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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掌相接,不光高晟风愣了,卢雅江自己也是一愣。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没想到竟会有这样的威力。

此时杜讳的声音远远传来:“卢兄,高兄,我想了一想,那蛇王的蛇血蛇毒或许有增强功力之效,啊哈哈,恭喜恭喜啊。”

卢雅江和高晟风同时回头,只见那三人坐在远处的高地上,正在边嗑瓜子边看热闹。

卢雅江立刻盘腿运气,结果令他大惊——他体内的功力至少增加了两三倍!

他“唰”的睁开眼,目光死死绞着高晟风。高晟风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怒道:“干什么!你以为你的内功高强了就可以……”话音未落,卢雅江突然扑过来揪住了衣领,高晟风竟然挣不开,脸色大变:“你你你……”

卢雅江轻轻松松将他提起,脚下轻点,转瞬就带着他跑出数十丈远,远远将那那个家伙丢开了。他在一棵大树边上停下,将高晟风往树干上一推,高晟风一掌向他劈来,他运气去接,结果弹开的又是高晟风。

高晟风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紫,半晌才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来:“你竟敢……”

说没说完,卢雅江突然出手封住了他的穴道,将他往地上一推,骑在了他身上。

高晟风慌里慌张地喝道:“左护法!你想造反吗!”

卢雅江将他的外袍揭开,裤子一扒,咬牙切齿道:“属下服侍教主六年,整整六年,从无半点违抗。而今却是动辄得咎!属下曾对韩骋说过,我只是教主的一条狗,教主要我生,我就生,要我死,我就死。然而韩骋却对我说,命是属于自己的。今日听见燕柳对那蛇说,不该听的命令就不要听,属下着实深有感触。既然教主要将属下丢到观日峰上去,罔顾属下心意,那属下今日,就要造反一次!”

说罢,他伸手到自己身后开拓片刻,然后扶着高晟风的阳物缓缓坐了下去。

高晟风暗暗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左护法你早说就是,何必点了本教主的穴道。吓死本教主了。

然而卢雅江并没有认真开拓,这一下坐下去,他自己疼,高晟风也疼。高晟风道:“雅江,你解开我的穴道。”

卢雅江不理他,惨白着脸,死死咬着嘴唇,开始上下运动身体。

然而他实在不得其道,高晟风被他弄的十分不好受,哄道:“雅江,听话,解开我的穴道,你弄的我不舒服。”

卢雅江用力瞪着他,高晟风这才发现他眼睛里满是雾气,只一眨眼,一颗泪水便滚了下来,滴在高晟风的胸膛上。卢雅江的眼泪与金小翔的不同,他每一次哭,不是身体痛到了极致,就是心里痛到了极致。故而他的泪水是灼人的,高晟风突然觉得心口有点疼,似乎被灼伤了。

卢雅江笨拙地挪动身体,一直咬着嘴唇,一声都不肯出。高晟风心软了,知道他必定不好受,柔声道:“雅江,让我来吧。”

卢雅江恨恨地抹了把眼睛,道:“我乖,我听话,只要是教主说的,我哪一句不听。可是教主居然要把我逐上观日峰!”

高晟风纠结了一下,道:“那……那就不逐了。如果,你对我果然是真心的话……”

卢雅江道:“你若还不信,我便将我的心剜出来给你看!”顿了顿,又道,“回了出岫山,我就杀了长缨枪!”

“呃……”高晟风道,“这倒不必,他毕竟是尹叔叔的人。”

卢雅江弯下身来,拼命亲他、咬他,恨不得将他的嘴唇连皮带肉撕扯的粉碎。他又去咬高晟风的肩膀,用力之狠,待他松口时,高晟风肩上有一个几可见骨的带血牙印。

高晟风被他咬的龇牙咧嘴:“雅江,看来也许真的是我误会你了,你先把我的穴道松开。”

卢雅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嘴角还沾着他的鲜血:“也许?”

高晟风被卢雅江黑乌乌的眼睛盯得心虚极了,终是叹了口气,小声道:“我错了。”

听了这句话,卢雅江闭了闭眼睛,又是两行泪水滚落。他突然呜咽了一声,扑到高晟风身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脸颊拼命蹭他:“教主,教主,你不要再伤我的心了。”

高晟风道:“嗯……嗯。”

卢雅江一边擦眼泪一边解开了高晟风的穴道,高晟风立刻反扑,将卢雅江压在身下,往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沫,抹在自己那物上,然后横冲直撞地顶了起来。卢雅江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拼命地叫着:“晟风,高晟风。”

高晟风亲亲他的唇角:“小混蛋。”

卢雅江哀怨地看着他,他心软极了,道:“好吧,我是混蛋。”

卢雅江方才的那慑人的气魄已然褪尽,而今乖巧的像只小白兔:“教主,你不会再要赶我上观日峰了吧。”

“嗯。”高晟风道:“你是我天宁教的左护法,谁去也不让你去。”

卢雅江羞怯地笑了笑,高晟风正顶中他体内某一处,他不禁呻吟了一声,红着脸道:“晟风,让我看看你的真脸。”

高晟风还有些犹豫:“这……以后吧。”

卢雅江已经吃够苦头了,绝不肯再等,倔强道:“让我看。”

高晟风犹犹豫豫道:“你……当真不后悔?”

卢雅江默了默,突然开始冷笑,笑的高晟风毛骨悚然时,他嗷呜一声扑了上去,死死咬住高晟风的脸颊,啃下一口软泥来。

第97章

卢雅江恶狠狠地瞪着高晟风,高晟风连忙哄道:“好好,给你看就是了。”他一边挺身慢慢在卢雅江体内研磨,右手去揭自己的脸,慢慢撕掉粘着软泥的膜。

高晟风这么多年来极少以真面目示人,待伪装卸去后,他竟有些羞赧,垂着眼不与卢雅江对视,专心把玩他的阳器。

卢雅江心思已完全不在那事上了,那物竟在高晟风的逗弄之下渐渐疲软。他仔细打量高晟风的脸,这张脸倒有七八分熟悉。仔细归结一下的话,大约是韩骋的脸配上金小翔的大眼睛。高晟风自己的眼睛又大又圆,水汪汪的,使他比真实的年纪看起来要小上几岁,十分可爱。不过这幅模样,威严大减,一点都看不出是千人之上的魔教教主。

卢雅江不禁轻轻笑了一声。

高晟风瞪他,用力顶了他两下,板起脸道:“左护法,难道本教主的脸让你连兴致都没有了吗?”

卢雅江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手感光滑细腻。他嘴角的笑意止也止不住:“我很喜欢,再喜欢也没有。”

高晟风这才稍感释怀,哼唧哼唧运起腰来。卢雅江抱住他的背,亲亲他的眼皮,亲亲他的鼻子,亲亲他的嘴唇,满腔的欢喜都化了,怎么亲都不够。

这场性事起于卢雅江的愤怒,败于卢雅江的喜悦,总而言之,他们在身体上没怎么好好享受到,心情却是豁然开朗的愉悦。

回去之后,燕柳等人看见高晟风的脸,都是一愣。燕柳憋了半晌,才道:“师父,这是你的真实相貌吗?”

高晟风昂着头道:“如何?”

燕柳挠了挠头:“和先前也没多大差别嘛。我以为魔教教主应该是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居然是这样。你长得这样可爱,你们魔教的人会不会不肯听你的?”

高晟风爱理不理地嗤笑道:“幼稚。”

转头又悄悄问卢雅江:“本教主这样会很没有威严吗?”

卢雅江看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生怕他又要易容折腾,忙道:“不会。教主无论什么样,都英气逼人,不怒自威。”

高晟风将信将疑:“当真?”

卢雅江趁着其他人都在捡柴火、生火、巡逻的功夫,突然在高晟风面前单膝跪地,一手捂着心口,发誓道:“无论教主今后身份如何、相貌如何、武功如何、财富如何,无论死生,我将一世追随教主。你永远都是我的教主。”顿了顿,补充道,“教主就是你,高晟风、阔刀、韩骋、杨仁和……不,不对,我不知道韩骋、杨仁和和金小翔是不是另有其人,反正跟长缨枪没有关系!跟别人都没有关系!就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家伙!”

高晟风失笑。他看着跪在面前的卢雅江,心中五味杂陈,缓缓伸出手,覆在卢雅江的头顶。过了一会儿,他轻声道:“我知道了,你起来吧。从此以后,无论在山上山下,你不必跪我。”

卢雅江接住他的手,虔诚地吻了吻他的掌心。

即使卢雅江功力大增,他也是断了四根肋骨的人;即使高晟风武功盖世(半天之前),他也是废了一只手的家伙。杜讳为他们检查了一下身体之后,无奈地垂了垂额头,道:“高兄,卢兄,来日方长啊,你们……不急在这一两日吧。”

卢雅江微微红了脸,却一脸傲气地昂着脖子,假装什么也没听到。高晟风挖挖耳朵,吹了吹手指,漫不经心。

杜讳为他们重新包扎固定之后,重重地叹气道:“这下看来我们明天是走不了了。”

这姥山群岛之间的海风七天一轮回,原本他们再等一天就可以顺着海水漂流去下一个岛屿,但队伍中的两大主力都受了重伤,不得已,又等了一个轮回,八天之后,他们抱着竹筏跳进海水中,在狂风骤雨的洗礼下顺利到达了第二个岛屿——冰湖岛。

还未上岸时,人们便可以感觉到,越靠近下一个岛屿的海水越冰冷,临到岸边时,已是冰与水混杂在一起,故登岸后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受了一些刮伤,是磕上水中的冰碴所致。

高晟风与卢雅江内力深厚,尤其卢雅江新得了一身内力,故而畏寒的能力也比旁人厉害许多。卢雅江还是常态,高晟风仅仅打了几个哆嗦,而燕柳被冻得瑟瑟发抖,杜讳和稻梅几乎已不能动弹了。

杜讳颤颤巍巍道:“高兄,帮个忙,我的袋子里,找到那个红瓶红塞的瓶子,给我和小徒五颗,燕柳三颗,你们若有需要,也可吃一到两颗。”

高晟风帮他找到瓶子,按他说的分了药,自己也吃了一颗,递给卢雅江,卢雅江摇了摇头。想当初卢雅江身重寒毒,每天晚上被冻的要抱着韩骋睡觉,他克化不了的寒气还是被自己引过来克化掉的,而如今,他连一个寒颤都没有打。高晟风想到卢雅江已胜过自己了,心里多少有些不太舒服,轻轻哼了一声。

卢雅江想了想,还是把那瓶子接了过去,倒出一颗药丸吞下。

这座冰湖岛放眼望去是白茫茫的一片,岛上的土上都结了一层白霜,植被稀疏,多是针叶林。高晟风让卢雅江看着杜讳等人,自己往最近的松林去了,打算弄点柴火回来先将湿衣服烤干。

他进入松林,拔出刀,正待削一些树枝回去,突然一个白影朝他扑来。他立刻拔刀朝那白影劈了过去,只听“吱”的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那白影坠地,竟是一只雪白的长毛猿猴。

高晟风正欲走近看看清楚,突然,又两道白影朝他扑了过来,他一刀砍掉一个,另一个抓住了他的发尾,扯掉他一缕头发。高晟风气的龇牙,狠狠一脚朝那白猿窝心踹过去,白猿飞出去撞在松树上,惨叫着瘫软下去。

然而此事并没有了结。林中出现越来越多的白猿,十七八个同时向高晟风扑来,高晟风应接不暇,心道这样纠缠下去且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遂连柴火也不捡了,且战且退出了松林,狼狈地逃了回去。

吃了药以后的杜讳等人已经好很多了,正等着高晟风捡树枝来烤衣服,结果高晟风竟然赤着手回来了,他们不由得十分吃惊。

高晟风气呼呼地坐了下来:“树林里很多白猴子,他们不让我捡柴火。”

稻梅道:“难道几只猴子你都打不过?”

高晟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老子不高兴!老子讨厌猴子!有本事你自己去捡!”

燕柳磨拳擦掌地站起来:“我不讨厌猴子,猴子多可爱呀,我去看看!”

高晟风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去。”

燕柳兴冲冲地走了,杜讳小声嘀咕道:“不要紧吧?”高晟风摸着自己被猴子扯秃的一小块头皮,哼哼道:“放心,死不了。”

燕柳跑进松树林里,没多久就两手空空地跑回来了,衣服被撕成了条条,眼框青紫,满脸抓痕。他哭丧着脸道:“我再也不喜欢猴子了。”

燕柳把林中的白猿猴描述了一下,杜讳略一思索,道:“这也许是古籍中记载的白猿。此物结伴生活在极寒之地,灵动十分敏捷,虽然单只白猿杀伤力不强,但他们总是群体攻击,数十上百只一起攻击,纵使高手亦难以招架。”

稻梅圈了圈胳膊,小声道:“师父,我好冷。”他脱了湿外套,身上只有一件薄衫,四周又是冰天雪地,即使有杜讳的药物,亦不能完全抵御寒冷。

卢雅江一直抿着嘴不吭声,此时道:“我去试试。”

高晟风哼了一声。虽说卢雅江骤然得了数十年的功力,他也为卢雅江高兴,但一想到卢雅江竟然比自己厉害,能办成他办不好的事,心里就不大痛快。毕竟,他压着卢雅江一头已经二十年了。

卢雅江道:“教主,我们一起去吧。”

高晟风哼道:“你自己去吧。”

卢雅江挪近他,讨好地小声道:“教主,我一个人恐怕做不到。你帮帮我。”

杜讳没有什么能对付猿猴的药,此时也帮腔道:“高兄,卢兄,你们一起去吧。那白猿不是这么好对付的。这里有燕柳就够了,拾个柴也不用多久。”

高晟风心里这才舒服一些,十分宽容地起身道:“好吧,那雅江你就跟着我一起去吧。”

他们重进闯进松叶林里,白猿们又一起扑了上来,卢雅江在前面抵挡猿猴,高晟风在后头拾柴火,配合默契。不一会儿,柴火拾够了,他们赶紧跑出了松林。

卢雅江身上也不太好看,虽说没有负伤,但满身都沾满了猿猴的白毛,浑然成了一个雪人,高晟风瞧着他狼狈的模样,不禁乐了。卢雅江像小狗一样用力抖了几下,身上的白毛就像下雪一样纷纷落下。他乖巧软糯地望着高晟风:“教主。”

高晟风摸了摸他的脸,心中的不快消散了大半,道:“走吧,回去了。”

这冰湖岛远不如蛇岛来的危险,唯一可怖的就是它的寒冷。虽然岛上有许多白猿,但白猿们都居住在针叶林里,只要不进树林,它们就不会主动出来招惹人类。而要穿过冰湖岛,是可以绕开那些针叶林的。然而即使有杜讳的御寒药物,到了晚上不点起火睡觉也会冻的吃不消,所以他们依旧不得不每天几次大战白猿。

这天晚上,轮到高晟风和卢雅江守夜,在交接前,卢雅江早起了半个时辰,和高晟风坐在一起说话。

高晟风如往常一般把他抱在腿上,与他亲热。他从前就喜欢把卢雅江整个抱在怀里,卢雅江身上肉不多,屁股上却长了许多肉,坐在腿上沉甸甸的,双臂张开正好能把他抱个满怀,令人有种充实感。且卢雅江十分乖巧,这个姿势方便他上下其手,哪里都能摸的到、亲的到。只是他从前做魔教教主的时节,不愿与卢雅江太过亲热,抱着也就是抱着了,旖旎的事只能心中过了一过,并不会付诸行动。如今,他们二人之间的误会完全解开,想起从前蹉跎的时光,高晟风悔不当初,恨不能全部补回来。虽说他们从小相识,也已经有了六年的亲密关系,如今却像是新人新婚一样甜蜜。

卢雅江拨弄着高晟风的发丝,问道:“晟风,你能不能给我讲讲我父亲的事?”

高晟风啄了啄他的脖颈,道:“我知道的也不多,我缠了尹叔叔很久,他才肯把关于你身世的部分告诉我。你的杀父仇人是谁,你已经知道了,也亲手报了仇,至于帮凶张浩瀚,我给他喂了和你父亲所服的一样的毒药,亦算为你父亲和尹叔叔出了口恶气。你的父亲当年被刘远通强灌下逍遥散功丹,那药会对经脉造成无可逆转的伤害,所以是无解之毒。但是……”

卢雅江恍然大悟,道:“但是月见草配上金环蛇胆能解百毒,是吗?所以从前你说过,我父亲虽然没死,但同死了也差不多了。”

高晟风道:“对。尹叔叔想了一个办法,将他放在冰窖中藏了起来,至今已经二十年了。但是在冰窖中,他虽然不会死,却也一直无法苏醒。所以我才带你来找月见草,就是为了救他。”

卢雅江点点头:“难怪。”又道,“那,为什么我给你吃了你却没事?”

高晟风笑道:“你?你的药都是从我这里领的,我从来就没给过你真正的逍遥散功丹,那只是几颗果糖。是我封了自己的大穴,你就以为我中毒了。”

卢雅江撅了撅嘴:“你骗的我好惨啊。”

高晟风挑起他的下颌,亲亲他的嘴唇,笑道:“那我也是为了试你的真心罢了。再者,我也让你为韩江亲手报仇了。”

实则卢雅江从小都没有和父亲相处过,直到今年他才骤然得知自己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要说感情,他对父母是谈不上有什么感情的。韩江是死是活,于他而言,无所谓。但是想到高晟风煞费苦心的设计让他亲手报杀父之仇,他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于是乖巧地搂着高晟风的脖子蹭了蹭。

卢雅江又问道:“你究竟是什么时候被选上当天宁教教主的?”

高晟风道:“我从小就知道。前教主那臭老头是我的义父,是他把我带上出岫山的。我会扮成其他少年,也是那臭老头的主意。总之说来话长了。”

卢雅江啊了一声,有些小小的嫉妒和失落,道:“我曾经以为,右护法待我们三十六个人都是一样的。也从来没有看你与他特别亲近。你是前教主的义子,他应当从小待你都是与众不同的。”他听高晟风一口一个尹叔叔,心里就有些难怪。小时候,他曾经也想这样叫尹言,但是从来没敢开过口。

高晟风得意洋洋道:“那是自然。你偷我的那个包子,就是尹叔叔亲手蒸给我吃的!小时候你们每天晚上自己睡,我都是跑到尹叔叔房里和他一起睡的!”

卢雅江更加失落了:“这样么……我记得小时候,我练完功之后,就会偷偷跑到右护法房间外偷看,我见过他教其他少年练琴、写字、作画。我曾想,他什么时候也会教我,可是他从来也没有在练完功之后召见过我。”

高晟风奇道:“其他少年?那不就是我呀。”

卢雅江道:“可我记得我看见过好几个人,过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

高晟风道:“那也都是我呀。尹叔叔不会见其他人的,除非臭老头哪天把我带走了,不然他每天都陪我玩。”

“……???!!!”卢雅江沉默了大约四分之一炷香的时间。

高晟风眨巴着大眼睛真诚地看着他:“三十六个人——不,除了你,是三十五个,我全都扮过,最后一个才是长缨枪。”

卢雅江的脸一会儿绿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好像彩虹一般。突然他伸出手,狠狠扯了扯高晟风的脸皮。高晟风皱着眉道:“这是真脸!”

卢雅江癫狂了。他抓起高晟风的手,用力咬了一口。高晟风轻轻拍打着他的脑袋:“干什么!”卢雅江抹了抹嘴,将胳膊伸到他面前,小声道:“教主你也咬我一口。”

高晟风把他的胳膊拍开,将手伸进他裤子里,狠狠拧了拧他的屁股。然后搂紧了他,把下巴搁在他肩上,小声道:“少见多怪。”

没等卢雅江开口,他们两人同时脸色一变,卢雅江从高晟风怀里跳了起来,迅速抽出剑,两人往同一方向望了过去。

第98章

他们二人同时往一个方向望了过去,只见阴影里似乎有一个白物在动弹。那物看起来似乎并不是白猿,它比白猿还要大上许多,只是天色太暗,看不真切。

高晟风脚下一转,踢出一枚石子,朝那白影射去。那白影猛地跳了起来,竟有三丈多高,它愤怒地大吼,响声震天,冰层几乎开裂,附近的针叶林梭梭作响。它的吼声足以震破人的耳膜,高晟风和卢雅江有内力护体,倒也无碍,正在睡觉的燕柳、稻梅和杜讳猛地坐了起来,从昏睡到清醒全无过渡。稻梅痛苦的捂着耳朵弯下腰,杜讳比他稍好一些,也好不到哪里去,燕柳捂着自己的耳朵自顾不暇。

片刻后,吼声终于停止了,稻梅已经昏厥,杜讳在地上打滚,燕柳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扶起他:“你有药吗?”杜讳喘着气道:“帮、帮我把那副银针找出来。”

高晟风啐道:“这姥山群岛上,怎么尽是些怪物。”

卢雅江一言不发地盯着那白物,终于看清了它的形状:那似乎是一只大老虎。

高晟风又飞起几脚,将火堆里正烧着的木头踢向四方,四周都有了火,视野终于开阔了不少。那是一只雪白的、巨大的吊睛白虎。那白虎足有两人高,体型比一般老虎大上七八倍,眼睛是绿油油的,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吓人。

“我的妈呀!这是虎王吗?”燕柳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高晟风掂了掂手里的刀,冷笑道:“我以为是什么妖怪,原来是只大虫。”说罢提刀冲了上去。

与此同时,那吊颈大虫也向高晟风扑了过来。高晟风举刀正要劈,突然之间,那大虫居然一分为三,三只白虎一并扑过来。高晟风吓了一跳,手中的刀顿了一顿,急急忙忙劈向其中一只,被他劈中的白虎一分为二,化成幻影消失了,而另一只白虎一巴掌拍向他。他匆匆忙忙用刀架住了白虎的那一掌,却因白虎的大力而向后飞去,滑出十数米后才终于勉强站住。

剩下的两只白虎一晃眼又化成了一只,还是原先那只巨大地吊颈白虎。

高晟风白着脸骂道:“什么妖怪?”转头问杜讳,“这是什么玩意?”

杜讳刚刚才缓过神来,捂着胀痛的头道:“我、我不知道。”

高晟风一被打退,卢雅江就立刻迎了上去,和方才一样的,那吊睛白虎突然分成了三只,他砍掉一只,剩下的两只又合成一只,白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燕柳道:“我、我曾经在《酉阳杂俎》看过相似的事情。”

“废什么话!”高晟风道,“快说!书上是怎么说的!”

燕柳掰着手指磕磕巴巴地背道:“让让、让我想一想,书上是这么写的:‘荆州陟屺寺僧那照善射……夜格虎时,必见三虎并来,挟者虎威……’”

高晟风掐死他的心都有了:“说重点!”

燕柳从善如流:“中间那只是真老虎!”

于是高晟风冲了上去,那虎分成三只时,他狠狠一刀照着中间的老虎砍了下去。然而这一刀下去,大白虎竟然又化成幻影消失了,与此同时,右边那只白虎张开血盆大口向高晟风咬了过来。高晟风听信燕柳的话,以为只要砍掉中间那只就没事了,于是一心一意都放在这一刀上,并未注意旁边的。白虎这一口咬下来,他已经来不及调转身形了,眼看白虎的利齿就要落在他身上,燕柳已经紧张地闭上了眼睛,卢雅江猛地冲了上来,横剑架住了白虎的牙齿。

高晟风吓了一大跳,惊魂未定地转过头对燕柳吼道:“你快去死!!!”

燕柳快要哭了:“可是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啊。由于老虎的速度太快,所以人们会眼花缭乱地将它看成三只老虎,只要刺死中间那只就可以了。《酉阳杂俎》就是这么说的。”

杜讳惨白着脸道:“或许这只吊睛白虎比那照遇到的那只还要厉害一些。但道理是一个道理,这三只大虫里,必定有一只是真的,只要找到并且杀死真的那只就可以了。”

高晟风道:“雅江,你左我右,一起上。”

卢雅江道:“是。”

两人同时提起武器向那白虎扑去,高晟风一刀劈向右边那只白虎,白虎的幻影消失了;卢雅江刺向左边那只白虎,白虎一掌接住了他的剑,中间那只白虎消失了。

高晟风眼睛一亮:“找到了!”

两人一起向那只真虎攻去,高晟风用了一套万寿刀法,配合卢雅江的辟阳剑法,两人十分之默契,白虎一爪拍向卢雅江,高晟风为他挡住这一记攻击,卢雅江跃起,梅纹扭丝剑光影一闪,刺入了白虎的额间。

那白虎又一声凄厉的怒吼,刚刚转醒过来的稻梅眼睛一翻又昏了过去,杜讳亦咳出一口鲜血昏倒在地。燕柳捂着耳朵难过的啊啊大叫。

白虎的吼声越来越轻,卢雅江猛地拔出剑,白虎轰然倒地!就在它倒下的那一瞬间,高晟风看见似乎一块亮晶晶的东西掉到地上消失不见了。

卢雅江松了口气,擦掉剑上的虎血,走回高晟风身旁。高晟风却拿了个火折子走到吊睛白虎倒下的地方,蹲在地上,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卢雅江问道:“你找什么?”

高晟风奇道:“我方才明明见到有东西坠地,怎么不见了?难道是我眼花?”

燕柳喘着粗气道:“难道书上说的是真的?”

高晟风道:“书上又说什么了?——说重点。”

燕柳道:“书上说,老虎死后,其虎威会沉入地下,得虎威可辟百邪。在月黑之夜挖掘,地下二尺左右,可以找到一个像琥珀一样的东西,那就是虎威。”

高晟风想了想,道:“辟邪?那也没什么用处,若能避毒,倒还有用些。罢了,不找了,继续睡吧。”

燕柳听他这么说,也就作罢了。他被虎吼声震得不轻,重新躺下以后,很快就睡着了。而杜讳稻梅师徒受了内伤,亦昏睡不醒。

待他们都重新歇下后,卢雅江道:“教主,你也睡吧,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高晟风却道:“我不累。你若累了,再去睡会儿,今晚全交由我来守。”

卢雅江摇摇头道:“我不困,那我陪着教主。”

高晟风道:“好。”

两人重新坐下,卢雅江还是坐在高晟风的怀里。方才话才说到一半,被突然出现的吊颈大白虎给搅了局。不过这一搅,卢雅江的惊诧劲就过去了。他搂着高晟风的脖子道:“教主,你竟然将那三十四人全扮过了,我却从未看出来。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晟风道:“全是那臭老头的主意,他的用意……我大约能猜到。算了,不提也罢,说来心情就不好。”

他这么说,卢雅江就不问了,乖巧地亲了亲高晟风的额角。过了一会儿,他又道:“上一回教主说,我随母姓,所以叫卢雅江。可是教主在山上的时候,又和我说,我的母亲是倒馊水的孟大妈。我母亲究竟是谁?”

高晟风有些心虚地嘿嘿笑了笑,道:“我没见过你母亲,听尹叔叔说的,你母亲是我天宁教上一任左护法,名叫卢天彩。我看过她的画像,也是个美人。听说她是因为怀了你,我义父震怒,就将她关进了地牢,尹叔叔偷偷把她放走了。后来她临死之间把你送了回来,那时候你才三岁,尹叔叔就把你给养大了。”

卢雅江有些吃惊:“她是上一任左护法?我父亲不是和右护法……为什么,又会和我的母亲生下我?”

高晟风道:“这个,尹叔叔也没有说过。他不肯告诉我,也许也是他的一个心结吧。他们之间的事,我知道的当真不多。”

卢雅江道:“那孟大妈呢?她究竟是谁?”

高晟风又嘿嘿干笑了两声,仰头看了看天,道:“啊,月亮快要沉下去了。”

卢雅江疑惑地看着他,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他被自己的想法给震惊了,背脊一僵,目光死死绞着高晟风。他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晟风……不会是你吧……”

“哈哈。”高晟风捏捏他的屁股,“本教主装的像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