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情深一听,心里咯噔下,但还是立马做出反应,她摇着头道,“不是,你们弄错了。”

“坐好。”

许情深缩在座椅内,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万毓宁。

她心里越来越慌,车祸的事还历历在目,对于万小姐来说,恐怕只有想不出来的事,而没有她不敢做的事。

车子疾驰向前,许情深放在膝盖上的手紧张握起,她趁着旁边人的不注意,将手慢慢伸进了自己的包内。指尖碰触到手机,许情深急得鼻梁上都是汗,她深吸口气,整个人往后靠,然后用手将包撑开道隙缝。

她手指颤抖地解锁,就算拨通了电话也不能开口,她唯一想到的求助人,就是蒋远周。

许情深视线时不时偷瞄旁边的人,食指轻点通话键,男人忽然朝她看了看。

她惊得赶紧说话,“我就是个不出名的医生,一个月固定工资那么点,也没存款…”

而此时的蒋远周,正在国际酒店应酬,一个包厢内坐了十几个人,吵吵嚷嚷,杯盏交错。

桌面上的手机冷不丁震动出声,他漫不经心看了眼,居然是许情深。

车内。

男人的目光从许情深脸部落到她的手臂上,再一看…

“把手拿出来!你在干什么?”

许情深忙挂断电话,男人抢过她的包,从里面翻出手机,他二话不说替她关了机。

那边的蒋远周还未来得及接通,就显示已经挂了。

他目光盯看眼,这是抽的哪门子风?旁边人一杯酒端过来要敬,蒋远周将手机放回了原位。

许情深心里的恐惧顷刻间往外泄,她抓住自己的衣摆,手指一点点握下去,直到指甲隔着布料刺痛了掌心。她猛地打个哆嗦,“大哥,你们为什么要绑架我?”

车内的几人都不说话,车子进入市中心,许情深的手探向旁边的把手。

“车门都反锁了,别白费力气。”

她不止整颗心绷着,就连浑身的神经也都绷直了,绷得浑身都在疼。

车子径自开往国际酒店,蒋远周应酬完,老白替他拿了大衣,一伙人簇拥着如天之骄子般的男人走出大堂。

他站在人群中,目若朗星、个子修长,极简的白色衬衣衬着一派慵懒之气。

经过旋转门,外头冷冽的寒风肆无忌惮扑来,蒋远周颊侧的头发微动,他感觉整个人清醒了,他单手插在兜内,不顾旁边人殷勤地说话,他忽然在想,许情深这时候在做什么?

黑色的商务车拐了弯进入酒店,许情深遥遥望去,猛地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蒋远周!

他站在国际酒店的正门口,灯光绚烂扫过他的眉眼,一个举手投足,一个懒于应付都被她看的清清楚楚。

许情深坐直了身,原本绝望的潭底迅速跳跃起火星。

车子停住了,驾驶员轻按下键,许情深听到车门锁啪嗒的动静,她一颗心悬至嗓子眼,甚至不敢呼吸,她朝着身旁的男人猛地推了把,然后用力拉开车门往下跑。

几个男人对望眼,面面相觑。

蒋远周嘴里咬着根烟,有人过来替他点上,狠狠吸一口的同时,透过烟雾的缭绕,他好像看到了许情深在朝他飞奔而来。

她神情慌张,脚步趔趄,仿佛身后有豺狼猛兽在追赶她,她视线定定看着前方的他,蒋远周站在原地未动,只觉这样的她比平时可爱多了。

“蒋远周!”

许情深扯开嗓门喊道,男人手指轻掸烟灰,神也从原以为的错觉中拉回来。

他张开手臂,正好许情深扑过来,撞进他怀里,然后撞得他连连后退几步。

老白在旁边看着,严肃的脸上总算勾起笑意。

旁边也有人直夸蒋远周艳福不浅。

许情深两个肩膀还在颤抖,她双手扣紧蒋远周的背后,耳朵贴在他胸前,听到他传出的咚咚心跳声,她整颗心都落了地。

男人一手扶住她的肩膀,她这样主动跑来,真是令他既欣喜又意外。

许情深缓过神后,扭头看到那辆车居然还停在原地,她伸手一指,“里面的人绑架我。”

蒋远周一听,脸色瞬变,单手搂住许情深肩膀将她护在怀里,他抬目望去,“老白。”

老白上前步,可他这一眼望去,就不止是变了脸色这么简单了,“许小姐,你说那辆车上的人绑架你?”

“是,我好不容易才逃下来的。”

蒋远周不认识那车,只知道居然有人敢动到他的头上来,老白朝二人看眼,忙说道,“蒋先生,我去处理。”

他刚要往前走,却看到车上的人下来了,几人大步过来,老白拧眉瞪视,不怒而威,“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也不看看整个东城是谁当家做主?”

那几人显然没听出老白的话外音,其中一人点头哈腰道,“蒋先生,人给您带过来了。”

许情深身体一僵,“什么意思?”

蒋远周锐利的眸子扫出去,最后落到老白脸上,“这些人,是你养的?”

老白咬着牙关,“对不起,蒋先生,我把您说的绑也要绑回来的原话告诉给了他们,没想到…”

没想到这帮蠢货真用绑架这一招!

许情深算是听明白了,她从蒋远周的怀里挣出来,心里委屈难耐,提心吊胆一路,胆都快被吓破了,临到了却告诉她,这是蒋远周授意的?

她双手用力朝他胸口推去,“蒋远周,你混蛋,王八蛋,你大爷的!我打死你!”

嗯,打死他,别客气~

谁提供刑具,来~

55闹闹的许小姐

许情深力气极大,推着蒋远周往后了好几步。

众人皆是大惊,方才酩酊大醉的人连酒都醒了,“蒋先生!”

“蒋先生!”

蒋远周刚站定,许情深跑到他跟前来,抡起的拳头朝他胸口咚咚地敲,还真挺痛的,“你觉得这样好玩是吧?”

老白面色凝重,三两步上前拦着许情深,“许小姐,这事怪我,要打就打我吧。”

“没你的事。”许情深急红了眼,一把推开老白,刚才车门要不是锁着,她真就半路跳车了,心里设想过一百种可能,但她怎么都没想到人是蒋远周派来的。

周围的人看许情深,就跟看头发怒的小狮子似的,连蒋远周都敢咬,这女人什么来头?

可他们偏偏不敢劝,更不敢得罪。

蒋远周握了下许情深的手掌,“行了,气消了吧?”

她挣开他的手,怒视着跟前的男人,蒋远周任她这样,居然没有生气,连老白看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旋转门带动大厅内的流光,两道身影从里面款款而来,万毓宁脚上的香槟色高跟鞋踩在坚硬的地面上,脚踝遇到风,冷得犹如被刀割似的。

蒋远周这一边,声势浩大,十几个人堵在门口,万毓宁视线穿过人群,看到正在对峙着的两人。

许情深余怒未消,想到宋佳佳这会肯定也是懵逼状态,她抬起的手掌再度推向蒋远周,“混蛋。”

“你还能换点新词骂人吗?”

“你大爷!”

蒋远周凑过去轻说道,“我要是你大爷,还能睡你吗?”

许情深一听,气得扭头就要走,蒋远周上前就将她抱在怀里,许情深背对着他,只能用手肘撞他。

她今晚真是脾气不小,万毓宁怔怔看着,在蒋远周身后站着的,一个个可都是在东城排得上名号的人。从前的她再会胡闹,可也不敢当着外人的面这样对他。

蒋远周脸贴向许情深,“好了,这么多人陪我干站着,有事回去再说。”

“放开我!”许情深态度强硬,丝毫不配合,就是不给他抱着。

蒋远周说了个行字,松开怀里的力道,忽然三两步走下台阶,老白手里还拿着蒋远周的大衣,他朝许情深看了眼,“许小姐…”

话还未来得及说全,就看到蒋远周走到那几个男人跟前,他抬起腿朝着其中一人踹去,那人不敢躲闪,魁梧的身体往下压,砰地跪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万毓宁肩头披了件皮草,可却丝毫挡不住外面肆虐的寒冷,她亲眼看着一个以前将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正将他对她独一无二的宠溺逐渐转移到另一个女人身上。

她面容发紧,抬腿就要过去,身旁的阿梅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毓宁,不要。”

老白的目光扫过来,也看到了她们两个。

阿梅朝万毓宁轻摇头,“你要看不下去,就快走,但千万别现在过去,毓宁,你不要总是在自己身上吃亏!”

许情深也没想到蒋远周下手这么重,两个人直接被他踹倒在地,她大步下了台阶,伸手去拉拽蒋远周的手臂,“不能怪他们,不要打了。”

“那怪谁?”蒋远周站在那,视线攫住许情深不放。

她朝他瞪了瞪,“怪你啊。”

男人半晌没开口,老白见两人站在寒风里,他走过去,将大衣给蒋远周披上,许情深站在这空旷的场上,也不说话。

“蒋先生,我先替您送送客人吧。”

“嗯。”

老白回到酒店前,“不好意思,临时出了点事,我这就安排车子过来。”

“蒋先生没事吧?”

老白笑了笑,“没事,小两口闹矛盾,让大家看笑话了。”

阿梅见万毓宁还杵在原地不动,便拉了她赶紧离开。

许情深冻得哆嗦,抬眼朝蒋先生看看,她知道该适可而止了,再要闹下去就过了。

“蒋先生,我能走了吧?”

“走,去哪?”

许情深跨过一步,面对他站着,“我找到住的地方了。”

蒋远周的大衣是披着的,这样一看,显得肩膀宽阔,整个人仿佛更加挺拔了,许情深见他不说话,忙又补了一句,“蒋先生,是您自己说的让我走,这才一天时间,您拉得下脸让我回去吗?”

蒋远周锁紧眉头,“住外头去,我看你挺高兴的。”

“是挺高兴啊,我这叫有自知之明。”

敢情他方才白让她胡闹了一场?她就没有要跟他回九龙苍的打算。

许情深回到车前,将掉落在里头的包拿出来,她开了机,先给宋佳佳回个电话过去。

那头果然急疯了,不等许情深说话,就扯着嗓门喊,“情深,你在哪啊,你没事吧?哪个王八羔子活腻歪了啊?”

“佳佳,我没事,我很安全。”

“安全?刚才就跟警匪片似的,绑了人就往车里塞…我的小心脏啊,我还报警了。”

许情深安慰她几句,“不怕不怕,等我回来再说吧。”

“哪个小混蛋哦…”

许情深接了话,“不是小混蛋,是老混蛋!”

蒋远周一把夺过她的手机,“你在说谁?”

男人充满磁性的嗓音传到宋佳佳耳朵里,许情深踮起脚尖去拿,蒋远周抬高手臂,“绑人的事,要怪就怪老白,你要还不解恨,你可以收拾他。”

手机里传来宋佳佳的声音,“情深,这谁啊?说话这么霸气!帅吗?身材好吗?”

蒋远周说了句肤浅,然后把通话掐断了。

他把手机还给许情深,她看了眼他的胸口处,刚才那几下她没控制住力道,捶得又重又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由着她失控,倒真难得。

“蒋先生这是亲自请我回去吗?”

蒋远周面色动了动,被他踢过的几人就站在边上,他眸子内闪过不自然,“没有,应该是你自己要回来才对。”

“这样啊,那算了,”许情深背着包转身离开,并朝着蒋远周挥挥手,“拜拜。”

明日精彩预告56——碎心试探

56碎心试探

许情深大步走出酒店,蒋远周话到嘴边又吞咽回去,手指轻动两下,打消了一把将她擒回来的念头。

他是谁啊,他是蒋先生,哪能冲着一个女人低头?

老白送完人很快回来,许情深就这么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走了,老白看眼蒋远周的脸色,阴得都快能下出场暴雨。“蒋先生对不起,把事情搞砸了。”

蒋远周摸了摸胸口处,还在隐隐作痛,他并未动怒,倒是扯动了下嘴角。

“她刚才,是不是有点万毓宁的样子?”

“您这是…想起了万小姐?”老白刚要说万毓宁之前确实在这。

蒋远周轻摇了头,“不是,我就是觉得她那样,才像个女人,会吵会闹,挺好玩的。”

老白嘴角抽动几下,原来蒋先生好这一口?

“蒋先生,这人都送到这来了,您怎么没让她留下啊?”

“我要开口,就是承认我错了?”

老白失笑,蒋远周斜睨眼,“看你干的好事!”

老白敛起嘴角,这个时候他要再笑,就显得太不厚道了。

许情深回到宋佳佳的住处,那头都快急坏了,直到看见许情深好端端站在跟前,她才彻底松口气。

“怎么回事,那些都什么人啊?”

“抓错人了。”

宋佳佳眼睛睁得足有铜铃大,“这样都行?”

“可不是,听他们接个电话说是人不对,就把我推下车了。”许情深不想让宋佳佳再追问下去,拉住她的手臂进了屋。

国际酒店,停车场。

万毓宁坐在驾驶座内,一语不发,旁边的阿梅时不时看她眼,“毓宁,你都已经跟方晟订婚了,蒋远周的事还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看到许情深打他了吗?”

“我没看到,我就看到了打情骂俏。”

万毓宁双手握住方向盘,整个人的姿态放低下来,“我觉得方晟也没忘记她,如今,蒋远周对她也是越来越上心…”

“不会吧,你们都订婚了啊。”

“方晟表面上对我很好,什么事都由着我,但宠和爱是不一样的。”

阿梅闻言,目露担忧,“毓宁,这可不行,你至少得搞明白方晟的心,看看在他的心里,你和许情深哪个更重要。”

“问也白问,他能说实话吗?”万毓宁上半身趴向方向盘,整个人无精打采。

“他不肯说,你可以试啊!”

“怎么试?”

阿梅凑过去,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万毓宁睁眼看向她,“行吗?万一方晟打电话给许情深,不就穿帮了吗?”

“关心则乱,这件事由你亲口和他说,他肯定信,以防万一,我明天找几个人去星港医院,闹点小事情,让许情深无暇分身不就得了?”

万毓宁细想着阿梅的话,她怕试探出来的结果会让自己接受不了、绝望,可与其这样揣测、怀疑,倒不如痛痛快快让她看清楚了。

第二天,许情深照常上班,早上是和宋佳佳一道出的门。

进了星港,她整个上午都忙碌起来,几乎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万家有自己的制药公司,方晟上学时学的就是这方面专业,他走出实验室,刚换好衣服准备离开,万毓宁的电话就进来了。

方晟面有倦色,接通电话时,一把嗓音温柔如水,“毓宁,怎么了?”

“方晟…方晟…”那头的万毓宁惊慌失措,话里还带着颤抖的音调,“我好害怕,怎么办啊。”

“出什么事了?”

“我把许情深…杀了。”

方晟只觉眼圈陡地一黑,他牙关紧咬,半晌后才能开口,“你再说一遍?”

“我将许情深约到了外面,我们吵了起来…我失手捅了她几刀,呜呜呜——”

“你,你在哪?”

“双福楼酒店,810房间。”

方晟不知道他是怎么开车出去的,好几次看不清路上的行人,几乎就撞过去了。车轮碾压过黄线,歪歪斜斜闯过红绿灯,导航上的女音机械传到他耳朵里,他像个木头人似的一路将车开到了目的地。

双福楼酒店,房间外传来尖锐的门铃声,阿梅朝万毓宁点下头,示意她过去开门。

万毓宁来到门口,一把将门打开,方晟的视线撞上她,看到她表情惊恐,颈间和双手上都有干涸的红色。

“方晟,你总算来了,我好害怕…”

“她人呢?”

万毓宁抬起双手,“我不是故意的,她死了…”

方晟呼吸骤痛,一丝一缕像是被人用刀在割,他欲要上前,万毓宁却挡着他不肯让开,“我该怎么办啊?方晟,我杀人了。”

男人的手掌忽然握向万毓宁的肩膀,猛地将她往旁边推去,他力道很大,她瘦弱的身子砰地撞在坚硬的墙壁上,几乎散架。

傍晚时分。

许情深从医院出来,跟宋佳佳约了在地铁站碰头,然后一起回家。

宋佳佳话比较多,挽着许情深说个不停,“晚上吃什么啊?要不要自己做?或者喊外卖吧,披萨?”

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忽然从身后传来,宋佳佳捂了下耳朵,许情深下意识往后一看,一抹黑影冲到眼跟前,她眉头拧了起来,“蒋…”

蒋远周用力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横停在路旁的车拖去,宋佳佳见状,又懵了,什么情况!

“喂,你谁啊!”

许情深挣扎几下,“你干什么?”

蒋远周打开车门把她往里塞,宋佳佳冲了过来,“放开她!”

男人砰地甩上车门,一个凛冽眼神扫向宋佳佳,“别多管闲事,走。”

蒋远周压根不给她扑上来的机会,车子如闪电般疾驰而出,许情深端看男人的侧脸,她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蒋远周,你凭什么把我拽上车!”

男人并不回话,一路上沉寂无声,到了九龙苍,他熄火,然后拔去钥匙,“下车。”

许情深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跟在蒋远周身后往里走,进了屋内来到客厅,抬起的视线一眼看到坐在沙发内的万毓宁。

她身上沾着殷红的血渍,神情木然,坐在那一动不动,许情深吃了一大惊。

蒋远周修长的腿站定,一字一语冲着她道,“她把方晟给杀了。”

57他不是我爱的人

顿时,彻骨的阴寒挟裹着灭顶的疼痛,幻化成一根根磨得尖锐的钢针齐齐朝着许情深扎过来!

她觉得胸口闷得难受,不得不微微张开嘴,“你说,万毓宁杀了方晟?”

“是。”

许情深眼眶内酸胀的厉害,她就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那没动,她抬了下脚步想要往前走,却没想整个身体一软。蒋远周眼疾手快扶住她的手臂,“受不了了?”

她好不容易站定在那,泪水几乎夺眶而出,许情深根本就强忍不住,蒋远周看在眼里,凉在心头,他一把甩开许情深,面色铁青地回到沙发前。

许情深走过去几步,“报警了吗?方晟人在哪?”

“为什么要报警?”蒋远周反问道。

“万毓宁杀了人!”许情深口气激动,“蒋先生,难道连这种事,你也能替万小姐摆平?”

蒋远周心头的火直往上蹿,原来,是她平日里装的太好,她要是心里没有方晟,会这样痛哭紧张?“是,我就要替她抹平,方晟该死!”

许情深牙关紧咬,整个人陷在悲恸中,几乎出不来,脑子里浮过那个少年的形象,眉目清朗,知道许家条件不好,小小的方晟还哭着要让两个妈妈葬在一起…

她转过身,目光狠狠盯着万毓宁,后者坐在沙发内一动不动,双手摊开放在膝盖上。

许情深近距离盯着她身上的血渍,大片的红印进她潭底,她却觉得不对劲。

她常年和手术打交道,人的血液她最熟悉不过了,万毓宁身上的根本不是血。

许情深立在原地的身形晃了晃,全身犹如虚脱般出了一身汗,她忽然抬起脚步走到沙发前,然后挨着蒋远周坐了下来。

“蒋先生,我觉得万小姐应该去自首,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蒋远周望了她一眼,她眼圈通红,有些失神。

“如果不呢?”

“我和方晟从小一起长大,哪怕后来没有好的结果,但那种关系,就像你和万小姐一样。就算有辜负,可谁都没想过要让对方去死。他出了这样的事…我很难过。”许情深轻拭眼角,嗓音有些哽咽,“但还能怎样呢?人死不能复生,万小姐不能再错下去了。”

“你就不想杀了万毓宁?”

许情深有些吃惊地抬头,目露不解,“为什么?他不是我的爱人,而且我是医生,我只会救人。”

蒋远周喉间轻动,坐在对面的万毓宁总算开了句口,“远周,我该怎么办?”

男人站起身,将摆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打开,点击其中一段录像。

许情深盯着屏幕,背景很明显是在酒店,画面应该是从房间里的某个角落拍摄出去的,她听到万毓宁在说,她该怎么办,她杀了人。

那人,居然还是她许情深。

方晟的表情被拍得很清楚,他推开万毓宁的那一下,用足全力,万小姐撞在墙壁上后,他快步往里走。

万毓宁从身后一把抱住他,“方晟,我怕…”

许情深看到方晟定在原地,目光落向前方的一滩血渍,他没有再往前,脸上的神色痛苦无比,好像至亲至爱的东西被摧毁干净了。

他忽然拉开万毓宁的手转过身,大掌毫不犹豫卡向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钉在墙壁上,“万毓宁!”

方晟咬牙切齿,侧脸在影像中显得狰狞恐怖,万毓宁杏眸圆睁,吓得呼喊的力气都没了,只是踮着脚,嗓音嘶哑扯动,一个个简单的音调从喉咙口逸出。

“为什么!”

虽然隔了一层屏幕,但许情深犹能感觉到方晟的愤怒和绝望,他眼里已经看不清任何人了,犹如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

她鼻尖酸涩难耐,想哭,但许情深极力忍着,忍着。

画面中,阿梅的身影冲出来,大声喊道,“松手,松手,毓宁没杀人。”

方晟俊脸微侧,朝大步过来的人影看了眼,他动作极快地松了手,显然也示意到了什么,方晟没有往前去确认许情深在不在这、有没有死,他只是看了眼瘫倒在地的万毓宁,转身大步离开了。

九龙苍的客厅内,万毓宁将脸埋在掌心内哭出声来。

许情深也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却还是明知故问道,“怎么回事?什么叫把我杀了?”

“看到了吗?”蒋远周一把拉过许情深的手掌,“方晟的表情,还有他的失控。”

“嗯,看到了,但那又能说明什么?”许情深回握住蒋远周的手指。

“许情深,他这样紧张你,为了你,差点亲手就掐死了自己的未婚妻。”

她脸上泪痕犹在,眼角还挂着未干透的泪珠,“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紧张我,又不是我紧张他。所以你们是想说,这就是万毓宁杀方晟的理由?”

“我没杀他!”万毓宁忽然愤怒出声。

“噢,”许情深脸上没有多余表情,目光却紧紧盯着蒋远周,“那蒋先生一开始的那句话什么意思?是想试探我,看我会不会有方晟那样的反应?”

蒋远周即便有那样的想法,却也不会承认,“我无需试探你,再说,你的反应我很满意。”

看来没有经受住考验的,只有方晟。

万毓宁越发伤心,“远周,我到底该怎么办?”

“你选的男人,你来问我怎么办?”

许情深的视线定格在那段已经播放完毕的影像上,方晟之前一次次的刻意回避和隐忍,难道都要前功尽弃?

他方才那样的反应,确实出乎了许情深的预料。

万毓宁捂住脸的手松开,脸上被红色的痕迹糊满了,看上去很狼狈。

她起身就要往外冲,蒋远周一抬眼帘,“站住,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