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姐你别难过。”

“我不难过。”

“我替你难过。”

“快走吧。”

陈怡把陈圆圆推进车里,并把门关上,陈圆圆坐在驾驶座上,可怜兮兮地看着陈怡。

后又摇下车窗说道,“姐,晚上记得放鞭炮。”

“好了知道了你怎么这么啰嗦啊。”

第29章

下午陈怡在厨房帮母亲打下手,但被嫌弃笨手笨脚,就将陈怡赶了出来,陈怡只能抱着汉子坐在门口,跟外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外公跟外婆说话都很明朗,普通话也标准,陈怡经常不说话,就听外公说。

外公说来说去,也都是工作的那点事,有时也会说说当兵的,老人家,年纪大了,有些回忆模糊了,能说上好几次。

陈怡也有耐心,一遍一遍地听上,外公说话喜欢带上外婆,比如当年跟你外婆订婚,她在桥外等我,我赶过去的时候,倾盆大雨,那雨下得不是时候,后来我又赶回了部队,三年后出来才跟你外婆完婚。

要么就是你外婆生你妈的时候我在院子外特别急,一手就撩开了屋子里的帘子,被你太公差点打断了手。

那时的感情从外公嘴里说出来很平淡,不起伏,金钱跟家世相当这样的话也不会听到,有的只是两个人相濡以沫的一生,陈怡听得津津有味,她觉得自己骨子里其实还是很相信爱情的,但是一个人当两面当久了,就容易忘记自己另外的一面。

汉子听不得老人家的话,歪着脖子在她的怀里呼呼大睡,嘴巴还微张,吐着泡泡,陈怡好笑地倒了它满嘴的狗粮。

它刷地一下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毛,有些迷茫地看着陈怡,陈怡爱怜地搂紧它,一阵好笑。

大年三十的年夜饭,从五点就开始,但却要做一个下午,五点多,桌子上的菜摆满了。

罗梅喊道,“洗洗手,吃饭了,一年难得一次团年饭,都别磨蹭了。”

父亲从楼上下来,扣着衣服,身上是崭新的衣服,还是陈怡今年刚买的,陈怡放下汉子,去给父亲理领子,“爸,你今晚真帅。”

陈志林抿抿唇,带着些许笑意。

他拍拍陈怡的手,示意她也去冲凉,陈怡摇头道,“不了,吃完了再去洗。”

随后,陈怡到门口把外公扶起来,外婆爱美,早早冲了凉也换上了新衣服,笑容满脸,每一年年夜饭,一家人,一共就五个人,哦还有一只贵宾狗,很简单,也很温馨,陈怡从小就在独爱中长大,刚一上桌,父亲就先给陈怡一个红包,外公外婆紧接着各掏一个红包,陈怡笑容满脸地收下。

“谢谢爸。”

“谢谢外公外婆。”

紧接着母亲的红包也拿了出来,但没有立即给陈怡,陈怡也没动手去拿,她知道,母亲还有话说。

果然,母亲拉着她的手。

“妈对你没别的要求,新的一年,你给我找个男朋友,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会努力的妈。”

“你别总说你努力,但你每次都没相亲成功。”

“嗯,是我的错,我眼光太高了。”

“那新的一年,咱们标准降低一点点,好吧?就找个合适的,钱没你赚得多也没所谓。”

“行,只要他对我好。”

“嗯,祝我女儿新的一年找个好女婿。”

罗梅这才把红包放到陈怡的手上,陈怡笑着收起红包。

“谢谢妈。”

“好了,吃饭吧。”父亲低声地说道。

“吃饭吃饭,陈怡最喜欢吃鱼头,给她弄个。”外婆拿起筷子跟勺子,给陈怡夹了个鱼头下来。

“外婆真好。”

吃过年夜饭,外头的鞭炮声已经响起了,躲在家里都听得到噼里啪啦的响声,父亲抬着硕大的鞭炮,走出门,陈怡急忙跟上,外公跟外婆怕吵,就没出门,每一年都是陈怡跟父亲把鞭炮放完的。

紧挨着巷子的大路边上,有很多家庭都出来了,每一家一个鞭炮,打开了用一根竹竿撑着,等下面那条巷子的鞭炮放完了,就轮到下一家,一路放下去,能响整整一个晚上,陈怡负责撑竹竿,父亲解着,还有两家就到陈怡家了。

陈怡看到邢烈的姑姑撑着竹竿,跟她也站在同一排,陈怡看过去的时候,他姑姑也看了过来,陈怡含笑打招呼。

“阿姨,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今年又只有你跟你爸爸啊?”

“是啊,我妈她们怕吵,叔叔呢?”

“等下出来。”

过了一会,邢娴琦的丈夫出来,跟父亲打了招呼,陈怡喊了声叔叔,往巷子尽头看了一眼,没看到邢烈一家人。

这头鞭炮到陈怡家了,父亲打亮火机,点燃了鞭炮,那细小的芯子立即燃断,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震得陈怡后退了一步,耳朵都快震聋了,她下意识地腾出一只手捂住耳朵,却有另外一双手比她更快,替她遮住了耳朵,耳膜轻松了许多,陈怡以为是父亲,扭头一看父亲拿着打火机,正一脸虔诚地注视着满地的红纸屑。

陈怡愣了一下,再往后仰,对上邢烈的视线。

他站在上面的一个台阶,唇角含笑。

看起来一大串的鞭炮不到一分钟就烧完了,地上红色纸屑满天飞。

父亲接过陈怡手里的竹竿,摆在墙边,陈怡把邢烈的手拉下,走上邢烈的那个台阶。两个人还来不及开口,邢烈的姑姑家鞭炮也放完了,她笑着道,“你们两个聊,我先回去,陈怡可以带邢烈到附近走走。”

“好的。”陈怡应道。

父亲收拾了东西,也要走了,走之前,看了眼人高马大的邢烈一眼,邢烈很礼貌地喊了声叔叔。

父亲轻轻点头,看着陈怡,道,“外面冷,要出门回家披件外套。”

“知道。”

刚吃完饭没多久,陈怡只穿了一件高领的黑色毛衣,下身一条圆筒裙,一双靴子,还有黑色的黑色丝袜。

“这要放到几点?”邢烈看着那条望不到尽头的大路,路上站满了人,动作几乎一样。

“一般到凌晨三点多吧。”

去年一两家新年要添丁跟娶媳妇,一连放了六个,当晚放到凌晨四点多。

“真热闹。”邢烈的声音在这个大年三十晚跟吐出来的冷气似的,带着几丝凉意,但也更清晰。

“嗯,鞭炮代表喜庆,我们这里每一年都是这样。”

“我妈说吵,都不乐意出来。”

陈怡一笑,“出去走走吗?”

邢烈点头,“好啊。”

“那我去拿件外套。”

“我的给你穿不就行了。”

陈怡含笑,“那你呢?”

“不冷。”

陈怡轻笑,没当真,她走进巷子里,刚走没几步,突突突的声音随之而来,齐卫凡大喊,“陈怡姐!”

陈怡转身,便看到齐卫凡跨在重型机车的上面,抱着头盔,露出小小的虎牙,笑容灿烂地看着陈怡。

“新年快乐啊,小凡。”陈怡笑道。

“新年快乐,姐,上车,我带你去玩。”齐卫凡的视线落在邢烈的脸上几秒,随即才看向陈怡。

“不行啊,小凡,我约了别人。”

“约谁?”

“我。”邢烈陡然出声,声音很清晰,齐卫凡有一秒的沉默,他的视线对上邢烈,邢烈似笑非笑,眼眸很深,一时看不出情绪。

齐卫凡决定忽略邢烈,他再次问道,“姐,我带你去玩吧,去打娃娃?”

陈怡笑道,“下次吧,小凡,我真的约了别人。”

再三的拒绝彻底地让齐卫凡颜面丢失,他咬了咬牙,挤出一丝笑容,“好,那我下次再约你。”

说完头盔上头,拧紧油门,车子飞驰而去,衣服被风吹得翻飞而起。

陈怡走进家门,拿了外套出来,套在身上。

“走吧,这附近有一条河,去过没有?”

“没有,你带路。”

陈怡走在前面,邢烈走在后面,耳边还有没有起伏的鞭炮声,两个人一时间都有些沉默。绕过两栋楼,走到了那条很小的河,河里有水,但不多,很浅,白天看得到蚯蚓在水里的泥沙里钻动。

“之前你都在哪里过年?新加坡?”陈怡摸着栏杆,栏杆冰冰凉的。

“嗯,新加坡,有一次在g市过年,太冷清了。”

“是不是连便利店都不开?”

有一年,刘惠跟婆婆闹意见,不肯回老家,一个人带着苗苗在g市过年,那个新年的记忆只有冷清,整个城市激流勇退,像一座空城,想买瓶牛奶都得跑好几家便利店才有,刘惠差点哭倒在便利店门口。

“好像是的。”邢烈站到陈怡的对面,也学着陈怡搭在栏杆上。

陈怡笑了笑。

“你今天去市集了?”

“去了,你们也去了?”

“年货大采购。”

“是不是想问我,小曼,啊不对曼陀罗为什么也会出现在市集里?”邢烈含笑看着陈怡,他比陈怡高不了多少,头都不用低就能对上陈怡的眼。

“原来摄影师叫小曼啊。”陈怡点点头,但没有往下问,其实她不是有意问的,只是确认一下,免得看错人了。

“她知道我们要采购年货,开车过来这边采景,顺便就陪我看看。”

“嘿,你这是在跟我解释吗?”

“可你的表情明显误会了。”

“…”

第30章

“陈怡。”

“嗯?”

“家里逼婚吗?”

“能不逼?恨不得打包把我送走。”

“那为什么不结?”

陈怡沉默了一小会,后笑了笑,借着些许的火光看着邢烈。

“没找到合适的,你不也一样,半斤八两。”

一个也经常相亲的人,有资格说她不结?

“是啊,我也是被逼得紧。”

“所以你为什么不结?”

邢烈似笑非笑,半响说道,“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浪子回头金不换。”

“听说过。”

“陈怡,你什么时候玩够?”

一阵风吹来,陈怡的脸被头发一吹,全都当成纱网遮住了脸,她松开一只手抓下贴在脸上的头发,她扭头,问道,“你刚刚问什么?”

风太大,邢烈的声音太小,她只听到自己的名字。

“没什么。”

邢烈伸手把陈怡横在嘴里的头发拉出来,指覆有意无意地摩擦着陈怡唇角的肌肤,陈怡一愣,刚想说话,邢烈的手已经离开了,只留着那半点的余温,陈怡不确定,他指覆的温度是错觉还是真实的,仰或是风太冷,他的手太暖。

这条河处于两栋楼之间,从楼缝里可以看到外面的路灯打进来的余光。

是个适合男女约会的好地方。

不一会,鞭炮声还在响,河边来了两三对情侣,还有一个开了摩托车进来的,把摩托车往河边一停,搂着女朋友的腰就在河边亲了起来,接着像是比赛似的,隔壁的搂抱在一起像泰坦尼克号的也亲吻了起来。

陈怡跟邢烈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借着火光都看到彼此眼里的无奈。

陈怡笑道,“不如我们回去吧?”

邢烈没动,依然含笑,陈怡见他似乎没有拒绝,便先转身,往回走,没两步,手猛地被人从身后抓住,腰部被一只大手一揽,陈怡连惊呼都来不及,人已经被搂进邢烈的怀里,并且,劈头盖脸的,一个热烈的吻就堵了上来。

舌尖顺利地窜了进来,抵住陈怡的舌尖,狠狠地,疯狂地,直接抵到陈怡无处可躲,陈怡感到唇角的液体都要溢出来了,腰部的手却扣得她更紧,紧紧地压着她的臀部跟他的身子紧贴着。

那热度,让陈怡无法承受。

邢烈的吻很疯狂,像倾尽所有似的,陈怡从没被这么吻过,比起上次那满是烟草味的热吻,这次在这凉风下,在这鞭炮声,火光声,清冷的河边,这吻烧尽她的全身。

许久,隔壁的情侣都有野战的趋势了,女人的呻/吟声都断断续续了,陈怡的头被压在邢烈的肩膀上,邢烈一口咬住陈怡的耳垂,低声道,“我再问你一遍,你什么时候玩够?”

玩够?陈怡从快烧毁她的热度里清醒过来,有些不明所以。

她捂着耳朵,仰头看他。

“什么意思?”

“你比我清楚。”

“我没玩。”

“不,你玩得比我还狠。”

陈怡沉默地跟他对视。

过了一会,她眯眼,“你调查我?”

下巴被抬高,捏紧,修长的手指摩擦着她的颚骨,邢烈眼眸里没有半丝情绪,只有唇角的一点意味不明的笑容。

“陈怡,你有没有听说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那么,邢烈,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男人的聪明用在女人的身上一辈子孤独终老!”

说完,陈怡狠狠地甩开邢烈的手,并且抬高脚,狠狠地踹了下邢烈的小腿。

邢烈躲闪不及,被踹个正着,小腿隐隐作痛,他含着笑意深深地看着那高挑的背影,脑海里闪过,他帮她捂住耳朵时,在她的脖子上看到的红印,男人带笑的唇角渐渐抿成一条线。

陈怡是带着怒火离开的,不过走了几步以后,她的怒火就降了许多了,邢烈调查她,虽然不道德,那也是人之常情。

只不过,邢烈这人心机这样深,难道每个相亲的,他都去做了调查?

或者只是调查她而已?但那又如何,她玩没玩够,也是她说了算。

难怪,他跟她相亲过后,一直没跟她联系过,估计要不是这次回家同路,两个人估计永远不会有交集。

喜欢青菜小粥,就去找秦柔啊,问她玩没玩够,那是几个意思?

男人心海底针。

还说什么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陈怡一路想,一路回到家里,屋子里灯火通明,父母外公外婆都在,看电视吃瓜子,一派温馨,陈怡换了毛毛鞋,母亲急忙问道,“跟邢烈出去啊?有没有问他,今天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是不是他新交的女朋友?”

“是的,是他的新女朋友。”

母亲立即一脸失望,她扔了瓜子,靠在抱枕上,“你到底是哪里不好?怎么他会看不上你?”

“是我看不上他,好吧?”

“好了,大年夜的,不讨论这个话题。”父亲立即出来打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