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她就躺在隔壁,他走进去就能抱住她,但不能,他要忍住。

接下来的四天,不管宁玥如何虚弱,他一次也没出现。

今天是宁玥生病的第十一天,第七天的时候,周神医便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她居然奇迹般地又挺过了四天。而这四天,玄胤一次也没出现。众人一开始不理解,后面慢慢地,懂了玄胤的用意,玄胤不想让宁玥心满意足地离去。他就是要吊着宁玥,让宁玥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不甘心、不想走,凭着着一股执念,宁玥在死亡边缘挣扎了足足四天。

但再强大的执念,也抵不过生命体征被耗光的一天。

宁玥的心跳停止了。

屋子里的人,全都吓傻了,连哭喊都不会了。

玄胤将宁玥抱进怀里,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角滑落,砸在手背上,也砸在一众人的心坎儿上。

冷风幽幽地从门廊吹了进来,带着萧瑟的寒意,吹起悬挂在帐顶的风铃,在寂静的屋内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你一定还有办法的是不是?你是神医!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玄胤咆哮着吼了出来,泪水如决堤了一般,孩童时都没哭得如此狼狈过。

孙瑶转身,扑进了玄昭怀里。

玄昭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女人哭,他没多大感觉,但自己的兄弟哭成这样,他说不上来什么滋味,鼻子酸酸的,眼圈很快也红了。

玄煜捏紧了微微发抖的拳头,问向周神医道:“您是不是还有办法?”

周神医张了张嘴,苦恼地说道:“办法不是没有,但是…风险很大,而且,缺两样东西。没有它们,就算有人愿意冒险也白搭。”

玄煜忙道:“你且说来听听,我们说不定会有呢!没有,我们也会去找的!”

玄胤怔怔地看向了周神医。

周神医道:“神医谷的医书上曾经记载了一个案例,北域国的一名老者,在一次登山途中心脏骤停,当时恰逢雷雨天,一道雷电击中了老者,老者竟奇迹般的活了过来。”

“被雷劈了不是会死吗?”玄昭问,不然为什么发誓时大家都会说,如果违背誓言,就五雷轰顶。

周神医点头:“是啊,一般情况下是会被劈死的,神医谷的医书传承了数百年,每一代弟子都会在上面记下自己的重大研究与发现,雷击复活的例子仅此一个,之后再也没有。所以我说,这是非常冒险的法子。一个弄不好,人没救活,还把尸身给劈毁了。”

玄胤抚着宁玥冰冷的脸,突然说:“你说缺两样东西,一样是雷霆,还有一样是什么?”

周神医愕然了一下,道:“你先别管另一样东西,单是这雷霆你就弄不来,你别看今天阴沉沉的,但是没有乌云…”

“如果本座说有呢?”

一道低沉的话音蓦地响在院门外,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司空朔的步撵不知何时停在了那里,难怪胡同里惊得可怕,敢情是他来了。

玄胤拉下帐幔,将宁玥挡住,自己则站起身,行至门口,遥遥地望着他道:“你来做什么?”

司空朔没有下车的意思,端坐在半透明的金色纱幔内,若隐若现,声音却十分清晰好听:“本座来送人情,胤郡王要不要接?”

玄胤讨厌这个家伙,讨厌到恨不得撕了他,一想到宁玥还没陪他过过一次生日,却给这家伙煮了长寿面,他压根儿没办法与他好生说话!

“胤郡王,你的意气用事已经害死她一次了,想继续害下去,本座就当今天没有来过,反正她是你妻子,又不是本座的,她活不活,跟本座一点关系都没有。”司空朔淡笑着说完,抬了抬手。

小李子扬起拂尘,就要指挥队伍离去,这时,玄胤开口了:“我接!你的人情,我接下了!”

司空朔轻轻一笑:“胤郡王可得想好了,本座这回要的,可不是一个平安符或一个女人这么简单。”

玄胤毫不犹豫地说道:“除了她,我什么都能给你。”

“爽快。”司空朔把玩着怀里的小荷兰猪,“但是本座丑话说在前头,本座只负责给你需要的东西,却不负责将她治愈,有可能,她会死得不能再死;也有可能,她会活过来,但以她目前的情形,活不过一个时辰。用你的一切去换一个时辰,你觉得划算吗?”

这一个时辰,说不定容卿就赶到了。他总得赌不是吗?赌玥玥的命没这么差!

就算赌输了,也没关系,反正没了她,他要那么多身外之物也没任何意义。

玄胤眸光一凛:“划不划算不是你说了算,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本座暂时还没想到,等想到了再告诉你。”

“好。”

司空朔从步撵内抛出一个闪着黑光的东西,玄胤反手一接、定睛一看,是个菱形的像石头又像铁的东西:“这是什么?”

“天雷石,能吸收一部分雷电,降低对身体的伤害。神医谷的祖师爷就是那个被雷电击中的老者,他当时就怀揣着天雷石,本座没说错吧,周神医?”司空朔的目光幽幽地落在了周神医的脸上。

周神医顿时感到一股寒气,凝聚盘踞在头顶的毒蛇,朝他吐起了蛇芯子。他虽没见过中常侍,但直觉告诉他,气场如此强大的人,除了司空朔,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人。他胆寒地说道:“中常侍大人说的没错,那老者正是祖师爷。”

只是那天雷石明明被祖师爷赠送给了南疆皇室,怎么会在一个西凉官宦的手中呢?

他看了步撵一眼,竟然没胆子把这话问出口。

“胤郡王记得自己的承诺。”司空朔轻轻地勾了勾唇角,吩咐小李子道,“摆架祭坛。”

“是!”

浩浩荡荡的仪仗,朝皇家祭坛走了过去。

天空,乌云翻滚。

少年将头探出车窗,望了望天色大变的穹顶:“咦?要下雨了吗?”

“是要打雷了。”容卿说道:“希望别毁了桥,那样就进不了城了。”

玄胤将宁玥抱到院子的空地上,不敢铺什么东西,怕引起大火,玄胤抱着她在冰凉的地板上躺好,周神医戴上手套,将一根长长地从屋顶牵下来的铁丝放到了玄胤面前。

玄胤点头:“你们走远些。”

周神医退到了廊下,怕待会儿状况惨烈刺激到孙瑶,让丫鬟将她带回了房间。

玄胤把天雷石放到了宁玥的手里。

众人以为他要起来了,哪知他却挨着宁玥躺了下来。

玄煜眸光一颤:“小胤!你做什么?”

玄胤握住了宁玥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含了一丝威胁地说道:“上穷碧落下黄泉,马宁玥,你是我的,活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敢跟我阴阳两隔试试看!”他说着,摸上了铁丝。

玄煜沉默了。

阴沉的天际,黑压压地飘来了一团乌云,整个世界变得暗沉无光。慢慢地,乌云发生了碰撞,一道蜿蜒的闪电自穹顶深处闪了闪,整个大地都被照得清晰可见,但它没击中屋顶的铁丝。

轰隆隆,巨大的雷声传来了,震耳欲聋。

玄胤忙用手捂住了宁玥的耳朵,宠溺地说道:“知道你怕吵,放心,很快的。”

又是一道闪电飞来,天地亮了亮,还是没能击中。

如此反复了七八次,终于一道亮光袭上屋顶,火星子啪啪啪地燃在铁丝上,铁丝抖动了一下,玄胤身子一僵,不动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众人连呼吸都不敢,就那么怔怔地看着玄胤、看着宁玥。

啪!

宁玥掌心的天雷石碎裂了。

周神医瞳仁一缩:“快!快把铁丝拿开啊!”

天雷石都毁了,再来一道闪电,岂不是要劈成两半啊?

玄煜掷出匕首,弹开了玄胤手下的铁丝,铁丝晃到了海棠树上,被树枝给勾住了,又一道闪电击中了屋顶,只听啪啪,接连两声,海棠树劈开了,屋顶炸毁了。

玄胤的头脑有些懵,缓缓地睁开眼睛,天旋地转的,一时半会儿分不清自己是在哪里,忽然,他听到玄昭大叫:“醒了!醒了!”

玄胤一怔,忙看向身旁的宁玥,可是宁玥哪里醒了?还是睡得那样安详。

玄昭道:“我…我是说你醒了,我以为你刚刚被劈死了。”

玄胤失望地将宁玥抱进了怀里,大掌拂过她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的脸:“你还是生我的气了对不对?你说过不放手的,怎么比我先走了?”

玄昭再一次叫了起来:“看!她动了!她的手指动了!”

玄胤拿起宁玥的手,左手没有,再看右手,果然看见右边的食指微微地动了动。他俯身,将耳朵贴上她心口。

砰砰,砰砰,有微弱的跳动。

玄胤忙将宁玥抱了起来,激动地说道:“她活了!活过来了!”

周神医眼睛一亮,很快,再次暗了下来:“别高兴得太早,她呼吸几乎衰竭了,只有不到半个时辰的命,还是祈祷,容卿能尽快出现吧。”

容卿擅长必死之症,但不是说容卿能把死人变成活人,宁玥刚刚的情况是心脏骤停,身体的其他机能还在,算不得真正的死亡,充其量只能叫假死。呼吸衰竭不同,人不呼吸的话,很快就彻底没命了。

申时四刻(下午四点),一辆马车停在了将军府对面的胡同里,帘幕被挑开,两张俊逸得不似真实的面容露了出来。

二人齐齐望向府邸上方的金字牌匾伏波将军府,眸光动了动。

牌匾下方,站着一名身穿淡紫色氅衣的妇人,她身姿纤细、肌肤白皙,一双葱白的手好似柔得没有骨头,光是看着便有这种感觉。她扭过头,与一旁的小女童笑着说了什么话,侧脸的轮廓清丽优美。她怀中抱着一个小宝宝,约莫四五个月大,小宝宝的小爪子和脑袋都趴在她肩头,正对着马车的方向,不知是不是看到马车了,小宝宝咿咿呀呀地叫着,小拳头一阵乱挥。

妇人轻轻地笑了,哪怕隔了老远,二人还是能从温柔的眼神里感受到那股善良和疼惜:“宝贝儿是不是饿了?”

她的声音也很好听,舒柔惬意,能让人心头发软。

少年指了指牌匾:“那就是你家。”又指了指妇人,“我见过她,她跟马宁玥一起狂街,买了好多小宝宝的衣裳,马宁玥叫她娘,应该…也是你娘。要去跟她打声招呼不?”

容卿摇头:“还不到时候。”

少年放下帘子:“那我们走吧。”

马车缓缓驶离了巷口,蔺兰芝心脏猛地一抽,回过头去!

“怎么了,兰芝?”妞妞也朝她看的方向看了过去。

蔺兰芝淡淡地笑了笑:“没怎么。”刚刚那一瞬牵肠挂肚的感觉,让她以为玥儿回来了。但明明前几天,冬梅还着人带了补品过来,说玥儿最近忙着回春堂的生意,脚不沾地的,没法子回娘家看她,叫她别太担心。说不担心是假的,不管她过得好不好,作为母亲,都会忍不住地牵挂。

妞妞扯了扯蔺兰芝的衣裳,蔺兰芝俯下身,妞妞小大人似的摸着她脸蛋道:“兰芝你最近的气色不太好耶,是弟弟太吵了吗?”

蔺兰芝温柔一笑:“不是,弟弟不吵。”

“那…是妞妞太吵了吗?”

“也不是,妞妞很乖。”蔺兰芝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脑袋。最近一直心绪不宁的,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就在昨晚,她还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梦,她梦到儿子回来了,问她妹妹去了哪里。她带儿子满世界地找,却连玥儿的影子都没找到,玥儿就这么没了,不知去了哪里,那种无力的感觉,真是想想都叫人心惊胆战。

敛起思绪,她唤来红玉:“你晚上去一趟王府,给玥儿送几套我刚做好的裙子。”

小姐出嫁后,夫人怕惹人闲话、也怕给小姐添麻烦,一直没主动联系过小姐,这一回,夫人大概是太思念小姐了。红玉应下:“好的,我等会儿就去。”

轰隆隆,一道惊雷闪过,蔺兰芝惊得变了脸色。

马车停在了回春堂。

刚刚那几道突兀的惊雷,吓得一名买药的孕妇早产,大夫们忙成一团,将她抬到了治疗师。

少年进去时,大厅刚刚收拾完毕,空气里还有一种清洁水的香气,少年吸了吸鼻子,问向正在与人结账的掌柜道:“玥玥在不在?”

他直呼宁玥的小名,掌柜稍稍愣了一下,见对方长得十分英俊、卓尔不凡,不免恭敬了几分神色:“请问您是…”

“我是她…表哥,她娘让我给她带点东西!”少年面部红心不跳地说。

黎掌柜却暗暗纳闷,郡王妃有表哥吗?不是只在蔺家有个弟弟?要说对方是蔺乘风,却也不像。蔺乘风充其量只是皮肤白些、气质好些,哪像对面的少年,活脱脱像个皇室。疑惑归疑惑,黎掌柜却不敢怠慢,温和地笑到:“东家不在,马夫人让您带的什么,方便的话放在这边吧,或者,您直接去王府也成。”

少年皱起了小眉头:“我记得她每天都来的呀…”

你记得?你来过不成?我怎么没印象了?黎掌柜瞠目结舌。

少年又道:“她今天还会来吗?”他们如今是南疆的身份,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上王府。

黎掌柜说道:“东家快半个月没来了,许是王府那边忙吧。”老实说,他也想见宁玥呢,下一季度的预算出来,等宁玥审批,偏如今耿中直不在,没了传信的人儿。

少年没说什么,回了马车:“真奇怪,她十多天没来回春堂,这可不像她作风!”

容卿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心口,那种感应越来越明显了,他的脸色都跟着苍白了几分:“去王府。”

就算会暴露,那也顾不得了。

“什么?四奶奶不在?”王府门口,红玉一脸失望地说,“四奶奶几时出去的,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守门婆子道:“出去十几天了!好像跟四爷玩儿去了吧!一直没回!四爷也不在呢!”

莫非…小俩口游山玩水去了?

红玉挠挠头,将包袱托人带进去后回了府。

马车上,少年困惑极了:“小丫头既不去回春堂,也不在王府,难道真的跑出去玩了?我们要不要先找个客栈住下,明天再打听他们的下落?”

容卿凝眸:“我怕她等不到明天。”

卯时(下午五点),半个时辰悄然地爬走了。

雷击令她心跳复苏,却没办法让她呼吸停止衰竭。

玄胤的眸光一点点暗了下去,难道自己的消息错了吗?难道容卿没有回京城吗?难道自己派出去的人全都死掉了吗?

“少爷!少爷!”冬八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门槛处,猛地绊了一跤,摔得鼻青脸肿,一边疼却一边笑,“容、容公子来了!”

容卿,来了!

玄胤立刻走了出去,与他想象的剑拔弩张的场面不同,外面非常的静。

大门口,一名身穿素白锦服、外衬墨蓝色轻纱、腰舒麒麟玉带的男子,静静地落在轮椅上,静静地眺望着回廊的方向。

他的轮廓,清秀而俊逸,明明五官精致却并不显得女气,如一片高山流云,淡雅除尘。在他身旁,站着一名紫衣少年,也是难得的好模样,却因气质太过凶悍,看上去像头随时可能发动攻击的小雄师。

二人身后,是玄胤派出去全城搜查的影卫之一。

影卫给玄胤行了一礼,玄胤点头,影卫退下。

随后,玄胤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容卿,而容卿也在毫不避讳地看着他。年轻、英俊、霸气、暴戾,是玄胤给他的第一印象。

四目相对,空气里浮动起了一丝不难察觉的火药味。

据玄胤得到的消息,容卿是自愿入京的,具体为何入京,他并不清楚,他以为他的人会费很大的功夫将他抓来,可瞧他一脸淡然的样子,分明是主动被影卫带过来的。

为什么…会这样?

容卿淡淡睨了睨他:“玥儿呢?”

玄胤浓眉一蹙,他说…玥儿?这个玥儿不会是指宁玥吧?

容卿眸光一扫,指着散发着药香的屋子道:“容麟,推我进去。”

“好。”少年不理会玄胤的惊诧,将容卿推到了廊下,上台阶时,他轻轻一举,便将轮椅端了上去,这种力道,看得冬八和冬梅瞠目结舌。

玄胤纳闷地看着容卿进了宁玥的房间,问门外的影卫:“你们告诉他,我找他是想干什么的了?”

影卫摇头:“没有。”

所以这家伙一早知道宁玥病了?!

玄胤迈步上了台阶,少年将他拦在门口:“容卿治病不喜欢被人打扰。”

真的是来给宁玥治病的。

容卿有三不治,打不赢大帅不治,非必死之症不治,女子不治。

这三样,宁玥红了两样,怎么还是给破例了?他还以为,他得把十大酷刑用上,才能逼容卿就范呢。

不过这个节骨眼儿上,玄胤顾不得去困惑这些,他只想知道容卿能不能把宁玥治好。

门,合上了。

容卿自己推着轮椅来到床前,好奇地看了床上的小人儿一眼,只一眼,他便能确定这是他妹妹了。他虽不记得长相,但看着她,内心会翻滚、会高兴、会心疼。

她好小,跟糯米团子似的,给个碗,好像都能把她装进去。

她应该也就十四岁,不超过十五,他是十一年前失踪的,那时…她应该才三岁。

他突然失踪,她哭鼻子了没呢?

他是感应到她要出事,所以赶来救她的,可是一见面,他脑子里竟像放烟花似的,闪过了那么多东西。

“小东西,你到底怎么了?醒都醒不了了?”容卿探出骨节分明的手,捏了捏她小脸蛋,比容麟的肉嫩多了,容麟的脸摸起来舒服,捏起来却手疼。还是妹妹的软,可惜太瘦了,捏着捏着就能捏到骨头,真让人心疼。他有种天天给她喂东西吃,把她喂成小肉包的冲动。

不过,前提是他得让她醒来。

他拿出金针,在她虎口与脚底的穴道刺了两下,暂时稳住了她呼吸,随后,开始给她检查身体。

“天蚕蛊?”容卿翻过她身子,修长的手指顺着她光滑的脊背一路往上,在颈椎处停住,似呢喃又似叹息,“师父,您老人家真是可以回家卖红薯了,这种蛊都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