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毓宁的心思其实根本不在这些上面,方晟的事不清不楚就这么过去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来到购物广场,司机陪同两人进去,万毓宁说要喝鲜榨的果汁,司机排队去购买,万毓宁选了张位子坐定。

“你现在去趟星港医院。”

“去医院做什么?”保姆不解问道。

“你去住院部问问看,有没有一个叫方晟的人,如果护士问起,你就说是方家的亲戚。”

保姆闻言,点头起身。

万毓宁视线收回来,司机买完果汁回到桌前,看了看四周,万毓宁倚在座椅内说道,“我让她给我去买吃的东西了,你去车上等着吧,不用跟着我。”

“万小姐要觉得不方便,我可以跟您保持距离,但是蒋先生吩咐过,不能让您离开视线。”

万毓宁握紧手里的杯子,“又是蒋先生吩咐,你们都把我当成什么?”

“蒋先生的话,不能不听。”

万毓宁气极,也不想跟他争辩什么,“离开我的视线,别让我看到你。”

“是。”

万毓宁盯着保姆离开的方向看了眼,她让保姆过去,就是因为目标性不大,蒋远周即便真要瞒她,医院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总不至于像海关排查那样严格吧?

她百无聊赖地在商场等着,约莫个把小时后,保姆回来了。

“万小姐。”

“怎么样?”万毓宁一颗悬着的心几乎跳到嗓子眼。

保姆在她身旁坐定,压低声音说道,“方晟昨晚就进了医院,护士没怀疑我,我还特意去病房门口看了,里面是方家的人。”

万毓宁一拳砸在桌面上,“你确定你看清楚了?”

“我怎么可能看错呢,是真的。”

万毓宁脸上溢出痛苦的神色来,“他为什么要骗我?”

保姆不知道她在说谁,只是担忧地看着她,“万小姐,您也别这样,方晟看上去并不好,躺在床上就没起来。”

“蒋远周为什么还是收治了方晟?他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他心里要没有许情深,他不会这样。”万毓宁说完,拿了包就要起身。

保姆忙阻拦,“您去哪?”

“当然是星港。”

“万小姐,收治就收治吧,您现在别跟蒋先生闹翻…”

万毓宁推开椅子,面露哀戚,“他现在心里是完全没有我了,我要是再不闹,蒋远周估计连我是谁都要忘了。他答应过的事,他不该出尔反尔。”

保姆跟着万毓宁走出去几步,司机也从远处过来了,“万小姐,您要回去了吗?”

万毓宁僵硬地勾扯出抹笑,“跟我去楼下的咖啡店,我想买点吃的给远周送去。”

“好。”司机不疑有他,跟在万毓宁的身后下了楼。

车子一路开到星港,司机刚将车停稳,万毓宁就推开车门下去了。司机赶紧要跟上,保姆在他身前拦了下,“万小姐是去找蒋先生的,小两口单独相处的空间,我们就不必打扰了吧?”

“可是…”

“别可是了,蒋先生不会怪你的。”

万毓宁拎着手里的东西大步往前,她走进住院部,保姆已经将病床号告诉她了,她冷着脸快步过去。

司机不放心,还是给蒋远周打了个电话,“喂,蒋先生,万小姐来星港了,我没拦住。”

那边说了声知道了,就将电话挂断。

万毓宁来到要找的楼层,她一间间走过去,攥紧袋子的手指越握越紧,她很快找到方晟的病房前,她朝里面看了眼,然后迅速打开门往里走。

方明坤刚起身,听到动静不由抬头看去,他全部的吃惊都摆在脸上,“你怎么来了?”

虽然两人曾经是公媳关系,但对彼此都没好感,万毓宁的视线扫过他落到病床上。直到方晟的脸清晰映入她眼帘,她这才肯接受这个事实,果然,他安安稳稳住进了星港。

方晟视线盯着外面,似乎觉得看她一眼都是浪费时间,万毓宁过去几步,“怎么,看到我很吃惊?”

“毓宁,以前的事就算了,你以后也别再找我们麻烦了行吗?”

“算了?”万毓宁冲着方明坤厉声开口,“他把我家害成这样,凭什么?”

方明坤走到她跟前,不让她再上前一步,生怕她发疯起来做出什么伤害方晟的事。

许情深接到许旺的电话后就出去了,来到停车场,许明川帮着许旺正在拿东西,许情深过去搭把手,“怎么带了这么多?”

“看来短时间内是不能回家的,东西总要拿齐全,我都给收拾好了。”许旺关上后备厢,许情深提着个行李箱往前走。

几人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在电梯门前等着,许情深盯着数字键,弯腰拿起行李,等到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她头也不抬地往里走。倒是许明川,一看里头站着的两人,眼睛都直了。

许旺也觉得有些尴尬,推着儿子往里走,许情深腰还是弯着的,余光睇见两双锃亮的皮鞋,她视线一点点往上挪,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就这么出现在眼中,再往上…

许情深目光望到蒋远周的脸,她直起身,看到蒋远周身侧站着老白。

男人视线看着前方,许明川比他稍矮,蒋远周的双眸射过许明川的头顶,盯着电梯镜中的女人。

许情深看了眼数字键,居然是跟她到同一楼层的。

蒋远周单手插在兜内,“万毓宁来了,不出意外的话,已经闯进了方晟的病房。”

话音方落,电梯落定,然后门缓缓打开,许情深听到这,越过许明川身侧快步出去,东西也没拿,蒋远周和老白也抬腿往外走,许旺着急不已,“这可怎么办,明川,赶紧的啊!”

许明川干脆将东西往外丢,嘴里恨恨道,“她怎么还敢来医院?坏东西!”

许情深顺着走廊快步往前,远远就听到万毓宁的声音从病房内传出,蒋远周腿比她长,他三两步赶在许情深跟前,修长的手指握向门把,刚要拧开,许情深的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背。

他朝她看了眼,许情深忙缩回手掌。

蒋远周开门进去,许情深紧随其后,方明坤看到两人,松了口气,“情深。”

万毓宁听闻,回头一看,居然见到蒋远周和许情深一起进来,她当时就差点疯了。

许情深先是朝病床上的方晟看眼,见万毓宁似乎还没来得及闹出什么大事,这才松出口气。

万毓宁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到蒋远周身上,她满面悲哀,“远周,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你怎么到这来了?”蒋远周反问,过去两步,“走,回去再说。”

“有什么好说的,难道我眼睛看到的不是事实吗?”万毓宁看向随后进来的老白,以及许旺和许明川,“瞒我瞒得这样好,这就是你说的保护我?”

“这是星港,我做任何事都用不着给人报备。”蒋远周伸出手,想要将万毓宁赶紧带离。

可此时的万毓宁,几乎被愤怒冲昏头疼,她怒火中烧,不仅仅是因为方晟被救治,如果这中间不是隔着个许情深,蒋远周怎么可能这样?

“你才答应我的事,为什么不能遵守呢?远周,我不要你为我做什么,只是这一件都不行吗?”

万毓宁咄咄逼人,病房内除了蒋远周,却是无人能答话。

许情深站在她身后,目光穿过万毓宁颊侧,落向蒋远周。而此时最难受的,莫过于方晟。他已经几乎是全瘫起不来,勉勉强强捡回的这条命,看来还是许情深求回来的。

他见过太多时候的许情深,都是小心谨慎的,他一步步将她从那个逼仄压抑的环境中带出来,他说过要给这个女孩最美好的阳光天地。可他不止没做到,还一把将她拖进了地狱。

方晟起不来,这样的境地让他生不如死。

蒋远周看着万毓宁的样子,知道她委屈、接受不了,但他并不想她在这跟自己起冲突,“有些事,我回去再跟你解释。”

男人从兜里掏出手机,司机的号码还未按出去,万毓宁见他这样的态度,满面伤心都表现在脸上,手里的东西想也不想地丢出去,砸在了蒋远周的手腕处。

手机和袋子里的咖啡杯几乎同时掉地,杯口磕着地面,浅褐色的液体淌了一地。

许情深嘴唇蠕动下,但她不好插嘴说什么,蒋远周视线抬起落向万毓宁,一股子怒意在眼底燃烧起来。万毓宁看到他这副模样,有些怕了,事情闹成这样似乎不好收场。

她转身看向病床上的方晟,步子快步向前,“我恨得是你,方晟,你还躺在这做什么?”

许情深拦到万毓宁跟前,“你出去!”

她生怕从万毓宁嘴里听到一句侮辱性的话,她和方明坤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方晟的情绪,不想前功尽弃。

“就是,你快走!没人欢迎你!”许明川也走到了许情深身边。

“你们——”

万毓宁被一双手臂从身后抱住,蒋远周拖着她朝外面走,她几乎是脚不离地,只能使劲蹬动,“方晟,你不知道你这条命是怎么捡回来的吗?那是许情深陪…”

老白替蒋远周打开门,男人将她拖到门口,然后一把将她推出去。

万毓宁趔趄好几步,差点撞上身前的墙壁,她回过神来,蒋远周没再顾得上她,大步离开了。万毓宁怔忡不已,就连老白都将她甩在了身后。她眼眶微微湿润,她知道现在跟以前不能比,她就连委屈骄纵的资格都没了。

万毓宁眼见蒋远周走向电梯,只得一声不吭跟了过去。

病房内。

万毓宁最后的话就像是丢下了一颗炸弹,方晟看向诸人,觉得每个人似乎都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要宽慰他,却又小心翼翼不敢说话,就连许明川都沉默了,方晟抬起左手臂,朝地上指了指,“情深,蒋远周的手机落下了。”

许情深走过去几步,将手机捡起来,“我去给他。”

她逃也似地走出病房,到了外面,才能重重呼出口气。

许明川走到病床前,看到方晟这样,向来伶牙俐齿的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方晟笑了笑,“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他赶忙摇摇头,方晟朝门口看了眼,然后视线望向方明坤,“爸,蒋远周亲口答应过万毓宁的事,我知道,我当时就在场,我被星港医院收治,情深是不是…”

方明坤摆摆手,让方晟别再说下去,“儿子,所有人为你做的事,都是值得的。”

方晟自然不再问了,只是心如明镜。

许情深拿着手机出去,蒋远周走到了停车场,万毓宁在他身后跟着。司机打开了车门,蒋远周弯腰坐进去,万毓宁杵在边上没动,司机冲她轻声道,“万小姐,请。”

万毓宁握紧双拳,双眼紧盯着蒋远周,男人目视前方,老白也坐进了副驾驶座内,不参与他们之间的事。

许情深见到这一幕,脚步顿了顿,但还是走上前去。车门是打开着的,许情深朝里头看了眼,“你的手机。”

男人这才将脸转过来,许情深伸出手,蒋远周却并未伸手接。

万毓宁神色微变,脚步不由朝车门接近一步。

“蒋先生,你的手机。”许情深重复说道。

“我说过,不许喊我这个称呼,我不喜欢。”蒋远周伸手,却并未直接将手机拿过去,而是一把握住许情深的整只手掌。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她的手背,许情深惊得手臂往回缩了缩,蒋远周反而是更用力地握着。

万毓宁脸色铁青,蒋远周从许情深的手掌内将手机抽出去,她忙缩回手,并往后退了步。

“你要不上车,我就先走了,反正还有车在这,你自己回来吧。”蒋远周说完,上半身往后倚,不再看万毓宁一眼。

这话还是当着许情深的面说的,万毓宁感觉面子全无,上去也不是,不上去也不是。

司机朝她看看,不再是非要请她上车不可,“万小姐?”

万毓宁羞愤难当,蒋远周点开手机屏幕,扫了几眼,然后再度扭头。

“许情深,你现在住在哪?”

许情深拧了下眉头,怎么扯到她身上了,“我租了房子。”

“不论是哪的房子,都比不上九龙苍吧?”

万毓宁听不下去了,抬起右腿坐到后车座内,眼见司机不动,她一把将车门重重关上。

许情深轻摇下头,蒋远周帮了她那么多次,她配合他一次,也是应该的。她往后走了几步,蒋远周的车开出去,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驶出地面停车场。

万毓宁的视线中,许情深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再也看不见,她回过神来,“远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你是觉得我不应该这样是吗?”

“就算我收治了方晟,那又怎样?难道我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坏事?”蒋远周理所当然地反问。

他没有一句好话,更没有哄劝服软,万毓宁听在耳中,实在受不了,“可那是你答应我的啊。”

“答应是一回事,”蒋远周面容仍旧肃冷,“就像你结婚的时候,答应过爱方晟一辈子,对他不离不弃,你做到了?”

万毓宁感觉到心在滴血,蒋远周这是拿着刀子往她心上捅啊,万毓宁侧过身,难以置信地盯向他,“你不是不知道,方晟对我做过什么。”

“行了,这件事就算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我会酌情考虑的。”

万毓宁紧紧盯着他的脸,忽然觉得说什么都是空的。她知道问题出在许情深身上。

回到九龙苍,万毓宁饭也没吃就上了楼。

蒋远周将手机放到桌上,保姆过来询问是否要开饭,蒋远周点下头,示意老白入座。

老白坐到餐桌前,保姆给两人盛了饭,“蒋先生,万小姐的饭菜需不需要送上楼?”

“不用管她,饿了自然会下楼吃。”

“是。”

老白拿起筷子,朝蒋远周看看,“其实万小姐闯到医院去,也能理解,站在她的立场上来说,万家沦落至此,毕竟跟方晟脱不了干系。”

“我当然知道方晟应该为他做的事付出代价。”

碗里的米粒一口未动,老白筷子落回桌面,“那蒋先生的意思是?”

“我不想许情深走。”

“什么?”

蒋远周朝老白睇了眼,“我知道体检报告的事她真的动了手脚,但我觉得…她似乎可以被原谅。”

老白也不擅长这种问题,他点了点头,“我也觉得许小姐不错。”

万毓宁将自己锁在房间里面,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可心里的火越烧越旺,她冲进洗手间,将洗手池内放满了水,再将脑袋埋进去。

冰冷的水刺激过她的肌肤,犹如刀割一般,万毓宁抬头,伸手在脸上抹了把,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她回到房间,然后安静地缩在沙发内。今天是她太冲动了,她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这样下去,她永远都翻不了身。

几日后。

万毓宁下楼,蒋远周准备出门,她走过去几步,“远周。”

男人接过外套,万毓宁跟在他身侧,“我想去趟星港。”

“去那做什么?”

“你放心,我已经想通了,方晟如今这样,我也不想再抱着仇恨活下去,我们好歹做过夫妻,我想去看看他。”

蒋远周朝她看眼,“你的情绪时好时坏,算了吧。”

“那天不一样,我受不了的是你瞒着我,其实我之前就是过不去心里的坎,现在想想,方晟都快死了,而且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我彻底放开了,真的。”

蒋远周慢条斯理地穿上外套,却还是没答应她,“过几天再说吧,你们本来就没什么见面的必要。还有,今天心理医生要过来,你快去准备准备。”

蒋远周说完这话,转身就出去了。

他今天有个应酬,而且十分重要,老白已经备好车在外面等着。

夜色中的东城迷暗却不失辉煌,酒桌上推杯换盏,蒋远周坐在首位,事情谈得差不多了,酒也喝了不少,只是胃里面还是空的厉害。

他手指撑着前额,眼神逐渐迷离,旁边的秃头男凑过来,“蒋先生,再喝两杯吧?”

男人轻摇头,他酒品不好,可千万别惹他。

蒋远周嘴里有了推托之词,“算了,今天就到这。”

秃头男见状,打了个响指,坐在对面的一个女人站起身来,脱掉罩在肩膀上的外套,拿起桌上的酒瓶款款而来。蒋远周垂着视线,余光中看到一条白皙的腿走到他身侧,香槟色的高跟鞋,没穿丝袜,腿部的肌肤展露无遗。蒋远周的视线往上挪动,几乎快到女人的腿根处,才看到一点点勉强能遮挡的布料。

蒋远周抬头,女人已经走到他旁边,她弯下腰给他倒酒。香水味倒是恰到好处的清新淡雅,蒋远周这才看清楚,对方穿了件低胸的连衣裙,何止是低胸,开叉的领口几乎快要到小腹。

胸前的丰满藏都藏不住,呼之欲出,偏偏倒酒的动作被放慢了好几拍,蒋远周觉得这简直是非人的折磨。

他体内有火在往外蹿,想要强压,却自伤身体,绷的全身都裂开似的疼。

“蒋先生,您可要给个面子,喝了这一杯。”女人说完端起酒杯,将杯沿凑到蒋远周的嘴唇边,他平日里最不喜这样,今天却难得肯给面子,喝完了一小杯。

蒋远周将领带扯松,摇了摇头,“老白。”

身旁的老白立马起身,“诸位,散了吧,蒋先生待会还有事,下次再约。”

“行行行,我们不能坏了蒋先生的大事,这样,让我的秘书陪陪蒋先生怎么样?”

老白面无神色,朝蒋远周身边的女人看去,这样的姿色这样的身条,要入蒋远周的眼,恐怕还得回娘胎深造下才行。“客气了,但是蒋先生不喜欢这些,大家各自散了吧,告辞。”

老白单手搀扶住蒋远周的手臂,男人起身,老白不忘拿上他的外套,然后带着蒋远周走出包厢。

他步子趔趄,一看就是喝多了,走出酒店,呼啸的寒风哗哗吹过来,蒋远周靠在老白的身上,“什么风,这么大!”

这问题,老白真回答不出来。蒋远周在面前挥了下手,“让它走开。”

“蒋先生,快上车吧。”老白无奈,只能朝司机招手。

两人合力将蒋远周带到车上,男人舒服地倚在后车座内,想要将腿伸直,试了几次,有些恼,抬腿朝着驾驶座踹了一脚。

司机小心翼翼朝老白看眼,老白示意他开车。

蒋远周从兜里掏出手机,手指拨弄着通讯录。

宋家。

许情深在厨房忙碌着,她下了班就往这边赶了,菜是让宋佳佳帮忙在菜市场买回来的,宋佳佳知道她要烧了拿到医院去。所以许情深还没回来的时候,她就帮忙将菜都捡好了。

许情深揭开砂锅,里面炖着排骨,莲藕被切成一段段,汤的整个颜色都出来了。

她还要炒两个菜,手机被她放在围裙的兜里,她生怕医院那边有紧急情况。

电话响起的时候,许情深正要做菜,她关了火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蒋远周。

许情深擦干双手,走出厨房接通,“喂。”

“在哪?”那头传来男人的声音,上来就是理所当然的这么一句问话。

“我在家。”

“哪个家?”

许情深听着,不由皱眉,“当然是我租住的地方。”

“我还没吃晚饭,下来陪我。”

“我没空,”许情深看了眼厨房,“我待会要去医院。”

一句话轻易就踩了蒋远周心里的雷区,“去医院陪方晟?”

“是。”偏偏许情深也觉得没有撒谎的必要。

蒋远周被这个‘是’字震得酒醒大半,他坐直身,“我说了,我没吃晚饭。”

“我听见了,”许情深自认听力不差,“医院那边还等着我去送饭,你要没吃,让老白给你安排下不就行了?”

“老白老白,他又不是我女人,”蒋远周面色垮下去,“你凭什么对方晟这样好?”

前面的老白虎躯一震,吞咽下口水。

许情深听着蒋远周这声问话,没有立即出声,隔了半晌后才开口,“我放不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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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爷实力被打脸,啪啪啪啪,好疼啊,怎么办,明天估计得折腾出啥事来吧,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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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深夜霸占她的床

“你,再说一遍?”

坐在前排的老白感觉到不对劲,扭头望向蒋远周,果然见他脸色发青,眉宇间拧得很紧,眼看着火要烧到眉毛了。

许情深回到厨房,打开砂锅看了眼,“我放心不下方晟,我一会就得过去。”

这次的话中,多了个字,放不下和放心不下那可是两码事。蒋远周眉头逐渐舒展开,他将领带彻底摘掉,今晚喝了不少酒,白的红的夹杂着来,他醉意醺醺,觉得脑子里难受极了。

最主要的,还是心里难受,身体也难受。

最后的几杯酒,他别的没记住,就记得有一团白花花的肉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它刺激得蒋远周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到现在都没平复下来。

他喉间干涩难耐,他血性方刚,说实话没有那种生活的日子,挺难过的。

蒋远周心里升腾起烦躁,莫名将火发在许情深身上,“你什么时候出门?”

“炒完两个菜。”

“别炒了,陪我出去吃。”

许情深打开煤气,肩膀夹着手机,“我真没时间出去,就算去了,也没胃口。”

蒋远周那边将电话挂断了。许情深见状,将手机放回兜内。

简单地炒好两个菜,许情深留出一部分,端到桌上,她冲着宋佳佳的卧室喊道,“佳佳!”

宋佳佳走了出来,“好香。”

“我多炒了些,赶紧吃吧。”

“那你呢?”

许情深盛了两碗米饭出来,将汤也端出来一小碗,“我在家吃,吃好了就去医院。”

宋佳佳的手落到椅子上,刚要拉开,门铃声就响了起来,“估计是我妈。”

她快步过去开门,许情深赶时间,夹了菜正往嘴里送,宋佳佳边开门边说道,“妈,你怎么没带钥匙…”

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就这么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宋佳佳喂了声,许情深抬头,看到蒋远周绷着脸,靠在墙边,宋佳佳关上门,朝他看了眼,“蒋先生?”

蒋远周没有搭理她,尽量保持直线走到许情深面前,他坐到了宋佳佳的位子上,拉过那碗没有动过的白饭。

“蒋先生还没吃饭吧?你吃,你吃,”宋佳佳下午吃够了零食,本来就不饿,“情深,我先回房。”

“你不吃饭了?”

“待会再吃,现在不饿。”

宋佳佳砰地将门关上,许情深朝对面的男人看眼,“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蒋远周拿着筷子,这应该算是情不自禁吧,他领口敞开,大冷的天,锁骨若隐若现露在外面。许情深见他不说话,便自顾用餐,吃了几口见蒋远周不动,许情深催促道,“你快吃,我一会还要去医院的。”

孰轻孰重,蒋远周想看不清楚都难。

他心里被针扎似的,泛出尖锐无比的疼,他吃了口饭,胸口总觉得堵得慌,“你要管他到什么时候?”

“我和你已经分手了,大家还是各自顾好自己的事吧。”

她当初找到九龙苍来的时候,态度可不是这样的。蒋远周的情绪被许情深拉扯着,一下松,一下紧,“方晟救过来了,所以你觉得有恃无恐是吧?”

许情深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蒋远周见她目光里有了犹豫之色,又没来由的一阵恼火,“你怕我?”

“我是过怕了到处求人的日子,所以你说得对,我不能有恃无恐。”

蒋远周盯着她看了半晌,“我没有要威胁你的意思。”

“既然没有,那你还是吃了饭赶紧走吧。”

蒋远周握紧筷子,“你知道多少人想要留我吃顿饭吗?”

“我不知道,但大约能猜到。”许情深说完,拿起自己的碗走进厨房,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个多层饭盒。

“你就连陪我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蒋远周看着她走来走去地拿东西,她对方晟的关心和紧张向来都习惯表现在脸上。

许情深朝他碗里看了眼,“你吃得太慢,我要真陪你吃完这顿饭,估计能到明天早上。”

“你不说你跟他是不可能的吗?”

许情深拿起一旁的围巾,在脖子里缠了两圈,“不可能做恋人,就不能见面了?”

“为了避嫌,应该不见。”蒋远周一字一语道。

“那你为什么在这?你更加应该避开我。”

蒋远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这一下砸的不轻。许情深收拾完东西,拿了要走,见他还坐着,她干脆说道,“你吃完了自己回去吧,把门关上就行。”

“你…”

她转身匆忙出去了,蒋远周只来得及看见她的背影,他真是撞了邪,酒过三巡,舒舒服服的九龙苍不回,难道就为了跑这来吃一口破饭?蒋远周将筷子啪地掷在桌上,喝过酒整个人本来就是不清醒的,这会更觉怒火中烧。

许情深拿着保温盒快速下楼,走出楼道,一个身影迎过来,她定睛细看,却是老白。

“许小姐。”

她停住脚步,“蒋远周还在上面,我让他吃了饭就走。”

老白穿着一件笔挺的大衣,他常年跟着蒋远周,衣着品味方面跟他越来越接近,许情深见他最多的时候,就是穿深色系的大衣。

“许小姐,蒋先生是吃过晚饭来这的,他满身酒味,你不会闻不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