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穆劲琛在下面巡查,吃过晚饭,还是没等到付流音上来。

近几日,到了晚上还有集训,教官们将刚休息一会的人拉到场上,高高耸起的台子上,几杆高压水枪对着下面的人群。

“放水!”

喷射出来的水柱凶猛有力,地上的泥土被水湿透了,很快溅到诸人身上,训练服上布满了泥渍,甚至有的人头上脸上都是泥,连五官都看不清晰了。

穆劲琛快步上楼,推门进去后,看到床上并没有人影,他走进去几步,偌大的房间内压根没有付流音的身影。

“付流音!”

“穆帅。”门口的人听到动静,走了进来。

“她人呢?”

“出去了,说是去吃晚饭。”

穆劲琛抄起床头柜上的软鞭,踩着军靴快步朝楼下走去。

吃饭的地方早已经大门紧闭,训练场这么大,一下要找到付流音的人,怕是很难。穆劲琛心里有些慌,视线不住朝着四周张望,付流音如果凭着自己想要跑出去,那是不可能的事,既然这样,她还能去哪?

穆劲琛右手执着软鞭,抬起了手掌,将鞭子一下下在掌心内敲打。

“穆帅。”一名教官走到他跟前,“今晚的训练您不用盯着。”

“看见付流音了吗?”

“她?”教官摇头,“没有。”

穆劲琛往前走去,教官有些吃惊,“穆帅——”

前面已经变成了一个大泥团,男男女女在里面厮打着,有些人的面上早就不成样子了。穆劲琛往前走着,裤子被溅过来的泥渍给糟蹋的不像样,有人撞到他的身上,但是对方已经看不清楚这人就是训练场的最高掌权人。

穆劲琛越过人群向前,仿佛将这些人当做不存在一般。

男人如鹰一般犀利的眸子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叫嚣声、厮打声、痛苦的哀嚎声在耳边越来越浓重起来,穆劲琛握紧手里的鞭子,远远看去,看到两个女人正在撕扯。

其中一人将对方一个过肩摔摔到地上,然后动作快速地坐到她身上,双手掐住了对手的脖子。

虽然这个时候的天气不错,但高压水枪还在继续,女人躺倒在地,背后全部湿透了,半张脸都埋在泥水中,颈间的白皙都已经看不到了,脏污的泥黄色将她精致的五官完全盖住。

坐在她身上的女人很凶悍,谁都知道要想在训练场内待下去,那就意味着每一场训练都不能输。

穆劲琛大步向前,脚底踩出一个个深深的印子。

他推开几人,有人想要还手,男人手里的鞭子咻地挥出去,只是这阵呼啸声淹没在人群中,穆劲琛眼里看不见旁人,他只知道有人过来拦他的路。

他见一个,打一个。

被打过之后的人,也有人没有认出他来,挥舞着拳头就要上前,穆劲琛一个侧身,反手又是重重一鞭下去。

他踩过一条泥泞的道路向前,队伍后方,两个女人还在激烈厮打。被掐住脖子的女人左右挣不开,伸手在地上抓了把泥丢向对方的脸上,泥渍进了那人的眼睛,她趁机将她推到边上。

你一拳,我一拳,你一脚,我一脚。

进了这个训练场,谁还能记得自己本身的女人身份呢?

付流音混在人群当中,被那个女人踹倒在地,对方飞奔着过来,想要给她补上重重的一击。女人纵身跃起,付流音见她来势凶猛,避也避不开了,她握紧双手,准备挺过这一击后,跟她拼了。

领子处猛地被人勾住,穆劲琛将她的身体往后拖,女人扑了个空,刚要起身,就被穆劲琛一脚踢中肩膀。

付流音抬头,头发上挂着泥黄色,穆劲琛拽住她的一条手臂往后拖,付流音手都快断了,“放开我,放开!”

走出训练场地,方才的教官看了眼,“你怎么混进去的?”

穆劲琛甩起鞭子抽过去,“你还有脸问!”

教官不敢动,站在原地一语不发。

穆劲琛丢开手,付流音站了起来,抱住自己的手臂,男人用手提着她肩膀处的布料,强硬地将她往二楼扯去。

她被丢进了房间,穆劲琛还不罢休,又将她拉到了浴室。

他打开花洒给她冲淋,干净的地砖上很快泛出一层黄色,穆劲琛忍无可忍,“我给你好好的日子,你不要过是不是?”

付流音嘴角都被那个女人打肿了,她擦拭下。“我自己有分寸。”

“我让你有分寸。”

穆劲琛走出去,付流音洗过澡,将头发也清洗干净,穆劲琛快步进来,将一套内衣放在这,“穿上!”

付流音将裤带拎起来一看,看来还是逃不过。

买回来后她百般推脱,大姨妈也比较给力,后来又说这次可能受了凉,姨妈时间长…

总之,那几件玩意,付流音至今没穿过。

夜晚时分,守在穆劲琛门外的两人面面相觑。

这是穆帅的规矩,就算到了后半夜,都会有人过来换岗,穆劲琛虽然掌握着整个训练场,却还是连最基本的安全感都没有。

房间的隔音效果并不好,门外,两人双手背在身后,一动不动地站着。

有时候,声音的大小真的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付流音嗓音透过门板一阵阵传出去,“啊,啊…”

“啊——”一阵拔高的音调陡然扬起,两人只能装作什么都听不见。

“放开我…”

她整个人被控制在沙发的把手上,那么一点地方,她蜷缩着,想要下来都下不来。

穆劲琛站立着,将她的腿往她跟前用力压着,付流音觉得自己有几次都要掉下去了,男人撑下身,目光盯紧付流音。“你这么着急训练,是不是想要出去?”

“是,我想回到外面的世界…”

穆劲琛将她的上半身拉起来,强壮的手臂箍住她,付流音整个人都到了穆劲琛身上,她面色涨得通红,这样的姿势也令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放我下来。”

“你放心,过不了多久,我就带你出去,让你回到你喜欢的那个世界。”

穆劲琛抱住她的腰,将她抱到床前,两人双双栽入大床内,付流音抑制不住叫喊出声,难受的都想要哭。“要么,你就快点,别折磨我行不行?”

“我怎么折磨你了?”穆劲琛拉扯着她身上仅存的布料。“我就知道你适合穿这样的,性感。”

白皙的皮肤因为他这番动作而勒得紧紧的,付流音身体早就软了,也不听使唤了…

皇鼎龙庭。

万毓宁的手术后,许情深给自己休息了一天。

昨天才跟许家人吃过饭,今天早上赵芳华就打来了电话,蒋远周知道她为了什么事,他在电话里答应着,让老白去安排过户的事,说是九龙苍那边全都收拾好了,许家的人随时都能搬过去。

许情深给两个孩子换好衣服,准备带他们到院子里玩。蒋远周挂断通话后过来,许情深抱起霖霖,男人弯腰一把抱起睿睿。

“我妈的电话?”

“是。”

“说什么了?”

“说为了明川考虑,九龙苍应该作为他的婚前财产。”

“她考虑的可真周到。”

来到院子内,两个孩子自顾玩去了,既然这件事蒋远周已经决定了,许情深也不想再去烦。赵芳华就是这么个性子,这辈子改也改不掉了。

蒋远周视线落向远处,他从背后抱住了许情深,“还记得那个悬崖村吗?”

许情深面色微僵,“记得,怎么了?”

“我过两天,要亲自去一趟。”

“去那里做什么?”许情深抬头,男人压下脸,两人的面颊紧紧靠在一起,气息相互交错,蒋远周将她更用力地抱紧些。“我在那边开了一家医院,那儿不止贫困,就连最基本的医疗都跟不上。情深,你还记得你在那里的九死一生吗?”

“当然记得。”

“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幕始终埋藏在我的心里,怕是这辈子都忘不掉的。我亲眼看着一个人被拉出来,我当时害怕到要疯了,我看到了她胸口的星港医院几个字样,我以为那是你。”

许情深握住了蒋远周的手掌,男人用脸在她颊侧亲昵地磨着、蹭着,“我将她脸上的泥土擦掉,才发现不是你。但她也是星港的一员,拿着我星港的薪资,去替星港做好事,但是她却没能再回去。”

“是,生死有命,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我们都没有办法去改变。”

“所以,既然有星港的员工永远留在那里,那个地方就有了天使的守护,医院是开给他们治病用的,不会以盈利为目的。”

许情深听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天使二字忽然戳中了许情深的心,为什么她听了这些话,觉得蒋远周也是天使呢?

这不是为了捧高蒋先生,而是许情深最真实的感受,要在悬崖村设立一家专业的医院,本来就是件难事,还要不以盈利为目的,这句话不是说说这么容易的。

但是许情深的心里,却又不免担忧起来。

“你要亲自去吗?”

“是,跟老白一起。”

许情深拉开他的手,转身面向他。“我是医生,我也知道我不应该相信迷信,但是…如果我们在一个地方出过事,最好,还是别去第二次了。”

蒋远周失笑,“你也说了,你是医生,这么信邪?”

“上次去悬崖村,遇上了泥石流,出了那么大的事,我不放心。”

“现在的悬崖村不比当年,不会那样危险的。”

许情深也知道,她这样的说法毫无道理,蒋远周捏了捏她的手背。“我出去一趟而已,马上会回来。”

她没有说话,蒋远周笑着将她拥在怀里,“我知道,你不放心、不舍得、想我、念我、粘我…”

许情深失笑,双手朝着他腹部跟前推了下,“行了,我放心,放心你成了吧?”

男人往后轻退,不远处,霖霖和睿睿正在玩耍,天气暖和了,脱去了厚厚的外衣,两个小家伙行动自如起来,霖霖跑到树底下,抬头看了眼,然后走过去就要爬树。

蒋远周斜睨了眼许情深,“怎么跟你一样?”

“我怎么了?”她明知故问。

“喜欢上树。”蒋远周说完,抬起脚步往前,许情深想了想,不对啊,她也就发过那么一次酒疯,可那时候的蒋远周比她醉的厉害多了。“我什么时候上树过?”

“上树拿气球的是你吧?”蒋远周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他喝醉酒后,是经常断片,但他身边还跟着老白,他做过什么说过什么,老白还能瞒得住?

蒋远周来到霖霖身后,霖霖抱着粗粗的树干,手朝着挂在那的小灯笼不住指着。

那是家里的保姆挂上去的,蒋远周收回视线,“霖霖,喜欢吗?”

霖霖身子靠向蒋远周,一手扶着男人的肩膀,蒋远周单手抱住她的两条腿,猛地起身。

许情深吓了跳,蒋远周身高腿长,猛然将霖霖举得那么高,非把孩子吓哭不可。“当心——”

霖霖却是丝毫没有害怕,咯咯地笑出声来,蒋远周让她坐到自己肩膀上,霖霖摘下一个小灯笼,开心地双手挥舞起来。

“胆子真大。”许情深轻笑。

“像我。”蒋远周接口道。

睿睿也来到下面,咿咿呀呀地冲着霖霖说话,这样的语言,可能也就两个孩子之间能听懂。

霖霖将手里的灯笼朝地上丢去,睿睿见状,赶紧捡起来,霖霖拍了拍蒋远周的头,手朝着另一边指去。蒋远周上前,扛着女儿,让她摘下一盏盏灯笼。

她摘一个,丢一个,下面的睿睿就捡一个。

许情深在后面看着,蒋远周转身看向她,“所以说霖霖是你女儿,你们俩真像。”

说完这话,蒋远周紧接着又道,“不,我看我像是生了两个女儿。”

“那好,蒋远周,下辈子我做你的女儿好不好?你还是要像这辈子这样有钱、这样帅,到时候你宠着我爱着我。”

“我宠你爱你的时候,难道比女儿少吗?”

许情深嘴角的笑绷不住了,“我就是这样说说嘛。”

“下辈子,谁都能做我女儿,就是你不行。”

要么,还是做他女人,不过等到下辈子,蒋远周最好能早点遇见许情深,要是两人青梅竹马的话,就更好了。

翌日。

蒋远周起身的时候,本来不想打扰许情深,但她睡得浅,他刚掀开被子,她就睁开了眼。

“你再睡会。”

“不了,我也睡不着。”

许情深起身,将蒋远周今天要穿的衣服拿出来,男人洗漱好后回到卧室,许情深替他将衬衣穿上。

“不用担心,我就去两天。”

许情深挑好了领带,替他系好,她手指娴熟地穿来穿去,第一遍打得不好,拆掉了重来,然而第二遍还是觉得不满意,她再次拆掉。

第三遍的时候,蒋远周见她似乎还想拆,他伸手握住许情深的手掌。“打得够好了,情深,别这样。”

许情深双手握住那个领结,这才抬头看向蒋远周。“那好,就这样,记得,平安回来。”

“我会的。”蒋远周轻笑。

01绑架VS遇上

许情深身上还穿着睡衣,蒋远周拉过她,在她面颊上亲吻。

“我去看看霖霖和睿睿。”

“好。”

来到儿童房,蒋远周轻敲下房门,月嫂已经起床,几步过来开门。“蒋先生。”

蒋远周和许情深走到床边,霖霖和睿睿睡在一起,两个孩子睡得很沉,床的四周有围挡,白天的时候可以放下来。

霖霖翻个身,被子推开了,再一个翻身,身子压到睿睿身上。

睿睿觉得好重,一座大山似的,他咿咿呀呀喊了几句,许情深弯腰将霖霖挪到旁边,再替她将被子盖上。

蒋远周出门的时候,许情深将他送到门口,老白已经到了,蒋远周抬起脚步,许情深伸手拉了下他的手腕。

男人回头看她,“明天我就回来了。”

“嗯。”

许情深最终松了手,“一路平安。”

蒋远周很快坐到车上,车子缓缓开出去,老白将落下的车窗关上。“蒋先生,蒋太太这是不放心吗?”

“她总觉得会出事。”

“蒋太太这是对您上心了。”

蒋远周朝他睇了眼,“她什么时候没对我上心过?”

“是是是。”老白忙不迭点头。星港医院。

许情深查房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走进万毓宁的病房,万毓宁听到脚步声扭头看眼。

“许情深。”

她没有搭理万毓宁,万毓宁尝试着再喊了一遍。“许情深。”

“干什么?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没有就好。”

万毓宁的视线穿过许情深颊侧,许情深走到另一侧说道,“蒋远周不会过来的,他有事出门了。”

“你们有孩子了,孩子多大了?”

“挺大了。”

“远周他…很喜欢孩子吧?”

许情深嘴角轻挽,“当然,他把儿子女儿捧在手心上。”

“蒋伯父跟我说,我爸是被你害死的,他说远周终究对我不一样,我想,我幸亏没听他的,要不然的话手术中出现了意外,我可能就白死了吧?远周不可能将手术的失败怪到你头上。”

“是,”许情深双手插在兜内,“蒋东霆能有那样的想法,也许是把蒋远周看得太念旧情了,一个人念旧情是应该的,但跟自己的老婆比起来,孰轻孰重,这点从来都不用我去替他衡量。”

万毓宁胸腔内堵得慌,许情深朝她看了眼,“万毓宁,你恢复得很好,恭喜你。”

万毓宁看眼外面的阳光,“你放心,认罪书我都写了,有些事逃不掉。”

“是,我当然放心,恶有恶报。”

蒋远周不可能将万毓宁关在隆港医院里一辈子,许情深也不需要那样的救赎,有时候,老天真像是把什么都安排好了。

许情深没有违背一个医生最基本的职业道德,她做到了救死扶伤,但是她也让万毓宁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悬崖村。

虽然外面的交通有所改善,但是对于这样的地方,拥有一条宽敞的马路,比登天还难。

蒋远周坐在后面,车子不住在晃,手里的资料翻过几页,他就看不下去了,头很晕,A4纸上的字体像是在起舞。老白朝窗外看眼,“蒋先生,您要不休息会,时间还早。”

“还要多久才能到?”

“按照这个车速来看,没有两个小时肯定是到不了的。”蒋远周手指在眉宇间按动两下,视线望出去,天空灰蒙蒙地压在头顶,好像随时都会有狂风暴雨发作一般。

这让他想到了上次的泥石流,老白回过头,看到他面色严肃。

“蒋先生,其实您不用非要过去的。”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悬崖村这个地方,有了医院是好事,但这终究是穷乡僻壤,您过来受这么大的苦…”

蒋远周坐的时间久了,身子有些不适,他吩咐司机说道,“找个地方停下来,我想休息会。”

“是。”

这儿随时随地都能停车,蒋远周推开车门下去,走了几步路,然后回到车旁,颀长的身子倚着车窗。他掏出烟盒,抽了一根出来,然后将烟盒递向老白。

两人一左一右站着,手里的烟被点燃,烟星在指尖燃烧起来。

“老白,你对悬崖村这个地方,是不是没有好感?”

“那自然是,当初星港的医疗队过来…再加上许小姐也差点在这出事,今日要不是您要过来,这个地方,我是避而远之。”

蒋远周手指在烟身上轻点,“那时候跟着医疗队过来的那个女护士,你还记得吗?”

“记得。”老白也是记忆犹新。

“来医院商量赔偿事宜的时候,我见过她的家属,是她未婚夫陪着她父母过来的。”

老白狠狠吸了口烟,蒋远周继续说道,“一般这种事,我是不出面的,但仅仅因为我有瞬间将她认成了许情深,我在会议室内,听着她双亲痛哭流涕,看着她未婚夫伤心欲绝。我忽然想到,如果当时躺在那儿的真是许情深呢?那样的悲痛,是不是应该换成是我该受的?”

“蒋先生,”老白想要宽慰他,“那是意外,谁都没有想到。”

蒋远周抬起视线落向远处,“所以,我把这个医院的扶持项目,定为天使计划,所以今天,我必须要过来。”

老白不说话了,抽完一根烟,蒋远周伸展下四肢,“走吧。”

一路开进去的时候,蒋远周看眼手机,信号时强时弱,他趁着机会给许情深打了个电话。

来到悬崖村的时候,村口的地方站着不少人,有人拉着横幅,迎接蒋远周的到来。小玲站在最前面,手里捧着一束花,那束花自然不会像花店里的那样精美,只是也经过了细心地挑选,用一根藤蔓捆绑在一起。

远远的,村长看到了蒋远周的身影,激动地挥着手。“来了,来了。”

人虽是看见了,却还有不少的距离。悬崖村外面是在修路,但还未修到村子里头。

人群中,一个年轻的女人往后退了几步,身旁的大妈笑道,“许言,这是去哪啊?”

“回家。”

“大人物马上就要到了,回什么家啊?”

许言走出去了几步。“大人物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喜欢热闹。”

“这孩子…”

许言快步走着,回到家的时候,父母正从屋里出来,“你不是去村头了吗?”

“没什么好看,我就回来了。”

“大家都去看城里来的…”

许言抬头,起风了,跟前的房子似乎摇摇欲坠,她皱起眉头说道,“妈,房子赶紧重造,你们这样住着我不放心。”

“知道了。对了言言,妈还没细问你呢,那几万块钱你从哪里来的啊?”

“打工赚的。”

中年妇人又继续问道,“干什么工作能赚这么多钱啊?妈这辈子都没看见过…”

许言听到这,鼻子有些发酸,“妈,别说了,以后就好了,我现在工作挺好的…钱的事您别操心。”

“有你这话,妈听着都高兴。”

“走吧,我们也去村头看看热闹。”许爸爸在旁催促道。

“你们去吧。”许言站在自家的房子跟前,跟着父母一前一后走了,两人佝偻着身影,许妈妈有头疼的毛病,所以头上总是蒙一块方巾。风越来越大,破旧的窗户被吹得哗哗作响,许言知道今天来的人是谁。

从村里出去打工之前,许言给家里安上了电话,她就怕爸妈在家,一旦有事联系不上她。

前几天她打电话回来,得知村里有了自己的医院,说是有大人物要过来,她很快就从蒋东霆嘴里得知,这个人就是蒋远周。

小玲对蒋远周还是有印象的,只不过一直记得他很凶,但是阿爹说他做了天大的好事,以后村里人有病再也不用翻山越岭,甚至会严重到死在半路上了。

蒋远周进了村,走到女孩跟前,手掌抬起摸向她的头,“你是叫小玲吧?”

“是。”小玲将手里的捧花交到蒋远周手里,“送您的。”

“谢谢。”

村长也走了过来,热情地在前面引路,“蒋先生,请,请走这边。”

“我们先去医院看看吧。”

“好,好。”

蒋远周步行着,需要经过村子,一行人在他后面走着,经过一家农户跟前,忽然有一个黑影钻出来,撞到了蒋远周的腿。他定睛一看,是条大黑狗。

“汪汪,汪汪汪——”

原本被撞倒在地的黑狗迅速起身,冲着蒋远周不住狂吠,老白面色有些焦急,生怕它接下来会有什么攻击性行为。

“大黑,大黑!”一名妇人从人群中出来,踢了一脚那条黑狗,“回去。”

“不好意思啊,这是我家的狗。”

蒋远周看了眼,轻摇下头,“没事。”

大家都知道医院建造在哪,只是还未正式营业,里头也没人去过,村长在前面引路,来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医护人员也都聚集在外面。

老白让人将医院的大门打开,村子里的人开心极了,一股脑地涌进去,说是要参观参观。

小玲站在外面没动,旁边的男人拍了拍她的头,“进去啊。”

“阿爹,你说阿妈那时候为什么没有活着呢?她要是活到今天的话,我一定会告诉她,阿妈,这儿造了一家医院,村里的人以后再也不怕生病了。”

男人听着,眼圈有些红了,“小玲,进去吧。”

蒋远周走到女孩跟前,手里还捧着她送他的那束花,“你妈妈的事,我没帮到你,但是从今以后,我能帮助这儿的所有人。”

“谢谢。”

蒋远周手掌按向她的肩膀,“进去吧,看看我们的门诊室,看看我们的手术室。”

这一天对于许情深而言,她是心不在焉的。

回到家,打电话给蒋远周,那边已经没有信号了。

保姆做好了饭菜,几人围坐在餐桌前,家里少了个人,霖霖和睿睿没有太多的感觉。许情深却食之无味,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知道,蒋远周也就出去两天,她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就能见到他了。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竟这样牵挂着他吗?

“蒋太太,您多吃点啊。”

许情深回过神,目光落向旁边的空位,“蒋先生明天回来,可能他到家的时候我还在医院,晚上你多弄几个菜。”

“放心吧,我会记着的。”

许情深总觉得心里还有事,“记得,买束花。”

“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