:“以前对你,我也有不当之处,阿婧,咱们以后好好处处。”说到这里,她朝柳婧点了点头,率着众后妃提步就走。

柳婧呆呆地看着邓皇后离去,暗暗想道:怪了,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柳婧胡思乱想中,安公公从殿中走出,朝着她微笑道:“怎地还不进来?”

柳婧连忙应了一声,提步就走。走到安公公身边时,她忍不住说道:“刚才皇后娘娘怪怪的,居然怜惜起我来了。”

安公公一生忠于皇帝,爱屋及乌,他对柳婧这个和帝最亲的妹妹也是喜爱的。闻言他哑着那太监独有的尖哨声音,细声细气地说道:“皇后娘娘定是猜到你的身份了。”

转眼他又说道:“皇后娘娘对陛下,还是有几分真情的,公主又与陛下生得相似,她由陛下而对公主生出怜惜,也是正常。”

两人说话之际,已走过偏殿,来到内殿中。

她刚刚靠近,便听到皇帝那比上次中气要足的声音温和地传了来,“阿擎,你这是怎么啦?”皇帝的声音虽弱,这一刻却带上了笑,“你这脸上,怎么到处是印儿?”

皇帝的话音一落,柳婧便听到邓九郎那中气十足的怨恨声,只见他大声说道:“陛下,微臣被人欺负了,你得给微臣做主啊!”

皇帝咳着笑出声来。

见到自家陛下难得的心情好,安公公不动了,他示意柳婧也停下脚步,便含着笑看着殿中一坐一跪的两人。

皇帝咳了两下,禁不住笑出声来,“这个天下,还有谁能欺负到横行霸道的邓九郎身上?说说吧,你要朕做什么主?”

邓九郎跪在阶下,摸着脸上的伤口说道:“陛下,情况是这样的,前两日呢,臣去会一个故人时,因一时不察被人打晕了!”他刚说到这里,皇帝又笑了起来。

安公公见自家陛下又笑了,竟是双眼含着泪地咧嘴乐呵起来。

邓九郎似是不知道自己取悦了皇帝陛下,还在咬牙切齿地说道:“臣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人绑了手脚,蒙了眼睛,还堵了嘴。当时臣吓了一跳,以为是哪个仇人找上门来,哪知过不了一会,便有一个妇人过来了,她脱光臣的衣服,趴到臣身上又摸又啃的…陛下,臣脸上的牙印,就全是她的功劳!”

皇帝笑得喘息起来,安公公见状,连忙甩下脸色时青时白,羞窘得无地自容的柳婧,急步冲了过去。一边把皇帝扶起,他一边顺着皇帝的胸,叫道:“哎哟,陛下你缓一缓,缓一缓…”

皇帝吁了几口气后,终于不喘了,只是这个时候,他已笑出了眼泪。低头瞅着邓九郎,皇帝伸手指着他,笑骂道:“你这混小子,哪有前两天的牙印到现在还留着的?看你这傻样,真真是胡闹得连男儿的颜面也不要了。”

邓九郎闻言,却更是羞愤,他咬牙切齿地叫道:“陛下,你也是男人,你应当知道,做为一个堂堂男儿,被人这样厮绑着,口不能言手不能碰眼不能看的,最可恨的是,那妇人还是个冰清玉洁的,趴在臣的身上就只会摸摸捏捏,臣涨得都要炸出来了,她居然一甩脚丫子就给溜了…”

这一下,连安公公也笑出声来了,他一边帮皇帝拭着眼泪,一边笑道:“邓家九郎从小就被千宠万宠的,无法无天惯了,这桩罪只怕是没有受过。”旁边,皇帝笑骂道:“你这混小子还真什么也敢说…行了行了,快说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居然有女儿家敢这么个对付你邓九?”

第二百零七章柳婧正式封公主

这时,邓九郎却卖起关子来。他从地上爬起,朝着皇帝长施一礼,说道:“陛下,好象有人来了,不如臣这个故事呆会再讲?”

邓九郎这话一出,安公公便佝着腰恭敬地说道:“禀陛下,是柳婧过来了,奴婢带她进来时,陛下正笑着呢,便没有让她上前惊扰。”

皇帝闻言看了邓九郎一眼,再抬头瞟向低头走出的柳婧,朝着她挥了挥手,叫道:“阿婧,过来吧。”

柳婧提步走近。

她病后初愈,脸色还发白着,衣裳也穿是比常人厚,这般低着头走来,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看到她这样,皇帝说道:“坐到这里来。咦,你脸色不好,病了?”

柳婧感觉到身后如芒刺在背的目光,小小声地说道:“已经好了。”

皇帝看着她,温声道:“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是。”

这时皇帝抬头看向邓九郎,手一伸指着他介绍道:“这人你是识得的,南阳邓九…对了,邓九刚刚在跟朕跟他的风流事儿,那事,他没有跟阿婧说过吧?”皇帝说到这里,抬起眼皮瞟了邓九郎一眼,那眼神中,颇有点冷笑的意味。

岂料,他这个被邓九郎用风流手段勾到手的妹妹,这般当面听到情郎有风流事,不但没有像别的公主那样流露出不满,反而头垂得更厉害了。

柳婧目不斜视地看着地面,小声回道:“没有说过。”

可在柳婧开口的同时,邓九郎的声音突然传来,“臣说过的。”

两人同时开口,内容却完全相反,皇帝一怔。朝着两人凝神看去。

邓九郎提步上前,他转向柳婧盯了一会后,挑眉笑道:“这事我明明跟阿婧说过的,阿婧不记得了?”

他说到这里,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叫道:“是了,阿婧定是不知道是哪一件。是这样的,前两天的一个晚上。我去会一位故人时,在人从后面打晕了,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人五花大绑着,不但手脚被绑,嘴里还塞着东西,眼上也给蒙了布…”柳婧的脸越来越白。越来越白。她羞窘得恨不得遁地逃走。面子上,却还在极力维持镇定。

邓九郎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继续笑着说道:“然后,一个美人儿进来了,那美人趴在我身上,把我脱了个精光…”他说到这里时,一句‘你胡说’的质问差点从柳婧的嘴里脱口而出。幸好她及时闭紧了嘴。

“哟,便是我脸上这些印记,也是那美人儿的功劳。”笑笑地说到这里,邓九郎突然问道:“柳婧,你知不知道那美人儿是谁?”

柳婧白着脸嚅嚅地说道:“我不知道。”

“是吗?”邓九郎笑了,他慢慢说道:“可我怎么觉得,阿婧是知道的?”

吐出这句话后,邓九郎转向皇帝,朝着他深深一揖,朗声说道:“臣被人如此欺负,心中实是愤愤,还请陛下擒出那人,还臣一个公道!”

皇帝半躺在榻上,他这时也不笑了,看了一眼畏畏缩缩的柳婧,又看了一眼非要弄个水露石出的邓九郎后,皇帝虚弱地挥了挥手,道:“朕累了,你们下去吧,此事以后再说。”

竟是不等邓九郎说下去!

一时之间,柳婧的头更低了。

邓九郎没有退下,他上前一步,朝着皇帝缓缓跪下,朗声说道:“陛下,微臣清白已失此女之手,还请陛下替微臣做主…”

他这话又离谱了,皇帝差点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他连忙以手抚额,挥了挥手,装出疲惫的语气说道:“行了行了,你先退下吧。”

…邓九郎身子一僵。

直过了一会,他才暗中轻叹一声,朝着皇帝叩了一个头后,缓缓退下。

一直到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处,皇帝才睁眼看向柳婧。

他定定地看着柳婧,却久久都没有开口。

直过了好一会,柳婧受不住了,她白着脸轻轻唤道:“皇兄?”

她这声叫唤一出,皇帝竟是长叹一声。

他这声叹息中,充满了无力,无奈…

柳婧心中又是不安又是自责,忍不住抬头看向他,再次唤道:“皇兄?”

皇帝闭着眼睛没有理她。

他这般闭着眼时,便如睡过去了一样,那消瘦的泛着潮红的脸,也在这一瞬间失去了生气,变得暮色沉沉。

柳婧唇瓣颤动着,她连忙唤道:“皇兄,我不是的,我,我没有…”

皇帝摇了摇头,在让柳婧闭上嘴后,他慢慢说道:“阿婧。”

“阿婧在!”

“朕想护你周全,却不曾料到你自己已是不管不顾…”在柳婧猛然抬头看向他,急急地想要说些什么时,皇帝虚弱的继续说道:“罢了,人命如此,便是想躲,又能躲到哪里去?”

皇帝抬起消瘦的脸,他仰头看着屋梁,嘴里则开口道:“安公公。”

“奴婢在!”

“拟旨,封柳婧为和乐公主,赐公主府第,无论封地还是侍卫婢女,仿长公主例——”

“遵旨!”在安公公响亮地应过,走到一侧拿起笔墨开始书写时,柳婧还是呆呆怔怔的。

她怔怔地看着皇帝,似乎并不知道,这道圣旨意味着什么。

皇帝看到她迷糊不安的眼神,突然想道:自己这个妹妹,在别的公主前呼后仰,仆从如云,飞扬跋扈时,她却背着一个商户女的名声…不管她做了多少事,永远都背着那个商户女的名声,为权贵阶层所不耻,有了心上人也备受耻笑。

这样一想,他又心疼起来。因着这份心痛,皇帝眼中的最后一抹不高兴也已消去。

安公公写得很快,一封圣旨转眼便写成了。皇帝拿过来看了一眼后,在上面盖上了玉玺。

然后,他把圣旨交给安公公,在他地扶持下,慢慢下了榻。

见到皇帝起身,柳婧连忙上前扶住。

“走走吧。”消瘦得不成人样的皇帝看着外面的日光,低低说道:“也不知朕还有几次见到这春光的机会,趁今天身体不错,扶着我走走吧。”

安公公和柳婧都是心中一酸,一左一右扶着他,慢慢朝着殿外走去。

外面,正是阳光灿烂,繁花如织的时候,皇帝一时不适应这日光,直眯着眼睛站了好一会,才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皇帝的一举一动,永远牵动着所有人的心。在知道皇帝醒来要见群臣的那一刻,整个洛阳城的权贵都惊动了,如此刻,便有两个宫装打扮的美丽少女在婢仆们的前呼后拥中急急赶来。

她们走得急,因此脚步声在木制走廓中,也是回音阵阵。望着低着头不知寻思什么的妹妹,郡主阎月低声交待道:“倾华,那个柳婧害了你一生,呆会一见到陛下,你便上前哭诉!知不知道?”

仍然做少女打扮,只是比起以前就消瘦多了的倾华郡主抬起头来,她看着嫡姐,恨毒地说道:“姐,我知道的,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好过。”

见她这样说,阎月扬唇浅笑起来,她轻轻说道:“陛下最是疼爱你,要不是他一直卧床不起,你的仇早就给报了。不过现在还来得及,倾华,我交待你的话都记得吧?”

“记得的。”

“那就好。陛下那么疼你,见你被柳婧害得那么惨,肯定会大为震怒,倾华,你终于可以为自己报仇了。”

阎月郡主这话一出,倾华郡主消瘦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期待的笑容来。

在两位郡主赶来时,皇帝出了寝宫,要游花园的消息,也以最快的时间传遍宫里宫外,于是,邓皇后带着众妃急急赶来,还在近处徘徊的邓九郎,也转身走来。

站在花园中,皇帝看着纷纷而来的众人,松开柳婧的手,在安公公一人地扶持下,慢慢朝停放着榻几的花园中间走去。这时刻,他消瘦的脸上,双眼亮得惊人。

转眼间,以邓皇后为首的后宫众妃,以阎月为主的贵女,以及包括邓九郎在内的群臣,都涌到了花园中。他们看着精神大好的皇帝,一时激动得热泪盈眶,在激动中,众人齐刷刷跪伏在地,朗声高呼道:“臣(妾)等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微笑着。

他声音低弱地唤道:“都起来吧。”

“是。”

众人各就各位后,皇帝的目光慢慢划过,从邓皇后再到众宫妃,再到众臣,他一个一个地看过去。

直过了一会后,皇帝看到一个美丽的少女,不由说道:“倾华也来了啊?”

在倾华郡主连忙抬头,含着泪眼巴巴望来,欲言又止时,皇帝转向柳婧,朝她招了招,示意她站到自己身边后,说道:“阿婧啊,朕虽只是在七岁那年与你见过一面,可一直记着呢,特别是你那双眼睛,朕一直没有忘怀…你看倾华与你像不像?这些年啊,朕每次看到了倾华,便似看到了你。”

皇帝声音虽轻,可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屏着呼吸倾听,随着他这话一出,四下竟是出现了小范围的喧哗…

第二百零八章邓九郎算帐

陛下对倾华郡主地看重,这里的人是都知道的,可倾华郡主竟然是眼前这个小姑的替身,那这小姑到底是何身份?

喧哗中,不时有人悄悄抬起头,朝着柳婧打量而来。

而皇帝病得太久,也没有精力周旋,当下他闭上眼睛,疲惫地说道:“宣旨吧。”

“是!”

安公公站了出来,他打量着众人一眼,尖声叫道:“刘婧接旨——”

在柳婧走到他身前跪下后,安公公念道:“今有刘氏女婧,温雅纯良,朕极喜爱,特封其为和乐公主,一应待遇,仿长公主例——钦此!”和帝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政事,颁的圣旨也都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再加上柳婧的身世不可言明,所以现下这道圣旨,更是简单得让人发指。

读完这个言简意赅的圣旨后,安公公示意柳婧上前把圣旨接过。

在柳婧接下圣旨退下时,花园中再次嗡嗡声大作。喧哗声中,好一些人都转过头看向邓皇后。

…不管皇帝做什么决策,皇后是可以开口问一问的,特别是现在权势熏天的邓皇后。

可让阎月倾华她们失望的是,皇后一点也没有反驳皇帝的意思,她甚至温婉地笑着,看着新封的和乐公主时,脸上的表情甚至是带着怜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