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一软,我跪倒在床边,沙漠的夜晚冷,现在更冷,我眼角瞟到锦的手握成拳,紧到出了血。

“节哀,明小姐,我们要立刻派人把遗体送到兰都,沙漠白天太热,尸体很快会烂的。”

可是明明还有温度啊,明明感觉到血液的流动啊。

“放手吧明小姐,人死不能复生。”

你劝我能不能用有建树一点的词汇,更何况,他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死了,他还没僵硬啊。

“来人,把明小姐带开,其他人准备装棺。”

棺你个头!我拼命活动着孟兰君的关节,丝毫没有僵硬,绝对没死,可是,可是我没有这方面的知识。

“明小姐,得罪了。”几声低沉的告罪,我无法挣扎被他们扯了开来,看看锦,他只是跪着跪着,像木偶没有动作。

看着孟兰君被抬出去,看着帐外在月光下发着惨白光亮的棺木,我忽然惊叫:“不是脑死亡才是真正的死亡吗?”

抬尸体的人一顿,疑惑的看我,司徒辉景更是惊讶,盯着我问:“你说什么?”

我连滚带爬的跑到帐外,靠着门框有些虚脱,惨白着脸却坚决的说:“这是真理。脑死亡,才是真正的死亡!别等孟兰君醒过来的时候被你们当成诈尸活活砍死!”

右边……

二哥成亲

电击?汗……X战警看多了是不……

人工呼吸?更汗……孟兰君同学在沙漠能溺水?

我的“脑死亡”定律被当成天方夜谭,眼睁睁看着孟兰君被抬向一边的棺材,我暗叹果然真理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这世道!

“不许动!!!!”我一个河东狮吼,冲上去张开双臂拦在棺材前面。

司徒辉景上前叹气:“明绮,你理智一点。”

“把他放下!让我看看!”我板着脸坚持。

“人死……”

“放下。”一个冷峻的声音忽然插进来打断了司徒辉景,

众人一惊,这才发现担架旁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人,月光下只有这人乌黑的头发反射这惨白的光,黑衣黑袍的整个人就隐没在黑暗里。

我心一跳,想冲上去,却被司徒辉景拦住,他半个身子拦在我前面紧紧盯着黑影厉声喝道:“谁?!”

黑影不答话,走上前把司徒辉景轻轻一拨,然后司徒辉景这个身材狂好的男人居然硬是往另一边歪了几步,等他气急败坏的稳住脚却发现黑衣人早就站在我面前。

“身体还好吧,药够吗?”又是这熟悉的声音,冷冷的却暗含着关怀,我忍住眼角阵阵发酸,猛地抱住他,带着哭腔喊:“左!你终于来了!”

左一瞬间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然叹口气回抱我拍拍我的头说:“我找了你们很久,直到在沙镇听说附近有军队驻扎,这才遇到你。”

“你看孟兰君……”我嗓子快抽了,“他那肯定是假死,人还没僵硬呢,你瞅瞅,是不是什么淤血啊,毒啊,痰啊……”

“淤血。”左淡淡的说。

“啊?”

“容我再看看。”左放开我走到孟兰君的身边,手贴着他的胸腔处不知道在干什么。

周围一片安静,早已到了深夜,司徒辉景军规严明,到了一定的时候不能发出一点声音,以前我会赞赏,现在却觉得糁的慌。

左放下手,凝立半晌。

“怎么样怎么样?”我急切的上前。

“我领兵时也曾遇到这种情况,当时虎言为了护我被魏家军少将军在胸口打了一掌,他被送回来时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后来是右林说那只是淤血堵住心管导致假死,我们便用内力和药浴化了他体内的淤血,现在他还好好的。”

“这么说……”我心里一阵狂喜。

“恩。”左肯定的点头,“血液还在轻微流动,这里没有药浴的材料,我们要赶快去兰都,一路上我可以用内力给他续命。”

“那出发出发!”我急得跳脚,忽然听到一声冷哼。

转头,看到司徒辉景一张便秘脸,他蛇一样恶狠狠吐出话来:“你们当我不存在啊?说,你是谁,全名是什么?为何私闯军营,怎么进来的,把你身家姓名出生年月全部说出来,还有,你和三皇子,和明绮是什么关系……”

厄……他说对了,我们当他不存在,给他看后脑勺,留着他在后面边问边跳脚。

接下来直奔兰都的过程简直可以用风驰电掣来形容,只要我身体有感觉我就是在赶路,马车永远是在颠沛流离在那咯吱咯吱发出连续不断的惨叫,这锦一听说孟兰君还有救立马在月光下变身为拼命三郎,一路上他不眠不休赶马车的样子总好像是在燃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燃烧吧小宇宙?

左一天的时间除了给孟兰君输内力就是在管我吃药吃饭喝水睡觉,简直就是一个超级奶妈,

我虽然有药顶着,可是身体还是在变差,渐渐的动作就开始迟缓了,身子很抽象,就是那种提不起力气的感觉。

唉……爷爷,当初你躺床上的时候我居然还喳喳呼呼的说不多走走不行,现在才知道当初你老人家就是要翻个身子都要和奶奶眼神交流半天的……

几天下来,我和左培养了一定的默契,只要我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是翻身还是喝水。

乖乖……如花年龄就要体会中风一般的快感,我的生活真是多姿多彩。

在沙漠里偶尔路过几个小镇我们也不停歇,直接风餐露宿吃沙喝西北风冲进兰都,然后我仰头长叹。

好梦幻的国度啊……

兰都虽然在大西北,但是因为丝绸之路的开发,整个城市竟然好像是中西融合一般,沙漠特有的白色房屋周围,参差的建立着一些圆顶的很有伊斯兰味道的建筑,时不时有穿着轻纱露着肚肌的异国舞娘轻笑着路过这个据说是中原西北最大的绿洲果然不是盖的,树木郁郁葱葱和江南有的一拼的。

只是很可惜我没能看到更多好玩的,在锦那一副高速公路飚车的架势下我能勉强看到这些已经不错了。

左丝毫不为我有气无力的大呼小叫所动,就连舞娘路过他也没瞟一眼,只是自顾自闭眼打坐休息。

我喊着喊着心想真是明明自己在现代穿的比这更露怎么到了现在反而自己成了乡巴佬了呢,一阵郁闷以后也就没了兴趣,等着锦停车,据说他们给我们安排好了住处,反正不是住皇宫。

“到了。”锦有些嘶哑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没等我扯开车帘看个究竟,就已经冷不防一个腾空被左抱了出来,锦立刻火烧屁股的又赶起了马车冲向不远处幽深的皇宫,只留下淡淡的吩咐:“主子安排的西域医生很快就来,明小姐先休息吧。”

又是休息,我什么时候没休息了?

下了马车我抬头看,发现这是一个很眼熟的建筑。

……妈的这齐楚死没创意的,把花中城原版搬过来他什么意思?!

……算了当初就没指望他,要不然干吗还要我来呢。

门口一个小儿探头探脑看了半晌,才过来试探着问:“这两位可是左公子和明老板?”

称呼倒挺合心的,我看着小二略微泛蓝的眸子和偏白的肤色,感叹自己可真是到了一个豪华的国度,随便自家的小二抓一个就是混血儿。

“没错,齐楚呢?”左随着小二的指引抱着我进店,里面很冷清……不,是根本没人,只有一些木工师傅在雕屏风,我皱眉,“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弄好?怎么说也该开张了吧。”

小二小心翼翼的回答:“是齐老板吩咐特地做慢点等着明老板您回来主持大局的,您瞧,连名字我们都没起呢。”

“酱紫啊。”我点头,忽的又一阵眩晕,只好靠在左的怀里。

“累的话我带你去房里。”左低头轻声对我说。

“表。”我摇头,“我要见见齐楚这个白痴。”

楼梯旁转角处忽然传来爽朗又傻气的笑声:“哈哈,明绮你又在说我坏话!”

我看着那个顶着娃娃脸却硬要装风流倜傥穿白衣白衫的衰哥一脸“被我发现了”的表情走过来,不屑的摇头:“NONONO~我没有说你坏话。”

“我都亲耳听到了!”他不服,大声指出。

“白痴。”我嗤笑,“我这是直接在骂你好不好……”

“厄……你……-_-|||”他识相的闭嘴,然后看看我,看看左,忍不住再次开口:“明绮,听说你身体不好,怎么个不好法?”

“没啥,只要有钱我就能好。”原来孟兰君的手下没告诉他们,那正好省了我的掩口费,人到生死关头了总是会特圣人,就像我们老师说的,电视剧上拍一英雄之死,那英雄总是会在半死不活抓着口气死活不放的时候突然回光返照说:“我还没交党费。”

听着觉得不现实,可是我现在活了今天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的状态看,的确临死的人都有圣人情节。

“这样啊。”看出我不愿说,齐楚倒是挺聪明的不追问,眼睛一转又说,“那么这店的名字……明绮,没你的主意我们谁都不敢决定。”

“瞧你那出息……”我又嗤笑,“有后备的让我选吗?”

“这个……”他抓耳挠腮。

“哼,”我冷笑,“你们一帮子懒人就等着我来动脑子是不是啊?”

“二哥说了,起名字不用我们动脑筋,你绝对有自己的想法。”齐楚倒是拉了个很好的幌子。

“好吧。”我想了想,既然已经盗版了那么多了,亲爱的杭州父老乡亲们肯定不会介意我多拷贝一个的,“天外天怎么样?”

“好啊!”齐楚一脸兴高采烈。

我看看左,他微笑。

“就这样了,”我以拳击掌,“这就是我的第四家店了!明天开张!”

新店制度照搬花中城,不同的是女服务员招的都是狂漂亮的舞娘,瞧她们那扭着屁股端菜的样子,真是让人胃口打开……

所有人都在为开店做准备,左出去为孟兰君的药浴做准备,我则百无聊赖的坐着等医生。

齐楚晃来晃去貌似也很闲的样子,我朝他招招手,他很乖的走过来。

“跟我讲讲花中城那……哦不,延国的事吧,我最近什么消息也没得到。”

齐楚面露惊异之色,“你什么都不知道?”

瞧这话说的,我乐意啊?“是啊。”

“可是二哥明明有定期给你写信讲谢店里国里发生的事啊。”

“……现在延国和金国战事升级,信件不通也正常吧。”我马上就想到了最正常的解释。

“也对哦。”齐楚搔搔头,很苦恼的样子,“从哪里说起呢?事情太多了。”

“随便吧,想到一件说一件,就当讲故事好了。”我用手撑着头很颓废的打呵欠。

“你应该知道的事吧……肯定知道了,全延国都知道。”齐楚喃喃自语。

“哈?!”我呵欠打到一半突然噎住,大气叹出一阵虚脱,“你说……啥?”

“啊……”齐楚理所当然的样子,忽然顿住,满脸不敢相信的瞪着我,“你不知道?”

我摇头。

“啊呀呀,那就有的说了,二哥成亲太好玩了!”

针捅

孟兰君只要一进皇宫那就安定了。

可我呢?生死未卜啊。

听齐楚讲话讲到一半,就有一个伙计冲进来叫:“明大老板齐老板,你们等的西域大夫来了!”

我是病人当然不用移动,齐楚意犹未尽的喝口茶就出去迎接了,然后隔着门帐子就听到有清脆婉转的笑声:“呵呵呵呵,小哥哥你长得好英俊啊,娶我好不好?”

“噗……”我喷。

如果没有猜错,外面有一个女人在调戏齐楚……真是个惨绝人寰的事实。

我甚至可以想象齐楚脸红的要燃烧的样子。

然后又有一个比较成熟的男声传来:“伊妹啊,等会给这个英俊小哥哥跳支舞吧,爷爷保证他会娶你。”

这爷孙……

话音刚落,门帐就被掀开,然后一个中东人模样的老人走了进来,随后是齐楚……脸是墨绿色的,然后一阵夸张的娇笑,一个穿着大红露肌装的女孩子抓着齐楚的胳膊跟着进来。

哦!这才是我心目中真正的美女!我找到组织啦!

那密色的肌肤,那大眼睛,那柳叶眉,高鼻深目性感的唇,就像是电影神话里面的那个印度美女,就连身材都和我有的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如果我是男的我现在就扑上去!

眼睛盯着女孩子不放,她也盯着我不放,然后还是她先反应过来,并且实践了我心中模拟无数遍的行动。

她冲过来了……

她抱住我了……

她亲了……

厄……传说中的男女同吃?

耳边炸了似的传出尖叫:“啊!啊!爷爷爷爷!你瞧!谁说中原女子都是长头发?你瞧你瞧!这个小妹妹短了头发多漂亮啊!我也要剪我也要剪!”

……你剪头发还是剪我的腰啊……大姐我知道我有个性了麻烦你放手好不好……

我脸色逼得跟猪肝有的拼,看着齐楚的脸色从墨绿到惨白,然后怒哼一声跨过来拉开了女孩子说:“你想折磨人就折磨我好了,明绮是病人,别碰她!”

好!有气魄!以后就靠你对付这女人了齐楚!

女孩子委屈的撇撇嘴,看向中东老人,老人微笑着放下一个精致的盒子,走过来说:“是明小姐吧,我孙女不懂事,惊扰到你们了,但是她很有分寸的。”

我顺了顺气朝他点点头表示了解,如果没分寸我现在大概已经两半了。

“哦还有,我叫默拉罕,我孙女叫伊妹。她经常随着我到处行医。”默拉罕又微微弯了下腰,笑容可掬的说,“现在,可以让我看看您的病吗?”

“可以可以。”我挺起胸膛。

默拉罕看病的方法似乎已经融入了中式的望闻问切,样子做的实打实的,只是最后终于忍不住拿出了一个沙漏状的东西朝我苦笑道:“明小姐你看老夫一把年纪了,不会以为老夫非礼你的吧。”

我一看那玩意就知道是跟现代听诊器一样的东西,现代的一声把听诊器在你胸部死死的按来按去我都没叫非礼,你那样的我根本无所谓,于是我做慷慨就义状:“大夫你来吧,不就是听歌心律嘛!”

默拉罕眼睛一亮:“明小姐知道?”

我得意:“那是……”

“果然如三皇子信中所说,是个女中豪杰啊。”默拉罕一边夸一边把听诊器的一边往我心口放,耳朵贴在了另一端。

原来孟兰君还说我的好话呀,不错不错。

齐楚不干了:“喂你们干嘛呢!明绮!默拉罕大夫都能当你爷爷了你还下手?!”

我汗,抓起茶杯扔过去:“你思想邪恶就算了!你还邪恶到我身上来了!我告儿你!我对谁下手都不会对你下手!再胡思乱想我赶你出去!”

齐楚头一偏轻松躲过茶杯,手向后一伸利落的抓住茶杯,嘻笑着放回原处:“那你们看病我要不要回避啊?”

“麻烦齐公子带着伊妹回避一下,也免得接下来的治疗引起误会。”这回开口的是默拉罕,他有点花白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这回轮到美女伊妹不干了,“爷爷!我要陪着你!”

默拉罕严厉的朝伊妹看了眼,伊妹撅起的嘴立马平了,乖乖的迈着小碎步跟着齐楚走了出去。

俩人一走,我立刻急不可耐的问:“很难治?”

默拉罕摇头,“很简单……也很难。”

我翻白眼:“我靠说话利索点,到底行不行?!”

默拉罕脸黑了黑,道:“据我判断,明小姐你中的应该是一种由某种蛇毒提炼出来的毒药,至于是什么蛇毒,我有一种方法可以确定,只要将这种蛇毒和我随身携带的药剂混合一下看看颜色和气味的变化就知道,只是……”

“要抽血?”我试探着问。

默拉罕脸色大为震惊,“明小姐你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