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苻卿书是那种喜欢上了就不可更改的人,想不到他才得到林缃绮没几日便变心了。

“宗主的画工越来越出神入化了。”兰薰奉承着,看着画赞不绝口。

苻卿书心神不宁,点头应付都不屑。

兰薰本来要问任务的,不问了,忙忙先要去林缃绮处挤兑她一番。

林缃绮心中百味莫辨,有些委屈又有些着恼,回到房后呆呆坐着,还没理清混乱的思绪,兰薰过来了。

勉强压下纷乱的思绪,林缃绮起身给兰薰倒茶。

“缃绮,我刚才看到宗主在画万素映,把万素映画的真好看,你说,宗主是不是喜欢万素映?”

苻卿书怎么可能喜欢万素映?他刚才还……想起方才的情景,林缃绮手一抖,热茶倾倒了自己一手。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兰薰关切的大呼小叫,奔了出去飞快打来凉水。

“快来,把手泡在冷水里,我去和宗主要碧玉膏。”

“不用的。”林缃绮神思不属,不知不觉说了出来,“我吃过奇药,不怕伤,有伤痕身体会自愈。”

“这么神奇!”兰薰惊讶地大叫,倒不是装模作样,而是真的感到很惊诧。

已经说了一半,不便再隐瞒,林缃绮半撩开自己衣领给兰薰看自己胸脯。“我以前自杀的时候利剑从这里扎下去的,还有前几天给我三妹扎了一剪刀,你看,都没有伤痕。”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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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巧计借东风

兰薰留了剪刀正是想林紫绮发疯病刺伤林缃绮的,后来见她行动如常,还以为计谋没有得逞暗暗失望,想不到原来扎了,只是林缃绮特殊体质受伤了很快痊愈。

“太神奇了,好生让人羡慕。”兰薰赞叹道,因苻卿书变心爱上万素映对林缃绮微淡的妒忌,又因这一意外的发现变深,甚至比以前更妒恨。

想起乌金丸,林缃绮感到很悲伤,乌金丸若是给娘吃了,此时活着的就是娘,自己的命是用娘的命换来的。

“兰薰,你想不想你娘?”

兰薰的娘就是她自己引了嫡母设圈套害死的,她压根不喜欢自己懦弱无能的亲娘。为了骗得林缃绮的同情,她没有说实话,而是嚎啕大哭道:“怎能不想,可怜我娘给嫡母害死后,我弟弟为了避祸逃离家门,后来也不知所踪。”

她那时一心想上阆寰阁接近苻卿书,母亲被嫡母杖死后,方十三岁的弟弟兰生吓得连夜逃出家门,她也没顾上弟弟的生死,此刻却哭得凄切悲惨。

林缃绮本就伤情,给她哭得止不住泪水流得更快,两人相对哭了许久,林缃绮缓缓收了泪,安慰道:“以后慢慢查访,总是能找到的。”

兰薰翌日便接到新任务下山,林缃绮等了三日,没有接到任务,也没有得到去探望紫绮的机会。

苻卿书向她解释过,发现林绿绮去教坊司了。

“你那个二妹礼义廉耻不顾,奴颜媚膝妖娆放荡,心眼看起来还不少,你三妹太单纯了,你暂时最好不要去看你三妹,免得她在你二妹面前说漏了。”

是不是那天没有遂他的意他故意的?林缃绮心中微有疑忌,隐隐又觉是苻卿书不是那样的人。

窈娘进相府七日,却半点近不了顾含章,顾老夫人使她回转阆寰阁。

依阁规,阆寰阁派人后不会再换人,若是雇主提出来,则另当别论。

顾老夫人言下之意是要林缃绮前去,苻卿书却另派了人。

“阁主,不用我去吗?”林缃绮问道,她想借机和顾含章顾老夫人谈一谈万素映换身份的事。

“你去?”苻卿书微微一笑,眼角斜飞唇线上挑,笑容冷冽。“林缃绮,你此一去,恐怕我们都要改口称你一声相爷夫人了。”

林缃绮粉嫩的薄面变得赤红,很生气,心中却模模糊糊却有蜜糖渐融,甜香四溢温存腻人。

一直没有接到任务,林缃绮便潜心研究媚杀术,只是先前领悟到的牢牢占据大脑,要再精进更上一层楼似乎很困难,她心里恼着苻卿书那日狎昵嬉侮般的举止,再不愿去请教他,只把自己闷得头晕目眩,隐隐竟有了走火入魔迹象。

窈娘这晚得空来看林缃绮,见她脸颊僵硬手脚呆直言语结巴,吓得不敢迟疑片刻,急忙去请苻卿书。

“你要开创阆寰阁的先例了。”苻卿书又气又疼,“报仇心切也不是这么个急切法,再这么折磨自己下去,杜威没死,你先把自己弄死了。”

林缃绮颤着唇说不出话。

窈娘本来在一边关切地看着,见苻卿书罕见的唠叨啰嗦气急败坏,怔住了,半晌,悄悄往外退,出房时顺手把房门也关上了。

“多少日这样了,怎么不去问我?”窈娘走了,苻卿书的声音放低下来。

“不想去问你。”林缃绮使性子,默默流着泪,眼里有控诉指责。

“生我的气?”苻卿书白皙的面庞染了红,猛一下把林缃绮搂住按进怀里,咬牙切齿道:“我那日怎么地你了?你先前三番两次抱着我又亲又摸的,把人弄得一身火我也没怪你,那一晚我给你弄得回去冲了一晚冷水,翌日旧疾又发了知道吗?”

“你活该。”林缃绮啐骂。想起自己那一晚欲-火焚身苦不堪言,他却高高在上满眼鄙夷离去,心中恼极,俯下头对着苻卿书的胸膛不假思索便咬了下去。

苻卿书闷哼了一声,将林缃绮环得更紧,任她狠狠地咬,任殷红的血水在自己胸膛漫延,胸口的皮肉在她的红唇素齿下由白变红,肋骨下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滚烫起来。

这不是林缃绮第一次咬他,那一日教她风月扇上的媚杀时,她把他当杜威也咬了他,这一次除了疼,还有真真切切地几分甜蜜,欢喜她在自己面前任性使泼无所顾忌。

夜色迷朦,清月柔辉荡漾。

林缃绮不咬了,默默地依在苻卿书怀里流泪。

苻卿书轻轻地给她拭擦泪水,揉抚她的脸颊,后来,把她打横抱起来放到床上。

他要做什么?林缃绮的身体瞬间绷直。

“你这几日练得太多又不得法,我给你揉按一下放松放松。”觉察到她的抗拒,苻卿书有些恼怒。

两人又亲又摸过了,她还当自己是陌生人?

苻卿书纠结上火,林缃绮却半点不察,阆寰阁里美人无数,不说兰薰窈娘,便是其他女子,姿容颜色远在她之上的也不少,她当然没想到身处脂粉堆里,风月媚杀术使起来令人魂离意迷的地位尊崇的阆寰阁主,竟然连与女子牵下袖子都没有过。

连苻卿书自己都理不清为何对林缃绮那么特别,第一次见面就抱住她安慰她,第二次见面就给她咬胸膛……

苻卿书在床沿坐下,先给林缃绮揉脸颊肌肉,看着她紧蹙的眉头和唇角深刻的笑纹,心中再一次气笑不得。

“这几日不停地在那摆姿势练表情?”

林缃绮低嗯了一声,练媚杀难道不是这么着。

“再像你这么练下去,你不是风情万种的女子而是一具僵尸了,幸好窈娘发现得早。”苻卿书低笑,指尖在林缃绮唇角戳了戳,道:“肌肉都没弹性了,我这么一戳都出来个酒窝了。”

林缃绮恼得想去拍开他的手,苻卿书却已移开手。

先是揉臂膀,接着是小臂,然后是手指。苻卿书的手指微有薄茧,却奇异地让人感到他的揉按细细软软,不过,要发力时却是毫不含糊,轻轻重重恰到好处。

失去知觉的肌肉慢慢地又有了感觉,周身的气血流淌顺畅,林缃绮惬意的扭了扭腰,侧头看向苻卿书,低声道谢。

“下回别什么都憋着让人还得收拾烂摊子便可。”苻卿书打趣道,没有明显的笑容,可笑意却荡满眉眼,刹那间晃花了林缃绮的眼睛。

顾含章美得不食人间烟火,斜飞的凤眸,上翘完美的嘴唇,眸光流波间勾人魂魄。

苻卿书却是俊,他的皮肤白得有些透明,神态无意间总透露着病态的孱弱之色,然而从剑锋似的修眉到棱角分明的唇线,无一处透着力量的美感,无一处炫耀威严沉肃。

“想什么?”苻卿书低声问,看着林缃绮白腻的肌肤有些心猿意马。

“宗主原来长得很好看。”林缃绮脱口赞道,奖语冲口而出后,羞得面红耳赤。

苻卿书突然间就下-身热热的,那里竟因林缃绮一句奖语抬起了头!

这么容易动情动欲可不是好事,苻卿书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一阵青一阵白。

夸他他还黑起脸来,林缃绮本就羞窘着,见苻卿书沉了脸,心里更臊得慌,不面对着他了,扭转身脸朝里去。

她对她妹妹挺宽容的,对着别人也是温婉柔和,独在自己面前性子大的很,苻卿书知林缃绮误会了闹起小脾气,不解释不行,要解释又说不清,憋了又憋,横竖两人已经那么着了,耷拉着脸拉了林缃绮的手按到自己凸起的那里,小声道:“缃绮,它很喜欢听你夸奖,这会儿有些疼痛了……”

掌心下一物滚烫灼热突突跳,林缃绮愣住,半晌,气得狠命推苻卿书,高声大骂:“不要脸,存的腌臜心思还敢给人知道。”

不要脸?苻卿书气得笑了,他表达爱意的举动在她眼里竟是不要脸羞辱她?

苻卿书完全明白了,林缃绮对他的心思和他对她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他心中以为两人已经那么亲密了,自然是携手一路走下去,而她,对他做那些亲密举止真的只是想利用他救自己的妹妹。

所以,她对他抚-弄挑-逗理所当然,他有回应过去她便觉得受了侮辱。

“等下我让窈娘给你送一瓶酒过来,喝几口让气血流行的快些,不要再练媚术了。”抛下这句话,苻卿书转身走了。

窈娘看到阴沉沉的苻卿书时怔住了,多少年了,苻卿书一直是面无表情的,笑意从没达到眼底,怒色也没在脸上显露过,林缃绮却把他弄得这么失态,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把这瓶酒给她送去,跟她说别喝太多,一次只喝三四小口。”苻卿书递给窈娘一瓶酒,略一顿,又道:“招冷大夫去给她看一看,开些药物烧药浴汤浸泡。”

“是。”窈娘领命,苻卿书等她走了好几步了,又嘱道:“这几日你多去看她,别给她又在那里胡思乱想练功练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佳人巧计借东风

林缃绮又养了许多日身体方复原,正准备去向苻卿书领任务,万东海亲自来了阆寰阁,他想见林缃绮。

“这腰带很好看,可是素映给我缝绣的腰带不少,姑娘的美意只能辜负了。”万东海把兰薰送到万府的那条腰带递给林缃绮。

他考虑了许久决定摊开来说,林缃绮若是对已有意,还是明白拒绝的好。

“这腰带哪来的?我送的?”林缃绮愣了愣,想起兰薰那日的话,笑道:“是阁里一位姐妹见你送了我那么多东西帮我送的回礼,我竟是不知道的,万公子莫怪。”

原来如此,万东海松了口气。送腰带这种贴身衣物的举动亲密之极,又兼林缃绮离开万府时曾许诺要帮他给万素映安排个新身份,后来却一直没有消息,他这些日子一直不安着。

他自己也能给万素映安排个新身份,只是动用到的就是自己的人脉,万志诚是老狐狸,很容易就给看出来,他不想冒险使万素映以后的生活有一分半分的不愉快。

若不是万东海心有所属行事坦荡,两人误会暧昧的种子便埋下了。林缃绮心中没有那么多弯绕,对兰薰擅自作主送腰带的举动亦没放在心上,将腰带随手搁下,笑着道:“有关素映身份的安排,我心里有个想法,只是前几日病了,我这就去找阁主商量一下。”

万东海感激不已,又关切地问道:“姑娘不舒服吗?怎么回事?要不要我传信请风扬来给姑娘把把脉?”

“已经好了。”林缃绮笑着摇头。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万东海临别前问道:“姑娘,与杜威一起出现在茶楼中那位姑娘是你什么人?”

林缃绮沉默,说出与绿绮的关系,万东海稍一打听,她的身世就明了了。

万东海笑了笑,没有再追问下去。

送走万东海,林缃绮腼着脸去找苻卿书。

苻卿书在议事厅里,半阖着眼歪着身体斜坐在椅子上,窈娘站在他身边,两人正商量着事情。

却是在商量顾老夫人的委托。窈娘之后,苻卿书又派了三个女子入相府诱惑顾含章,有一个还是戴了林缃绮入相府那时戴的鱼娘的面具,也是棋琴书画极出色,然而都近不了顾含章。

这任务派出林缃绮便可,不用如此费事?窈娘想劝苻卿书,嘴唇动了几次又把这建议压了下去,只说起别的方法。

林缃绮进去时,窈娘笑着同她问好。

行过礼后,林缃绮问道:“宗主,相爷那边的任务完成了吗?不知万素映的身份安排和相爷提过没有?”

苻卿书懒懒地靠在椅子上默然无言,窈娘见林缃绮微有尴尬,笑着道:“我正和宗主商量这事来着,咱阁里派出去总共四个人了,都近不了顾含章,顾老夫人把人遣回来了。”

“顾含章的怪癖是心理作崇,攻心为上方为上策。”林缃绮看看苻卿书,小声道:“宗主,我出这宗任务行不行?万素映年龄大了,先前与秦家有议亲之意,万东海此番又顶着压力拒绝了,她的亲事很难再拖下去。”

苻卿书霎地睁开眼睛,目光寒芒似射向林缃绮,嗤笑道:“万东海若是顶不住这点压力,如何能把万素映留到二十岁未嫁,你担心太多了。”

林缃绮哑口无言,苻卿书委实不愿把此次任务交给林缃绮去做,然而,他心里有一个救林紫绮出教坊司的计划,这个计划又必得顾含章从中鼎力相助方能成功。

六月初十是昭帝四十岁大寿,苻卿书想设计在那日让昭帝大赦天下,这个大赦包括教坊司里面沦为乐籍的众多女子,若得到圣旨大赦,林紫绮便是自由身,再妥为安排,不止可以救出林紫绮,还能替窈娘脱了乐籍。

这个提议杜威必定竭力反对,需得由昭帝的宠臣顾含章提出来,其他人推波助澜才能成事。

他不想由林缃绮去求顾含章,可惜阆寰阁里的女子那么多,他派出最拔尖的四个女子却未能打动顾含章。

完成顾老夫人的委托是次要的,设计让顾含章到时请旨大赦方是重中之重。

还有二十日不到便六月初十了,没有那么多时间布局,苻卿书在林缃绮又开口领其他任务时淡淡地开口了。

“顾老夫人的委托就交给你去完成,面具……”要不要用鱼娘的面具苻卿书有些踌躇。

“请宗主给我一个新面具,缃绮想用一个全新的面貌去见顾含章,看他还能不能认出我来。”

“你从相府回来后还遇见过他?而且给他认出面貌不同的你来了?”苻卿书猛一下坐直了身体。

“嗯。”林缃绮把飞月楼前的见面说了,说到顾含章仅凭一个背影就感觉到是她时有些丧气,“宗主,我的媚杀看来还远远没练好。”

“所以你前些日子练得走火入魔还在研究?”苻卿书冷笑了数声,心里也不知是在气什么,寒声道:“你不是媚杀没练好,你是根本就想跟他相认,若是矢口否认,他去怎么认得出来?”

自己那日确是没有否认,甚至回眸相对时不自觉便露了笑容。林缃绮默默低下头。

“原来如此,看来这次的委托,即便把阆寰阁所有女子都派上了,顾含章也不会接受。”苻卿书一拳砸向几案,结实的楠木案几震了震,上面的杯子跌落地上。

“这次明着是顾老夫人委托,实际是顾含章的意思,他想……他想见缃绮?”窈娘玲珑剔透,一下子想通过来。

林缃绮听得窈娘的分析有些尴尬,默默蹲下去收拾杯子碎屑,苻卿书冷声吩咐道:“窈娘,去拿那个胭脂煞的面具来。”

胭脂煞,一听就不是好名字,林缃绮见窈娘迟迟不抬步对自己使眼色,心知定不是什么好面具,不过却不愿向苻卿书示弱,只对窈娘轻轻摇头。

面具拿来了,这回没有画像给林缃绮看,苻卿书帮林缃绮贴上面具后,林缃绮对镜一照,气得差点喊叫起来。

这个名为胭脂杀的面具不丑,何只不丑,简直是美得惊心动魄,但是,那美是冶艳之美,入骨的淫-情荡-意,眉眼无处不风流,每一个男人见了没有不想与她一起共赴瑶台体味极乐销-魂的。

这么一个媚意如烟似雾流淌的风骚模样,即便身着灰暗的缁衣布裙,所有人也都会认为她是秦楼楚馆的姐儿。

“顶着这个面具去试试你的媚杀,顾含章若还能认出你来,你可以安心做相爷夫人不要回阆寰阁来了。”苻卿书冷冰冰道,拂袖阔步走出议事厅。

“我这么个样子还没进相府就给好色之徒掳掠了吧?”林缃绮眼眶都红了。

窈娘爱莫能助,方才拿之前给林缃绮使眼色了,谁知她犟着不向苻卿书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