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等等我。”景升追着明经堂的身影奔去。

突然间,一阵悠扬悦耳的琴声幽幽传来,景升猛然间惊醒,他依然还身在那个树林之中,但眼前却是一片沼泽之地,他所站立的位置与沼泽之地只有数步,若不是他听见琴声,及时收住了脚,怕是早己丧生在那沼泽里。

死亡的气息不断地向众人逼近,他四下望去,一个个都似他那样着了心魔,他抬起数个铃档,抓满双手,一边舞动,一边大喝:“众将士听命,莫要惊慌,眼前一切都是幻境。注意听琴声,顺着琴声方向撤退。

以内力舞动的铃声,终于唤醒了不少将士,一个个面色惨白,相互扶持着,顺着远远飘来的琴声方向一一撤离。

有些将士受幻境迷惑,相互恶斗致死,有的自刎,景升看了周围将士的尸体,最终却是不见了杨文广。四下寻找,也不见杨文广的尸首,景升很紧张,杨将军一定还活着。

“杨将军,你在哪儿?杨将军,请回应我! ”景升一面指挥各将士撤退,一边找寻杨将军。终于,他瞧见了杨将军的身影,但此时杨将军就如同他方才一样,正立在沼泽之地的边缘之上。“不要.杨将军!”

终还是迟了,杨文广一脚踏进了那沼泽之中……

阵外,美仁见着一个个将士狼狈而出,却不见景升,她抓住其中一个将士,问道:“明将军呢?”

“不知道。”

问了一个又一个,都没人留意景升在哪儿,只知道他在疏散他们出阵。终于有一个人大叫了一声:“杨将军也不见了,会不会是他们俩在一起。

美仁抱着清风,要冲进阵内,却被杨嗣将军给挡住了。

“向姑娘,你自己说的,只要退出这个迷阵,所有人必须撤回军营,但你自己还往里冲。杨将军与明将军不会有事的,请向姑娘速速与我离去。”杨嗣道。

“不会有事?那第八阵攻的是人心,你知道吗?我不会跟你走,我不是杨家军,若是他死了,我亦不会破阵。”说完,美仁抱着琴,冲进了阵内。

“景哥哥.景哥哥!景哥哥——”穿梭在树林间,满月当空,栖息的鸟儿再次被惊起,扑梭扑梭飞得满天都是。

她抱着清风,不停地找寻着景升的身影,可终是见不到他的身影。

所有恐惧全数涌上了她的心头,她对着寂静的树林又是几声高喊。突然间,她的下腹一阵收缩,痛得她扶住一棵树,松开了紧抱着清风的手,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好痛……”她双手抱着肚子,感觉下身湿湿的一片,伸手一模,借着月光,却是满手的鲜血,“不——不会的,不会的……”

下身血流不止,她感觉到腹中的生命随着时间在慢慢地流逝,一时间,她惊慌地大哭起来:“不要啊,不要啊,呜呜呜……景哥哥,景哥哥——”

她不要失去她和景升的孩子……她不要……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的气息不对,周围地上的枯叶涌动起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美仁抬起泪眼,眼前正立着一个面带鬼脸黄金面具之人。

是向昕!

美仁望着他,倾刻间,泪水犹如决堤一般狂涌而出。

她不知是在欣慰还是在害怕,倚在身后的树上痛哭出声:“昕大哥……”

向昕弯下腰,一言不发,将她轻轻地抱起,大踏着步子消失在月夜之中。

陷入沼泽之中,杨文广突然惊醒,见着景升立在沼泽边,他大声道:“明将军不要管本将,快快速速离去。军令如山,本将双腿己经陷入沼泽里,双脚根本使不上劲,请明将军莫要再费心了。

“杨将军切莫再说丧气之话,我在想法子,”景升说着,找到一块木板,扔向杨文广的胸前,“杨将军,请将身体俯卧在这泥泽之上的木板上,力道小一些。

可是说着,杨文广己经齐腰没入那泥沼之中,全身都是恺甲,只会加重下陷的速度。

“明将军,你快走吧,本将不想拖累明将军,这最后一个妖阵,还要依赖明将军破阵。快走!

“不行,杨将军乃众将士的精神支柱,先忍着,即刻就好。”景升将找到的几根蔓藤迅速接好,在杨文广腰身陷入泥沼之前,他便运功将蔓藤甩向杨文广的腰身,紧紧地缠牢,当下运功,手中施力,眨眼之问便将杨文广拉出沼泽。

得救了后,杨文广大喘着气对景升道:“明将军救命之恩,我杨文广没齿难忘,定会铭记于心,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景升只是浅浅一笑,扶起杨文广,一步一蹒跚地往前走去。

当二人沿着原路,快要走出这片森林,月光之下,景升看到清风,心中没由地一阵惊慌,这个傻丫头知道他没出阵,一定跑进来了,他抱着清风,高声呼喊着:“美仁,美仁——”

杨文广见着景升异常焦虑,想景升救了他一命,如今向姑娘有了危险,他也不能袖手旁观,跟着高声喊起:“向姑娘,向姑娘——”

二人在附近找了许久,始终不见美仁的身影。

为何只有清风在,人呢?她不会无缘无故丢下清风的!

景升抱着清风,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沮丧地坐在地上。

“会不会是天太黑了,向姑娘看不清,所以丢了这把琴,其实人己经离开了。”杨文广说出心中的猜测。

景升斩钉截铁地道:“不会的。”

看来这阵内还有其他人,而会将她带走,又留下清风的只有一个人。

向昕!耶律元修!

景升手指嵌入琴弦之中,愤恨很地立起身,对杨文广道:“杨将军,我们该回去了。

意料之外,向昕抱着美仁并没有回到契丹军营之中,而是到了山头一个木屋之内。

在那里,美仁见到了萧非非。萧非非见到美仁下身全是血,连声惊呼。

见萧非非跟个傻瓜似地立在那儿,向昕大声喝道:“你不是懂医术的吗?快给她看看。

“我会的不算是医术,我会的是蛊术。”萧非非一本正经地回道。

眼泪早就流干了,美仁硬咽着道:“不用了,孩子己经没了……”

向昕以眼色示意萧非非去准备热水和止血的药,萧非非心不甘地回瞪他一眼, 这三更半夜地被他从军营里拖出来,当时的他一脸怒气,似要将人给撕成几半,这会儿倒好,见了心爱的女人,温驯得像只猫,却把她当奴隶使。算了,为了她的蛊王,她忍了,还有大美人如今有难,谁教她喜欢大美人呢,师父常说“苗家女儿”有情有义,虽然她非苗家女,但身为蛊母的徒弟,这忙她一定要帮了。

向昕缓缓蹲下身,取下面具,抬首望着美仁,她还在不停地抽泣,两个眼睛哭得又红又肿,他问:“你是不是很恨我,恨我是契丹人,恨我折磨你,恨我射了那一箭,恨我逼阴豫布下那个天一阵,恨我害你的孩子没了?”

美仁拼命地摇着头,哭着:“不,我不怪你,我怪我自己,都怪我自己,孩子没了……”向昕将美仁轻轻揽进怀中,道:“对不起,是我太过强求而伤害了你。我并不想的,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我越是恨你,就越是忘不了你。在见到你之前,我都想着要带你离开,回大辽,回上京,做我的王妃,我还想过与你在广阔的大辽土地之上策马奔腾,想你为我生好几个孩子,看着他们成长。可再见到你倚在那树上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叫着他的名字,我才明白,我是真的失去你了,失去你了……那个永远会对着我笑,叫我昕大哥的你再也回不来了……”

美仁哭得更厉害了,泣不成声。

“他没事的。”

耳垂一凉,似有什么东西穿进了耳洞之中,美仁抬眸望着向昕,只听他道:“这对珍珠耳环是你的,如今还给你。还有这面铜镜,也是你的东西,好好收着。

向昕将封魂镜塞进了美仁的手中,然后紧紧地抱着她,又道:“在你易容成一个中年妇人的时候,我就看着你常常对着这对耳环发呆,是不是他送给你的?”

美仁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向昕浅浅笑出声,却是无限的苦涩,许久,他哑着嗓音,道:“陪我三天吧,我只要你三日,三天之后,我契丹大军将会攻打擅州,那时,你我便是敌人,以后,便再也没机会相见,更不会像眼下这样,能够抱着你……”

向昕的唇亲吻着她的发丝,三日之后,他将要永远地放开她了。美仁僵了僵身体,并未应他,别过头,轻轻地推开了他。

他的双臂收得很紧,幽幽地道:“别推开我,只是三日,三日之后,你我便是路人。你不用担心,我会派人告诉他,你平安无事,我只要你陪我三日,他应该不会这么小气的。”

不知为何,听到向昕这样说,美仁心中有种莫名的酸楚,那个温柔的昕大哥又回来了,可是她和他永远都不可能了,他在和她告别。

好,三日就三日,三日之后此生谁都不会有遗憾。伏在他的胸前,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从最初有了孩子的那份挣扎,到后来的那份坚强与坚持,就算再艰再难,为了孩子,她都咬着牙挺过来了,可如今那个她誓死保护的生命,因为她的强行修炼武功而失去了,她根本就不配做一个母亲。

她真的不是有意的,她真的很担心景升,她完全不能够想象这世间失去他会是怎样的感受。她不该强行修炼《天一圣经》上的功夫……

“别哭了,我喜欢看你笑。你是个坚强的女子,这么点小小挫折,不会击倒你的。你和他都还年轻,孩子,以后还有机会的……”说这句话,向昕只觉得心口之处如万刃插在其间,疼痛不己。他多么想要一个他与她的孩子,可是永远都不再有这个机会了。

心中无限的酸涩,他抱着此生就要失去的最珍贵的人,那种噬心的滋味却比金蚕蛊毒来得更痛。孩子没了,撕心裂肺的痛楚让美仁哭到无力,整个人软软地伏在向昕的胸前。

第十六章太阳将逝

三天,说不长也不长,说不短何其短。

为了支持美仁十分虚弱的身体,向昕将自己大半的内力都输进了美仁的体内。

萧非非成了这三日里,他们两人的“奴仆”,向昕要的所有东西,她都想尽了法子去给他弄来。山头,当萧非非看着紧紧相偎的两个身影,蓦地,心间有种说不出的刺痛。她抬首看着那个伟岸的背影,这些日子来,她虽抱怨他的霸道,可更多的时候,她的目光都在追随着他。

她缓缓抬起右臂,手腕内侧一处突起,那里在缓缓地蠕动。

刹那问,破空而出的日光刺激着她的双目,那样的美景却让她无心欣赏。

因为她知道前方那个男人可怕的决心了。

她萧非非,蛊母最得意的徒弟,费心炼出的绝世金蚕蛊王蛊后,是她这一生的骄傲。可这象征美好一天的开始,象征着蓬勃生机的开始,却在这最终一刻,让她尝到了死亡的气息……她体内的蛊后也苏醒了,为了蛊王苏醒了。而唤醒蛊后的却是她自己,她说了不为那个男人动心的,可这三日来,他看她为大美人所做的一切,她终究还是禁不住为他动心了。

可他却是抱着誓死的决心,原来从蛊王苏醒之后,他就没想过要好好地活下去,为了大美人,他宁可死,他也不愿违背他爱大美人的心。

她从不知道她修炼的这对金蚕情蛊是这样有灵性的,蛊王蛊后相依相存,若是蛊王死了,那么蛊后也将不复存世。

她感受到他对大美人的爱,感受他无限的悲伤。造化弄人,为何要在这最后一刻,让她看到了自己晚来的爱要死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日出下,一滴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粉颊滑下。

就要离开了,这三天是他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的。

“若是没有蓝家的事,我也就不会认识你,若是没有蓝家的事,我也就不会失去你,”向昕紧紧揽着美仁,嘴角噙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悲凉笑意,“所以,注定此生你都不会属于我……”

“在信阳的日子,能结识昕大哥是我这生都难忘记的事。”美仁浅浅笑着。

“若是没有蓝家,没有明家,更没有天一族,你会像曾经一样爱我吗?”向昕轻轻抬起她的下颌,直视她,散的双眸,在心中祈祷,即便是骗他,请说爱吧,让他带着无憾离开吧。

“会,昕大哥是美仁第一个喜欢上的人,‘向美仁’这个名字也是为了昕大哥而取,昕大哥在美仁的心中,永远有个无法取代的位置。”看着向昕,美仁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向昕心满意足地笑了,他捧起她的脸,在她毫无防备之下,他吻上了她,他的吻很轻很柔,在没有那段日子里的粗暴,带着诀别的情感,要将自己灵魂全部寄在这一吻上。

美仁只是惊愕,而没有排斥,嘴唇微微动了动,似在回应,但她却不知这个举动让向昕有多惊喜。

尝到了口中咸涩的昧道,她倏然睁开了双眼,意图想看清向昕的眼,可向昕没有给她机会,只是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

许久,向昕嘶哑的声音复在耳边响起:“三天到了,你该回去了。

“嗯……”

“答应我,永远都别忘了这三日。”他自私地很想说永远都别忘了他。

“嗯……”禁不住,热泪似要涌出眼眶。

“答应我,你要幸福。”

“嗯……”

“对不起,我不能送你了……”

向昕走了,始终美仁都没有看到他的脸,可是口中那咸涩的味道是真实的。

望着他走向萧非非,两人消失在山间,她心中的一切都抛下了。

这三天来,虽然她思念景升,但昕大哥陪着她,不断地安慰和鼓励,让失去孩子的痛楚稍稍减轻了,他说的没错,她和景升都还年轻,以后一定会再有孩子的。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打算离去,可周遭异样的气息,让她浑身防备。

意外的,她看到了一身白衣的阴豫。

她稍稍放松,道:“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不是应该在契丹军营里做你的大军师吗?”

轻勾了勾唇,阴豫邪魅地一笑,道:“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你到底想说什么?”美仁显得很不耐烦。

“从今日起,我再也不是契丹的军师了,我阴家欠他的恩情全部都还清了,天一阵也收回了。美仁道:“我知道你阴家欠耶律放的恩情,但你不能良知泯灭到让生养自己的这一片土地毁于一旦。

“我天一族本就自成一派,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须仰仗朝廷。谁得这天下,从天一族存在的那一天开始,都影响不到我天一族的族人。”阴豫向左走了几步,侧对着美仁,又道,“你可知,为何你带着明景升和那两个宋军进了那最后一个迷阵,能全身而退,而他们进去,却是受了幻境的控制?

美仁不语,疑惑地望着阴豫。

“因为那个阵是为你设的,只要你在那阵中,他们便不会有事。要破那第八个阵的生门之人,也只有你可以。唔,那个阵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做月下美人阵。破阵的最佳时机,就是十五那晚子夜时分,月最圆的时候,”阴豫回首,露出一抹笑意,道,“你想到了吗?月下美人。”美仁惊愕地望着阴豫,说不出话来。

“我并不想坐族长这个位子,可是谁叫我是这样的优秀呢,阴家的其他男子都比不上我。”阴豫似在玩笑。

美仁抽搐似地扯了扯嘴角,他还真不知羞耻。

阴豫接着道:“接了这个位置之后,我一直抱着玩的心态,就连挑圣女,我都是在玩,各族长老为我挑的那些个‘圣女’,千篇一律,让人乏味。我并不喜欢宁茹,但我却为她的死感到o惋惜,她是这么多年来第二个为了圣女这个位子,而引 起族内轩然大波的,也是第二个为了爱而愿意死的。只可惜,她没你娘幸运,至少你娘还可以生下你。”

美仁听他说着,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宁茹死后,各族的长老又要为我选圣女,我第一次觉得我就像是一个傀儡,任凭他们摆布的傀儡,这种感觉让我这样一个优秀又骄傲的人怎么都不太舒服。自天一族存在以来,选圣女一职,都永远轮不到我们族长说话的份,我们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待到大婚那天,看着圣女在众族人的敬仰之下,投入我们的怀抱,脸上要始终保持那种如获至宝的微笑。”阴豫突然笑靥如花,世间少有男人能像他这样笑的如此好看,“那,就像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保持这种笑容,是不是很好看?”

终于忍不住,美仁喷笑出声。

“这样就对了,我认为是这样的笑容真的是世间少有的恶心。我不想这样笑,所以在第二次选圣女的时侯,我驳回了所有长老的提议,我对他们说她们谁能将失去的《天一圣经》 送到我面前,我就选谁。圣经一直都是我族的镇族之宝,能将它取回之人,自是万里挑一的最佳人选。意外的是,两个永远没有资格参与圣女之争的怡家女子却出现在我的眼前。

美仁愠道:“是你以圣女之位诱引怡素去明家找圣经下卷的,对不对?”

“美仁,别太心急,听我把话说完。”阴豫笑着一把握住美仁指着他的食指。

“你真是我见过的这世间最不要脸的男人。”美仁抽回手怒骂。

“可惜不要脸不是万能,”阴豫似笑非笑,“从你杀了连碧容,我便开始注意你,可是我是个万事追求完美的人,那时候的你还像个孩子,所以我的心便偏向了美丽妖烧的素素。

美仁在心里吟骂一句,真是不要脸外加无耻。

“可是再见到你,己不是孩童模样,万花楼的一站,我的心开始动摇了。可你始终比不上素素心狠,因为你心中的牵绊太多,我看见的是你内心的软弱,所以天一谷不适合你。在我挑了素素之后,彻底地放弃你了,可我又忍不住去看你,见见你这个在我心中一瞬的‘月下美人’。美仁愕然,原来是他放她出谷的,那一句月下美人,让她有些窘然。

“是不是很感动?”见到她脸微红,他又媚笑起来,走近她,轻撩起她一缕长发,绸缎似地柔腻在指尖流泄,又软又滑,他握住发丝,凑近鼻前——却被美仁无情地挥断:“没有感动,没有冲动,一种想要痛揍你一顿的冲动。”

阴豫深叹了一口气,道:“唉,只可惜偏偏不凑巧,本来对你死了心的,却又在契丹军营里碰到你。也就是在那里,我才算是真正认识到了你,一个坚韧不屈,意志坚强的美人。所跳——”“所以你的心又动摇了?你的情还真是不值钱。”美仁狠瞪了他一眼,便举步往前步去。阴豫跟在她的身后,笑道:“被你猜中了,好没意思。不过,我们阴家的男人此生若是选定了今生的伴侣,就算心中再装有另一个女人,都会对另一半坚贞不移。”

顿住脚步,美仁回转身嘲讽:“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只为了告诉我你曾经为我动过心?你不觉得你很无聊外加无耻吗”

“我是来送你回宋军营的,这是我为耶律元修做的最后一件事。

美仁深整起眉头,问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在刚开始就和你说了,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他为了你,放弃了天一阵,所以应他的要求,天一阵不存在了。而我送你回宋军营之后就要和素素离开这里了,回天一谷做一对人人羡慕的‘神仙美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