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还没到…”

蒋远周用手里的酒杯同许旺轻碰了下,“是。”

是什么是?许情深去拉蒋远周的衣袖,却被他握住了手,蒋远周目光盯视着许旺,“我让老白出去租了个店面,叔叔您看,开个药店怎么样?”

许旺没反应过来,许情深也没听懂。只有赵芳华反应极快,“药店?那敢情好啊,据说药店很赚钱!”

许情深将手抽回去,“不行。”

“不可以,”许旺也摇头道,“工作的事,你们就别操心了。”

“前三年的租金,我已经付掉了,进药品的事,我这边会安排,店里请了两个医师,叔叔您只需要坐在里头收收钱就行。”

赵芳华激动的不行,蒋远周继续道,“三年以后见分晓,如果可以赚钱,那就继续开着,如果不行,再换个别的生意做做。”

“开店不是小事,”许情深手握向蒋远周的臂膀,“我们再商量下行不行?”

“我不是和你商量,”蒋远周唇瓣处挂着笑,视线落向许家夫妇,“我是在问叔叔阿姨的意见。”

赵芳华踩了下许旺的脚背,许旺痛的脊背挺直,蒋远周喝了口酒,缓缓启唇,“以后情深休息的时候,也可以让她去店里帮忙,那地方宽敞。”

“开药店不是简单的事,投资成本更是不小,”许情深双手放到桌上,“我不是很同意…”

“我都说了,你反对无效,”蒋远周那是压根没将她的话放到耳朵里,“就这么决定了,明天我让老白过来,带你们去认认地方,开张的时候,我跟情深也一起过去。”

“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赵芳华端着酒杯的手在抖,“其实我看着情深爸爸出去,我也心疼,但没办法,家里接二连三出事…不赚钱怎么行?”

蒋远周轻笑,“那以后,就不用再愁了,用钱能解决掉的麻烦,其实就是小事一桩。”

许情深狠狠夹了筷子菜,那也要有钱才行啊,蒋先生!能把钱说成小事一桩的,恐怕也就只有这等段位的土豪了。许明川听着,一手端起酒杯,在旁边插话道,“那是不是就说明,从今以后家里人吃药可以不用花钱了?”

许情深一巴掌拍向他脑袋,“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我说的实话嘛。”

酒过三巡,桌上的气氛也热闹起来,许明川凑向许情深,“爸妈都冷战好几天了,晚饭也不在一个桌上吃,这下好了。”

许情深朝着对面看去,许旺笑意盈盈正和蒋远周说着什么话,赵芳华起身,说柜子里还有花生,去炒两盘出来。

旁边的男人仰脖,半指高的酒杯内,酒一下喝去了大半,许情深手掌落向蒋远周的腿,“少喝点。”

喝醉酒之后的蒋远周,没人架得住。

“放心,我酒量好得很。”

许情深也不知道蒋远周这是哪来的自信。许旺喝着喝着,忽然拉住了蒋远周的手,“情深跟着我,没过几天好日子…”

“放心,”蒋远周认真道,“以后她跟着我,每天都是好日子。”

“对对对…”

许旺说了什么话,许情深已经听不进去了。她握紧酒杯,满脑子都是蒋远周那句让许旺放心的话。心甜的像是用蜜冲调过似的,许明川凑过来,“前方高能,看来我要自备狗粮。”

许情深轻踩他一脚,“请问你吃什么牌子的狗粮?”

“…”

吃过晚饭,许旺和许明川将两人送到楼下。回去的时候,赵芳华拉着母亲正在拆封礼品,除了好酒、好烟之外,还有些滋补的东西,赵芳华对燕窝、鱼翅等不感兴趣,她拿过一个沉甸甸的盒子,“这是什么?”

“应该也是吃的东西吧。”

赵芳华将盒子打开,惊得双目圆睁,伸手捂住嘴,许明川凑过身一看,“我去!”

里面躺着金八件,纯金打造的碗、碟、筷子、摆件等。许明川用手指点了点,拿起其中一样,掂在手里,“很重。”

赵芳华笑得合不拢嘴,“这蒋家的人,出手就是大方啊。”

回去的路上,许情深没忍住,问着身边的人道,“那些礼品,都有什么啊?”

“又不是送给你的,你这么心急做什么?”

“我总要知道,会不会超过他们的承受范围。”

蒋远周将车窗打开些,外面有凉风争先恐后钻入,男人手落向颈间,将领带左右扯松,一只手伸过去包裹住许情深的手掌。蒋远周看了眼窗外,然后转过头来,一双眸子在路灯的碎影下掠过,“什么才是他们的承受范围?”

“比如太贵重的就不行。”

“还有什么,能比你更贵重?”

许情深哑然,“你——”

真是一言不合就上撩啊,偏偏许情深还特别吃这一套,那也不怪她啊,试问哪个女人不吃这套呢?

蒋远周脸上倒是一副再认真不过的表情,“你爸放心把你交到我手里,冲着这一点,他们值得我给最好的东西。”

“在你眼里,我真有那么好吗?”

许情深听多了一些毫无营养的夸赞的话,说她漂亮,说她长得好,可她还没自信到那种程度,蒋远周如果是一个仅仅依靠美色就能拿得下的人,今时今日,就不会再有她许情深什么事了。

她想,蒋远周这么会说情话,一定又要酝酿什么甜言蜜语了。

她竖起耳朵准备听,却看到蒋远周凑到她耳边来,“在我眼里,你的36D无人能比。”

许情深第一时间拢紧外套,抱住胸前,一张强装出镇定的脸别向窗外。

药店开张的那日,蒋远周带着许情深过去,门面宽敞豪气,是两间店铺打通了,上面还有一层。

许旺精气神很好,一男一女两名医师都是有了些岁数的,许情深提步往里走,柜台内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药,每一个类别都分得清清楚楚。

二楼是休息区,里头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药店就在许家的小区对面,那儿是个商业楼,四周都是住宅区,最重要的是,这是周边开出的第一家药店。

蒋家。

蒋随云端着糕点从厨房出来,她来到茶几前,见蒋东霆正在下棋,“姐夫,尝尝。”

“家里又不是没有佣人,不用你忙来忙去的。”蒋东霆头也不抬。

“我在家也没什么事可做。”

蒋东霆拿了块绿豆糕,刚放到嘴里,就见管家进来了。蒋东霆拿起旁边的帕子,轻拭手指,管家几步上前,“老爷,今天是许家的药店开张。”

“我看看。”

管家将一叠照片递向蒋东霆,男人接过手,一张张翻看,“许家的药店?住在那种地方的人,还能开得起这样一家像模像样的店?”

“那自然是有蒋先生的一份。”

蒋随云看了眼蒋东霆丢向桌面的照片,却是没敢说话。

“所以你们信吗?这个女人要进蒋家,真是什么都不图?”蒋东霆将棋盘上的棋子全部推开。“我们蒋家,还从来没有出过自己选个女人就能随随便便结婚的事。”

“老爷,还有一件事您可能不知道。”

“还有什么事?”

“蒋先生有意,让那位许小姐做副主任。”

蒋随云嘴唇被茶水烫了下,她立马感觉到不妙,果然,蒋东霆顿时发了火,“一个连主治医生还没当上的女人,要升副主任?天大的笑话,他以为规矩都是他定的?考核也都是他说了算的?”

“您先别动怒,毕竟这事还没成。”

“蒋远周啊蒋远周,他是中了什么毒?居然连原则都不顾了?”

蒋随云忙跟着说道,“姐夫,您先别生气,事情或许不是这样的。”

“之前一直没管,是觉得这样不明不白的女人,在他身边待得时间不会太长,没想到,他不止捧起了她,连带她的家人都提拔了。事已至此,再放任下去只能养虎为患,远周不小了,不能再这样浪费时间。”

蒋随云听到这,心里蓦地一沉,“姐夫,您想做什么?”

“随云,你是远周的小姨,你肯定也要为了他着想。”

回到小楼后,蒋随云心不在焉,立马给蒋远周打了个电话,那边还有开张的鞭炮声传来,蒋随云不好多说什么,只说蒋东霆知道了药店的事,顺便再吩咐了蒋远周几声。

许情深走到他身侧,挽住蒋远周的手,“谁的电话?”

“是小姨。”

“有事吗?”

蒋远周轻摇头,“没事。”

两人重新回到药店内,店中央排了长长的一条队伍,都是来免费量血压的老人。晚上,蒋远周在隔壁的酒楼定了一桌,等到歇业后,老白带着众人走进包厢。

赵芳华脸上掩不住的喜色,“今天还是头一天啊,生意就这么好。”

许情深拿起手边的茶壶起身,第一个就给赵芳华倒。

“都是自家人,还这么客气干什么?”赵芳华乐呵呵道。

许情深自顾给许旺也斟满茶水,然后回到原位,“爸,妈,我有个想法,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你说。”

“等药店走上正轨后,我提议,把每个月赚到的钱拿出三分之二,先把蒋远周垫付的那些药钱付掉。以后,进药这边还是他帮忙,等结算的时候,直接找你们就好。”

蒋远周轻呷口茶水,伸手握住许情深的手掌。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赵芳华的脸色终究有些绷不住,许情深却是坚持,“店里的药本来就是投资,卖出去就是赚了钱,这本金总归是要给人家的。”

这一点,许旺倒是很赞同,“情深说得对,就这么办。”

许情深坐回蒋远周身侧,朝他笑了笑,赵芳华还等着蒋远周开口拒绝,可男人对许情深那般了解,既然这样能让她心里舒服,他又怎么舍得扫了她的兴?

“好,”蒋远周轻笑,“你说了算。”

许情深点头,心里宽慰不少。

几天后。

傍晚时分,蒋远周要出门应酬,许情深回到九龙苍,见他换了衣服下楼。

老白就等在客厅内,蒋远周快步上前,经过许情深面前时顿住脚步,捏了捏她的脸,“今晚自己吃饭,我晚点回来。”

许情深拉下他的手,“知道了。”老白跟着蒋远周出门,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到了门口,蒋远周回头,看到二楼卧室的灯亮了。

他唇瓣轻扬,“老白。”

“在。”

“找个时间,你也谈恋爱吧。”

老白嘴角轻搐,“蒋先生,我明天一早就要来九龙苍,下午还要陪您出差。”

“你的意思,是怪我连谈恋爱的时间都不给你了?”

“不敢,”老白郁结万分,“是我自己时间不够。”

“那你羡慕吗?”

老白拉开车门的手抖了抖,“不羡慕。”

蒋远周没有坐进去,面无表情朝他看了眼,“为什么?”

“我看蒋先生跟许小姐腻腻歪歪的,说话口气都变了,太甜蜜了让人Hold不住。”

蒋远周轻笑下,“你是不羡慕我,你是嫉妒。”

说完,他弯腰坐进了车内,老白将车门关上,自从这蒋先生陷入了热恋期,你说他,恋爱就恋爱吧,老是去中伤别人做什么?这样可是非常不地道的。

许情深洗完澡,换了衣服后出去,方才一直在浴室,所以并没听到楼下的动静。

卧室门猛地被人推开,许情深吓了一跳,眼见进来的几人却是陌生脸孔,她心里一惊,“你们是谁?”

对方并不说话,四下开始翻找什么东西,很快有人找到更衣室,许情深追过去,就看到其中一人推开衣柜,将许情深挂在里头的衣服全部丢了出来。

“你们到底是谁?再这样的话我要报警了!”

门口,九龙苍的佣人匆匆忙忙进来,“许小姐!”

许情深看到一名女子拉过她放在墙边的行李箱,随意塞了些衣服进去,她扣上皮箱,然后起身走到许情深面前,“请许小姐搬出九龙苍。”

“我凭什么听你的?”

“许小姐要是自己不肯走,我们只能请你出去了。”

身后的佣人走向前,愤愤不平道,“你们也太猖狂了,这儿可是九龙苍。”

“你要看不过,你就给蒋先生打电话。”

佣人一听,冲着许情深低声道,“她们一冲进来,就把电话线给剪了。”

许情深看向脚边的皮箱,“能这样闯进来的人,肯定不简单,蒋家也是名门大家,这样赶人的话,传出去是不是太难听了?”

“既然许小姐明白,还是识时务一点,自己走吧。”

“蒋远周没让我走,我是不会走的。”

“这样的话,那就得罪了。”女人拖着皮箱快步往外走,很快,另外几人上前,推搡着许情深将她带到了楼下。

九龙苍的几个佣人被聚在一起,看到许情深下来,无一不透露着担忧,“许小姐。”

客厅内还站着好几人,拎着皮箱的女人径自出去,许情深被身侧的人推了下肩膀,“走吧。”

她从未想过,她会以这样的方式被赶出门。许情深往前走了步,一脚踏进院子,远远看到门口也有一拨人。

两名保镖很显然被控制住了,那伙人出去后,其中一个佣人反应过来,“快,手机呢?赶紧给蒋先生打电话。”

许情深到了门口,提着皮箱的女人将东西扔出去,箱子在地面上滑动,最终撞停在路牙石上。

身后,一人朝着许情深背后狠狠推了把,她趔趄几步出去。

“许小姐,快走吧!”

许情深站定在路上,也不知道那批记者是从哪冒出来的,他们举高相机对着她狂拍,许情深动也不动,丝毫不避闪。

“请问,你为什么被赶出来呢?”

“就是,是因为跟蒋先生分手吗?”

“开口说句话吧!”

许情深朝几人看了眼,相机对准她的脸,在夜色中打出来的光令她眼睛都睁不开。许情深闭起眼帘,推开身前的相机,“我跟蒋先生很好,你们尽管拍吧,这样的照片,你们敢登出去吗?既然蒋家喜欢联姻,这样的丑闻要是被哪家千金小姐看见了,人家还肯嫁吗?”

“这位小姐,你被这样扫地出门,是不是觉得挺有脸的?”

“既然跟蒋先生没有结果,为什么还要赖在九龙苍呢?”

他们说话越来越难听,许情深撇开众人,走到自己的皮箱前,将箱子放正摆好。

36只要我还在,别人就赶不走你

许情深数了数,不算那批记者,一共出动了十二个人过来,六男六女。

门口的保镖想要上前,被身强力壮的六个男人拦着,蒋远周并未在九龙苍多留人,毕竟,别说是九龙苍了,就算是整个东城,都没人敢闯到他的地盘来对他怎样。

那些记者拍照也拍够了,屋内的几个人出来,她们带着门口的六名男子大摇大摆离开。

许情深踩着脚尖,坐在自己的皮箱上面。

佣人快步上前,拉着许情深的手臂,“许小姐,您没事吧?”

“是啊,许小姐,赶紧跟我们进屋吧。”

许情深轻摇下头,“我没事。”

“外面凉,赶紧进去吧。”

许情深坐在那边,动也不动。“我不走,我就坐在这。”

“您这是…”

“让我一个人待会,你们进屋吧。”

有人在旁边劝着,“许小姐,那些人就是来找事的,别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

“放心。”

几人见状,只好陪在旁边,许情深朝她们看看,“进屋去,是不是我平时从来不要求你们什么,所以我的话,你们都听不进去?”

许情深抬下头,看着几人脚步缓慢地走进九龙苍。她坐在行李箱上,举目望去,整栋别墅笼罩在夜色中,二楼的窗帘迎风而动,如果不是出了这一场闹剧,这个夜晚如此美好而宁谧。

她尽管从小寄人篱下,却不曾这样被人明目张胆地赶出去过。

许情深知道,那是因为蒋家根本就不能接受她。

她盯看着跟前的别墅,其实,许情深并不在乎它是多大的房子,再大的地方,终究不是一个能完完全全接纳她的家。她只想要一席之地,不容他人侵犯。

远处,一阵汽车飞速而来的嘶鸣声传到许情深的耳朵里,她扭头望去,两盏大灯打过来,她抬手遮住眼帘。

蒋远周没有等司机给他开车门,男人大步向前,到了许情深的身侧,他将她的手拉下去。“是我。”

“你回来的这么早?”

“那些人呢?走了,是不是?”

许情深轻点头,“嗯,走了好一会了。”

蒋远周捏着许情深的手掌,她是匆忙间被赶出来的,一件厚外套都没来得及穿,蒋远周脸色肃冷,搓揉着许情深的手指,“既然他们都走了,为什么不进去?”

“有点丢脸。”许情深艰难地扯动下嘴角。

“丢什么脸?”

“出来的时候,是被人赶出来的,进门的时候,自己还要提着个皮箱,多难受。”

蒋远周看她这样,他蹲下身来,手指一遍遍抚摸着许情深的指尖,“不丢脸,走,回家。”

许情深站起身来,老白走上前,弯腰欲提起皮箱,蒋远周先一步将那只箱子提了起来,另一手拉住许情深的手掌往里走。

门口,两名保镖战战兢兢,蒋远周站定脚步,目光里的阴狠一闪而过,“那些人,就是从你们面前大摇大摆走进去的?”

“蒋先生,他们是那边的人,我们拦不住。”

“拦不住?这话说的真好。”蒋远周语气甚至还带着几分戏谑,不像是即将暴怒的样子,许情深朝他看看,一把握住蒋远周的手腕,“真不能怪他们。”

男人拉过她往里走,进了客厅,什么都没说,又带着许情深上楼。

一脚踏进房间,满眼望去都是狼藉,有些衣服从更衣室被丢到了卧室的地板上,蒋远周往里走,里头的那一间更是惨不忍睹,地上丢满了许情深的衣服、鞋子,以及蒋远周送她的。

男人将皮箱放下来,弯腰捡起其中一个包,“这些东西,你平日里不舍得背,这下好了,轮到她们来糟践了。”

许情深跟着蹲下身来,手落到一件黑色的开衫上。

她的身后,地板的颜色早就被各式各样的衣物给铺设遮挡住,许情深平日里不喜欢太亮的色彩,但蒋远周给她添置的新衣中,却有明显的亮色。

男人一眼掠过许情深的脸颊,看到她身后大片的花色。

许情深还在捡着身前的内衣,蒋远周按住她的手臂,“让佣人收拾吧。”

“也不是多大的事,老这样被人伺候着,我怕生锈了。”

蒋远周是急急忙忙赶回来的,那边还未开席,他比许情深高出一截,两人都是蹲着,男人的视线落到她脸上,“不用猜,你都能知道是谁干的了吧?”

“是谁?”许情深明知故问,不等蒋远周说话,她又笑道,“但我觉得不至于,这毕竟不是多体面的事,搞出这样大的阵仗,脸上无光吧?”

“那些记者,跑出来串串戏而已,我爸不会让这事登出去的,事情搞大了,我以后的相亲市场可就砸了。”

这一点,许情深倒是早就想到过。

蒋远周站起身,将许情深的包放进衣柜内,他居高临下盯着她看,“他不过是想给我个警告,之前对于我的事,他都没管,如今他要插手,他就是要告诉我,我想要自己的生活,没有那么简单。”

许情深双肩垮下去,蒋远周重新蹲下身来,“但我也要让他明白,我只要我自己选的人。”

她抬了下头,感觉肩膀被蒋远周轻推了下,她蹲在那,双腿本就发麻,身子往下倒的时候,蒋远周伸手扶了把她的腰。许情深人往后躺,手掌撑在那些衣服上,蒋远周顺势压向她。

“你看,别人给我们把场地都准备好了,不做点什么,是不是太浪费了?”

许情深一抬眼,头顶的灯光有些晃眼,她忍不住失笑,“你能别把破坏,说成是大好的事吗?”

“人生需要自娱自乐。”

蒋远周手掌钻进许情深的毛衣,“只要我还要你,别人就赶不走你。”

她盯着头顶的这张脸,迷魅、俊朗,稍稍一个侧颜,都能将人秒得渣都不剩。许情深抬起手掌,摸了摸男人的脸颊,“那要是有一天,是你不要我了呢?”

“那也一定…是你先不要我的。”

许情深嘴角不由展开,女人啊,就算知道这是甜蜜的情话,即便淬了毒,也会开开心心地饮下去。

蒋远周俊脸埋在她颈间,许情深将手落到他脑后,他出门前也是精心打扮过的,头发触摸在掌心内,并不如昨晚那般柔软。更衣室的门敞开着,蒋远周双手掐向许情深的腰,手掌再用力下去,几乎就能一手握住。

许情深倒抽口冷气,往他手掌上一拍,“老白他们都还在楼下。”

“那又怎样?他不敢随意进我的房间。”

蒋远周拉扯着许情深的衣物,起先,她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但没想到居然是要来真的。

在这方面,许情深从来没有抗议成功过一次,蒋远周在脱衣方面又是速度型。许情深被压回那堆衣物内,身后是几件夏天的裙子,背部贴在上面,冷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别过脸,冷冷的触感开始大力摩挲着她的后背,她抬起手,指尖触碰到一块标签,许情深好奇,翻看了眼。她惊得目瞪口呆,立马用力去推搡着蒋远周,“等等,等等!”

“等什么?”男人嘶哑着嗓音,不满出声。

“我身底下那件还是新衣服!”

蒋远周搂住她的腰,“衣柜里还挂着那么多,不差这一件。”

“你太暴殄天物了。”

“有钱有资本,怕什么?”蒋远周吻住许情深,下压的时候,她背部磕在地面上,那一团布料被拼命碾压。

许情深还想将衣服从身体底下抽出来,蒋远周见状,止住了她的动作,“不用这样舍不得,就算弄脏了,你要不想丢,还能洗。”

男人将她上半身捞起来,在她耳边说道,“今晚已经很糟糕了,这儿被弄得乱七八糟,既然这样,何不干脆享乐?”

就算再怒火冲天,这位蒋先生也不忘先身心满足了再说。许情深闻言,干脆闭起眼帘,肆意地享受他对她的好。

老白还站在楼下的客厅内,时不时望向门口,餐桌上摆着的饭菜都凉了。

佣人朝他小心翼翼看眼,老白将视线落到她身上,“去问问蒋先生他们要不要下楼了?”

“好。”

佣人来到二楼,主卧的门是敞开着的,她刚要抬手敲门,就听到一阵可疑的动静从里头传来。

她竖起耳朵,喉间轻滚了下,然后逃也似地下楼了。

老白见到她,开口问道,“怎么样?”

“蒋,蒋先生说…说洗完澡就下来。”

老白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约莫个把小时后,老白还等在客厅内,许情深缓缓下楼,见到老白时说道,“你怎么还在这?”

“等蒋先生商量些事。”

“他在洗澡。”

老白抬起腕表看眼时间,“你确定,蒋先生一直在洗澡?”

“什么意思?”

“一个小时前,我让佣人上楼…”

许情深轻咳下,手掌捂向颈后,“哪个?”

老白朝不远处一指,许情深望过去,那名佣人忙背过身,拿了餐巾在桌上不住擦啊擦。许情深脸色发烫,“他又洗了一遍,你等会吧,这次很快。”

老白没往深处想,恋爱经历不多的人,果然是纯洁啊纯洁。

翌日。

不过是清晨时分,阳光懒洋洋地钻出云层,细碎而温暖,东城的一景一物都被勾勒出极致。

蒋家的保姆车开出去,驶出大门外,蒋家虽然只有蒋东霆和蒋随云,但家里养着的人多,蒋东霆对吃穿向来讲究,菜都要到指定地点去采买,而且必须赶早。

车上坐着几人,正兴高采烈说着昨晚的事。

前方,冷不丁一辆车子横冲直撞而来,司机低咒声,打过方向盘,可却是左右避闪不及,最终还是被对方狠狠撞停下来。

后车座的三人捂着额头,“怎么回事啊?”

“怎么开车的啊?”

司机推开车门,刚要下车跟他们理论,就看到对方车上下来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手里分别拎着一个高高大大的桶。

司机拦了下,“你们做什么?”

其中一人将他使劲推开,司机趔趄几步,一下跌坐到地上。

车内的几个女人也下来了,只是还没开口,就迎头被泼了一身,油漆的味道令人作呕,而且是被人从头浇到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