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珍对贴身丫鬟翠云吩咐道:“把这两个造谣生事的婆子打出将军府!”

“是!”

“五小姐饶命!五小姐饶命啊”

翠云将拼命求饶的二人拖了下去,不远处的花园中传来打板子的声音,没多久,就见四名仆妇架着奄奄一息的二人往后门走去了。

秋香困惑地蹙了蹙眉:“三小姐,五小姐几时变得这样好了?”

宁玥淡淡地笑了笑,将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轻轻拂开:“是啊,又是送我柿饼,又是为我娘出头,真不像那个给我下寒食散的恶毒妹妹呢。”

秋香听了三小姐的话,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三小姐,这谣言…该不会就是她散播的吧?”

宁玥慢悠悠地转过身:“我可没这么说,好了,上学去吧。”

秋香有些着急:“可是小姐…这些人这样过分,就不管了吗?万一…”

万一传得太凶,影响到她的婚事就不妙了,秋香一定是想这样说。若在一个月前,她或许还担心一下,现在么…完全没那个必要了。宁溪、宁珍只要还想嫁给玄煜,就不可能搅黄她与玄胤。二夫人与宁婉也不可能,她们还盼着她成为郡王妃后,帮她斗倒蔺咏荷呢!

一切利益关系都与重生之初不一样了,所以她相信,散播谣言的人不论是出于何种目的,都绝不会闹出将军府。

宁玥从容淡定地上了马车。

秋香真是佩服自家小姐的定力,换作别人,这会子只怕急得饭都吃不下了。至于四夫人…傻人有傻福,听不懂,一点烦恼都没有。

马车即将启动,宁珍香汗淋漓地走了过来,轻轻撩起帘子,含了一丝期待地说道:“我马车坏了,三姐姐可以让我跟你一起上学吗?”

自从三房背叛二夫人后,二夫人明面上没戳穿,私底下却叫宁婉疏远宁珍了,上学也没再允许二人一车。

宁玥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五妹妹怎么不坐二姐姐的车?”

宁珍的心咯噔一下,马宁玥什么意思?是知道自己与宁溪的关系很好了,还是…为拒绝她随口说的?宁珍一时拿不定主意,神色出现了一瞬的慌乱,好在她反应够快,抿了抿唇,说道:“三姐姐还在生我的气吗?”

宁玥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五妹妹说的哪里话?你年纪轻,经不起诱惑做点傻事是很正常的。”

宁珍揪着衣角,低下了头。

宁玥缓缓地眨眨眼:“五妹妹不嫌拥挤,就上来吧。”

宁珍一脸欢喜地上了马车,一路上,叽叽喳喳地与宁玥说了一大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真把宁玥当没见过世面的白痴。

她自认为掩饰得很好,殊不知以她的性子,主动找宁玥冰释前嫌本身就是一件十分蹊跷的事。

宁玥就听着,不说话。

看着像个榆木疙瘩一样的三姐,宁珍的戏险些歪不下去,好在终于到学校了,她长长地舒了口气,笑道:“晚上也要麻烦三姐姐哦。”

宁玥的鸡皮疙瘩又掉了两三层!

再过十天就要测验了,全院都被一股严肃而紧张的气息笼罩着,上课再没人打瞌睡,没人看话本,也没人偷偷涂脂抹粉。

杨夫子一边批阅着学生的作业,一边打量着座位上的宁玥。

这姑娘的进步真是神速啊,据说在家里未曾请过夫子,才一个多月的功夫,居然就能写出如此才华横溢的文章了。

他哪里知道,这根本是宁玥的丫鬟写的?

一天的课程很快结束了,宁珍如约来找宁玥,与她一块儿回家。

“三姐姐,你吃过李记的烧鹅没?”宁珍笑容灿灿地问。

宁玥牵了牵唇角:“没吃过,怎么,很好吃?”

宁珍见对方快要上当了,忙点头如捣蒜:“超级好吃!我想,四婶一定也会喜欢的。”

还知道捎上她娘。也好,就看看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那我们去买点吧。”

宁珍拍拍胸脯道:“我请客!”

车夫将马车停在了李记烧鹅附近,由于那条街行人太密集,马车不方便通行,二人唯有徒步走去。

宁珍挽住宁玥的胳膊,有说有笑,比亲姐妹还亲:“二姐姐,你说胤郡王什么时候上门提亲呀?你们的庚帖都合了好久了。”

你真正想知道的是玄煜什么时候上门提亲吧?

“好像是…”宁玥顿了顿,“哎呀,我答应过胤郡王,不能说的。”

宁珍的胃口登时被吊了起来,连自己究竟拐宁玥来这条街做什么的都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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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抓住把柄

巷子里,一胖一瘦两个男人正困惑地讨论着。

“老大,到底谁才是我们要教训的人啊?穿的一模一样,长得也…挺像。”瘦子问。

胖子其实也不知道,因为是一个丫鬟跟他接洽的,不过他们约好了地点,也穿上了非常容易辨认的衣裳,辨认的难度为零!

这边,宁珍一门心思想着怎么从宁玥口中套消息时,宁玥敏锐地察觉到了巷子里的动静。到底年纪小,也只能想出这么幼稚的招数来对付她。

宁玥转头,试探性地朝巷子里的人点了点头。

胖子立刻有了反应,拍着瘦子道:“你看你看!她跟咱们打招呼了!”

胖子朝宁玥比了个手势。

这是事先与丫鬟沟通过的暗号,碰巧,宁玥追随司空朔多年,别的本事没学到,京城这些地痞流氓的作风却是一清二楚。

宁玥点了点头。

胖子马上就会意了,等宁玥与宁珍拐进巷子时,唰的一下冲过去,用黑袋子套住了宁珍脑袋。

宁珍啊的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随后,迎接她的是雪花般的拳头。宁珍终于想起正事了,但却已经晚了。她被揍得嗷嗷直叫,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宁玥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若不是自己机灵,眼下被痛打的人就是自己了,所以宁珍,别怪姐姐狠心,是你咎由自取。

宁珍被打得差不多了,宁玥给二人使了个眼色。二人递给宁玥一根木棍,宁玥一棒一棒子地敲了下去:“走开!你们哪里来的流氓?我要报官了!”

“啊”

“啊”

“啊”

二人十分配合地干嚎了几嗓子。

其实,宁玥每棍子都落在宁珍的背上了,但宁珍又怎么会分得出是宁玥打的还是地痞打的?心里,还对宁玥敢与歹人缠斗滋生了一丝感激。

“大将军来了!大将军!救命啊”

宁玥这么一吼,二人终于被“吓跑”了。宁玥将宁珍抱进了怀里:“五妹妹!五妹妹你没事吧?”

宁珍扑进她怀里,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三姐姐…”

“别怕,他们已经跑了。对了,五妹妹,他们好像都是针对你来的,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得罪人?“他们长什么样?”宁珍问。

宁玥想了想,道:“一胖一瘦,穿着黑衣裳。”

这不正是她找的人吗?可恶啊!居然把收拾的对象搞错了!她原先的计划是把宁玥打得下不来床,然后她再苦肉计拯救宁玥,反正宁玥被蒙着脑袋,她谎称自己也被打了宁玥也不会知道。如此一来,宁玥受伤与感动下,肯定会让自己代替她赴宴的。

但现在,她与宁玥对调了,呜呜,怎么会这样?

莫非…宁玥收买他们了?不可能啊,她一整天都跟宁玥在一起,没发现宁玥叫谁去收买地痞了呀。况且,来李记买东西是她提出来的。

宁珍想了半天,还是觉得是对方心急认错了。

宁玥勾唇一笑,“愠怒”道:“五妹妹,我们报官吧,我看清那个他们的长相了,我想,我可以画出来!”

报官?万一把她查出来怎么办?她会身败名裂的!

“三姐姐!不要!”

当初决定用布袋子蒙住宁玥的脑袋,就是不希望宁玥看到他们的容貌,这样,即便报官也抓不到人。但瞧那两个傻瓜做的蠢事啊!她白挨一顿打不说,还叫宁玥什么都看到了!

宁玥一副非常困惑的样子:“为什么不报官?万一他们再来找我们麻烦怎么办?不行,必须把他们揪出来!他们一不劫财二不劫色,也不对付我,像是专门来教训你的!肯定是谁买通了他们!”

糟糕,只顾着教训人,忘记怎么掩盖作案动机了。宁珍的一颗心立刻七上八下了起来!

就这点脑子还跟我斗?宁玥心里冷笑,面上却焦急道:“五妹妹,你怎么不说话?”

宁珍吞了吞口水,道:“三姐姐,我…我想起来了,我好像是得罪东学班的一个仕女了。她说过会找人教训我,我没放在心上,谁知道她真的动手了,还差点连累了三姐姐…”

这么蹩脚的借口都编的出来!宁玥险些笑场,忙绷着脸道:“哪个仕女?告诉我,我去教训她!我们马家的女儿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不用了,三姐姐!”宁珍惊慌失措地抓住宁玥的手,“那件事…是我不对…我…我…我先嘲笑她的,还弄坏了她娘留给她的簪子,她…她其实很可怜…很早就死了娘…”

“阿嚏!”将军府的三夫人打了个喷嚏。

宁珍又道:“我要是再报官,她这辈子就毁了…她虽然过分,但我也有错…”

宁玥抿唇,压住笑意,叹道:“好吧,那就不报官。只是…你伤成这样,家里人问起来该怎么说呀?”

“这…”宁珍傻眼了,“要不,就说你没看清他们的长相?”

宁玥瞪大眸子道:“我又没跑,也没被打,当然看清了呀!太容易戳穿的谎话,反而容易让人起疑的!”

宁珍面色一变:“那怎么办?”

宁玥顿了顿,道:“嗯…要不这样吧,就说我们两个打架了!你的伤,是我弄出来的!”

这是好办法!

“可是…我们为什么会打架?”宁珍问。

宁玥就道:“为什么为什么…啊,有了!你想去参加宫宴,问我可不可以把帖子让给你,但我不给,还反唇相讥你曾经下寒食散害我,还骂你狼心狗肺,你一怒之下与我动了粗,然后我还手。”

宁珍被说中了大半心思,一阵心惊肉跳。

“怎么样,五妹妹?这个说法可以吗?”宁玥一脸纯真地看着她。

宁珍捏紧帕子,垂眸,点了点头。

回将军府后,宁珍与宁玥同时哭到老太太跟前,一个劲儿地指责对方,老太太先把三夫人与蔺咏荷批评了一顿。本来应该批评蔺兰芝教女无方的,但蔺兰芝是疯子,听不懂,蔺咏荷无辜地躺了枪。然后,老太太把挑事的老五臭骂了一顿,说她年纪轻轻尽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再然后,把宁玥也训斥了一段,说完全没用做姐姐的思想觉悟。最后,罚二人把《女诫》抄了五十遍。

走出福寿院后,宁珍难为情地低下了头,说道:“三姐姐,对不起,连累你也被祖母骂了。”

什么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这就是了。

宁玥温和一笑,摸了摸她鬓角的乱发,道:“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三姐的手很软很暖,宁珍却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一路窜到头顶,她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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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玥又开始虐渣渣啦,这酸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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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赴宴风波

小年夜很快就到了,老太太一边翻黄历一边感慨:“老三他们怎么还不回?能赶上过年吗?”

老太太口中的老三就是三爷马伏,老太爷远在登州的堂弟过世了,三爷带着几位少爷赶去奔丧,顺便帮帮忙料理一下族权的事儿。走到时候才入秋,眼下都深冬了,还没回来。

罗妈妈就道:“三爷不是来过信了吗?说在路上了,我估摸着,就这一两天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又道:“你去普陀寺上柱香吧。”

每个小年夜,老太太都会让人到寺里点一柱高香,雷打不动的习惯。

罗妈妈收拾一下去了。

另一边,几名千金也起了个大早,为赴宴做准备。因着是宫宴,所以,宜早不宜迟。

宁珍自从被揍了一顿后,一直请假在家静养。时不时在屋子里骂上宁玥几句,弄得阖府上下都知道她讨厌三小姐了。

这当然是宁玥吩咐的。

“五妹妹,做戏做到底,我们不能关系太好,不然就会让人怀疑我们那天根本没有打架。”

下人都说,三小姐与五小姐这么不对盘,三小姐要去赴宴了,而五小姐还病歪歪地躺在床上,心里一定难受死了。

宁玥却好像一点儿也没受舆论的影响,精心打扮过后出了门。

很快,宁溪与宁婉也相继出了门。

宁溪的马车并未直接驶向皇宫,而是往左一拐,抄近路来到了一条荒凉的巷子里,那儿,早已有人在等她。

宁溪挑开帘幕,看向一名一袭青衣、长身玉立的男子。男子不过十八九岁,生得眉清目秀,笑容也十分儒雅,手执一柄折扇,扇坠子随着他拱手的动作在寒风里晃出了一道细白的光。

“表妹。”他打了招呼。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蔺咏荷同母哥哥的儿子蔺乘风。

蔺老夫人一生只生了两个孩子长子蔺坤,长女蔺兰芝。可惜蔺坤于三年前辞世,只留下一个独子蔺乘乾,如今还不满十岁。蔺乘风是长孙,大蔺乘乾九岁,尚未婚配。他曾经暗示过想娶宁溪过门,奈何宁溪看不上他。他本打算再等上几年,谁料突然传出宁溪要嫁玄煜的消息,他终于死了心。

死心归死心,宁溪还是他表妹。

他上了马车,看了宁溪一眼,笑道:“表妹还在生气呢?”

宁溪美眸一转,扔掉了手里的果子:“宁珍那个废物!连个病秧子都收拾不了!还得我亲自出马!”

蔺乘风给表妹倒了一杯茶,笑道:“不是谁都像表妹这么冰雪聪明的。”

宁溪的神色缓和了些:“人都准备好了吗?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蔺乘风的脸上出现了一瞬的迟疑:“表妹,真要这么做吗?要是被姑父发现了,会不会不好?”

马援那火爆脾气,只怕会把他打个半死吧!

宁溪毫无畏惧地勾了勾唇角:“我父亲戍守边关,怎么会为这点小事跑回来教训你?又没让你要马宁玥的命!”

“祖母也不是好惹的。”说的是蔺老夫人。

宁溪冷笑道:“你不说我不说,外祖母怎么会知道?你放心,我既然敢这么做,就是吃准了宁玥不敢告状!”

蔺乘风仍有些犹豫。

宁溪志在必得地说道:“这件事,会成为我们几个的秘密。”也会成为宁玥受制于她的把柄!

那个病秧子,就等着一辈子做她脚边的狗吧!

宁玥的马车缓缓驶了过来,宁溪给蔺乘风使了个眼色。

蔺乘风明白,他必须在两个表妹之间做个抉择,但从小就在病床上度过的宁玥怎么敌得过他与宁溪青梅竹马的情谊?

蔺乘风伸出手,给对面巷子里的七个人打了招呼。

他与宁溪显然比宁珍高了一个段数。那些人伪装成土匪,蒙面、扛大刀,操一口地道的乡音,谁都猜不出他们是蔺乘风找来的人。他们见到马车,就是一阵狂吼!

随行的有四名护卫,一下子就被这阵仗震到了。双方开始交手,然而他们并不是土匪的对手,不过半刻钟就全都被打趴下了。

土匪开始抢东西。

马车内,尖叫声不断。

有土匪邪笑一声,一边扯裤腰带,一边掀开了帘子。

看着那人钻入车内,宁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果可以,她真想把那个小贱人的清白给毁了,可惜她不能。她凉薄地勾起唇角:“表哥,到你出场了。”

今儿要上演的,就是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她要宁玥被男人撕碎衣裳压在身下的时候,被蔺乘风所救的戏码。由于这条路是从将军府到皇宫的必经之路,宁婉待会儿也会经过这里,等宁婉到了之后,她再尾随着赶到,一同见证宁玥的耻辱!

她倒要看看,身子被两个男人看光的宁玥,从此还有没有脸在她面前抬起头来?

事情的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蔺乘风“击退”了土匪,随即,他脱下氅衣,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