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军经历过大手术,需要在医院住段时间,许情深进去的时候,看到他已经能抓着父亲的手慢慢走动了。

“恢复的很好,不错。”

“小军说,都快忘了走路是什么滋味了。”

许情深看着他一步步挪动双腿,小军妈妈来到许情深身旁,“许医生,有个大企业的人昨天找到我们,说是愿意承担小军所有的医药费,以及全部的后续治疗。”

许情深面露犹疑,“小军的医药费,星港已经全免了,对方说是什么公司了吗?”

“没有多说,我也说了,星港免了我们的医药费,那人说等小军出院后,我们再详谈,就说什么可以资助小军完成学业,以后进他们公司上班。”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倒也是好事,”许情深没有放在心上,“我还要去查房,你们照顾小军吧。”

“好,许医生慢走。”

下班后,许情深先去了趟方家,方明坤过来开门,“情深来了。”

“干爸。”

她换上拖鞋走进去,屋子内打扫的很干净,方明坤去了厨房泡茶,许情深跟着来到厨房门口,“干爸,您别忙活了。”

“不忙,不忙。”方明坤端着茶杯出来,交到许情深手里,“你刚下班吧?待会别着急走,我来炒两个菜。”

“不用…”

“要不你帮我切菜?”

许情深点下头,“好。”

她坐了会,然后跟着方明坤进到厨房内,许情深在砧板上切着土豆丝,刀一下下落在上面,传来清脆的动静声。

方明坤熟练地打开火,下油锅,“情深,你最近怎么样啊?”

“挺好的,干爸,你呢?”

“你也别担心我,我很好,我昨天做了个梦,梦到方晟了。”

许情深正在切菜的动作顿住,抬起头来,方明坤继续说道,“他跟我说,他很好,前所未有的轻松,他说我们现在怎么样,他都能看见,我们但凡有一点点不开心,他都能感受到加倍的痛苦折磨,所以情深,你要好好的。”

“干爸,我很好,我是不放心你。”

不过许情深看到方明坤的精神状态不错,家里也是收拾得井井有条,太多伤心的话没必要去反复提及,跨过去就好。

吃过晚饭,许情深就回了九龙苍。

蒋远周还没回来,万毓宁据说是一天都没下楼,昨晚的事情之后,估摸着安分了些。

许情深回到卧室,将门打开,她朝外头看了看,确定走廊内空无一人。许情深从包里拿出两大瓶药水,她去洗手间取了个盆出来,将药水统统倒进去,再戴上橡胶手套,然后用毛巾蘸了药水在门板上擦拭。

做完这些后,许情深去洗了个澡。

她在卧室内看会电视,没过多久,听到下面传来了汽车喇叭声。

蒋远周是在伯父家吃的晚饭,他喝了些酒,进客厅的时候,脚步有些趔趄,此时,佣人匆匆忙忙从楼上下来,“蒋先生,不好了,万小姐在房间里自残呢。”

蒋远周猛地一惊,大步跟着佣人上楼,卧室门是敞开着的,许情深能听到脚步声,可蒋远周迟迟没有回屋。

她走了出去,随后来到三楼。

万毓宁的房间内传来繁杂的响声,蒋远周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在用脑袋撞着墙壁,前额撞出了淤青,眼睛直勾勾的,一点神都没有。

蒋远周抱住她的肩膀,冲着旁边的佣人道,“怎么不拉着她?”

“她说,她说这是在治病,脑袋里有怪兽,要撞死它。”

“然后你就任由她这样?”

“不是不是,拉过了,她不听…所以我刚才下楼去喊别人。”

蒋远周手掌捂住万毓宁的额头,她又安静下来了,缩在他怀中,男人身上有醇香的酒气,万毓宁闻了闻,忽然张开双手抱住蒋远周的腰。

蒋远周拉着她站起身,万毓宁头埋在男人肩膀处,双手死死抱着他不撒手。

许情深走进房间,蒋远周眼睛一抬就看到她了,他忙要推开万毓宁,可对方就是不肯松手。许情深看在眼里,怒火一寸寸燃烧起来。“万小姐这是怎么了?”

“远周,头好痛,好痛,有人要杀我——”

万毓宁自从疯了之后,这一招屡试不爽,因为谁都不会去和个疯子计较什么。许情深走向佣人旁边,跟她耳语几句,佣人听完转身走出了房间。

“万小姐这是发病了是吗?”许情深走过去,“这样可不行,会出事的。”

她用力去拉万毓宁的手臂,蒋远周也将万毓宁抱着她的两手拉开,许情深冲男人道,“把她弄床上去。”

他们一人一边,扣住万毓宁的肩膀将她按倒在大床内,佣人很快拿了个药箱进来,许情深示意她过来按住万毓宁的肩膀。

她走到床头柜前,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针筒,动作熟练地敲开药水,“下次再有这种事发生,告诉我,万小姐不是情绪不稳定,而是精神异常,安慰有什么用?一针镇定剂搞定。”

许情深将针筒内的空气推挤出去,然后回到床前。

“不要,我不要打针,我不要!”

蒋远周朝许情深手里的针筒看了眼,“安全吗?”

“医院开出来的,能不安全吗?”许情深居高临下盯着万毓宁,“一针打下去,万小姐什么烦恼都没了,睡一觉,明天的太阳依旧美好。”

“远周,我饿,我饿——”万毓宁急的舌头都快捋不直了,她不相信许情深让她住在三楼,是出于她的一片好心,她肯定是想寻着机会对付她。“好饿,我难受,我想吐。”

许情深冷笑下,她知道万毓宁这会根本就没疯。

佣人在旁边说道,“万小姐一天没吃过东西了。”

许情深原本也是吓唬她的,她松开手,“既然这样,先给万小姐弄点吃的,看情况再说,如果她情绪还是激动的话,只能打镇定剂了。”

万毓宁从床上坐起身,一把拉住蒋远周的衣袖,刚要开口,就听许情深抢先道,“困了,远周,我们回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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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房门外的偷窥,这是你的特殊嗜好?

28房门外的偷窥,这是你的特殊嗜好?

蒋远周将自己的手抽回去,被万毓宁的这个病,搞得精疲力尽。

“给她弄点吃的,送房间来吧,别下楼了。”

佣人轻点下头,“是。”

蒋远周朝着万毓宁看眼,“人手少了还是不行,就算不锁着,看来也要有人盯住。”

许情深走到蒋远周身侧,拉过他的手臂,“这事也急不来,明天再安排吧。”

两人一道走出房间,万毓宁看向自己的手臂,方才他们用劲地按着她,她将领口拉开,看到肩胛处留下几个清晰的手指印。

许情深回到主卧,门是开着的,两人走进去,她将门小心地关上。

万毓宁乖乖地吃了饭,然后乖乖地躺着,佣人眼见她睡熟了之后,这才离开她的卧室。

蒋远周洗完澡出来,许情深一个人站在阳台上,这么冷的天,她偏偏穿得这样单薄。

男人来到她身后,双手圈紧她的腰,“在这喝西北风?”

“西北风没滋味。”

蒋远周脸贴向许情深,呼出来的热气在她颈间散开,他全身绷得很紧,隔着几层衣料都能令许情深感受到。他紧紧抵在她身后,想要摩擦,却又怕自己受不了。

蒋远周将手伸进许情深的毛衣,掌心隔了层她的内衣,在她身上游走。

这样一个人搂在怀里,就是要引人犯罪。

蒋远周拨开许情深的头发,在她颈后一下下亲吻,她站定在栏杆前,蒋远周将手摸向许情深的裤子。想到这是在室外,蒋远周抱着许情深快步往屋内走。

两人气息交缠,最终缠滚到大床上,蒋远周将许情深的毛衣往上推,呈现出来的美景令人血脉喷张,他是怎么都忍不住了。

男人手里的动作越来越粗鲁,许情深蜷缩在大床内,“冷。”

“我给你暖暖。”蒋远周手掌在她身上搓揉,卧室内的灯开着,柔和地打在蒋远周身上。

万毓宁下来的时候,四周没有一个人,她像个幽灵似的来到蒋远周的房间门口。

里面,依稀传来说话声,只是隔音效果好,所以听得并不清晰,万毓宁将脸靠到门板上,双手也贴了过去。

蒋远周将上半身的衣服脱掉,两手开始撕扯许情深的裤子。

“不,不要。”许情深喊道,并按住了蒋远周的手。

男人有些恼,擒住许情深的双手后,将它们高举在许情深头顶,“为什么不要?还是为了方晟是不是?”

“跟他有什么关系?”

“是不是觉得他走了没多久,你就跟我发生关系,你心里过不去?”蒋远周咬着牙,恶狠狠开口,“许情深,以后的日子是你过的,你要为难自己到什么时候?”

许情深挣扎几下,可力气上,根本不是蒋远周的对手,“我要因为这个原因,我就不会回九龙苍了。”

“那是为什么?”

万毓宁更近地靠过去,许情深压低嗓音,“我大姨妈来了。”

蒋远周按住她手的劲道一松,许情深捂住肚子,“前两日就来了。”

男人喉间轻滚,“那你之前拒绝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然呢?”许情深反问。

蒋远周轻笑了下,然后笑出声来,他觉得心里蓦然一松,嘴上却是说道,“不以上床为目的的接吻,都是耍流氓。”

“那也是你亲我的。”

万毓宁听不下去了,直起身要走,手却不小心打在了门把上。

许情深耳朵尖,“什么声音?”

“哪里?”

“门口好像有动静。”

万毓宁吓得魂飞魄散,忙抬起脚步,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蒋远周不以为意,“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人?”

许情深没再多说什么,“也许是我听错了。”

男人躺到她身侧,将她搂在怀里,只是体内的火迟迟消不下去,实在难受。

翌日,许情深是被闹铃声吵醒的,洗漱完后准备出去,蒋远周过来率先打开房门,抬腿迈出去的瞬间,就觉得不对劲了。他朝门上一看,神色吃惊,“怎么会这样?”

许情深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门板上布满了手掌印,还有几个印子,应该是脸颊印在上面造成的。

“我就说了,昨晚肯定有人!”

“怎么回事?”

“不止昨晚,前天晚上我就听到动静了,好像有人要开门,但睡觉的时候我把门反锁了。昨天下班回来,是我在门上刷了一层药水,它遇热就会显现出颜色,而且洗不掉,”许情深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拉了拉蒋远周的衣袖,“你看这印子。”

蒋远周想到他和许情深的欢爱,甚至那些情话都被人听了去,他觉得浑身都难受起来,“除了万毓宁,还能有谁?”

“可万小姐都已经疯了,她要闹也就罢了,何必还做这种事?”

蒋远周径自往前走,到了楼梯口,他朝三楼的方向望去。正好佣人从上面下来,“蒋先生,许小姐。”

“万毓宁起来了吗?”

“万小姐把门反锁着,我敲门,她只说要睡觉。”

蒋远周抬起脚步,一条腿跨上了台阶,“昨晚到今早这段时间,没人去主卧吧?”

“没有,蒋先生,怎么了?”

蒋远周说了句没什么,“去把她房间的钥匙拿来。”

“好。”

许情深跟着蒋远周来到三楼,他轻叩下门,“毓宁。”

里头没有动静,保姆很快拿了钥匙过来,蒋远周开门进去,万毓宁躲在被子里,听到脚步声接近而来,整个人蜷缩的更加厉害了。

蒋远周来到床边,将她的被子扯开,尽管万毓宁使劲护着,可终究不是他的对手。

许情深看到她脸上都是红色的印记,手掌上也都是。蒋远周一眼望过去,怒气哪里还能忍得住,“你手上、脸上的东西,怎么来的?”

“我,我不知道。”万毓宁昨晚回到房间后就发现了,她用洗手液和肥皂洗了半天,可颜色一点没褪,今天早上又尝试了一遍,还是这样。

“万小姐的这些印子,倒是和主卧门上的很像,”许情深看向万毓宁的眼里,没了温和,“大半夜的躲在别人房门外偷听,原来你还有这样的特殊嗜好?”

“我没有,不是我!”万毓宁双手抱着膝盖,蒋远周走近她身侧,一把拽住她的手掌翻看下。

佣人听到这,只是觉得不可思议,看向万毓宁的眼中多了抹说不明的波澜。

许情深双手轻抱在胸前,“万小姐,你往我身上泼红药水这种事,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你现在侵犯的是我的**权,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万毓宁将头埋在膝盖内,似乎充耳不闻,蒋远周见状,拽住她的手将她拉离大床,“万毓宁,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这个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她眼泪簌簌往下掉,肩膀缩着,双手使劲抱住头,“你们都是坏人,我要见我爸,你们走开。”

蒋远周眼皮子轻跳,松开万毓宁的手,冲着佣人说道,“把她锁起来。”

许情深走了出去,蒋远周到了外面,将门带上,许情深回头朝他看眼,“你觉得万毓宁这样,有可能是装的?”

“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每次都是针对你?”

许情深锁紧眉头,摇了摇头道,“我也说不上来。”

蒋远周自顾离开,佣人也走了出来,正在将门反锁,许情深盯着紧闭的门板怔怔望着,其实,不论万毓宁是真疯还是假疯,没有触碰到蒋远周的底线之前,他都不会弃她于不顾。

蒋远周也提出过,要在外面单独给万毓宁找个地方居住,但许情深知道,这些都没用。

蒋远周会厌烦,可是不能不管。

所以许情深要做的,就是带领万毓宁一步步直逼蒋远周的底线,看看究竟到了哪一步,蒋远周才会彻底抛开万毓宁。

有时候,能将一个人压垮的,绝对不是因为最后一根稻草,而是她身上原本就已经有了千千万万根稻草。万毓宁的事也一样,一件件一桩桩错下去,终有一天,她会被蒋远周永远送出九龙苍。

屋内,万毓宁紧盯着自己的双手,这就像是一道道可耻的印记,如今,就连佣人都可以看不起她。万毓宁到了此刻才明白,她完完全全不是许情深的对手,许情深从小在那样的家庭长大,真是八面玲珑,而她呢?万千宠爱于一身,除了骄纵跋扈以外,还会什么?

自此,万毓宁倒是安安分分了几天。

许情深下班后并未上楼,万毓宁站在窗边,看见她在院子内走来走去,佣人拿了她要的铲子过来。花园内有大片的空地,许情深弄出一小块。

蒋远周进门的时候,也注意到了,他快步走来,“这是做什么?”

许情深抬头看他,额头上渗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噢,种些草药。”

男人来到她身旁,“什么年代了,还要自己种?”

“我就是喜欢闻这些味道。”

蒋远周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去换套衣服,跟我一起出去吃晚饭。”

“家里饭菜都备好了,不想去。”

蒋远周去拉她的手,“走了。”

“真不想去…”

“走了。”

许情深无奈地笑出声来,被蒋远周拽着,脚下不情愿,双腿却只能跟着他往里走。万毓宁视线盯过去,一直到蒋远周和许情深的身影消失在眼中,她伸手拍了下窗户,只是别人听不到,却让自己的耳膜震得难受。

许情深跟着蒋远周出门,到了酒店,许情深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她总是不适应这样太大的场面,服务员将他们领至一个包厢前,然后抬手轻叩门板。

许情深听到里面有几阵声音传来,“来了,来了。”

服务员将门推开,蒋远周带着她走进去,许情深一看,偌大的圆桌前坐满了她不认识的人。

她脚步顿住,谁都没想到蒋远周会带个女人来,包厢内一时静谧无声,然后各种声音就都窜了出来。

“这位是谁啊?”

“传说中的女朋友?”

凌时吟慢悠悠从椅子上起身,目光看向两人,“许姐姐。”

在场的所有人中,许情深也就对这张脸有些熟悉,“你好。”

蒋远周拉过她,让她坐到其中一张椅子内,“不必拘束,都是些朋友和平辈,因为不喜欢跟长辈们一起拜访来拜访去,所以每次过年,我们这些人都会单独约一次。”

蒋远周的堂弟也在,看向许情深的眼里充满探究,“哥,你这可是把人都带出来了,你来真的?”

这话题比较敏感,许情深自然听得出来,蒋远周轻笑,“平时不都说我喜欢藏着掖着么?我就介绍这一次,这是我女朋友,许情深。”

“许小姐,跟着我哥回过蒋家吗?”

旁边的凌时吟闻言,轻斥声,“渊铭哥哥今天好奇怪,你这样太没礼貌了。”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男人尔后又轻笑道,“除夕那晚的家宴上,我叔叔可是钦点你了,说凌家的女儿很不错,给蒋家做媳妇正好。”

凌时吟被说的脸都红了,“你再胡说!”

“我哪里胡说了,不信的话,你问我哥。”

“我怎么不知道你的嘴巴这么碎?”蒋远周一句冷冽的话语丢过去,“至于蒋家,过些时候就会去,还有,时吟还小,别总是拿她开玩笑。”

“是不是玩笑,你心里最清楚。”

许情深坐在旁边,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凌时吟以为她不高兴,凑近她身侧道,“许姐姐,你别放在心上,他们向来口无遮拦。”

“既然是口无遮拦说出来的话,就是没经过大脑,那自然也不会经过我的耳朵。”

蒋远周轻笑下,堂弟蒋渊铭之前就多喝了几口酒,所以说话有些冲,“许小姐,是东城哪一家的?”

“许家。”

“许家是哪家?”

“许家就是许家。”

“那好,许小姐经营什么呢?”

“我是医生。”

“也就是说,你家里是经营医院的。”

“不,我是专门给脑袋不好使的人开刀的。”许情深一字一语回答,话不冷冽,却也没有丝毫的自卑。

“医生?”蒋渊铭似是嘲讽地笑了笑,“医生有几个工资?”

“那就看你哥,给我开多少工资了。”

凌时吟在旁边听着,应该来说,边上的人一句话都别想插进去,蒋远周从烟盒内掏出支烟,手指轻巧地打开打火机。

“说到底,许小姐就是要靠男人?”

坐在蒋渊铭身侧的人拉了下他的手臂,“吃炮仗了你?”

许情深朝着右边的蒋远周看看,他以为她会动怒,没想到许情深只是眸光微动,冲着蒋渊铭道,“请问你是谁?”

“我?”男人话里透出得意,“铭天医疗器械有限公司,听过吗?”

“听过,大名鼎鼎。”

“那是我的。”

“你的,还是你家的?”

蒋渊铭听在耳中,瞬时不耐起来,“我现在已经接管了公司,而且我的努力和付出,有目共睹,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在场所有的人。”

“那你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不必强调你有多努力,这种话我从来不说,”她朝身侧的蒋远周再度看眼,“如果有个人心甘情愿给你倚靠,那就靠着,你也一样。”

“蒋渊铭!你要是酒喝多了呢,这一波,你就别参加了。”蒋远周淡淡抛出来句话。

许情深视线一一扫过桌上的众人,嘴角噙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

开宴后,蒋远周问凌时吟,“你哥呢?”

“他啊,比较忙,这个年也没跟我们好好过。”

蒋远周手指按住转动的圆盘,一边同凌时吟说着话,一边拿起筷子,将夹好的菜放到许情深碗里。

也有人过来敬酒,说是许情深第一次跟着蒋远周出来,必须好好喝一杯,许情深也不推脱,爽快地喝了几杯。

酒过半巡,许情深出去,她必须得醒醒,起身的时候,蒋远周拉了把她的手,“要我陪你吗?”

“不用,我洗个脸就好。”

许情深走出包厢,经过长长的走廊,有个休息间。那儿通着风,窗户是打开着的,许情深没穿外套,走过去的时候觉得很冷。墙上挂着四十寸的电视,许情深站到窗户边,风一吹,整个人都精神了。

方才喝过玉米汁和酒,许情深这会觉得口干舌燥,电视下面有饮水机,许情深走过去,拿了个一次性杯子在接水。

屏幕似乎暗了下,许情深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出现在上面。

她直起身,口渴的厉害,喝了半杯水。

那人忽然回过头,许情深手里的杯子掉下去,她难以置信地盯着画面上的人,怎么可能呢?许情深再一看里面的背景,却好像就是在这个酒店。

那道走廊,两旁挂着异域风格的画像,是许情深方才一步步经过的。

屏幕上有显示时间,许情深颤抖地抬起左手手腕,她不敢相信,但却不得不相信,这个时间点,就是现在。

许情深目光落到电视上,看见方晟单手插在兜内,正在一步步往前走着,他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她熟悉的,男人来到一间包厢前,左右看了看,然后推门进入。

许情深看到了包厢号,377。

她转身离开休息间,很快就找到了377的包厢号。

许情深不相信方晟还活着,当时,他就死在了她的怀里,如果能救的话,许情深怎么可能任由方晟这样走掉?她伸手想要敲门,但想了想,还是收回了手掌。

许情深拧开门把,推开的那一瞬间,一股香气扑入鼻翼间,她走了进去。屋内的摆设,跟方才的那个包厢有很大差别。几片竹帘子垂到地上,偌大的空间被隔开,许情深走近上前。

她伸手拨开其中一道帘子,里面也是别有洞天,四个角分别放着雕花的红木摆架,架子上头,有雕刻出四大神兽的香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分占一角,依稀还能看到有袅袅白烟从里面冒出来。

而此处的中央,则是一张软塌。

许情深往后退了步要走,余光却看见塌上好像摆着些东西。她走近步,蹲下身来,手指将遮在本子上头的纸拂开,一本笔记本就这样出现在许情深眼中。她倒吸口冷气,几乎是瘫坐在了软塌上。

事情诡异到令人发寒。

许情深翻开笔记本,属于方晟的字体就这样清晰呈现出来,那还是好几年前的日记,里面记载着方晟的理想,还有其中一页写着,许情深因为手好看,高中的时候被一家美容院拉去做了手模。

方晟说,将来结婚之后,一定不让许情深的手变毛糙,他要给她买各种颜色的指甲油,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

“谁!”许情深合上日记,目光看向四周,“别装神弄鬼的,出来吧!”

周边静谧无声,许情深欲要起身,才发现浑身使不出劲,她瘫软在塌上,手指轻握下去,却感觉不到自己的力道。

她人往后躺了下,眼帘沉重,依稀看到有个身影正在朝她走来。

许情深强吊着一口气,“你是谁?”

对方在她身侧蹲下身,手掌捂住许情深的眼睛,她瞬时跌入了无边的黑暗中。许情深薄唇轻启,话语模糊,“你不是方晟,你究竟是谁?”

许情深感觉到那人将手指落到她颈间,她今天穿了件衬衣,扣子被手指解开一颗。她抬手挥打在对方手背上,许情深紧接着颈后被抬了下,整个上半身都被拉了起来。

蒋远周坐在包厢内,视线在挂壁钟上扫过,然后落到身侧的空位上。

凌时吟放下手里筷子,“许姐姐怎么还不回来,要不我去找找看?”

“我去吧。”蒋远周说完,推开椅子起身。

他走出包厢,里头的人才能借着机会跟蒋渊铭说话,“你说你今天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对着他女朋友那么冲,人家能甩你好脸色看吗?”

“我也不是冲,我是好心,无疾而终的感情,有什么好谈的?”

“你这结论下的也太早了,说不定蒋伯父就能同意呢?”凌时吟轻说道。

“我叔要能同意,我跟你姓。凌家丫头,你做好准备吧,说不定不久之后,蒋凌两家的长辈就能谈及你们的婚事。”

“我不跟你说,”凌时吟站起身来,“我去看看找到许姐姐没。”

蒋远周在休息间找了圈,凌时吟从不远处而来,“远周哥哥,找到了吗?”

男人轻摇头,凌时吟皱起秀眉,“怎么回事?洗手间也没人,许姐姐不可能去别的楼层,这都半个多小时了,不会出事吧?”

“再找找看。”

凌时吟跟着蒋远周,“要不,我喊别人一起找吧?”

“不用,”蒋远周回到走廊,推开一扇包厢门进去,里头的人见是陌生人,高声问道,“你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