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凌慎眸子一凛,“谁允许她被带出去的?”

“为了配合治疗,这样的情况也是有过的,凌先生,您先松手,我们进屋慢慢说。”

凌慎猛地将跟前的高院长推开,他伸出手指恶狠狠地指向男人。“那名教官呢?”

“在外面…还,还没回来。”

“让他赶紧过来!”

高院长抹把冷汗,“不行啊。”

“什么意思?”

“穆教官是外聘过来的,平日里就傲得很,谁的话都不听,我给他打过电话,他让我别吵他…”

凌慎听闻,锁紧眉头,视线一瞬不瞬盯着高院长,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你怕一个教官?”

“凌先生您听我说,穆教官跟别人不一样,他…”

“那你为什么把她安排给这个人?”

“他统管着这儿所有的教官,您送来的人,我当然要给她安排最好的。”

这话一说口,在凌慎听来就是最讽刺的,“既然这是最好的教官,怎么到了外面,却能让她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还有,她才过来几天,为什么要带出去?”

“这…”高院长说不出话了。

凌慎抬腿往前走,“去她的房间看看。”

“是。”

来到二楼,高院长掏出钥匙将房门打开,凌慎率先走进去,如鹰一般的眸子在房间内扫了圈,最后落定在那张床上。

放在床上的被子叠放的整整齐齐,高院长紧张地吞咽下口水。凌慎走到床边,目光在上面扫了眼,“她走得时候,房间就是这样的?”

“是,是。”

凌慎目光落到高院长身上,狠狠睨了眼,他猛地抬起双腿又往浴室而去。

推开那扇门,凌慎径自往里走,高院长也紧随其后,男人看到洗手台下有个垃圾桶,他踩住底座,垃圾桶的盖子往上翻,凌慎一眼看到里面丢了条毛巾。

而且,上面带着淡红的血渍,像是被水冲洗过。他倒抽口冷气,声音颤抖地冲高院长说道,“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高院长凑过去一看,脸色刷的白了,“也…也许是生理期。”

“高院长,既然你是这样的态度,那我觉得我没必要对你客气了。”

“不,不——凌先生有话好好说。”

“既然这样,就请你说实话吧。”

高院长冷汗涔涔,人是从他这边被带走的,他难辞其咎,有些事本来也瞒不住了,“我,我是让人进来看过了,原本那张床上有条床单的,但是她失踪之后再来看,却没了…”

“砰——”凌慎一拳狠狠砸在高院长的脸上,似乎还不解气,又重重落下了第二拳。

走下楼的时候,凌慎只觉天昏地暗,他站在楼道口,感觉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他伸手撑住旁边的墙壁。

叶景茵死了。

‘叶景茵’走了。

他胸口犹如压了一块沉重的巨石,一口血腥味涌到喉间,却吐也吐不出来。

凌慎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那带血的床单是付流音生理期所致,她一个人根本就别想走出SJ院,除非有人帮忙。

她在他面前疯了两年,也誓死反抗过,就算遭遇过暴打都没屈服,凌慎不想相信,她的清白就这样丢了。

高院长捂着脸从楼上下来,一见他还没走,吓得躲在转角处不敢乱动。

回到凌家后,凌慎上了阁楼,佣人在楼上听见上面传来巨响,这个时候谁也不敢上去,生怕遭罪。

凌时吟走进院子的时候,忽然听到砰的一声传来,她吓得抱紧脑袋下意识往旁边躲,玻璃已经被砸碎了,一个梳妆凳从楼上掉了下来。

凌时吟苍白着脸,小跑着进了屋,推开门进去,她张嘴喊道,“哥,哥!”

“凌小姐,”佣人几步上前,“凌先生在阁楼,回来的时候很不对劲,我也不敢上去。”

凌时吟听完后,快步上了楼,来到阁楼的房间门前,里面的声响还在继续,凌时吟往里走了步,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这儿,之前分明是住过人的,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哥,这是怎么回事?”

凌慎将梳妆台上的东西扫到地上,一支口红落到凌时吟的脚边,地上狼藉不堪,枕头、被子等全部被丢在那,凌慎将能砸的东西几乎都砸了。

那扇被封死的窗户也被他重新撬开了,这个阁楼,总算又能重见光明。

凌时吟快步上前,伸手拉住凌慎的手臂,“哥,你别吓我啊,到底怎么了?”

“景茵走了。”

凌时吟目光里难掩吃惊,“哥,景茵姐早就走了。”

“不是这一个,是另外一个景茵。”

“什么?”

凌慎往后退了步,然后直接跌坐在地上,他双手抱着头,表情痛苦,“她骗我。”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要再见到她,我一定要了她的命!”

凌时吟心一惊,从凌慎嘴里又问不出话来,只能干着急。

眼看着距离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凌时吟来到九龙苍的时候,还未进门,就听到了睿睿的哭喊声。

她面色紧张地往里走,“睿睿怎么了?”

保姆见她进来,忙站起身道,“肚子饿了,刚泡好的奶不小心洒了,他就等不及呢。”

凌时吟面色一松,走过去将睿睿抱到怀里,“宝贝,妈妈来了,想妈妈吗?”

睿睿伸手圈紧她的脖子,另一人拿着奶瓶快步走来,凌时吟伸出手道,“我来吧。”

接过奶瓶后,刚给睿睿喂上,蒋远周就从二楼下来了。

保姆自顾去忙,凌时吟抬下头,面露笑意,“远周。”

蒋远周走到沙发前,看到睿睿的脸上还挂着泪珠,“怎么哭了?”

“还不是老样子,一饿就要立马吃到嘴才行。”凌时吟满目宠溺地盯着怀里的孩子。

眼见蒋远周要走,凌时吟急忙开口,“远周。”

“怎么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家里需要的东西,是不是要备起来了?”

蒋远周看到睿睿朝他看了看,小手做了个握紧的动作,男人坐进沙发内,“我安排老白去做了。”

“老白是个大男人,心思哪有那样细腻?”凌时吟手指在睿睿的肩上轻拍下,有些话到了喉咙口,虽然事先斟酌过应该怎么说,可这会还是让她觉得喉间犹如哽住了似的。

“远周,我想求你件事。”

“什么事。”蒋远周面无表情问道。

凌时吟视线落到睿睿脸上,嗓音也变了,柔的能掐出水来,“马上除夕了,这个年…我想和你们一起过好吗?我很想睿睿,我不想让自己太遗憾。”

蒋远周双手交扣,修长的两根食指轻对了几下,凌时吟再接再厉开口,“远周,睿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过年了,他就又长大一岁了,我想陪他一起放烟火,陪他跨年,好吗?”

“你是怕没人陪着他吗?”

睿睿喝好了奶,凌时吟将他抱到地上,拿了玩具给他让他自己去玩。

她从兜内掏出一张纸,摊开后递向蒋远周,男人目光朝她扫了眼,然后将那张纸接过去。

“这些都是过年需要送礼的清单,有家里的长辈、亲戚,还有爸那边的朋友等,你看看,还有遗漏吗?”

这是一份手写的清单,凌时吟的字迹隽秀规整,蒋远周大致扫了眼,不止是名单清楚,而且送的礼品还不一样,凌时吟轻笑道,“我按着亲疏远近的关系排好了,礼品分三个档次去选购,这样的话,你就不用为这些事头疼了。”

“这都是你自己弄得?”

“是啊,我想替你分担掉一点事。就要过年了,医院里又那么忙,不想看你累坏了。”

蒋远周面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凌时吟紧张地盯着蒋远周的侧脸,大多数时候,她觉得他冷得就像是一座冰山,可就算冰冻了千年都有融化的一天吧?

凌时吟想要让他看到自己的努力,想让他知道,她一直都在心疼他,更想让蒋远周松口,希望他能让她回来,陪着睿睿过个年。

有时候,松了一个口子,要想彻底撕开就能容易多了。

凌时吟满眼的期盼,蒋远周将那张纸放到茶几上,“你不需要这么吃力,老白能做好。”

她笑容微僵,“那你把清单给老白,让他照着买,也能省了他一些时间不是吗?”

蒋远周目光落向对面,睿睿吃饱了,精神劲自然上来了,他拿着小火车在轨道上开起来,蒋远周收回的视线同凌时吟对上,“你的清单里面,还缺了一个人。”

“是爸吗?”凌时吟起身,然后坐到蒋远周身边,“我记着呢,这两年,你和爸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我也不想看你们这样下去,爸那边的礼物我会亲自挑选的,你放心。”

蒋远周一侧嘴角往上挑,只是神色看着有些冷,他忽然站了起来,凌时吟潭底被一道黑影压过去,她感觉到不安,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只能握紧了自己的双手。

“每到过年,我会给小姨准备一份礼物,她是我最亲的人,可你却把她忘了。”

凌时吟怎么都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出,她张了张嘴,蒋远周视线落下去,“归根到底,在你们眼里,她已经死了。”

“远周,不是这样的…小姨的礼物我可以亲自去买。”

“不用了。”蒋远周一句话就掐了凌时吟全部的努力。

她委屈地起身,“远周,没算上小姨是我的错,但…”

“过年,你想到这边来?”

凌时吟怔了怔,赶忙回道,“是。”

“我看这样吧,既然你不想陪着自己的父母,我爸又那么喜欢你,非你这个儿媳不可,你陪他一起过吧。”

凌时吟立在原地,看着蒋远周头也不回地快步出去了。

自从小姨死后,蒋远周和蒋东霆很少来往,过年是更加不可能回蒋家的。凌时吟觉得心狠狠抽痛起来,这就是蒋远周一直以来的态度,真是从来没有更改过。

令人心寒至此。

这日,许情深休息,付京笙要带着妹妹出门置办东西,许情深带着霖霖也跟出去了。

付京笙难得的自己开车,女孩坐在后面,许情深朝她看眼,“音音,待会我带你去买衣服,你哥就让他带霖霖吧,男人的审美和我们的总是不一样的。”

付流音听到这,轻抬下头,“嫂子,你穿得衣服都好看,是自己选的?”

“是啊,你哥喜欢给我买贵的,还喜欢买黑色。”

付流音不由笑出声来,“我哥的审美很一流嘛。”

男人透过内后视镜看眼自己的妹妹,他知道,要让她完全融入正常的生活中,肯定还需要时间。他好歹劝了几天,付流音总是不肯出门,她怕碰上凌慎,会再被抓回去。

付京笙轻笑,“好,待会我只管买单,你们自己选,开心就好。”

“音音,你这么瘦,穿什么都好看,一会去挑一柜子的衣服。”

付流音也不若方才出门时那样紧张了。“嫂子,我要一买就买一柜子,还不把人吓死啊。”

“不会的,服务员送你个衣柜都愿意啊。”

付京笙听到这,嘴角的弧度彻底拉开,他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许情深原来还有喜剧表演的天分。

来到商场,付京笙停好了车,许情深抱着霖霖,同付流音在电梯前等他,然后几人一道往里走。

经过游乐区,霖霖非要进去玩,许情深抱过她站到旁边。“霖霖乖,我们今天陪着姑姑去买衣服,明天再出来玩好吗?”

霖霖哪里懂得这些,身子别过去朝那边不住指着,付京笙见状,将她抱在怀里。“你带音音去吧,我陪霖霖玩会。”

许情深有些不放心,她压低嗓音道,“我也有些胆小,不会碰到那些把音音关起来的人吧?”

男人视线掠过去,落到付流音的身上,都是在东城,碰到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但付流音总要回归社会,不可能一直在家躲着。付京笙也不想让她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

“你看商场这么多人,如果遇到不好的事情,你就喊救命,我相信没人敢明目张胆地抢人,你们别往外面跑就行。”

“好。”许情深看眼四周,快过年了,又是休息天,商场内真是人山人海,她的心也彻底定下来。

她回到付流音身侧,轻挽住对方的手,“走吧。”

“嗯。”

商场四楼。

蒋远周坐在店内,服务员将泡好的咖啡送上来,这还是为了接待贵宾专门买好了备在店里的。

店长从里间出来,手里捧着一件旗袍,“蒋先生,衣服做好了,您请过目。”

蒋远周放下咖啡杯,接过衣服看了眼,店长微笑说道。“衣服都是按着之前的尺寸做的。”

男人手指抚过上面的花纹,这是蒋随云最喜欢的一种花,他怔怔看了半晌,然后开口,“那个店员呢?”

“在呢,本来今天她休息,知道您要来拿衣服,刻意调休的。”

店长说完,招呼过一名店员,“小岳,快过来。”

“好。”

蒋远周算是店里的老客户了,店长将一名服务员叫到身旁,然后从蒋远周手里接了旗袍后递向她,“去换上。”

“好。”

随后不久,老白也进了店内,服务员换好旗袍后出来,然后站到蒋远周跟前,男人眯起眼帘看了眼,他选的总是没错的,这人和小姨的身形差不多,旗袍一穿上身,那种味道才完全出来了。

蒋远周满意地轻点下头,“好看。”

他嗓音轻柔,似乎看到蒋随云就站在跟前,只是她逝去了两年,他给她买的一件件旗袍全都挂在了衣柜内。

半晌后,蒋远周才挥下手掌,“去换下来吧。”

“是。”

男人站起身,冲着店员说道,“下次再有好的料子,记得通知老白。”

“好。”

蒋远周吩咐完后,径自往外走,老白走到柜台前结账,他将银行卡递给店长,“老规矩,多刷两千块钱,钱还是给那个服务员。”

“我替小岳谢谢蒋先生了。”

这也是蒋远周吩咐的,旗袍定制好后,捧在手里看不出具体的样子,店内的人都知道蒋随云已经死了,既然有人不怕忌讳愿意帮忙试衣服,蒋远周更加不会亏待了那人。

走到店外,蒋远周单手插进兜内,放眼望去商场内全是人,真热闹。

每到过年,却是蒋远周觉得最难过的时候,因为他不知道应该跟谁一起过,就连身边的老白,在除夕那天蒋远周也不好意思拴着他不放。

许情深和付流音来到四楼的女装区,她带着女孩进去挑选衣服。

这两天,凌慎出动了不少人去找,却始终一无所获。

他来商场本就是买东西的,却不知不觉上了相同的四楼。

他面色绷紧地往前走,经过玻璃的橱窗,他下意识回下头,看到许情深正站在货架前挑选衣服。

凌慎不由顿住脚步,许情深挑了好几件,却仍旧在选,不远处,不知什么人喊了一句,许情深抬起视线望去。

凌慎的目光不由跟着向前,他看到女孩换了身裙装走出来,白色的宽松毛衣很是修身,到了腰部,又猛地收紧了,下尾刚好就在膝盖上面,两条修长的腿露在外头。许情深不住点着头。“好看,太好看了。”

凌慎吃惊不已,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他闭了闭眼帘后睁开,付流音还是真实地站在他目光中,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掌不由攥紧,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许情深将其余几件衣服都交到付流音手里,凌慎一刻也等不了了,尽管他知道,他应该弄清楚付流音跟许情深的关系后再下手,但是…他真的等不及了!

男人快步走进了店内,女孩接过衣服后抬头,却看到一个身影快步冲她走来,她吓得手里的衣服全掉了,脚上还穿着试衣间内的高跟鞋,她猛地往后退去,“别过来,别过来!”

许情深察觉到不对劲,刚回头,就看到了凌慎,她什么都没多想,转过身后张开双臂护在付流音身前。

凌慎目光朝她扫了眼,然后看向许情深身后的女孩,“你居然在这,居然就在我眼皮子底下。”

“你不要过来。”付流音话里透着惊恐,许情深心里猛地一惊,“将音音关起来的人,就是你?”

“你跟我回去,我可以不跟你计较,我也不怪你偷偷逃走。”

付流音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朝着另一侧跑去,凌慎眼看她正在往外跑,他转身追了上去。

许情深吓得面色发白,凌慎三步并作两步过去,付流音穿了高跟鞋,脚也崴了下,手臂猛地被人拽住。许情深顾不得那么多,跟过去后拉扯住凌慎,“你松手,这么多人可都看着呢,你想做什么?”

“看着又怎样?我今天就要带她走!”凌慎说完,手臂猛地一甩,丝毫没有顾及别人能不能承受得了这样大的力气。

许情深往后趔趄了几步,就在她即将摔倒之际,却砰地撞上了一个人。她脚步没站稳,几乎就要坐下去了,一条结实的男人的手臂,却在此时圈住了她的腰际。

28蒋远周,你对我耍流氓耍上了瘾

许情深注意力都在付流音身上,凌慎拉扯着她,硬生生将她拖走了好几步,四周尽管也有围观的人,可谁都没有要伸出援手的意思。

“你放开她——”许情深着急要站起来,旁边的男人帮了她一把,许情深站稳后就要上前。

凌慎攥紧付流音的手腕,另一手朝许情深指了指,“想要活命的话,别多管闲事!”

许情深心里尽管慌张,但已经理清楚了一些事,凌慎就是将付流音关起来的人,再看他如今的样子,不知悔改不说,居然还出言威胁。

付流音拼命挣扎起来,脚上的高跟鞋被她蹬掉了,她挣脱掉一只手,想要跑,却被凌慎从身后抱住,然后提起她大步离开。

许情深大惊失色,追过去拦在凌慎跟前,“把人放下。”

在凌慎看来,他只要一放手,以后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女孩了,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令他发狂,他像是要疯了似的抱紧怀里的人,“休想。”

许情深这会倒是没有害怕了,只是觉得气愤,她小脸绷紧了,眼里充斥着满满的怒色。一个人变态也就算了,居然还能变态到这样理直气壮。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然后拨打110。

凌慎拖着女孩上前,腾出一只手握紧许情深的手腕,怀里的女孩瘦弱无力,被他箍紧后动弹不得,许情深觉得自己的手都快断了。

她忍着痛,却偏偏一脸倔强强硬,“松开!”

凌慎手指猛地握拢,许情深痛呼一声,手机掉到了地上,这时,另一个人也加入了混乱当中,男人的手伸过去扣紧凌慎的腕部,嗓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怒意,“松手!”

凌慎抬头一看,锁紧眉头,“蒋远周?”

许情深听到这,目光这才看向突然走过来的男人。心底的晦暗一扫而光,她是真怕付流音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掳走。“蒋远周,快让他走。”

蒋远周眉间微动,许情深趁机将自己的手抽回去,男人挡在她跟前,凌慎双手再度抱紧付流音,“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吧?”

“这女孩当初是我救的。”

“什么意思?”

蒋远周的视线落到付流音脸上,“她在街上流浪找不到家的时候,是我把她送回去的,当初要是没碰上我,她可能又会落到你手里吧?所以有什么事,你大可以冲着我来。”

“蒋远周!”凌慎一个字一个字咬出了他的名字,老白手里拿着旗袍赶过来,“蒋先生,怎么了?”

蒋远周手里的力道松开,“凌慎,你要聪明的话,还是把人放了吧,人,你是带不走的。”

凌慎并不甘心,手里用劲,双臂的肌肉绷紧,他朝许情深看眼,许情深余光瞥见蒋远周的身影,忽然底气十足了,她上前想要将付流音拉出来。

凌慎见状,猛地朝她一推。

蒋远周手臂及时拦住了,没让许情深跌倒,抽回手臂之后他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上前后一拳砸在了凌慎的脸上。

男人猝不及防往后退,许情深见状,赶紧拉住付流音的手,将她拖回自己身侧。

凌慎弯着腰,手掌按住嘴角处,嘴里的腥味往外冒,男人忽然笑了笑,“蒋远周,时吟好歹还给你生了个儿子,你居然这样对我?”

“你动了许情深,就是不行。”

许情深还在安慰着女孩,猛地听到这句话,不由抬头朝着蒋远周的背影望去。

周围聚了越来越多的人过来,很快,付京笙抱着霖霖经过,他挤过人群往里走,一看到凌慎,他面色难掩吃惊和愤怒,他几步来到付流音面前,“发生什么事了?”

许情深朝着凌慎一指,嗓音里带着满满的气愤,“当年把音音关起来的人就是他!我们刚才在试衣服,他居然硬要将音音带走。”

付京笙将霖霖递给许情深,腾出的两手将女孩搂到怀里,“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凌慎目光透出阴狠,按着伤口的手掌用力些,将自己痛得拧起了眉。他冲着几人看眼,然后笑出声来,“她是我的,你们拦得住吗?”

凌慎的视线落向付流音,却见他被付京笙抱着,他眼中的阴鸷完全透露出来,“你是她的谁?”

付京笙护在妹妹跟前,不让凌慎的目光接触到她,“当初,是你把她关起来的吧?”

“我不是关她,她是我未婚妻,她自己也亲口承认了,说要留在我身边,你们为什么非要出来破坏?”

许情深觉得这人就是不可理喻,她气得牙关颤抖,“报警吧!”

付京笙手掌在妹妹的肩头轻拍,然后冲着许情深道,“我们走。”

“为什么不报警?让音音指认他,他剥夺了别人两年的自由,不能让他这么好过。”许情深义愤填膺,凌慎听闻,越加张狂地笑道,“是啊,报警吧,抓我。”

蒋远周盯着凌慎,他几乎是癫狂了,同平日里冷静沉稳的样子相比,判若两人。

付流音手背上有一道刚才挣扎时被抓出的痕迹,她从付京笙的怀里退出来,朝着不远处的男人看眼,“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我不是叶景茵,你的未婚妻早就死了,你要真是心理有病,请你去看医生。”

“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就是叶景茵,你要做她,你要留在我身边!”凌慎几乎是失控了,大步冲上前,那样子气势汹汹很是吓人。

老白见状,抢先一步挡在他跟前,“凌先生,你看看周围,你身后可还有凌家呢,这事要传出去的话,对谁都不好。”

凌慎目光越过众人,直勾勾定在了付流音的面上,愤怒、焦急、思念,各种情绪在他眼里争相显露,周边的议论声传到他耳朵里…

凌慎回过神,视线落向付京笙、许情深,还有蒋远周。

他知道,他今天就算是强行也没用,他是带不走付流音的。

凌慎往后退了步,走的时候还有些失魂落魄,现在他知道了付流音跟许情深的关系,他之前调查过他们夫妇,他就不相信一夜之间他们就能搬走了。

许情深松口气,抱紧怀里的霖霖,这一幕的冲击力太大了,就好像她在电视中看见的抢孩子一样,她从没想到一个人能张狂至此。

付京笙拉过妹妹的手,一眼看到她没穿鞋子,“吓坏了吧?”

付流音轻摇头,“没事。”

周边的人开始散开了,许情深心有余悸,付流音冲着男人说道,“我跟嫂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多亏了…”

许情深这才想起蒋远周,她朝四周看去,却并未发现他的身影,应该是跟着看热闹的人群一起走了。

她有片刻的微怔,她从店里出来后撞到的那个人,应该也是蒋远周吧?

只是这次,他没有留下来看好戏了,或许对蒋远周来说,付流音已经受了这样的惊吓,目前为止最重要的就是跟着家人回到家里,多一个外人在场,这个女孩恐怕就会多受一份难堪。

“哥,我们回家吧?”

付流音抬头,看到付京笙目光紧盯着凌慎离开的方向,他眼里的情绪已经藏不住了,付流音忙拉了下他的手臂。“哥。”

付京笙眼神微动,然后看向旁边的许情深,“你们本来是在这买东西吗?”

“是啊,音音都试了好几套衣服了。”许情深这样一说,付京笙才发现妹妹身上还穿着店里的新款,几名服务员就站在门口,付京笙揽住她的肩膀向前,“走,哥给你把衣服买了。”

“算了,哥,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不用怕,有哥在这呢,他不敢把你怎样。”

付京笙走进店内,冲着服务员道,“身上这套要了,就这样穿着吧,还有方才试的那些,一起包起来。”

“好,好的。”

付流音握紧两手,目光时不时朝门口看去,付京笙见状,拉过她的小手,“别怕。”

许情深看在眼里,等到买好衣服后,几人才一道离开。

回到保丽居上,付京笙将东西提上去,给付流音一件件挂进了衣柜内。许情深带着霖霖在卧室玩,许久后,她听到走廊内传来脚步声,许情深快步走出去。“付京笙。”

男人朝她看了眼,“怎么了?”

许情深走上前,一手拉住他的手臂,将他带进自己的房间。

她关上门,付京笙朝她看眼,忍俊不禁道,“你这样,会让我产生一些遐想。”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呢。”许情深径自走到床前,“你也看到了,今天想要掳走音音的那人,就是将她关了两年的人,他叫凌慎…”

付京笙一语不发,许情深锁紧眉头,满面担忧地看向他,“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

“凌时吟的亲哥哥,凌家的长子,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对音音似乎执念很深,接近于病态了,要不然的话谁能目无王法,仅仅因为她的长相就将她禁锢了两年呢?”许情深越想越怕,“你说怎么办?他不会到家里来抢人吧?”

付京笙见状,伸手将她轻抱住,“别怕,别怕,我会处理好的。”

“真的不报警吗?”许情深不确定问道。

“报了警,音音势必要一次次被迫去回忆起那两年的经历,我不舍得,而且现在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是被那人关起来的,一面之词而已,我现在最关心的是音音的身体状况,别的事…以后再说吧。”

许情深轻点下头,“那好,以后我尽量不带她出门。”

付京笙满眼的心疼,他想让妹妹重新回到社会,就不能让她天天待在家里,可凌慎这会肯定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住处,他一天不放弃,他们就一天没有安生的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