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天起床都看见教主在化妆上一章:第 17 章
  • 每天起床都看见教主在化妆下一章:第 19 章

金小翔忙道:“哥哥你哪里不舒服?”

卢雅江懊恼地推开他的手,促狭地催道:“快,快出去!”

金小翔不肯走,卢雅江连推带搡地把他推出去,道:“半个时辰以后你再进来!”说着就把舱门关上了。金小翔碰了一鼻子的哭,十分莫名,不晓得卢雅江捣什么鬼,于是撅起屁股趴在门缝上看了起来。

一关上门,卢雅江立刻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双手捧着脸在地上打起滚来。

“啊啊啊啊!”他来回滚了七八圈以后,忍不住大叫起来,拼命把滚烫的脸埋进手心里。高晟风在他的醋,高晟风为了他搞出这许多身份潜伏在他身边,高晟风一定是爱惨他了!韩骋或杨仁和或金小翔,大约有一张是他的真脸,最有可能的是韩骋,他做这些,只是希望自己爱上他真正的脸,可惜自己如此之驽钝,他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自己还像一根朽木一样一窍不通!

卢雅江突然想起在崖底的时候,韩骋问他“你若不舍得,我就不死了好不好”,那时候他居然摇头了!

“啊!!!”卢雅江懊丧的大叫一声,又滚了三四圈,把额头抵在甲板上来回的蹭。高晟风当时心里一定气死了!不过……不过也怪他活该,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实话呢?还装死骗的自己伤心了那么久。

卢雅江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甩了甩头,肃起脸来。然而他没有严肃多久,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的直打跌,累的在地上喘气。喘了一会儿,他却突然开始抽泣,眼泪一颗一颗往地上砸,把甲板都洇湿了。哭了没多久,又开始捧着脸傻笑。

金小翔在外头看的是目瞪口呆。好几回他以为卢雅江发病了,差点破门而入,但看着又不是那么回事。卢雅江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大叫,他的心肝儿也跟风浪里的小船似的上上下下来回起伏。

也不知过了多久,卢雅江终于消停了,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左右环顾一圈,拿起一个羊皮水囊,用手鞠了水一点点地把脸上的灰尘洗去。然后他又整理了一下弄皱弄乱的衣服,把自己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全然看不出方才那一场疯狂,这才故作镇定地拿了书回墙角坐了。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金小翔思量着差不多了,于是先悄无声息地跑了出去,再故意弄出些脚步走回来,敲了敲门:“哥哥,我能进来了吗?”

卢雅江冷静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进来吧。”

第88章

金小翔回到船舱里以后,卢雅江已经一切恢复正常了。金小翔抓心挠肝地想知道刚才卢雅江究竟为何突然发疯,于是谄媚地笑着凑了过去:“哥哥,你累不累,我给你捶捶腿可好?”

卢雅江心情极好,嘴角微微上扬,将腿一伸,懒声道:“好啊。”

金小翔跪坐着,将他的腿搁到自己腿上,捏起小拳头捶啊锤,卢雅江一脸惬意地翻着书。这本自传他已经看了两三遍了,想到马上就要上岛,心里难免有些紧张,便忍不住还要再多看几遍。不过此时此刻,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连翻书的手都是颤抖的,不过是故作镇定罢了。

金小翔一派天真地道:“哥哥,你刚才为什么叫我出去呀?”

卢雅江和蔼地说:“我在想心事,不想被人打扰。”

金小翔道:“想什么心事?”

卢雅江道:“唔,我在想我天宁教的教主。”

金小翔的小拳头在空中停顿了片刻,轻轻落到卢雅江腿上。他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一直仔细观察着他的卢雅江的眼睛。金小翔天真无邪地问道:“想你的教主作什么呀?”

卢雅江道:“我出来了这么久,有些想他了。”

金小翔不高兴,虽然脸上还是堆着笑,但是他的眼神里写着不屑。若是往常,卢雅江一定发现不了,不过此时即便金小翔没有显山露水,他都会牵强附会地往那方面想,于是金小翔的一丁点不愉悦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卢雅江心想:教主明明就是你,你却不高兴,你心里,果真是更愿意做韩骋么?还是金小翔呢?

金小翔轻轻捏着他的大腿,问道:“哥哥和你的教主关系很好吗?”

“好啊。”卢雅江心情明媚,嘴角止也止不住的上翘:“我和教主是从小一同长大的。小时候我还分给他半个馒头吃过呢。”

一听到半个馒头,金小翔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磨了磨牙,硬是挤出一个笑容:“和教主关系好,那哥哥在教中一定混的不错。”

卢雅江托腮想了想,“唔”了一声。

金小翔道:“那哥哥的教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卢雅江心里暗暗发笑,道:“教主啊,是我最崇拜的人。他武功高强,应当是天下第一;英明睿智,统领我天宁教上下数千人;相貌……英俊。”

我呸!金小翔的脸这下绷不住了,渐渐沉了下来,呵呵干笑了两声:“哥哥很喜欢你的教主呀。”

“是啊。”卢雅江的声音都柔和了:“我很喜欢他,从小就喜欢。”瞄了瞄金小翔的脸色,故意坏心眼地说,“小时候分给他馒头吃的时候我就喜欢他。我发了誓,要一辈子追随我的教主。”

金小翔的脸已经完全垮了,呼吸也开始粗重。他气的连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原本自己想的是一回事,听卢雅江亲口承认又是一回事,此时此刻他几乎要忍不住扒掉脸上的易容恶狠狠地对卢雅江吼“回出岫山跟那个傻子鬼混去吧!本教主再也不想看见了!”,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再也无法伪装笑脸,颤声道:“是吗。”

卢雅江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怎么了?脸色不好看。”

金小翔道:“没、没有。对了,我刚才答应给柳哥哥拿水的,差点忘了,我去找他。”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出了船舱。

他一走,卢雅江就把脸埋进膝盖里,闷声笑了起来。他故意这样说,一来是因为高晟风欺骗他良久,他有意扳回一局;二来,则是为了确认一下他自己的猜测。果不其然,从金小翔方才太过明显的反应里可以看得出,高晟风是不认同自己教主这个身份的,长缨枪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结,卢雅江越是喜欢他,他就越是不高兴。

开心过后,卢雅江就开始想,该怎么向他解释清楚。高晟风不好受,他心里也不好受。他自己十分明白,他喜欢的,就是眼前的高晟风无疑。

事实上,十五岁之前,卢雅江几乎都没怎么注意过长缨枪这个人,他也根本不记得那半个包子的事情究竟是在怎样的场景下发生的。长缨枪武功平平,反应驽钝,并没有哪一点值得卢雅江青睐,直到十五岁的时候,其他三十四个少年都消失了,只剩下他和长缨枪,他才不得不开始注意这个人。在他的心里,一直将这当做一场角逐,他以为那些每年不断消失的少年是因为训练的不好,被尹言淘汰了,所以才被驱逐,于是他一直在努力做到最好,想要争取留下来。他不明白为什么最后留下来的会是他和长缨枪,因为长缨枪实在不算出色,无论从哪一点来看。

然而他的这个观点很快就被颠覆了。从前他们三十六个少年各自为政,尹言几乎不让他们有过多的交流,而自从只剩下他和长缨枪开始,尹言就让他们两个一起练功一起生活,住处也安排到了一起,他们每天睡觉都是头脚相对。头几天,长缨枪还是一如既往的驽钝憨傻,卢雅江对他嗤之以鼻,可是过了没多久,他就开始飞速进步。他们每天都要切磋武艺,伊始长缨枪打不过卢雅江,连枪都握不熟练,卢雅江不知他这十五年都活到哪里去了,可是半个月之后,卢雅江已经不是他的对手,在他手下走不出十五招。

大约就是这个时候开始,卢雅江渐渐对他上了心,生活中也不由得注意起他来。他总觉得,长缨枪似乎有哪里和从前不同了,或者并不是不同,而是他进步的实在太快,除了武功内力进展飞速外,逐渐的,连性格、气质都发生了变化。一想到有一天,他或者长缨枪又有一个人要消失,他竟生出些不舍来。

那之后过了不过两三个月,突然有一天,老教主召集了所有人,宣布传位给高晟风。也就是那天晚上,高晟风把他拖进房间里,疯狂地吻他,还第一次要了他。那时候,他终于知道,他和高晟风不会再有一个要消失了。也许他这一辈子,就可以像这样一直站在高晟风的身边,做他的左膀右臂。

想到这里,卢雅江又开始捂脸了,把脸埋在手心里拼命蹭,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发出羞涩的喟叹声。他和高晟风已有了六年苟且的关系,这还是他第一次因此感到如此甜蜜。他想,是该快点解开教主大人的心结了,教主这样别扭下去,可该如何是好。

金小翔冲出了房间,冲到船头,把正在认真学掌舵的燕柳给拖了出来。燕柳十分莫名:“怎么了?”

金小翔道:“你不是想学功夫么?我现在就教你!看着!”说罢拔剑,流畅地舞了一套剑法。他的剑蕴含着他的怒气,剑锋所到之处,无比凌厉,激起水波冲天,就连站在数尺之外的燕柳都险些被他的剑气伤到。一套舞毕,金小翔收剑,冷冷道:“看明白了没有?”

燕柳直了眼,半晌才想起来眨:“没、没,你慢一点。”

金小翔喝道:“没用的蠢货!”却还是又舞了一遍,这一回比头一回收敛了些许,怒气也没有那么狂盛了。

燕柳看的似懂非懂,金小翔丢给他一把剑,道:“你用我刚才教你的那一套剑法,我用你的燕溪十八式。”

燕柳瞪大了眼睛:“你会我们山庄的燕溪十八式?”

金小翔不屑道:“这天下的剑法我哪一套不会?”说着就挥剑朝燕柳劈去,燕柳连忙提剑招架。他就按金小翔方才教他的那一套,居然当真招招克制燕溪十八式,不由得越打越惊奇。唯一的遗憾就是船头的地方太小了,施展不开。

金小翔收剑,道:“你自己练吧。”说罢跳到船舷上去了。

燕柳果然认真地练习起来,他虽然天资不高,但有一颗上进的心,几次之后,倒也有了些模样。金小翔晃荡着两腿,眼神焦距虚无,心不在焉。

过了一会儿,燕柳兴奋地擦了擦头上的汗:“师父师父,我练的怎么样?”

金小翔根本就没有看他,闻言收回视线,敷衍道:“还成吧,你底子太差,自己多练练。”

燕柳听到金小翔说他底子差,不由撅了撅嘴,但也没有生气,爬到船舷上对着金小翔讨好地笑:“师父。”

金小翔心情很差,垮着张脸不想理他。

燕柳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你不开心吗?”

金小翔没好气道:“关你什么事?”

燕柳道:“你为什么不开心?”

金小翔没有回答。他心想,原来那老头说要我这一世,只准我负人,不准人负我,是这个道理。被人辜负,心中竟这般难受。倒不如像那老头说的,他既无情,我便休。卢雅江既然不把本教主放在眼里,本教主又何必上赶着讨他欢心?回了出岫山,就把那真正的长缨枪还给他,让他也上观日峰去,他们长相厮守,自己眼不见为净,这天底下这么多美人,不见得只有卢雅江一个抱起来舒服的。

想到这里,他冷冷地问燕柳:“你想让我开心吗?”

燕柳愣了愣,点点头。

金小翔又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燕柳又愣了愣,脸红红的,点了点头:“喜欢。”

金小翔心想,本教主果然魅力很大,哼!便道:“那,从今天开始,你陪我睡觉,我陪你练剑,我们不理卢……赤炼魔了。”

燕柳眨眨眼:“你们吵架了吗?”

金小翔翻翻白眼:“嘁,我大人大量,怎会跟他一般见识。你看我像这种人吗?”

燕柳欢欣地笑了:“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师父了。”

第89章

卢雅江等了半天,没等到金小翔回来,渐渐有些不安。他唯恐自己说的话太过分,叫教主大人伤了心不愿理他,便赶紧的出去找人解释。一出船舱,就看在金小翔和燕柳说在船舷上说说笑笑,丝毫没有半分不开心的样子。卢雅江不仅十分失落。

金小翔看见卢雅江出来了,也没有一点要避嫌的意思,而是亲亲热热地握着燕柳的手,对卢雅江道:“哥哥,你怎么出来了。”

卢雅江沉着脸走近:“你们在说什么?”

金小翔道:“柳哥哥在同我说燕溪山庄的事,等找到了月见草,我要和他去燕溪山庄玩。”

卢雅江盯着他们相握的手,突然道:“小翔,你能帮我进屋拿水出来吗?”

金小翔却不动:“啊……哥哥要喝水,怎么不进去喝。”

卢雅江道:“我请不动你了?”

金小翔撅了撅嘴,从船舷上跳下来,进舱去了。

他一走,卢雅江身上立刻散发出慑人的冷气,逼近燕柳,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离他远一点!”

燕柳缩了缩脖子,不满道:“为什么呀?”

卢雅江冷冷道:“想活命就不要问这么多为什么!”

燕柳嘟着嘴道:“你们魔教的怎么都喜欢拿这句威胁人。小翔刚刚还说了喜欢我,我为什么要离他远一点?”

你们魔教?卢雅江气的发抖:果然,燕柳果然知道金小翔的身份!金小翔联合了他一起来耍自己,究竟是什么用意?金小翔还说喜欢他?!

这时候金小翔拿着水囊跑了出来,往卢雅江手里一递,道:“喏。”卢雅江刚接了,金小翔就跑到燕柳身边坐下。

卢雅江双眉紧锁,压抑着道:“小翔,我有话要对你说。”

金小翔兴趣缺缺:“哦?等我和柳哥哥说完话,我就来找哥哥。”转脸又对燕柳笑了起来,笑容不似作伪。

卢雅江气的发抖,站了一会儿,终是拂袖而去。

然而金小翔和燕柳说完了话,也没有去找卢雅江。他生极了卢雅江的气,一句话也不想同他说,到了晚上,就直接拉着燕柳进房睡下了。

卢雅江左等右等,等不到金小翔来,出去找人,没找到。这船四间船舱两间用来堆东西了,一间卢雅江自己呆着,于是他就去另一间找。一推开门,就瞧见金小翔和燕柳睡在一张床上,金小翔从后面抱着燕柳,正砸吧着嘴摸他的腰。

卢雅江差点昏厥过去,冲上去,忍住狠踹金小翔屁股、把燕柳丢出去的冲动,道:“小翔。”

金小翔迷迷糊糊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嗯?”

卢雅江道:“我腰酸,你来给我揉揉。”

金小翔蹬了燕柳一脚,困倦地说:“我好困,柳哥哥,你去给哥哥揉一揉。”

燕柳被吵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什么什么,放着我来!”

卢雅江拳头捏的咯咯响,一字一字道:“金、小、翔。”

金小翔有气无力道:“好困哦,明天行不行?”

卢雅江死死瞪着他。

这一回金小翔没有哭着扑上来抱他的大腿,而是不大耐烦地打了个哈欠,咂咂嘴,接着睡。燕柳也一头栽回床上,又呼呼睡着了。

卢雅江在屋中站了半晌,金小翔都没有要理他的意思,他又气又委屈,上前一步抓住了金小翔的手。金小翔不知他突然抽的什么风,但是心里正生他的气,不想搭理他,于是还是无动于衷,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将手抽出来,搭在燕柳腰上,喃喃道:“柳哥哥。”

卢雅江终于退了出去,冲进自己的房里,抱着膝盖蜷缩起来,将脸埋进膝盖,小声呜咽。他哭了一会儿,愤愤地擦干眼睛,道:“教主是混蛋!”又哀哀切切地自言自语,“你当真喜欢我么?”

他不知是否该再去找金小翔,然而想起金小翔方才那冷漠的神情,便像是有人在心口插了一把刀,难受极了。如若一切都是他的痴心妄想,金小翔并不爱他,也没有吃长缨枪的醋,单纯只是耍他玩又该怎么办?他若是去将话说开了,反换得教主的嘲讽,又该怎么办?

越想越觉得,高晟风又怎么可能喜欢他,他先前是哪里来的自信,竟然会觉得高晟风做这些是为了要他的真心。他的真心当真值钱么?掏出去也不过给人践踏罢了。何况,他们天宁教的人,也当真配说真心么?

卢雅江用力咬了咬嘴唇,翻身蹦上床,躺了一会儿,狠狠砸了两下床铺,气的用被子蒙住了头。

另一间房里,卢雅江一走,金小翔就把搭在燕柳腰上的手收了回来,翻了个身,背对着燕柳继续睡。

卢雅江一宿没睡好,左思右想,不管教主大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他还是该去解释清楚。可是金小翔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成天跟燕柳黏在一处,形影不离的,叫他没有插话的机会。他越来越惴惴不安,疑心自己从一开始就弄错了,金小翔也许根本不是高晟风?或者他并不是韩骋?若不然,为何连个解释的机会也不肯给他。至于当着燕柳的面把话说穿,他也是不肯的,他或许可以允许高晟风践踏他的自尊,然而他的骄傲却不允许还有第三个人冷眼看他的笑话。他自然是不知道,高晟风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那一句,叫他亲口说了,便觉得心冷了,犟起了脾气,不肯再听他多说一个字。

就这么过了两天,金小翔和燕柳正跟船夫学着掌着舵,突然瞧见不远处有一艘小船和自己往同一方向驶去。

船夫奇道:“往这方向的,难不成他们也要去姥山群岛?”

金小翔皱眉盯着那船看了一会儿,道:“你靠过去些,让我看看。”

船夫道:“是,教主。”他是尹言安排的人,自然是知道金小翔身份的。

燕柳兴奋地重复道:“教主,教主,哈哈,天下第一魔教的教主,师父多威风。”

小船靠过去,那艘船居然也靠了过来,金小翔走上甲板,那艘船上也有一个人从舱里走出来,四目相对,两人皆傻眼——真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那艘船上的人,不是那倒霉毒师又是谁?

金小翔第一反应是他们跟踪自己,但是那毒师的反应比他还要惊讶,张大嘴看了他半晌,大声叫道:“师父,师父,居然是他们!”

一个黑衣人从船舱里走了出来,看到金小翔,也是一愣。

这时燕柳冲了出来,拔剑站在金小翔身前:“你们想干什么?”

金小翔抬手摁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冲动。

那黑衣人双眉紧锁,似乎在思考,过了片刻,他居然让船更靠近了一些,两艘船只有二三丈的距离。金小翔警惕地屏息,随时准备发难。

那黑衣人却对他笑道:“我该如何称呼阁下?”

金小翔皱着眉,考虑片刻,挺起胸膛,威风凛凛道:“金大翔。”

燕柳有些吃惊地看着他,金小翔不动嘴皮子,悄声说:“蠢货,别用这种表情看我。不可灭自己威风。”

那黑衣人道:“金——金兄,恕我直言,你们可也是要去姥山群岛的?”

金小翔眉头一跳:“哦?也?”

这时卢雅江闻声从船舱里走了出来,看见那对毒师师徒,也是一愣,立刻拔剑冲到金小翔身前。金小翔道:“退——咳,哥哥。”

卢雅江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想叫我退下么?”

金小翔微微一愣。

卢雅江竟然沉默地收剑退到他身后。

金小翔很是莫名地皱了皱眉头。

黑衣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金小翔和卢雅江,微微一笑,道:“如果诸位也是去姥山群岛的,在下有一个提议,不知诸位可否介意与我们师徒结伴而行。”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就连他身后的徒弟也愣了一愣,紧张地抓着黑衣人的衣袖:“师父?”

可见,双方对对方都颇多忌惮。

黑衣人哂笑道:“这位可是江湖第一魔教的……”眼睛是原本是盯着金小翔的,这时却转到了卢雅江身上,“赤衣魔使。还有燕溪山庄的小公子,还有这位——赤衣魔使的弟弟,我们区区万艾谷的一对药师师徒,诸位不会连我们都要忌惮吧?”

卢雅江嗤了一声:“药师?”

燕柳道:“你们明明就是坏蛋!”

既然卢雅江在此,金小翔自然不能做主,眼神冷漠地打量着那两人。

那师父心中有数,道:“那我就明人不说暗话。此去姥山岛,一行十分凶险,我师徒二人虽擅用毒,自认岛上的毒物伤不到我们半分,但我师徒二人身手不济,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恐难以应付。诸位皆是高人,想必不是那么小器的人,我们这一行,若能结伴,必定事半功倍。虽然我们先前颇有些误会,在下在此对诸位道歉,尤其是赤炼魔,在下为不肖之徒的莽撞向你赔罪了。”视线又回到金小翔身上,噙着笑道:“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金小翔轻轻哼了一声。

燕柳先前为了加入寻草队伍被金小翔和卢雅江诸多为难,此时终于媳妇熬成婆,上前一步,昂着头说:“凭什么要让你们加入,你对我们有什么用?”

那黑衣人不慌不忙道:“我知道诸位一定觉得你们武功盖世,靠自己也能闯过各种凶险。我们师徒既然敢出海,自然也有这份自信,你们能用武力,我们能用毒。只不过,事有万一,我也唯恐有甚么棘手的问题在我能力范围之外,害我徒弟也丢了性命。对诸位也是同样。有什么用处,不才不敢说,但那岛上毒物万千,万一,万一诸位不慎中了招,有我们师徒相伴,当不至捉襟见肘。何况,我二人不光精通毒术,亦粗通医理,听闻那岛上天气变化无常,万一诸位有些头疼脑热,我二人也能应对。”

金小翔道:“你们先前还想害我哥哥,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黑衣人道:“纵容爱徒胡闹,是我的不是。但是先前,爱徒——和我已经吃过诸位的苦头了,我们知道自己不是诸位的对手,爱徒那荒唐的想法,我已命他打消。如若我们真要害各位,就绝不会站在此地与诸位浪费口舌,而是当寻一个机会悄悄放毒偷袭。近身,对我们毒师来说,乃是弱势。我敢将自己暴露在弱势之下,相信诸位也该有这个气量。”

燕柳狗腿地看着金小翔,金小翔用口型对他道:“如何称呼。”

于是燕柳传声道:“二位如何称呼?”

黑衣人道:“我姓杜,单名讳。我徒儿,姓稻,名梅。”

“哦。”金小翔点点头:“倒霉。”

稻梅缩在杜讳身后,有些害怕地看着金小翔。他已经在金小翔手下吃了两次大亏,着实心慌。

卢雅江看着金小翔,金小翔也看着他:“哥哥,你怎么看?”

卢雅江冷冷道:“这时候你肯同我说话了么?”

金小翔无辜地眨眨眼:“哥哥在说什么?”

卢雅江撇开眼,道:“我无所谓。”

于是金小翔道:“我觉得,这两个家伙说的有些道理。况且哥哥那么厉害,上次着了他们的道,是一时失误,这一次就算他们要耍坏,哥哥也一定能教训他们。万一岛上真有什么难以应对的毒物,有他们在也许能有用。”

卢雅江说:“那就让他们同行。”

燕柳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杜讳拱手笑道:“诸位果然好气量。”

卢雅江还记着前两次的仇,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便转身进舱去了。

虽然同意了杜讳和稻梅的同行,但他们并没有上金小翔他们的船,还是呆在自己的船上,套了长长的根绳索将两船的桅杆绑了起来,不至于在风浪中冲散。

套完绳索,金小翔回舱,就见卢雅江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他微微一愣,正要转身走人,卢雅江却先他一步,转身进屋去了。他摸了摸鼻子,撅撅嘴,亦往另一间屋去了。

此时,另一艘船上,稻梅跟着杜讳走进船舱,道:“师父,我们真要跟他们合作?”

杜讳笑道:“傻徒儿,那可是天宁教的两大人物,有他们在,风险能少一大半。何况还有个燕溪山庄的小公子,他们手里的资料,应当比我们全的多。与他们合作,是我们赚了。”

稻梅摸了摸屁股,小声嘀咕道:“师父,你下次再对他们用毒,可千万不要再用那个药了。”

杜讳看着爱徒,高深莫测地笑了。

第90章

越靠近姥山群岛,海上的风浪就越大。

金小翔和卢雅江纵使武功高超,却从来没出过海,没想到还没上岛,就已经被折腾的够呛了。那海浪之大,足以使整艘船竖直,然后再下倒,好像一根针来来回回的倒转一般。在船上的人坐也坐不住,不停地在海浪作用下从这头滚到那头,然后再从那头滚到这头,船舱里所有的东西也在乱飞,金小翔他们几乎把除了床之外的东西都搬到了另两间置屋的舱内,然后把置屋舱的门死死锁好,若不然兵器椅子满天飞,保不齐就被捅个骷髅出来。

所幸他们的船是尹言派人特制的,旁龙骨建的极高,在巨大的风浪下也没有翻船,但是万艾谷那对师徒的命就没有这般好了。

几个劈头盖脸的大浪打下来,一股巨大的水花拍到船上,使甲板上积起了水,已经漫过人的脚踝。金小翔、卢雅江和燕柳都拿着桶跑出来往外舀水,金小翔刚跑到甲板上,不由得大叫道:“呀!”

卢雅江听到他的叫声,忙跌跌撞撞跑出去,燕柳也想跟出去,一个大浪过来,他没站稳,咕噜咕噜滚到房间里去了。

金小翔扒着舱体,指着万艾谷师徒的船大喊道:“哥哥你看,他们的船翻了!”

卢雅江没处落手,只好抱住金小翔的腰稳住身形,朝他指的地方望过去,那艘船果然翻了。而两船绑在一起的绳子亦被扯断了,若不然,他们的船恐怕也要遭受牵连。他微微蹙眉,道:“算了,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