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喝咖啡,而是扯下毛巾替她盖住肩膀。

许情深朝他看看,“喝一口?”

“大冬天的,为什么喝凉的?”

“最近体内燥热,想要降降温。”

蒋远周眉头轻挑,许情深看到他眼里的不怀好意,她忙伸手捂住蒋远周的唇,“不许说,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个意思。”

男人将她的手扯下去,“我是想说…”

许情深伸手再度捂住他的嘴,“这一页翻过去,我都说不准提了。”

蒋远周眼角眉梢处缀满了笑意,他人轻往后退,“既然这么不想让我开口,何不来个直接的?”说罢,身子已经凑了上去,许情深嘴唇上还有冰冷,蒋远周的唇瓣碰触到她,她一口呼吸滞留在喉间。

所幸男人没有深吻,他拿过许情深手里的咖啡杯,喝了口,然后望向窗外,“晚上想吃什么?”

许情深轻呼出口气,“回家吃啊。”

“这么好的天,要是定个包厢,站在几百米的高空欣赏着雨幕下的东城,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

许情深只得拿了另一杯热咖啡,捧在手里,“蒋先生,您向来看中自己的形象,这样的天,不适合出门耍帅。”

男人浅笑,摇了摇头,“我在问你,是想出门,还是想回家?”

“回家吧,洗个澡,再舒舒服服地吃饭。”

“可是我想出去吃。”

许情深朝他看眼,“那你还跟我浪费口舌说这么多,我无所谓,哪里都行。”

“我是觉得跟你聊聊这种家常,也挺有趣的。”

蒋远周搭起长腿,手里握着许情深的冰咖啡,只是喝过刚才那么一口后,就再也没动过。车子穿过闹市区,飞快向前,许情深靠向他身侧,“拿了我的咖啡,干嘛不喝?”

“我只是不想你喝太冰的东西,”蒋远周手掌托着那杯咖啡,递向许情深,她能看到男人掌心内微微湿了,见她不动,蒋远周又道,“还要么?现在只是有些凉,能下口了。”

许情深僵直着上半身不动,喉间轻滚,说不出话来。

她侧过身,朝着车窗看去,蒋远周见状揶揄道,“怎么?不让你喝,闹脾气了?”

许情深摇头,只是在这个时候,她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又酸又甜,百感交集。

来到吃饭的地方,蒋远周出手,果然豪爽加气派啊,金顶四十八楼,简直是直入云霄。

许情深跟着蒋远周进去,不出她所料,包厢内的大圆桌占据了大半的地方,而吃饭的只有他们两人,人往里面一站,感觉像是压缩在一个巨大的空间内。

许情深往前走,蒋远周拉了把她的手臂,“先点菜。”

“我什么都吃,随便。”

许情深往前走,墨绿色的窗帘垂落在地上,她一手拉开,一整面落地窗呈现在眼前。四十八楼往下俯瞰,远处的楼层像是直接踩在脚下,视线稍稍往前,突如其来的晕眩感令许情深猛地往后退步。

腰际被一双大手掐着,蒋远周薄唇贴至她耳侧,“怕了?”

“怕什么?”许情深顿住脚步,蒋远周推着她往前走,许情深赶忙闭上双眼,双手探出去,掌心触摸到了前面的玻璃。“点菜点好了?”

“吃饭是次要的,反正你也不挑,”蒋远周侧首看向她,“点了个套餐,保管让你吃饱肚子。”

许情深双手在玻璃上轻敲,蒋远周凑到她耳际,忽然大了声道,“玻璃碎了!”

“啊!”

许情深吓得要往后跳,蒋远周笑出声来,展开双臂将她紧箍在怀中,他贴着她的面颊,“原来胆子这么小,平时都是装出来的?”

“我有点恐高。”

“是么?”蒋远周往下看了眼,“真看不出来。”

许情深目光落向前方,蒋远周松开手,让许情深面对着自己。他脚步往前,她跟着向后退了步,直到背部抵着身后的玻璃,蒋远周双手分别撑在许情深的两侧,她身体挺得笔直,模样认真,“做什么?”

“吻你,行不行?”

许情深肩膀一缩,玻璃上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又是一阵疾风暴雨,远远望来,模糊了彼此的身影。

蒋远周低下头,嘴角擦过许情深的脸颊,她慌忙别开,“待会服务员就进来了。”

“她们进来是上菜,又不要你帮忙。”

“你——”许情深抬高下巴,“那人家不会看见吗?”

“看见就看见。”

“蒋远周!”

男人见状,一把扯过窗帘甩向身后,“这下,满意了?”

许情深双手拉着蒋远周腰际的布料,他脱了外套,这会就穿一件单薄的衬衣。蒋远周抬起左手,手掌贴着许情深的脸,这样滂沱的雨势下,透过模糊的玻璃能看到两道相拥的身影,这无疑是最好最美的浪漫,它开设在最糟糕的天气中,但那又怎样?有爱情的地方,哪里都是晴天。

男人手指摩挲着许情深的脸颊,“明天开始,我们每晚都在外面吃,每一顿都换个地方。”

“为什么?”许情深气息微喘。

蒋远周轻笑,“因为,我要在每个地方都这样吻你,以后不论你是上班还是逛街途中,抬头只要看到…就会想到我吻你时的样子。”

许情深朝着他腹部猛地一推,“变态是不是?”

身后传来敲门声,服务员逐一进入包厢,许情深拉住蒋远周的皮带,“出去吧。”

男人低头看了眼,“你确定,你这个样子是要让我出去?”

许情深朝他肩膀一拍,蒋远周笑着挥开窗帘,拉住她的手出去。

服务员见到这一幕,脸上依旧维持着微笑,“蒋先生,请慢用。”

“好,谢谢。”

两人坐定下来,蒋远周开了酒,刚要执起酒杯,他抬起手指按向许情深的唇瓣,“肿了。”

许情深张开嘴,干脆一口咬住男人的手指,她轻用力下,然后松开,眉头一挑,“你也肿了。”

蒋远周嘶了声,继而笑道,“看来我肿的地方,不止一处啊。”

她摸向脸颊,觉得脸部开始滚烫。

男人收回自己的手,看了眼指尖的牙印,他将手指放到自己嘴中,旁边的手机响起来,蒋远周拿过一看,居然是家里打来的。

他面色忽然转为凝重,接通电话,“喂?”

许情深尝了口菜,过一会,才听到蒋远周的声音传到耳朵里,“你说,你同意我跟许情深的事?”

她抿紧唇瓣,竖起了耳朵,蒋东霆在那边道,“既然你执意,我又拿你没法子,那我也不再干涉你们。这样吧,你把她带回家里吃顿饭,也好让我了解了解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蒋远周眼帘浅眯,“爸,你心里打着什么歪主意呢?”

“胡说八道什么?不同意也不行,这下同意了,也不行?”蒋东霆脾气上来,“你不肯带上门也好,那就别怪蒋家以后不认这个媳妇。”

“行了,”蒋远周轻轻道,“再说吧,我在吃饭,挂了。”

许情深见他将手机放在一旁,她好奇问道,“你爸爸?”

“嗯。”

“说是…同意了?”

蒋远周眉头微锁,“说是这样说。”

“至少是好事吧。”

蒋远周嘴角轻挽起,“明天就去家一趟,是不是鸿门宴,去了才知道。”

第二天,许情深跟着蒋远周回蒋家,下车的时候,司机将后备箱内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许情深抑制不住心里的紧张,走进客厅,蒋随云也在,许情深上前,逐一打过招呼,“伯父,小姨。”

“情深,快过来坐。”蒋随云起身,拉过许情深。

这次的氛围,显然同上次不一样,管家及底下佣人都是和颜悦色的。蒋东霆看向许情深,“医院那边,做得挺好的吧?”

许情深冷不丁被这么一问,当即紧张起来,“是,挺好的。”

“挺难得,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还要上手术台。”蒋东霆说完,起身走向餐桌,“不必拘谨,开饭吧。”

蒋随云忙拉了把许情深的手臂,她面露笑意,喜滋滋道,“姐夫这已经算是在夸人了,情深,放轻松点。”

几人坐到餐桌前,蒋远周往许情深碗里夹菜,示意她多吃,蒋东霆朝蒋随云看看,“随云,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我这病,只要心情舒畅,那就比吃什么药都强了。”

“最近一次检查,是许医生给安排的?”

许情深放下筷子道,“是,小姨一切正常。”

“吃饭吧,以后都是自家人,用不着小心翼翼的。”

“是。”许情深朝蒋远周看看,面色藏不住喜悦,在她看来,蒋东霆的这句话就等于是同意了,压在许情深心里的石块总算可以卸下去。

饭后,许情深跟蒋远周坐了会,不到九点的时候,两人才准备回九龙苍。

管家准备了不少东西让他们带回家,蒋东霆将二人送到门口,“许小姐,以后常来。”

“好,谢谢伯父。”

蒋远周带着许情深离开,蒋随云看天色不早了,她走下台阶,“姐夫,我也回去了。”

“正好,我也要散会步,我送你回小楼。”

“好。”

两人趁着夜色往前走,蒋随云拢紧披肩,“今天太高兴了,姐夫,没想到您这么快肯接受情深,其实她真是个好姑娘,上次要不是她救我…”

“她是医生,救人是她的职责,你也不必天天挂在嘴上。”

“是,是。”蒋随云闻言,垂下头去。

“随云啊,你姐姐过世多少年了?”

蒋随云放慢脚步,看着自己的影子停顿下来,“姐夫,为什么这样问?”

“要不是家里的照片,我都快记不清楚她长什么样子了,只是记得她临死前让我照顾好你,照顾好远周。”

蒋随云鼻尖冒出酸涩,“您做到了,这么些年,你把我们照顾得很好。”

蒋东霆继续往前走着,距离小楼还有一段路,他看了看这栋偌大的庄园式别墅,“还有两天,就是你姐姐的忌日了。”

“是,我记得。”

“随云,你真觉得那个姑娘和远周很配吗?”

蒋随云心里咯噔下,“姐夫,您什么意思?”

“在我看来,他们一点点都不配,爱情的滋味,初尝是美好的,可是以后呢?门不当户不对,始终是个最大的隐患。”

蒋随云尝试着开口,“情深很懂事,她会学着慢慢融入进来。”

“随云啊,当初你姐把远周托付给你,也算是白费心思了。”

蒋随云面色刷的发白,蒋东霆朝她看了眼,嘴上仍旧说道,“她的遗言,你还记得吗?”

蒋随云木然地点下头,“记得。”

“抚养远周成长,替他择一位匹配的良人,难道在你看来,这匹配二字就是他如今一时贪恋的美色?他要娶了这么一个女子,以后蒋家的颜面何存?带出去介绍的时候,是不是要说,这是星港的一个普通医生?”

“姐夫,可您不是同意了吗?”

蒋东霆轻叹口气,“随云,我遵照你姐姐的遗愿,让你在蒋家受尽尊重,一应吃穿用度都照着你姐姐而来,可是你呢?你真的对远周尽心了吗?”

蒋随云手掌抚向胸口,顿时觉得心慌胸闷,她勉强跟着蒋东霆向前走。

两人来到小楼跟前,蒋东霆走向院子内的凉亭下,蒋随云也跟着坐了下来。

“姐夫,那您是什么意思?”

“过几天是你姐姐的忌日,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蒋随云一听,呼吸越发急促起来,她艰难开口,“什么忙。”

蒋东霆手指在桌面上轻敲几下,压低嗓音,缓缓说出一句话。蒋随云听后,面色苍白如纸,她只顾摇着头,嘴里重复着一个字,“不,不…”

“你知道的,远周只听你的,也只有对你才不设防,随云,这件事我只能求你。”

“姐夫,别这样好不好?”蒋随云站起身来,“这样不行。”

“那你觉得,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蒋随云想到刚出门的那两个孩子,此时正沉浸在怎样的喜悦中?她心里的震惊久久未散去,只是摇着头,“不行,这样不行。”

蒋东霆沉下脸,“你姐姐当初跟着我的时候,我们之间也没有爱情,你试想下,她如果还活着,是会同意我的决定?还是会选择站在你一边?”

蒋随云手掌撑向石桌,蒋东霆最后说道,“随云,说到底,你把远周当成你儿子了吗?”

她身体一软,坐了下来,“姐夫,就因为我爱这个孩子,我才想让他过得好啊。”

“你这是在害他!”蒋东霆厉声喝道,“他如果执意要跟许情深在一起,我是不会认这个儿子的。你如果想看着我们父子反目成仇,那你完全可以袖手旁观。”

蒋随云手掌撑向额头,这几日,蒋东霆和蒋远周的关系一直绷着,她也跟着操心受累,今天在蒋家见到许情深,再一看蒋东霆的态度,蒋随云原本以为一件好事就这么成了,却没想到…

“随云,蒋家就我们三个人了,还有什么,比父子和睦更重要呢?我也老了,为了远周才撑到的今天,我不想到了地底下,你姐姐还要怪我。”

蒋随云心头被砰然一击,整个人如雕塑般坐在那。

蒋东霆心里是有把握的,蒋随云这人,心善,更重要的是心软,而她却是自己那个铜墙铁壁一般的儿子的软肋,他只能找她。

许情深和蒋远周回到九龙苍,心情还未从方才的愉悦中平复过来。

蒋远周刚进卧室,蒋随云的电话就来了。

“小姨。”

“远周,到家了吗?”

“刚到。”

“那就好,”蒋随云的声音在那边顿了顿,“远周,大后天是你妈妈的忌日,你记得要过来。”

“小姨,这个日子…我是不会忘记的。”

“还是老规矩,上午你跟着你爸去墓园,晚上的时候来小楼,我下厨。”

蒋远周单手解着扣子,“好。”

许情深见他将手机放向床头柜,“是小姨?”

“嗯,大后天是我妈的忌日,我要回家。”

“忌日?”许情深勾起的唇角抿紧,“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蒋远周上前,捏了捏许情深的下巴,“你还未进门,按着蒋家规矩,这种事不便参加,乖乖在家等我。”

“好。”

许情深说完,踮起脚去吻他,蒋远周顺势搂住她的腰,再将她重重压进了大床内…

两天后。

蒋远周上午去了墓园,吃过中饭回到九龙苍,许情深回来的时候,正好遇上男人要出门。

两人在院子里遇上,许情深上前步,“现在就去吗?”

“是。”蒋远周摸了摸她的肩膀,“穿这么少,也不怕冻着。”

“在办公室有暖气,不怕。”许情深拉下他的手,“去吧,早去早回。”

“好。”蒋远周上前,将她纳入怀中,“晚上有你爱吃的菜,多吃点。”

“知道啦。”

蒋远周直起身,然后快步向前,许情深回头看了眼,眼见他的背影越走越远,然而心里一种怅然若失却是越来越重,几乎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许情深轻摇下头,转身进了屋。

来到小楼,蒋随云还在厨房忙碌,蒋远周脱下外套走到门口,“小姨,就我们两个人,不用做那么多菜。”

“今天不一样,”蒋随云认真地炒着虾仁,“你赶紧坐着,别站这儿啊。”

蒋远周走向餐桌,小楼内并无别的佣人,今天是特殊的日子,同往年一样,佣人傍晚时分都放了假。

很快,蒋随云端着炒好的菜过来,还拿了瓶酒,“这是你爸给的。”

蒋远周拿过手看眼,“这酒很烈,小姨,你就别喝了。”

“那你喝点。”

“好。”蒋远周坐下身,倒上一小杯。

蒋随云拿过旁边的椰汁,她拾起筷子给蒋远周夹菜,“情深呢,在家吗?”

“是,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

蒋随云握了握手里的筷子,“远周。”

“嗯?”

她最终轻摇下头,“没什么。”

“小姨,你准备的太多了,我们两个吃不完。”

“远周,要是你妈在的话,肯定比我用心多了,我身子不好,平日里也照顾不到你…”

“您说什么呢?”蒋远周垂下眼帘,“您跟妈,一样好。”

蒋随云端起杯子,蒋远周跟她轻碰下,然后饮掉半杯,白酒滚过喉咙间,辣的不行。蒋随云说了些蒋远周小时候的事,这样的日子,难免触景生情。

蒋随云起身给蒋远周倒酒,小楼内静悄悄的,不远处的案台上还点着蜡烛。

蒋远周喝了几杯酒,有些醉意,他挥下手,“小姨,不喝了吧。”

“再陪小姨会吧?”蒋随云起身,给他倒满酒,“我这小楼啊,除了你来,就没热闹的时候。

蒋远周嘴角轻勾,“没关系,以后我带情深一起来。”

蒋随云出神地坐回椅子内,目光怔怔盯着对面的男人,她眼圈发红,蒋远周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小姨…”

她别过脸,蒋远周看向不远处的照片,“别太难过了。”

蒋远周以为蒋随云是想到了已经过世的人,蒋随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匆匆一别几十年,有时候想想,日子真的难过。”

“您别这样,还有我呢。”

“是,还有你呢。”

许久之后,不,应该说是,久久之后。

小楼的门被打开,蒋随云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外面的两人见状,快步走了进去。

蒋远周趴在餐桌上,袖口挽至臂弯处,整个人一动不动。

整个蒋家的人都知道,蒋先生什么都行,就是喝酒不行。

两人小心翼翼架了他起身上楼,很快,一辆黑色的轿车来到小楼前。后车座的门被推开,下来一个模样娇小的女孩,她站在楼前的灯光内,一步步朝着蒋随云走来。

到了跟前,女孩抬起脚步,轻声喊道,“小姨。”

蒋随云的脸上没有笑,人站在那摇摇欲坠,似乎随时要跌倒。

凌时吟同她擦肩而过,她走进了客厅,最终上了楼,消失在黑暗中。

没过多久,先前的两人下来了。蒋随云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犹如石化了一般。

她望着前方,前面就是一片黑,看不到远远的路,看不到任何的光明。

二楼主卧。

蒋远周整个人占了大半张床,地上散乱地铺着男女的衣物,凌乱不堪。

男人腰间盖了条薄被,古铜色的胸膛裸露在外,凌时吟坐在另一侧,她同样也是光着身子,她手伸出去,落在男人的胸口处。

半晌后,凌时吟重重呼出口气。

她左手握成拳,张开嘴狠狠咬住,右手顺着…往下…

当剧痛袭来之时,她痛得咬紧自己的手背,嘴里发出细碎的唔唔声,凌时吟弓起上半身,感觉到…流淌在了洁白的床单上。

------题外话------

有些情节是不得不写!!!!总不可能简略到事情怎么发生的都不行吧??一句都非要不行吗??

38一场撕心裂肺的痛(爱你,才不能接受!

那一口,几乎要咬掉自己的一块肉。

只是这个疼痛也远远比不上身体被撕裂,豆大的汗珠顺着凌时吟的面颊往下淌落,她撑起身体,往后退了步,看到床单上一抹红色鲜艳无比,还在往外渗着。

她松开嘴,背部往后靠,视线带了些朦胧落到蒋远周的脸上。

凌时吟不知道这样值不值得,她只知道如果不试的话,自己连值得的机会都没有。

蒋东霆的这个提议,其实挺荒唐的,可细想之下,蒋远周那般无坚不摧,若不是因为母亲的忌日,他不会一个人出行,不会喝醉,不会…

凌家的人自然不同意,毕竟这个女儿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养大的,若要联姻,自然也要光明正大,怎可先失了名节?

今晚,也是凌时吟瞒着家里人自己出来的。

蒋远周沉沉睡着,凌时吟起身来到洗手间,她将双手洗净,走回去的每一步路都像是被人用刀子在割似的。凌时吟躺回床上,正好男人翻个身,一条手臂横过来落在她腰际。两人贴得那么近,蒋远周的呼吸声就在她耳边,带着醇厚的酒气。

凌时吟尝试着将手放到他身上,蒋远周眼帘紧闭,一点反应都没有。

九龙苍。

许情深吃过晚饭并未立即上楼,她窝在客厅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只是相应的情节一个都没看进去。

眼皮子不住跳着,她心烦气躁起来,将电视关掉后走向落地窗。

没过多久,一名佣人来到她身后,“许小姐,蒋家派了车过来。”

“什么?”

“已经到门口了,说是要接您过去。”

许情深吃惊之余,还是跟着佣人往外走,到了门口,佣人不忘替她将外套拿上。

蒋家的车就在九龙苍外头,许情深走出去,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保镖也换了,佣人小心翼翼问道,“许小姐,不会出事吧?要不要给蒋先生打个电话?”

司机从车上下来,许情深之前见过他的面,男人绕过车前,一把拉开副驾驶座的门,“许小姐,蒋先生喝多了,老爷让我接您过去。”

“噢。”许情深笑了笑,冲着佣人道,“不用打电话了,蒋先生这酒品啊…”

佣人扑哧笑出声来,“是。”

许情深上了车,司机很快发动引擎,她系好安全带,漫不经心问道,“今天这样的日子,怎么反而喝多了?”

“应该是心里不痛快吧。”

许情深轻点下头,没再多说什么。

车子飞驰向前,马路两旁的景色变得斑驳而萧瑟,只是在眼中闪了一下,就再也看不见了。

许情深握紧手掌,心里的怪异越来越重,浮躁得无法拂去。

来到蒋家,这次车子并未停在门口,而是直接朝着蒋随云所住的小楼开去。

小楼前,一片静谧,只有客厅内的灯是亮着的,蒋随云记不清楚自己在门口站了多久,她双腿僵硬,全靠着体内最后的力道在撑着。车子从红砖砌成的隔断墙那边拐过来,蒋随云的注意力不在上面,可直到车停下来,许情深推开副驾驶座的门往下走…

蒋随云感觉那股力道绷不住了,她身体瘫软下来,倚向旁边的门框。

司机也跟着下来,在前面引路,“许小姐,请。”

许情深看到蒋随云,快步上前,“小姨。”

“情深…”

“小姨,远周呢?”

“你怎么过来了?”

许情深朝那名司机看眼,“说是远周喝多了,让我过来趟。”

蒋随云视线抛向司机,仿佛能够看到远远的主楼跟前,站着蒋东霆的身影。他必定是掐好了时间的,此时,该发生和不该发生的,都已成定局,蒋东霆让许情深过来,不就是为了让她亲眼目睹这一切吗?

许情深提起脚步,经过蒋随云身边时,她一把按住她的手腕,“情深。”

“怎么了,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