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美也看出了。
她牵起顾星涎的手，往二楼走，十分强硬。
“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一切，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看！”
男人随着她的脚步去了二楼。
一直来到尽头的一间。
黎美将他的手指按到了指纹锁上，很快这个封尘四年的房间打开了。
她的声音十分遥远，又近在咫尺：“我承认，自从知道你喜欢上舒夏的时候，我为了顾氏和林氏合作，强烈反对你，要你压制自己的喜欢，甚至说出了，如果你和舒夏在一起，我会让舒家直接破产的话。那时候你还很小，又好像很大，也对，你十四五岁的模样，就有超出一般人的成熟。是个小大人了。但胳膊拧不过手腕，你的羽翼圈在我的限制之下。”
“所以你没办法。只能尽量减少和舒夏的接触，并按部就班地和林悠儿相处。我以为我这样就掌控你了。可是，没想到，还是没有抑制住你对她的念想。”
“我没有骗你，多余的你自己看。”
黎美说完这句话之后，再没有说什么。
顾星涎望进去。
五十平米的房子，上上下下都挂着他的画。
有数秒、速写、水彩、油画，甚至有一整面墙都是一个人的丙烯画。
每一张画的技法大大小小的有区别，画笔也有稚嫩与成熟。
可是这一看，他只看清楚两个字——舒夏。
那些完完全全都是她。
“这一面，是你在舒夏十八岁生日那天看见她在烛火中穿着仙女裙的时候，兴致大发，回来就画。画了一整天，一整夜。妈妈叫你吃饭，你恍若未闻。”
“你那时候看着我，说了一句话，你说，你的小姑娘变成大姑娘了，随时都可能变成别人的姑娘。”
“那时候妈妈其实已经于心不忍。但是顾氏是需要你的，你的叔叔伯伯们，都在觊觎你爸爸一手打下的江山。那时候只有林氏可以帮我们。妈妈为了林氏帮我们，甚至都给林悠儿的父亲跪下了。”
“可是你不想看着妈妈被羞辱，带着妈妈走了。又缝舒夏被妈妈封杀。从此以后你闭口不提舒夏，可是后来妈妈才发现，你一直都在暗中帮舒夏，你也一步步在脱离妈妈的掌控，一点点的将顾氏打理得井井有条。”
“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再也不能掌控住你的人生了。后来，你一手将林氏摧垮，让顾家成为明城第一大财阀。这些都是你的功劳。我也提过想要你去喜欢你喜欢的女生，不用再害怕妈妈，不必再有牵挂了。可是你踩着油门出去后，回来就成了个植物人。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害怕失去你吗。诚然我对你没有像是对你哥哥那么好，可是你也是我的孩子。”
听着这些话，顾星涎一步一步环绕着屋子走。
他脑袋一片空白，可是每经过一幅画，都能感受到心在抽痛的感觉。
他伸手摸到右下角上，那个“我的小姑娘”五个字上。
抽痛的感觉越发的强烈。
碎片化的记忆一次次的冲击着他的脑袋。
他扶住墙，几乎是要栽倒。
“星涎，过去你那么在乎舒夏，你现在把她追回来吧。”
男人摆摆手，拒绝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顾星涎的声音十分平静，“因为苏唯跟我说，车祸后我脑子里有一块淤血堆积，需要做手术。这件事我本可以告诉舒夏与她一起面对。但是我又想到造成这一切的是她，我没什么，她一定会有什么。我不想让她知道，后悔或是自责。我是一个男人，有些东西可以自己面对，就自己面对。一个月后，我会启程去美国做手术，你帮我照看好舒夏。”
“她都要和你离婚了。她也不会原谅妈妈了。”
“我知道。”顾星涎按着发疼的脑袋，“这一个月，我会安抚好她，这几天，我只是想要她冷静冷静。然后想想怎么瞒过她。”
黎美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
——
安枫为舒夏新找了一个公寓。
二十八层，最顶楼，电梯刷卡直达，十分安保。
按照安枫的话来说：“住在这里，别说你不想见的人了，连只苍蝇都不会来打扰你。”
舒夏信她的鬼话。
结果住了三天，准备出门丢垃圾。
就看见了门外靠在墙壁上，正在沉思想事情的男人。
他穿着纯白色的衬衫，衬衫的衣摆收紧在裤腰处，公狗腰的身材，在衣服的衬托下，十分完美。
那副模样与平日的杀伐果决完全不一样。
此刻有些颓然。
听到她的开门声，转头看过来。
舒夏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牵着的两条狗上。
一条很小，看上去才没几个月大的博美。
一条很大，已经是成熟的萨摩耶了。
他…这是遛狗溜到她家了？
舒夏把垃圾放到门口，等待家政人员来收拾。
随后要关门进去。
“等一下。”
他的声音传来。
舒夏扭头看去。
却见男人伸手递出来两根牵引绳。
“我把奶狗狼狗都给你找来了，你不愿意原谅我，没关系，你先收下它们，不要再找别的了。”
说着萨摩耶还卖了个萌。
小博美更是围着她绕着她跑。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安枫真是不靠谱。
“这个盘是顾家开发的。”
“…”
舒夏看着两条狗，虽然萌得鼻血都要出来了，但还是硬生生地拒绝了：“好吧，但我还是想说，我不收。”
说完，她就关门进了屋子里。
没给男人一个眼神。
五分钟后。
她跑到监控器看外面的世界。
只见顾星涎坐在地上，垂着脑袋，看不出他的情绪是怎么样的，但是整个人颓废极了。
两只狗围绕在他的身边嗷呜嗷呜地叫着。
舒夏不管，转身进去浴室洗漱。
明天她还要去拍杂志照，后天有一个大制作剧组要跟她谈签约，她很忙的，让顾星涎自己一个人堵门去吧。
第二天一早。
舒夏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
结果发现两只狗被顾星涎栓门上了。
而男人？早就不见了。
舒夏蹲下身看着奶狗和狼狗，摇摇头，教育它们：“看见没，这就是男人，需要你的时候，对你可亲近了，不需要的时候就弃如敝履。啧啧。也就是我看你们这样不忍心，来吧，投入姐姐的怀抱，以后跟着我混好了。”
把两个被顾星涎抛弃的小家伙牵进屋子里，又打电话到家政阿姨那，让她买一些宠物要用的小房子还有喂食东西的。
这才出门。
只刚走到楼下，住一个小区的大爷大妈都跟舒夏打招呼，说很喜欢看她演的电视剧。
舒夏一一谢过，要走的时候，却无意间耳尖地听到了一个大爷的说话声。
“昨晚你们听到了没，有救护车的声音。”
“听到了听到了，也不知道哪家老头子或者老婆子年事到了，唉，生命无常啊。”
“不是，我听说是一个小伙子，二十七八吧，从这栋楼下来就不行了，直接倒在地上，还是我孙子看见了打电话叫的救护车。”
“那人还好吧。”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孙子也很快回来了。”
舒夏扭头看去，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直接掏出了手机。
第38章 告白…
拨出心里的号码。
没过多久，那边就接通了。
“喂？”男人低沉且微微虚弱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伴随着还有纸张的声音与滴滴的声音，很熟悉，但又说不上是什么。
“顾星涎你…”
舒夏想问他，你还好吗。或者说昨晚那个倒下的人是你吗。
可忽然又想嘲笑自己，对面都接电话了，怎么可能会有事。
“我在忙。”没等舒夏问出口，对面已经开口回绝了她的疑惑。
听此，舒夏直接挂了电话，并对自己嗤笑了一声：“打脸了吧，人家根本就不需要你的询问。”
放下手机，走进来接她的保姆车里。
陈眠正在吃三明治，见她来把面包给她了。
“姐，你今天的内容还挺轻松的，就拍一组照片就好了。”
舒夏嗯了一声。
“不过这娱乐圈真的是跟红顶白，你一翻红，那些来联系我们的工作人员的态度都不一样了。”陈眠伸出手指头数了数，“按照以往，今天你迟到半个小时，那些摄影师早就骂你了。”
“没办法，我也不想迟到，我家新来了两个小家伙，早上被萌得整个人都化了，路都走不动了。”
“什么两个小家伙？”陈眠眨巴了两下眼睛。
舒夏也没打算瞒着她：“顾星涎送的两只狗。”
陈眠沉默了几分钟，问她：“那姐，你为什么会搬出来？你和大佬的感情不和了吗？”
“嗯，也算是及时止损吧。我这人就怕喜欢的东西不是我的，所以宁可先舍弃自己想要的，这样就不会受伤，不会难过。”
陈眠点点头，心想这估计和她的经历有关。
又想到舒夏那不是东西的爸爸，心里越发的疼她的过往了。
“姐，没事，以后你有我和安枫姐啊，我们可以在一起。”
“嗯。”
“那晚上我能去瞧一瞧你家的两只狗吗，厉辰影他害怕狗，自己不碰也就算了，还不让我碰…你说哪有这样的。所以我好想看看。”
“可以。”舒夏挣扎事情还是很大方的。
——
拍完照片。
舒夏感觉胃又难受了几分。
她轻轻拍了拍陈眠的手，提醒：“改天没工作日程的话，你帮我挂个中医院的号，我米兰回来那几天没怎么吃东西，胃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所以想吃个药膳调理一下。”
“好。”陈眠将这件事记入本子里。
“然后明天要和王导见面，我看了看剧本，觉得这个角色很好。很想要争取到。”
“是大女主的那个剧？”陈眠抿抿唇，“看剧本是不错，女主人设很好，演好了各种奖项提名是没有问题的。女二…其实我觉得姐你比较适合女二那个角色，那个角色演好了能进入影史盘点，也是整个剧的核心，反而女主有点儿镶边。”
“我仔细看了看人物小传，好像是你说的那样没错，那样明天和王导也聊一聊女二好了。”
“现在网上都已经放出去你要演女主了，枫姐说了，想抢你这个角色的有很多，必须先下手为强。这样之后有人抢了，到时候网络舆论会让她们扒下一层皮吧。”
“安枫现在是不遗余力地在捧我。”
“那没办法，毕竟大佬给了那么多工…”
陈眠伸手淡定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舒夏朝她看去。
陈眠抿抿唇，没办法了：“好吧，安枫姐的银行流水账我看到过，全是风华集团转账记录，这一看就是顾大佬的手笔。”
舒夏讪讪然一笑。
“是他就是他吧。”
“嗯，在其位司其职。不过姐，你这样离婚不是很亏吗，顾大佬那么有钱有地位，而且我记得以前你和安枫姐也提过，离开顾家的庇护，舒家的人会对你下手，我怕…”
“别怕，我和顾星涎还没有正式离婚，舒家就不敢懂我。在这现在我有我的哥哥。我哥哥也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害我。这几天舒家安静极了，很有可能是哥哥在整治那母女俩。我爸不喜欢我，但我爸他不能不把我哥放在眼里，毕竟是他的独苗～”
“心疼你们兄妹两。”
说话间已经到了公寓。
两个人开门进去。
家政阿姨正在给两只狗倒矿泉水喝。
舒夏刚放下包，陈眠已经冲过去挨个亲亲摸摸抱抱了。
“好可爱啊，这真是顾星涎顾大佬选的狗吗？”
舒夏鼻尖轻哼。
陈眠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想象出大佬选狗的画面了，一定超级萌。
“姐，今晚我要住你这！”
“好，住我这。”
之后两个人一起做饭一起吃，吃完还点了份水果沙拉一起看电影。
大概又在舒夏去放垃圾的时候，门外依旧站着那个男人。
搞什么…这是每天来蹲点吗？
舒夏看了看房子里的陈眠，轻轻把门带上，目光里，顾星涎穿着的与昨日的不同，是一件黑色连帽卫衣。
二十七八岁的人了，穿件连帽卫衣，又少了些许戾气，整个人年轻的像是个男大学生。
舒夏把垃圾放好，问他：“你来干什么？”
“就是想让你多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