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妃嗔道:“你瑾儿又不是多么漂亮的美人坯子!照我说,比燕公主和珊公主也不差呢!”

南疆的公主还不算美人胚子,那世上全都是丑人了。宁玥虽被丈夫和哥哥捧在掌心,却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就是个娃娃脸,精致,却不惊艳,算不得倾国倾城大美人儿,与皇甫燕、皇甫昕更是无法相提并论。

这些人马匹拍得这样响,可绝不是那么单纯。

李顺妃是个娇滴滴的病美人,掩面咳嗽的两声,嗲声嗲气地说道:“再漂亮人家也嫁人了,你们都歇了心思吧!”

众人纷纷露出一副落寞的表情。

宁玥心道,她好像是第一次来南疆,这些人有必要弄得这么熟吗?跟多年没见面的老朋友似的。

刘贵妃让女官给宁玥奉了茶,温柔地说道:“听说胤郡王生病了,是来南疆寻药的,寻到了吗?”

“正在寻。”宁玥礼貌地说。

“找什么药呀?说出来,兴许我们可以帮你!”刘贵妃热心地说。

宁玥客气地道:“具体的我也不懂,都是我大哥在弄。”

刘贵妃顿了顿,若有所思:“啊,容公子啊,他是神医,我相信胤郡王的病一定会治好的!”

“是呀。”

“是呀!”

一阵附和的声音。

唯独陈妃默默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未曾上前凑一番热闹。

刘贵妃又道:“我听说德庆公主也入宫了,是入宫商议和亲之事的吗?”

宁玥深深地看了刘贵妃一眼。

刘贵妃的笑容微微一僵,很快,再次笑容满面:“咱们这些后妃,常年呆在深宫,也就说说话打发时间,郡王妃莫要见怪。”

宁玥说道:“不会,贵妃娘娘言重了。”

刘贵妃美眸一转,笑盈盈地说道:“咱们还没见过德庆公主呢,不知长什么样。”

“比我漂亮。”宁玥如实说。

刘贵妃拍了拍哟,夸赞地说道:“比你都漂亮,那还得了?哎哟,哎哟!”她揉住心口,“我儿子怎么成亲那么早?悔死了!”

一屋子人,被她没心没肺的话逗笑了。

严惠妃打趣道:“贵妃姐姐,这话可不能被宣王妃听到,当心呀,带着你的小孙子跑咯!”

刘贵妃白了她一眼:“就你护着你媳妇儿!前几天,也不知谁跟跟我抱怨,说想见孙子一面都难于上青天的?”

严惠妃的三皇子齐王也已娶妻生子。

当初太子膝下空空,曾有大臣建议,从宣王与齐王的儿子中过继一个到东宫,被太子拒绝了。

也不知两位妃子是不是因为那件事,共同恨上了太子,反到彼此成为朋友,反正在宁玥看来,二人相处得还是颇为和谐的。

耿皇后不在,刘贵妃最大,一些话别不敢问,她却毫无畏惧:“郡王妃,你说…德庆公主到底中意什么样的对象?”

宁玥装作没听懂她的潜台词,微笑着答道:“这个我也不是十分清楚,没敢细问公主。”

刘贵妃的眸光动了动,表情微讪:“我们可没把你当外人,是想给你一点建议,免得公主走了弯路!”压低了音量,“公主的事儿我听说了一些风声,不会是真的吧?”

宁玥眨了眨眼,一副不知如何回答的样子。

这分明是坐实了刘贵妃的猜测,刘贵妃笑得精明:“不瞒你说,我其实是很中意德庆公主的,也很同情她的遭遇,可惜宣王已经成了亲,不然,我一定让宣王娶她!你们初来乍到,没个人提点,万一选错了,又误了公主一生。”

宁玥表情愣愣的,好似没听懂。

刘贵妃暗道这丫头是跟木头不成?只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我娘家有个侄儿,叫刘俊,一表人才、文武双全,最重要的是人品特别好,他是我看着长大的,绝对是世间一等一的好男儿!”

她说话的声音极小,小到刚好被宁玥听到。

宁玥却心中一声冷笑,搞了半天,又是夸她漂亮又是关心“玄胤”的身体健康,却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这边,不等宁玥给出一个回答,那边,严惠妃把宁玥拉了过去,与刘贵妃差不多,严惠妃也有意与德庆公主结亲,她们的儿子都已有家室,都推选的是娘家的子侄。

很快,张丽妃与李顺妃也逮住机会,向宁玥抛来橄榄枝。

这二人的母族势力不够强大,推举的是自己在朝中仪仗的靠山。

宁玥笑得无语,刘贵妃和严惠妃推选别人倒也罢了,好歹官方说法是不想委屈公主做妾,但张丽妃、李顺妃的皇子都未成婚,她们凭什么藏着自己儿子,把德庆赔给一个臣子?

这群人,一边想得到德庆公主背后的势力,一边又嫌弃德庆公主是不洁之身,真是可笑至极。

宁玥略略含了一丝讽刺的目光落在陈妃安静的容颜上:“陈妃娘娘没什么人要推举吗?我可是听说,陈国公的儿子都没定亲呢!”

陈妃静静说道:“陈家已经搭上了本宫,不会再搭上本宫的侄儿。”

她说着,站起身,对刘贵妃行了一礼:“臣妾身感不适,先行告退。”

长安殿,宣王与诸位皇子接见了西凉使臣。

太子过世后,宣王即是长子,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皇子们的领袖,加上他与司空朔在黎族相处过一段时日,彼此之间也算熟悉,这次洽谈和亲的重任,便落在了他的头上。

耿烨的事,他与几位弟弟很有默契地没谈,毕竟不是他们的错,也怕德庆公主面子上过不去。

宣王笑着问:“中常侍近日可好哇?”

玄胤不疾不徐地道:“托殿下的福,不算太差。”

“什么不算太差嘛?我看你面色红润,比在黎族的时候精神了不少嘛!”宣王实话实话。

司空朔在黎族的那段日子,正好在服用恢复人道的药物,十分地痛苦,精神难免差一些。

玄胤不动声色地说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能再次见到老朋友,本座一高兴,自然气色好了。”

“哈哈!”宣王被玄胤逗乐了,又为玄胤和德庆公主介绍了自己弟弟,“三弟齐王、四弟忠王、六弟恩王。”

五皇子不在,他没解释为什么。

玄胤微笑着与三位皇子打了招呼。

德庆公主略微颔首。

宣王切入主题:“德庆公主远道来南疆挑选夫婿,是南疆的荣幸,就不知…德庆公主对未来夫婿有没有什么样的要求?这样,本王也可替公主斟酌斟酌。”

他说起话来,倒是比刘贵妃聪明很多。

德庆公主看向了玄胤。

玄胤轻轻一笑,望向宣王,不怒自威道:“要求自然是有的,不过不多,武能打赢容麟、文能胜过容卿即可。”

在听他说“要求不多”的时候,宣王还暗暗松了口气,哪知这口气还没松到底,便再一次地提上来,卡在了喉咙。

容麟是南疆最厉害的武将,能胜过他的人…恐怕要么已经死了,要么还没出生。

而即便找到能胜他的人,哪个练武的,能有容卿的风采?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中常侍,这是德庆公主的意思吗?是不是太过分了?”宣王沉沉地问。

德庆公主道:“中常侍的意思就是本公主的意思,要么,按照标准给本公主一个夫婿,要么,按照律法还公主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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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天!

又完成了一个月的万更连载,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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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7】

大家对陈妃的性子了然于心,她走了,众人见怪不怪,也不觉着可惜,嘀咕了几句没什么意思,便懒得再浪费口舌了,倒不如与宁玥攀攀交情,奈何宁玥总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她们把不准宁玥是没听懂她们的意思,还当她是怕得罪了谁不敢轻易地开口。

“宣王那边应该在与德庆公主谈论和亲的事了,不知谈得怎么样。”刘贵妃状似无意地说,完全不知道自己儿子被玄胤刁难得下不了台。

宁玥悠闲地喝着茶,没接刘贵妃的话,心中却明白,以玄胤那坑私人不偿命的性子,怕是要好生给南疆一点下马威。

这样也好,省得他们以为西凉真是软柿子能随便地捏。

妃嫔们略坐了一会儿,刘贵妃身旁的女官建议道:“娘娘,西暖阁的墨莲开了,要不要带大家去哪里瞧瞧?”

刘贵妃望了一眼空空如也的上席,叹口气说道:“也罢,皇后想必是被什么公务绊住了,一时间过不来,本宫先带郡王妃开开眼界也好。”

顺路培养培养感情更好!

刘贵妃道出了观看墨莲的提议,宁玥没见过墨莲,心里对这种人工培植出来的花卉颇有几分兴趣,微笑着与刘贵妃一块儿去了。

严惠妃、张丽妃、李顺妃与几名命妇也在随行的行列。

进入西暖阁,一股沁人心脾的莲香扑鼻而来,众人不仅齐齐侧目,露出了陶醉之色。

这是一间不算特别大的小暖阁,因时下天气炎热无需供暖,与寻常花房无异,其内以种植墨莲为主,每一个小水缸内约有三到五朵墨莲,有的已经盛放,有的还在含苞待放,花瓣是墨玉一般的颜色,顶端是淡淡的青灰色,越往底部色泽越浓,花蕊是漂亮的浅金色,静立在水中央,宛若一个个等待苏醒的战魂一样,看着就让人心生肃穆。

“这可是皇后娘娘花了五年才培育出的墨莲。”刘贵妃见宁玥兴致不错,笑着在她耳畔解释。

宁玥微微露出一丝惊愕,笑道:“皇后娘娘真是蕙质兰心,朝堂后宫两不误,全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提到朝堂时,刘贵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近似于羡慕却又无可奈何的神色,说道:“自古后宫不得干政,她也算头一人了。”

这话,听着是夸奖,可从刘贵妃嘴里说出来怕是有几分抱怨的嫌疑,想想也是,同为女人,一个只能窝在后宫相夫教子,另外一个却可以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皇后做了几千年来,女人们不曾做过的事,刘贵妃心里多少是有些不平衡的吧。

对宁玥来说,这种不平衡绝对不是一件坏事。

宁玥笑着不说话。

刘贵妃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拿袖子掩了掩唇角:“坐下喝杯茶吧,是墨莲的莲子心泡的。”

“多谢娘娘。”宁玥在制定的位子坐了下来。

刘贵妃让其他人也坐下,吩咐宫女泡了茶过来。莲子心性寒,能安神、清强热心、扩张血管、补脾益肾,除持之外,也能助眠和抑制口舌生疮,是一味疗效非常多的茶引,只是味道太苦了些,一般人受不住,而这墨莲的莲子心更是苦上加苦,众人给面子地喝了一口,却怎么都咽不下第二口。

司空朔是为数不多喜欢喜欢莲子心的人之一,越苦越喜欢,他也曾培育出墨莲,就为了尝尝墨莲的莲子心,被他逼着,她也喝了不少,渐渐习惯,可今日不知怎的,略略尝了一小口便有些犯恶心。

宁玥放下了茶杯。

刘贵妃笑着问道:“郡王妃不喜欢吗?老实说,本宫也不太喝的惯呢,只是听说它对身体极好,才带郡王妃过来尝尝。”

“贵妃娘娘有心了。”宁玥欠了欠身。

刘贵妃对贴身宫女道:“包一些莲子心给陛下送去吧。”

“是。”宫女拿上一包莲子心,朝华清宫走了过去。

华清宫内,南疆王面色苍白地躺在卧榻上,太医给他请完平安脉,恭敬地说道:“陛下,您的气色比昨天好些了。”

南疆王似是而非地牵了牵唇角:“你就说朕还有几天活头吧。”

太医温和地说道:“您是万金之躯,后头还有大把的好日子。”

南疆王笑出了声,似冷笑,又似看透沧桑的释然。

“皇上,秋月来了。”门口的小太监禀报。

“她来做什么?”南疆王漫不经心地问。

小太监道:“贵妃娘娘让她送了些墨莲的莲子心过来。”

南疆王嗯了一声。

小太监走到宫殿门口:“秋月姐姐,请吧。”

秋月献上了莲子心。

“贵妃又去赏花了?”南疆王看着她道:“她有心了,小德子,把那套琉璃茶盏给贵妃送去。”

名唤小德子的太监躬下身:“是。”

秋月微笑着道:“西凉的郡王妃入了宫,娘娘正陪她赏墨莲,便也给陛下摘了些莲子心。”

“郡王妃?哪个郡王妃?”

秋月恭敬地答道:“胤郡王妃。”

南疆王的面色微微地变了。

花房中,刘贵妃强撑着喝完了半杯莲子心,苦得猛吃蜜饯。

这儿的蜜饯与西凉的有所不同,带着淡淡的酸意,很是爽口,宁玥不免多食了些。

秋月面含喜色地迈入暖阁,躬身在刘贵妃耳畔低低地禀报了几句。

刘贵妃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秋月连连点头:“千真万确,奴婢亲口听陛下说的,说不知道墨莲已经开了,一直想看看来着,这会子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奴婢急着给您复命所以抄小路来的!”

刘贵妃赶忙扶了扶头上的珠钗:“本宫好看么?”

秋月笑道:“好看!”

“早知道陛下会过来,本宫就该穿那套金色的流仙裙!唉,陛下几年没出华清宫,今儿是怎么…亲自过来了?”刘贵妃局促不安地说着,拿出镜子,“带胭脂了没?给本宫涂点儿胭脂。”

严惠妃、张丽妃、李顺妃见她突然开始打扮,全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面面相看后,严惠妃问:“贵妃姐姐,您这是怎么了?”

刘贵妃收起镜子,正襟危坐道:“没怎么,本宫招待着贵客,怕仪容有失。”

三妃不以为然地瘪了瘪嘴儿。

严惠妃压低了音量道:“贵妃从来不爱打扮的,只有见陛下的时候才会精心修饰一下,是不是…陛下要来了?”

张丽妃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点头,小声道:“八成是,她刚刚让秋月包了一包莲子心给陛下送去。”

“一把年纪了,还想这种手段邀宠!”李顺妃不屑地哼了哼,随后,又捂住心口,轻轻地咳嗽,“本宫病了这么久,脸色怕是苍白极了,恐吓到陛下,还是扑点胭脂吧。”

张丽妃嗤了一声:“还以为多清高呢?还不是一个样!”她倒是没去涂脂抹粉,只是悄悄地把裹胸往下拉了一些,她这里生得非常丰满,下拉之后,整个迷人的沟壑都浮现了出来。

严惠妃冷笑,一群不知所谓的东西,画成戏子、脱光衣裳又怎样?陛下这个年纪,早不宜宠幸宫妃了,还想再爬上龙床?笑话!

宁玥不动神色地喝着茶,扫了众人一眼,眸光略略一深,她就坐在刘贵妃身边,刘贵妃与秋月的谈话她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

南疆王要来。

她放下茶盏,薄唇微微翘起一个弧度。

就在众人费力地打扮自己的时候,花房外突然窜起一簇火苗,花房是以最轻薄干燥的木材打造,火苗刚冒了个头便烧着了屋顶,一路猛燃,不过眨眼功夫,西暖阁的大门便被火势堵住了…

消息很快传遍了皇宫,当传到长安殿时,宣王正被玄胤噎得上气不接下气:“中常侍,并非我有意冒犯,但是你的条件虽然不多,却每一个都难于登天!且不说我南疆吧,就说你们西凉,敢问你们西凉能不能挑出一个武过容麟、文塞容卿的人?”

“我们西凉挑的出来,还用到南疆选驸马吗?真当我们公主是谁都配得上的?”玄胤气死人不偿命地说。

宣王快要吐血了,如果他记得没错,最先是西凉主动找他们和谈的吧?他承认,双方最开始并未抱有多少和谈之心,不过是想谈谈对方的底,一言不合便准备开打的。后面南疆这边死了一个公主,西凉那边玄家得了一场机遇,权衡利弊之下,双方才达成了和谈上的共识。但这种共识里,西凉是处于下风,他们急需一个盟友来压制黎族,可是,为什么刚刚的谈话,让他觉得被压得死死的一方是南疆呢?

这个中常侍,简直不要太狡猾!

“殿下!殿下!”一名太监跌跌撞撞地奔了进来,“大事不好了!”

“什么大事不好?没看见本王正在谈事吗?滚滚滚,给本王滚出去!”被中常侍刁难得下不来台,郁闷!

太监惶惶然道:“殿下,是真的出事了呀!”他说着,眸光扫过容卿,在座的所有人里,只有容公子与西凉那位有点关系吧。

容卿的心口忽然一揪。

容麟见他面色发白,忙问:“怎么了?”

太监道:“西暖阁走水了!贵妃娘娘、惠妃娘娘、丽妃娘、顺妃娘娘还有胤郡王妃…全都被困在里头了!”

他话落,玄胤闪电一般奔了出去。

西暖阁的火势蔓延得很快,女眷们没有一个能够逃出去,外头一些胆大的太监,披着湿漉漉的毯子冲了进来,想救人,却也被困在了里头。

刘贵妃花容失色,握住了秋月的手道:“快让人灭火!让人灭火啊!”

秋月与宫人们齐齐扯开嗓子,大呼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