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京城人士,应该不知道她的丑事。

她突然滋生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如果她能拿下这个富贵公子,是不是就不用远嫁北城了?

若换做以往,她绝不会如此自我堕落,她是被逼出来的,一想到自己的余生都要躺在一个糟老头子身下,她就恶心得吃不下饭。为了自己的下半辈子,她就拼一次吧!

念头闪过,司空静拿出菱花镜照了照,补了一点口脂,扬起自认为最优雅迷人的笑走向了少年。

少年正在挑选镯子,注意到有人靠近,但以为是客人,没放在心上。

那客人在他身旁站住,激动地说:“二哥!”

少年眉头一皱,侧目看向对方:“谁是你二哥?”

司空静一怔,仿佛尴尬得不行,红了脸说道:“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我认错人了…”

少年最讨厌这种蠢东西,连亲戚都能认错,真是不可理喻!少年埋头,继续挑选镯子,都说儿子像娘,容卿这么美,兰芝一定也不差,他要挑个配得上兰芝的。

他挑得很入神,没注意到一旁的司空静已经目瞪口呆了。

自己长得不丑吧?不说天姿国色,至少,比普通大家闺秀强了太多吧?怎么自己都这么楚楚动人了,对方却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吗?

正常情况下,她说对不起认错人了,对方就该说没关系,然后她再问你看到一个跟你穿一样的衣裳的人了吗?我跟我二哥走散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对方好心好意地帮她寻找,一来二往,俩人不久勾搭上了吗?临走时,再交换一下信物,一桩姻缘就成了啊!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不是只隔一层沙吗?

司空静不甘心,嘴角抽了抽,挤出一副笑容,嗲声嗲气地说道:“公子,你看到一个跟你穿一样衣裳的人了吗?”

“怎么可能?没人跟我穿一样的!”他的衣裳全都是容卿画好图案交给裁缝做的,全天下仅此一件!

司空静差点儿吐血,这不是重点好不好?你就说有或者没有嘛!有的话,在哪儿?没有的话,我再细问啊!

“这么说来,公子是没看见了。”

“我说过,不可能有人跟我的衣裳一样!”少年皱着小眉头道。谁敢剽窃容卿的设计,削了他!

司空静的嘴角都快抽掉了:“那…那你刚才看到谁站在这边了吗?我跟我二哥走散了,能不能请你帮我…”

找找二字没说完,被少年无情地打断了:“你那是什么哥哥?把自己妹妹都能弄丢啊?打死他!”

司空静要疯了,这人的脑筋跟正常人的不一样是不是啊?

司空静咬咬唇,决定出重招!

“哎哟”她身子一歪,倒向了少年。

快抱住我快抱住我快抱住我…

少年选完了,脚步一转,又走向了展示金钗柜子,司空静扑了空,脸蛋撞在椅子上,嘴唇都磕破了!

司空静疼得眼泪直冒,自己是倒了什么霉,居然遇上如此不解风情的男人!不都说男儿本色吗?她投怀送抱他没看见啊?

“咝疼死了,咝疼死了,哎哟。”司空静用帕子捂住破了皮的嘴唇,气呼呼朝隔间走去。隔间是给高级客人准备的精心挑选首饰的地方,穿的好些的都会被带到相应的小隔间,偏司空静有前科,是个小偷,是以,根本没人招待她。

今儿人不多,只一个隔间内有人,路过那个隔间时,司空静忍不住往里望了一眼,这一眼,令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光线很暗,斜斜地落在男子脸上,精致的轮廓、挺直的鼻梁、薄而润的唇,天生带着微微上扬的弧度,性感而魅惑。他坐在后窗那儿,斜斜地往外看,不知道看到什么,满眼都是笑意。

司空静的一颗小心脏砰砰砰砰地跳动起来了。

刚刚的少年虽然也十分俊美,但太凶悍了,不如他这么体贴完美。

这人,肯定也不是京城人,因为如果是,她一定早就让媒婆把他的生辰八字弄来了!

今儿的运气还算不错,碰到一个又一个美男子,总能有一个是她的。

司空静迷恋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轮椅上,微微暗了一下,很快再次亮了。残疾也不要紧,这般完美的男人,如果是正常人,就太抢手了。自己肯屈尊降贵地下嫁一个残疾,对方和对方的家族肯定会感激不尽。

心思闪过,司空静非常自信地走了进去,低下头,用温柔得几乎能把自己给溺死的声音说:“抱歉,公子,能打搅您一下吗?是这样的,我哥哥生辰在即,我想给他挑选一样礼物,本打算买玉冠,可是挑了好多都不合适,公子的玉冠挺精致的,能问问公子是在哪家店铺买的吗?”

容卿轻轻地笑了。

司空静以为他是在跟自己打招呼,喜得一颗心柔软似水,然而当她抬头望向对方时,才发现对方是看着窗外在笑,他到底看到什么了?

司空静踮起脚尖看了看,是一个穿蓝衣白裙的小姑娘,拧着两盒糕点,急匆匆的离开铺子,险些撞到行人,被唬得一跳一跳…

她只扫了一眼,没看清对方容貌,暗暗诧异,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好看的?还把公子逗得笑了。

司空静清了清嗓子,加大了音量道:“公子,抱歉打扰一下,您听到我说话了吗?”

“容麟。”容卿淡淡地开口,声音特别轻,轻到司空静都怀疑自己没有听到,然而下一秒,那个远在大堂的少年冲过来了,“怎么了?”看了司空静一眼,“是你?你跑容卿房里来干嘛?”

容卿看也没看司空静,淡道:“把她丢出去。”

少年厌恶一切靠近容卿的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除了玥玥。他抓住司空静的领子,将司空静拽到门口,毫不留情地丢了出去!

“你…你你你…你们不能这样!我是司空家的千金!我大哥是中常侍!你们这些外地人!欺负我,我会让你们死得很难看!”

京城人已经不信她的鬼话了,但外地人总还是能吓唬吓唬的。司空家、玄家、姚家、郭家,全西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大哥的名号更如雷贯耳,她就不信这些乡巴佬真敢跟她对着干!

“给我道歉!不然,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她叉着腰,恶狠狠地说。

宁玥买了糕点回来,一到门口便听见司空静鬼哭狼嚎,看了看一脸不屑的少年,明白这个不省心的东西冲撞到她大哥和容麟了,“司空静,上次闹的笑话还不够,要继续丢人现眼吗?再吵,我把你的嘴巴缝了你信不信?”

“马宁玥?”狼狈的样子再一次被宁玥看到,司空静气得脸都绿了,她反正快嫁人了,不会在京城混了,也不怕得罪宁玥,抬手就是一巴掌,朝宁玥甩了过去!

宁玥两手都提着糕点,脚又没多少力气,要躲,还真躲不过去。

啪!

骨头断了。

司空静的手被少年给折断了。

“啊”司空静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哀嚎。

少年嫌弃地拍了拍手:“不自量力的东西,还敢打她?”语毕,从宁玥手中接过糕点,与宁玥一块儿进去了。

司空静一边痛,一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原来让那个把公子逗得发笑的人是马宁玥!马宁玥的运气为什么这么好?自己勾引了半天,一个都没勾引到!马宁玥却轻轻松松地得了他们的喜爱!

“贱人!马宁玥你就是个贱人!勾引我大哥不够,还跟我抢男人!”

众人哄笑,没人管司空静死活,她名声臭得人人喊打,死了才好,谁乐意理她?

丫鬟“如厕”回来了,战战兢兢地把她扶起:“小姐,您受伤了…”

司空静狠狠地踹了她一脚:“滚!”

丫鬟吃痛,敢怒不敢言,扶着她上了马车。

司空静疼得冷汗直冒,她没受过类似的伤,但她依旧可以确定,这只手怕是要彻底废掉了,可恶的家伙!

她会报仇的!

她要把场子全都找回来!

“王妃,您来啦?东家不在。”

路过回春堂时,她听到了黎掌柜的声音,挑开帘幕一看,就见王妃和自己的侍女在回春堂内挑选东西,王妃拿起一盒红色的雪花膏说:“我不找她,我来买东西的。”

黎掌柜笑道:“您是个儿媳买的吗?这个…恐怕不是很适合孕妇用,三奶奶用这一款白色的比较好。您自个儿用的,买绿色的。”

红色雪花膏是给年轻姑娘用的,但孕妇慎用。

王妃笑了笑,说道:“不是孕妇,她还没怀孕呢!”

黎掌柜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王妃怕是在给未来儿媳买东西,当即命人将雪花膏包好,递给了王妃。

王妃拿着雪花膏走出回春堂,准备上车,突然,被司空静叫住了:“王妃请留步!”

王妃转身一看,眸光淡了淡:“是你啊,有什么事吗?请安就不必了。”

司空静握紧藏在宽袖中疼得失去视觉的手,说:“我有事禀报,关于马宁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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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88】母子团聚

宁玥坐在小隔间内挑选首饰,容卿在她身边,含笑看着她,顺便喂喂她。一盘子糕点,很快去了一半。

王妃赶到首饰店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而这一切似乎还不够挑战她的神经,容卿又伸出拇指,将宁玥唇角的糕点沫沫抹掉了,宁玥扭头,冲他甜甜一笑,他也笑,二人的默契,好似任何外人都插不进去。

王妃当即感到一股血气冲到了头顶,从牙缝里咬出一个颤抖而细小的声音说:“清场。”

碧清看了看屋子里亲密无间的宁玥与男子,叹息着走到大堂,与掌柜一番交涉后将客人和伙计全都“请”了出去。

首饰店瞬间安静了下来。

宁玥起身,要给王妃行礼,被容卿拦住了。不管这个女人是谁,一股滔天震怒的样子,不是妹妹伏低做小能够平息的,他可不希望他的小东西受委屈。

容卿的手压在宁玥的手背上。

一开始只是喂东西,这会子直接有肌肤之亲了,王妃涌上头顶的血气仿佛要从眸子里喷出来,死死地盯着二人,冷声道:“这究竟怎么回事?马宁玥,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老实讲,宁玥的脑子里有些懵,她与哥哥和容麟逛街只是想给兰芝买礼物,从没想过与王妃在这样的情况下“偶遇”。不,算不得偶遇,王妃是直奔这边而来的,像是早知道她在,也知道她身边有男人在。那是一副恨不得抓奸在床的架势。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司空静那个混蛋跑去告密了。

挑拨了她与玄胤,又来挑拨她与王妃,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已经快在京城混不下去了,还一个劲儿地得罪她。

“母妃,这是我大哥。”她从容不迫地介绍,她没做任何亏心事,行得正坐得端,王妃问她一百遍,她也不会心虚。

容卿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是他妹妹,够胆色,婆婆又怎样?可不能被对方当了软柿子捏。

王妃却不买宁玥的账,女儿越够胆色越好,将来去婆家才不至于被欺负,可儿媳嘛,自然是越敬畏她越好,如孙瑶一般。宁玥的态度令王妃不太高兴,王妃冷眸眯了眯,道:“骗谁呢马宁玥?你大哥早在十几年前就过世了,又哪里跑出来一个大哥?”

眸光扫过一旁的少年,少年身上迸发出一股强大的杀气,让人胆寒,可王妃并不是寻常人家的归人,她嫁了威震天下的中山王,生了三个优秀的儿子,便是皇帝到了她面前,她都不会感到丝毫惧怕,一个强悍的少年,或许只是虚张声势罢了。她转了转眼珠,“别告诉我,这个也是你哥哥。”

宁玥道:“不是。”

王妃见男子放在宁玥手背上的大掌还没拿开,柳眉一蹙:“你们两个,光天化日之下授受不亲,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马宁玥,你可还有一点廉耻之心?小门小户的女儿果然是欠缺教养!说什么身体不好在养病,可瞧啊,你都养到哪里来了?还养出了个把男人!你是王府的儿媳!你让王府情何以堪?让小胤情何以堪?你们俩不说给王府挣多少面子,起码别拖王府后腿!”

一开始是在凶她,到最后,竟把玄胤一并骂了进去,好像在怪玄胤也给王府丢脸了似的。宁玥冷笑,看了哥哥一眼,见哥哥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寒光,她回握住了哥哥的手:“我可以处理的。”

容卿看了她一眼,点头。

宁玥似嘲似讥地看向王妃,含了一丝冷笑地说道:“母妃,我已经说了他是我大哥,你不信我,只管继续问我,或者去问玄胤,却偏偏兜头兜脸一顿臭骂,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最后一句话才是你的真心话吧?你不是怪我跟男人纠缠不清,你就是觉得我跟玄胤拖了王府后腿,让你眼疼!但是你别忘了,我这个欠缺教养的儿媳是你大儿子亲自找回来的!你最看不惯的庶子也是你大儿子拼死护着的!他的各种德行,都是被你大儿子惯出来的!你现在才看不惯,现在才觉得他拖了王府后退?早些年干什么去了?他第一次打架的时候、他第一次逃学的时候,你怎么不跳出来管他?别说不是亲生的,就不好管。那现在,也别管!他怎么样,我怎么样,都与你没有关系!不要总是借题发挥!”

王妃气了个倒仰:“你…这就是你与长辈说话的态度?”

也许是从前太孤立无援、太缺乏疼爱,别人对她好一丁点,她都异常满足,她总拿王妃与刘婉玉相比,觉得王妃至少没像前世的刘婉玉那样迫害过她,是以,尽管王妃几次三番地冤枉她、冤枉玄胤,她都默默忍下了。可事到如今她恍然发觉,自己的一而再、再而三的隐忍不仅毫无价值,反倒助长了王妃嚣张的气焰,认为她伏低做小是应该的,被乱扣帽子是理所当然的。

她握了握哥哥的手,她不会再委曲求全,不会再那这辈子的人与上辈子的人比较,不会因为别人的一丁点施惠就感恩戴德。

“长辈若是爱护我,我自然会百般敬重。但是像您这般,动不动拿一些小事借题发挥的长辈,对不起,我修养真的不够!”

她的声音不大,却每个字都透出了浓浓的坚定。

王妃像是第一天认识她似的,不可置信地瞪眼了眼睛:“有人给你撑腰了是不是?你就开始目中无人了是不是?”

“目中无人的是王妃你自己!你摸着良心说,如果你今天看到的是孙瑶跟一个陌生男子,你会不会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你会不会相信她说的一切?你会!但对象换成了我,哪怕我把嘴皮子说破,哪怕我跪下来求你,你还是觉得我在外边偷了人!说白了,你就是对四房有偏见!认为四房的人没一个好东西!玄胤是混账,我也不遑多让!可是你不敢动玄胤,就几次三番地冤枉我!”宁玥一针见血地说道。

王妃的面色微微地变了。

是这样的吗?

她之所以觉得四房的人总行事踏错都是出于一种偏见吗?

她…

宁玥接着说道:“在兰贞为你们母子做了那么大的牺牲之后,你究竟是凭什么这么对他儿子、这么对他儿媳?你真是好心安理得!”

王妃一噎:“你…你胡说什么?什么牺牲?当年的事,你不要听玄胤乱讲,就认为是我辜负了他娘!我告诉你,我从来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他娘的事!”

宁玥失望地摇了摇头:“你看,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认为是玄胤在我面前乱讲的,这不是偏见又是什么?”

王妃噎住。

宁玥说道:“王妃,你听好了,接下来我说的每一件事,玄胤都不知道,我曾经想过一辈子瞒着你,但现在,我瞒不下去了。你这副心安理得地践踏别人的样子,让我忍无可忍了。”

王妃的心里一阵打鼓,本能地预感可能会告诉她一件让她难以承受的事情,可理智又提醒她,一个黄毛丫头知道些什么?自己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米都多,或许她觉得很了不得的状况,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罢了。

念头闪过,她又那么担心了。

宁玥被她不屑的身上弄笑了,是冷笑,她大概是认为自己讲不出什么东西吧?其实也的确没什么复杂的东西,只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实而已。

“王妃,你知道兰贞是怎么死的吗?”

王妃一怔:“她死了?”不是失踪了吗?

“她死了,不是失踪,也不是抛夫弃子。”宁玥强调了最后一句,因为这个,很可能是王妃一直以来用于激怒王爷的东西。

“这怎么可能?”那年的事,她记得非常清楚,那是在北城,玄煜五岁,玄胤和双胞胎四岁,玄煜想要一匹属于自己的马,她不同意。玄煜便去找兰贞,让兰贞带他去。说来可笑,玄煜明明是她的儿子,有时候却与兰贞更亲。兰贞带他去了,就是那一次,兰贞逃跑了。为此,中山王冲玄煜发了很久的火,说都怪这孩子调皮,才让兰贞有机会出走。她只觉得可笑,那女人天生薄情,十四岁便失踪一年怀了孕,二十四岁又跟中山王生下玄胤,她能抛弃第一个家庭,自然也能抛弃第二个。可怜她的玄煜被兰贞当了枪使,最后,还要承担他父王的怒火。为什么要骂她儿子呢?玄胤不是好端端地在那儿吗?母债子偿,该骂也是骂玄胤才对啊。

宁玥一看王妃的神色,便知王妃又在怪罪兰贞了,正色道:“王妃,兰贞不欠你,也不欠玄煜,她不欠任何人。”

“呵。”王妃冷笑,“我不管你对当年的事了解多少,但事情绝不是你所听到的那么简单,不是你说不欠就不欠的。”

“兰贞是被你儿子害死的。”

王妃眉心一跳:“你说什么?”

宁玥定定地看着她道:“当年的事,的确不像听到的那么简单。玄煜去选马,兰贞借故离开,我倒是希望事实真是这样,可惜不是。你儿子吵着要买马,而你不愿意去,他便求了兰贞去。买完马回来的路上,他们遭遇了一伙北域士兵。兰贞拖住那些人,让你儿子骑马逃走了。你儿子的命,是兰贞给的!但你引以为傲的儿子却像个懦夫一样,根本不敢告诉你们真相!他找到了老王爷,老王爷赶去搭救兰贞,可惜已经晚了,兰贞已经被活活折磨死了!他老人家…也被那群人杀掉了!”

讲到这里,宁玥红了眼眶。

王妃腿脚一软,倒退了几步:“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撒谎!你在骗我!谁跟你说的乱七八糟的故事?不是真的!”

她那么厉害的儿子,不可能这么懦弱的,不可能不敢讲出真相,不可能瞒了大家这么多年…

宁玥字字如冰道:“这一切,全都是你大儿子亲口告诉我的!你不信我,只管去找他对质!看我可有一句不真实的话!”

王妃跌跌撞撞地走掉了,她是来首饰铺干什么的,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她满脑子都是那句“你儿子的命是兰贞给的”。

她不相信,她要找儿子问个明白!

知辉院

玄煜在房中看画,画上的人儿穿着蓝衣白裙、姿容艳丽,坐在账房中,认真地打着算盘。

突然,王妃进来了,满眼的惊悚,浑身在颤抖。

玄煜立刻收起画卷,放到了瓶子里,起身看向王妃道:“母妃,您这是怎么了?”

王妃奔向他,握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嘴唇颤动着,像是冷坏了,又像是怕极了:“煜儿,煜儿你告诉我,兰贞不是你害死的…”

玄煜的瞳仁就是一缩:“谁…说的?”

“马宁玥…”王妃没有哭,但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她说你害死了兰贞,说你害死了你爷爷,还说你瞒着不把真相说出来…她太可恶了,居然说这种谎话诓骗我…”

“她没有撒谎。”

“什么?”王妃猛地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向比自己高了一整个头颅的儿子。

玄煜握了握拳,道:“母妃,你又去为难她了吗?”

“又?”王妃眼底不可思议多了一分。

“不要再为难她了,也不要再为难小胤了,算我求你。”玄煜隐忍着说道。

王妃后退一步,木讷地看着自己儿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玄煜深吸一口气,捏紧了拳头道:“母妃,我已经对不起兰姨了,我不能再对不起小胤,你只当是为我好,别再揪着他们不放。”

这一刻,王妃才真正地意识到自己儿子不若表面看上去的那么风光,他一直活在自责的暗影中。

“为什么…不告诉我?”

玄煜没有说话。

“为什么,要告诉马宁玥?”

王妃苦笑着,打开了玄煜匆忙藏起来的画卷,画卷上的女子优雅闲适、如珠如玉,不是马宁玥又是谁?

她的泪珠子砸在了画上。

“还好吗?”马车内,容卿轻声问向宁玥,“不舒服的话,我们可以改天在回家看娘亲。”

“不用,我很好。”死活一次的人,明白时间的紧迫,她不会将时间浪费在糟心的人或事上,已经过去的,她不会一遍遍地回想。她更在意的是身边这些真正疼爱她、能让她开心快乐的人,“大哥会不会觉得我很凶?”

“不会。”容卿宠溺地捏了捏她脸蛋,“你做的很好。记住了,你只能在我面前软弱,凭谁欺负你,都不要跟他客气。”

少年挑眉:“就是!你要是斗不赢,回来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