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含住她唇瓣,缠绵地吸允了一阵,吻得她浑身发软才堪堪放开了她:“真想现在就办了你,但宫里还有事,等我回来。”

宁玥稀里糊涂地被色诱了,一直到玄胤离开,都没反应过来,她好像是想问他昨晚到底去干什么了,是不是真在书房待了一整晚。

书房,容麟、司空朔、容卿“虎视眈眈”地看着府里的不速之客。

容麟瘪嘴儿道:“你怎么来了?”

夫人哼道:“怎么?我不能来?”

容麟两眼望天:“是谁说不给人治病的?”

“臭小子你赶我走是不是?”夫人抬手去揪容麟的耳朵!

容麟早不是当初那个被她按在地上乱打屁股的小可怜了,容麟一个跃起,避开了她的“攻击”,阴阳怪气地说道:“还想打我?做梦!”

夫人气得半死:“臭小子!你给我过来!”

容麟哼唧道:“过来让你打啊?我才没那么笨!”

夫人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我真庆幸没把你养在身边,不然我早被你气死了!”扫了容卿一眼,心道:这么恶劣的儿子,恐怕这些年没少让容卿操心。

容卿淡淡地说道:“别闹了,坐下。”

容麟乖乖地坐下。

夫人瞠目结舌。

容卿看向她道:“可以去给玥儿诊脉了吗?”

“诊什么脉?这又不是病!”夫人冷哼道:“我听玄胤说,是耿嫔给她施展的巫术?”

“是不是她本人,有待考证。”容卿说道。

夫人想了想:“巫术这种东西与疾病、与内伤都有所不同,从表面上看是看不出什么明堂的,这也是为何巫术根治起来十分困难的缘故,想要了解巫术的厉害程度,主要看巫师本人,我必须见见那个人,才能对症下药。”

“这个不难。”容卿道。

“必要时候,杀了那个人,也没关系吧?”夫人试探地问。

容卿顿了顿:“只要你杀得了。”

耿妍不是那么好杀的,这一点,在座所有人都不能否认。

下午,玄胤以采菩提叶为借口,带女医(夫人)入了宫。

二人先到菩提宫象征性地摘了一筐菩提叶,随后,脚步一转,悄悄地前往了冷宫。

说是冷宫,可自从耿妍搬进来后,这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种上了新鲜花卉与果树,除了墙壁的确破旧些,别的,倒是与寻常妃嫔的宫殿并无多少不同。

耿妍坐在秋千上看书,一旁的桌上摆着精致可口的点心,知情的说她在冷宫接受惩罚,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在哪个小别庄度假呢。

听到脚步声,她头也没抬便轻轻地笑道:“这么快就想通了?是娶我还是了结你自己的性命啊?”

玄胤没有说话。

她眉心一跳,举眸望向了来人,却在玄胤身边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妇人,那妇人与她的年纪不相上下,模样也是极美,虽穿着医女的衣裳,但掩不住通身的贵气。

她笑容慢慢淡了下去:“搬救兵来了?”

玄胤没了在夫人面前的谨小慎微,倨傲地冷着脸,说道:“耿嫔怀有龙嗣,本殿下特地叫了医女来给耿嫔请平安脉,看耿嫔这胎怀的怎么样,需不需要调理。”

耿妍的眸光微微一闪:“本宫的胎好得很。”

玄胤坚持道:“例行公事。”

耿妍深深地看了夫人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书本,走到藤椅上坐下:“诊吧。”

夫人将三指搭在了耿妍的皓腕上:“娘娘是北域人吗?”

耿妍古怪地睨了睨她。

夫人瞅向桌上的书本道:“这《天年传》原是出自北域,后因故事太精彩,而被驿成各国文字,娘娘不知道?”

“本宫不知。”耿妍不咸不淡地说。

夫人笑道:“《天年传》娘娘看完了吗?”

耿妍淡淡一笑:“本宫刚开始看,你们就来了。”

夫人不动声色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个细作的故事,娘娘要听吗?”

耿妍扫了她一眼,道:“不必了,本宫可以自己看。”

夫人仿佛没听到她的拒绝,接着道:“是轩辕皇朝期间真实发生过的事,一个被轩辕氏吞并的小国不甘臣服,便派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嫁给轩辕皇朝的高官,与高官生了个貌美如花的千金,那千金自幼秉承生母的训诫,一心复国,千金长大后,入宫做了轩辕氏的皇妃,为博取轩辕皇帝的信任,她生下了一个皇子与一个公主,谁也不清楚她是敌国的细作,任由她在后宫混得风生水起,并最终坐上了皇后的宝座。”

耿妍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

夫人笑道:“娘娘想知道那个千金最后怎么样了吗?书上有写,娘娘还是自己看吧。”说着,她起身,“娘娘脉象平稳,胎儿健康,平日里多注意休息,晨间和夜间多散散步,有利于生产。”

出了冷宫,玄胤屏退手下,问她道:“是不是她?”

夫人摇头:“不是她。在她身上,我感应不到任何与巫术有关的东西。”

这就麻烦了。

找不到那个人,便摸不清玥玥是中了多厉害的术,解除术法时需要使出多大的“力气”,难以估算。

“这本就是以毒攻毒的原理,若我的太强悍,逼退她体内的巫术后,会给她造成更坏的影响。若是巫术不够,又得重来一次。可你得知道,她是孕妇,每一次的治疗,都不可能完全没有风险。”

玄胤眉心紧蹙。

夫人道:“你看看她身边还有谁,可以的话,让我一个一个地试。”

玄胤点头:“好,我来安排。”

“要尽快。”

“我知道。”

瞧耿妍的样子,应该是没瞧出夫人的真实身份,也没看出他们的真实意图,但耿妍此人太擅心机,回去把事件的来龙去脉理一遍,不难猜出一二,他们要赶在耿妍有所警惕之前,想法子给她身边的人也来一次“体检”。

“长孙殿下!长孙殿下!”

严惠妃皮笑肉不笑地走了过来,约莫是走得太快,额角还淌着薄汗,“长孙殿下!”

见玄胤身边站着一名气度不凡的医女,眸光凝了凝:“你是新来的?”

玄胤解释道:“她是我在外面找来的女郎中,给皇爷爷瞧身子的,又说到了耿嫔的孕情,给耿嫔也看了看。”

“原来是这样。”严惠妃古怪地动了动眼珠子,很快,扬起笑脸道:“我正想差人到府上拜访长孙殿下的,可巧,长孙殿下就入宫了!”

玄胤赶着回去策划“体检”的事,没心情与她周旋,就道:“惠妃有什么事,直说吧。”

严惠妃讪讪地摸了摸鬓角:“是这样的,那天在大街上的事儿,我事后听说了,我叔父治下不严,让那些宵小之辈钻了空子,原本该罚!但…我叔父年事已高,能不能看在我和三皇子的面子上,请殿下对我叔父从轻发落?”

这一点,玥玥也与他提过了,若是严惠妃来求情,便卖个人情给她。

玄胤爽快地说道:“没问题,我就扣他半年俸禄,别的,一概不变。”

严惠妃喜不自胜:“多谢长孙殿下!”

“我还赶着去给皇爷爷复命,先走了。”玄胤带着夫人朝前走去。

与严惠妃擦肩而过时,夫人不小心碰到了严惠妃的胳膊,一股异样的电流钻入小臂,夫人眉心一跳,一把扣住了严惠妃!

【V160】真凶现形,开始治疗

严惠妃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面色一变:“你干什么?”

夫人没急着说话,而是与玄胤交换了一个眼神,玄胤点头,她方说道:“娘娘的气色看上去不大好,我给娘娘诊诊脉。”

严惠妃抽了抽手腕,夫人纹丝不动,如铁钳一般钳着她,严惠妃怒了:“本宫说让你瞧病了吗?宫里规矩,得先请示本宫,得了本宫的准许再碰本宫,这点规矩都不懂?”

夫人脸不红心不跳,比严惠妃的气场更足:“我行医多年,都快忘记身边之别了,只以为在死亡面前,皇帝与贩夫走卒一样分不出谁贵谁贱呢。”

这话,倒是话糙理不糙,一个人不论身份如何尊贵,到头来都逃不过一个死字,死亡面前,确实没有任何身份之别,只是她说话的语气和表情,**裸地透着一股不屑。

严惠妃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你敢诅咒本宫?”

“小的不敢。”夫人不紧不慢地说。

严惠妃看看玄胤,又看看她,说道:“不是看在皇长孙的面子上,本宫现在就治你死罪了!”

“我也是看在皇长孙目的面子上才给你瞧病的。”夫人气死人不偿命地说。

严惠妃低叱:“你究竟想怎样?”

夫人笑道:“如我所说,想给娘娘诊病而已,娘娘脉象还算正常,就火气大了些,这段日子是不是操劳过度了?”

语毕,放开了严惠妃的手。

严惠妃揉了揉被她捏得发红的腕子,蹙眉说道:“后位空悬,长孙妃又尚未入住东宫,六宫大大小小的事宜都是由本宫在代劳,本宫自是比平常操劳些。”

玄胤挑了挑眉,神色如常地说道:“刚刚去探望耿嫔的时候,耿嫔告诉本殿下一件事。”顿了顿,“是关于惠妃娘娘的。”

“何事?”严惠妃问。

玄胤道:“耿嫔在看一本叫《天年传》的书,那本书惠妃看过吗?”

严惠妃的眸光动了动:“看过。”

玄胤又问:“严惠妃可知那是一本北域的话本?”

严惠妃坦荡地对上玄胤的视线:“知道,说的是轩辕皇朝期间的故事,长孙殿下对这个很感兴趣吗?感兴趣的话本宫那边正好有一本私藏,可以送给长孙殿下,当然,长孙殿下若是嫌旧,也可到书斋去买,《天年传》是比较畅销的话本,相信随便一个书斋都能买到的。”

玄胤嗯了一声。

严惠妃笑了笑:“不过我很好奇,皇后看她的《天年传》,好端端地怎么扯到了我?又说了我什么?还望长孙殿下不吝赐教。”

“惠妃言重了,这哪里是赐教?我就是好奇,所以来问问惠妃。”玄胤四下一看,放轻了声音道:“皇后说惠妃是北域人。”

严惠妃眸光一颤:“她…她这么说?!”

玄胤的撒谎技术不知从何时起,已经练就得炉火纯青了,一派泰然地说道:“是啊,她大概是怕我怀疑她为何会看一本北域的话本,才随意胡掐,好引开我的注意力吧?”

严惠妃抿了抿唇,道:“其实…其实我的确是半个北域人。”

“哦?”玄胤挑眉,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

严惠妃哂笑:“这个,陛下也是知道的,我娘是北域人,我父亲游历北域时对我娘一见钟情,之后,便将我娘带回了严家。”

“严夫人她…”

“那个是嫡母,我是庶女。”严惠妃低头,轻轻地说道。

玄胤客气地笑了笑:“都说南疆蛊毒,北域巫术,惠妃是半个北域人,不知懂不懂一点零星的巫术?”

严惠妃略一沉吟:“略懂一二,随我娘亲的学的,但不甚精通,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玄胤就道:“啊,没什么,随便问问。这边没什么事了,惠妃去忙吧,我代长孙妃多谢你的分忧解难了。”

“是我的荣幸。”严惠妃颔了颔首,与玄胤别过。

待到她消失在道路尽头,玄胤敛起了面上的笑意:“她会不会是那个人?”

夫人若有所思道:“还不能确定,她承认得那么干脆,一丝隐瞒的意思都没有,如果换做是我,真做了坏事,多少也会遮掩一些。”

玄胤凝眸道:“仔细一想,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南疆与西凉的关系不好,与北域却没太大龃龉,一直也没禁止过两国的往来,贸易、通婚,都是比较正常的事情。她不承认才有鬼了,查也是查得到的,何况,我刚刚诓骗她是耿嫔告诉我的,她就更加不能隐瞒了。坦白这些,不能证明她问心无愧,也不能证明她不是那个人;当然,也不能说她就是那个人。”

夫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片刻后说道:“我看,还是先查查耿嫔身边的人吧,我刚刚探了她的巫术,绝不像她谦虚的略懂一二,如果找不出比她厉害的,她是凶手的可能性就大了。”

“你说的没错,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换句话说,但凡有机会接近玥玥的,在他看来都具备了嫌疑犯的可能,就连小李子、小德子,他都恨不得全都彻查一遍,想到什么,他又说道:“对了,你刚刚试探她时,她感应到你没?”

夫人清了清嗓子:“可能…感应到了。”

“感应到了,却没当面问你,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下,不都该问一句‘你也是北域人’?蹊跷。”玄胤呢喃着,突然觉得严惠妃的嫌疑又大了几分,“如果她真是凶手,那么我们刚刚的举动,岂不是已经打草惊蛇了?”

“那就再引蛇出洞!”房内,司空朔敲了敲桌面。

容卿端坐在太师椅上,容麟斜斜地靠在一旁,听了司空朔的话,不约而同地挤了挤眉。

夫人是来治病的,不是来勾心斗角的,这种事,她不参与,悠哉悠哉地坐在廊下晒太阳。

玄胤瞟了她一眼,问司空朔道:“我们今天上午,一共试探了两个人,一个是耿嫔,一个是严惠妃,不论凶手是她们其中的谁,都应该已经引起警惕了,再引蛇出洞,怕是有些困难。”

司空朔张嘴,正欲开口,被容麟抢过了话柄:“我觉得,引蛇出洞太被动了,我们压根儿都不清楚凶手是谁,就这么乱引一通的话,凶手不上当怎么办?或者别的人误打误撞地进了套,被错人才成凶手怎么办?”

“所以才要引呐,不引怎么知道凶手是谁?就算有人不小心掉进坑了,再把刨出来便是,容卿加上我,你还怕冤枉了一个无辜的人?”司空朔永远知道怎么掐住人的软肋。

果然,容麟一听容卿,忙嘿嘿笑了两声:“那是,容卿多聪明的人!肯定火眼金睛!”

玄胤白了二人一眼。

司空朔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觉得谁的可能性更大?耿嫔?严惠妃?还是别的什么我们可能都忽略过的人?”

老实讲,这三种的可能性都不是没有,从动机上来说,宁玥是未来的皇后,想动她的人实在太多了耿妍想嫁给玄胤,就必须先杀了宁玥;严惠妃想做至高无上的太皇太后,就必须找一个听话的太后和皇后,这一点,相信宁玥是无论如何满足不了严惠妃的;还有那些想要把女儿送进玄胤后宫的人,宁玥也是他们眼中一块最大的拦路石。就包括一度与宁玥呛声的刘贵妃,都存在陷害宁玥的可能。

然而光有动机不够,还得有作案时机,这一点,倒是可以把刘贵妃和一些不相干的人排除在外。毕竟,宁玥是掳走之后让人纹上的金蝴蝶,知晓那个山洞的人,除了耿妍,似乎没有别人。

“耿妍的嫌疑还是最大。”玄胤道。

容麟挠挠头:“但会不会她俩联手?”

容卿摇头:“可能性不大,不过兔子被逼急了也咬人,往后的这事儿,说不准。”

玄胤正色道:“赶紧行动吧,拖得越久,变数越大!”

宁玥在房里百无聊奈地吃着东西,失明后,她不爱四处走动了,生怕磕着碰着,自己疼不要紧,就怕撞到肚子,这么一来,只得终日在屋里坐着。

“冬梅。”

“嗳,小姐,奴婢在呢!”冬梅答应得很快,早上宁玥要如厕,喊她,她在小厨房,答应得慢了,进屋时,宁玥整张脸都吓白了。自那以后,她便寸步不离地守在这儿,即便她不在,也得让珍儿来。

宁玥叹了口气道:“玄胤去哪儿?一整天不见人影。”

“姑爷忙事情呢,宫里的事儿和您的事儿,他都在操心。”

“我倒是拖累他了。”

“别介!您可真不能这么想!”冬梅急急地说道:“夫妻之间,讲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怪没意思!”

宁玥笑出了声:“这话,我听着怪熟悉。”

冬梅吐了吐舌头,姑爷教的咩。

宁玥摸到柚子,轻轻地掰了一瓣:“我大哥呢?他也很忙吗?”

冬梅答道:“大少爷在书房呢,他们都在。”

“还是在商议我的病?”宁玥下意识地问。

“是啊,除了商议您的病,什么事儿能把他们几个和和气气地按在一块儿?”想想自家姑爷和中常侍那恨不得打起来的样子,再想想容小公子和他娘一见面就吵架的样子,冬梅都怀疑书房那边这么安静,是不是集体被下迷药了。

“那就这么办。”听完玄胤的计划,司空朔赞成道:“我在外面掩护你。”

玄胤想拒绝,但不知记起什么,又把话咽下去了。

日暮时分,南疆王醒了,听说玄胤带了个女郎中给他诊脉的事,心中大感宽慰:“还是心疼朕的!”

小德子忙笑道:“可不是吗?那女郎中一瞧啊,便与寻常大人不同,可见长孙殿下是用心挑了的!”

南疆王难掩喜色:“效果怎样,朕不关心,用心了就好!”

“是。”小德子笑道,突然,一名小太监上前,在他耳畔禀报了几句,他一笑,“这有什么不敢大声说的?长孙殿下来探望陛下,难道还得这么着通传?没眼力的东西,以后长孙殿下来,直接给请进来!”

南疆王眼睛发亮:“是小胤来了?”

“是的呢,上午来探望您的时候,您在昏睡,他约莫是不放心,又来瞧瞧您。长孙殿下真是越来越敬重您了!”小德子马匹拍得啪啪响。

南疆王高高兴兴地让人把玄胤迎了进来。

“皇爷爷!”他给南疆王行了一礼。

南疆王拉过他的手:“好啦,没外人,别那么生疏了,快让朕瞧瞧,朕卧床这段日子,是不是把你给辛苦坏了。”

他道:“为皇爷爷分忧是我分内之事,辛苦一些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