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箐了然道:"放心,我不会说什么的,你们呢下次注意点就行了,免得绿衣伤到别人。"

两名侍卫连连点头,他们有些愧疚道:"实在是对不起方姑娘了。平常她虽然痴痴呆呆的,倒从未伤过人,这倒是第一次这样,真是对不起了,我们一定严加看守好。"他们架起嬉笑痴呆的绿衣,无奈摇头地离开了。

方箐抬头,揉了揉肩膀处,这一掌拍得不轻啊。她淡然眸光扫过地面上的珠钗,竟然发现那珠钗折弯扭曲的地方移位了。

淡然眼眸,掠起一道惊色。这珠钗刚才可只有绿衣一人碰过,那么扭曲珠钗也只可能是她了。看珠钗上,指力劲道拿捏得很准,没有段痕,恰好折弯扭曲,这功夫比起同在夙烨身边的红袖丫头要高上好几分了。

怪异啊,方箐看着手中的珠钗,脑海中似抓到了什么,又错过了什么,她好像捕捉了什么讯息,但却是散乱的,没有接到一起。

"三小姐。"她甜甜地唤了一声。

方箐来到琉璃国之后,似好久没见到红袖这个丫头了,当下她嘴角溢开淡淡的笑意。"舍得回来了?"

"三小姐,红袖是出任务去了,又不是出去玩。再说了,这世上还没有什么地方比琉璃国更好的,红袖为什么不回来呢?"红袖笑盈盈道。

"那么霍刚也回来了?"方箐随口一问。

红袖立即嘟嚷起嘴角,翘得老高老。"不知道,谁管那个臭小子回来不回来啊。"分明是赌气的口吻。

方箐玩味一笑,知晓榆木脑袋的霍刚肯定又惹到红袖郁闷了。"也好,他不回来,这个时候倒不会碍事了。"

红袖眼睛蓦然眨啊眨,她笑得贼贼的。"三小姐,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了?"

方箐摇摇头,无奈地看着她。而后,她嘴角扯了扯,朝红袖勾了勾手指头。"靠过来,我就告诉你什么任务。"

红袖当下怀抱好奇地凑过脑袋去。方箐在她的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红袖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她不敢置信地盯着方箐的眼睛。

随后,她疯狂地摇头。

"三小姐,不可以,不可以的,红袖不能这么做的。"她眼神惊愕的程度,表露出她是震惊到了。

方箐淡眸一沉,她冷道:"你如果不想看到你家少主出事的,最好就听我的。如果你无所谓的话,那么你可以不必听我的吩咐。"话完,方箐捏着肩膀离开了。

留在红袖呆在原处,眉头皱得死死的。

跟踪少主?这种事情她这个做属下怎么可以吗?可是,可是--三小姐说得也有道理,万一少主有个差错的话,那么他就玩死难辞其咎了。

还有一点,红袖不得不佩服三小姐,她了得不错,要是霍刚在这里的话,他肯定会千方百计地阻止她行动的,因为霍刚是个榆木脑袋,他只知道服从少主,却不懂变通之理的。

红袖思来想去,她终于啪--

双掌狠狠地一拍,红袖似下了决心。她豁出去了,就按照三小姐的吩咐做吧,怎么说,三小姐也是担心少主?她就赌这一次好了。

想到这里,红袖飞身掠起,她决定今晚就跟着少主身后看看,看看少主究竟在忙些什么?

夜晚,夙烨从房门中踏出,悄悄地离开了夙家庄园。

红袖远远地跟在后头,她心中不解。少主这么晚了,究竟是要去哪里呢?新下猜想之间,她见夙烨已经拉开一段距离,便又急急地跟了上去。

而此刻半梦半醒间被思绪困扰的方箐,蓦然在黑暗中睁开双眸,她霍然从云塌上坐了起来。她起身,飞速下榻,随意披了一件天蓝色的外袍,冲出了房间。

闯过庭院的长廊曲径时,方箐拦住了一个巡逻的侍卫问道:"请问一下,绿衣姑娘被关押在什么地方?"

那巡逻的侍卫大半夜在这里看到方箐,已经有些奇怪了,现在又听闻方箐问起那个疯癫绿衣关押的地方,他就更诧异了。

然因为眼前站着的认识方箐,是他们琉璃国未来的皇妃,巡逻的侍卫不得不按捺下心中的困惑,耐着性子告诉她。"方姑娘,绿衣姑娘被关押的地方就在前方幽静的听风园,从这条小道走过去,穿过两道圆拱门,在过一座假山,靠左侧方向就是了。"

方箐点头道谢:"多谢了。"她飞步而行,身手敏捷若烈豹一样穿梭过两侧绿竹地,来到第一座圆拱门前。

她此刻心中有一个大胆的设想,她想着那绿衣此刻定然不在关押的地方,她猜想着绿衣也许是在装疯卖傻,她其实压根就没有疯癫过。

然就在她心怀着可以揭开疑惑 的听风园前,她的身后传来一道略显低迷的晴朗音色。

"方姑娘。"

她淡眸微漾光泽地回眸,诧异此时怎会有人也来此处。却在转身之际,一道浓郁的芳香吸入她的鼻息间,她暗叫一声不好,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魅王掠妃 第四卷 第158章

烟雾袅袅,竹林深深。

庭院几许,飞鸟掠过,哗然而冲天。

一袭蓝衫,静坐岩石之上,他俊脸温和,手指拨弄过身前的古琴,神情安逸而祥和。

铿--

忽而扬风一过,琴弦止声,玉指缓缓收回,抬眸,静静地关注着来人。

绿衫翠袖,美人飘然,盈盈而立。

"来了。"他轻柔道,语气像是在谈论天气一般地云淡风轻。"有消息了?"他玉指拨过琴弦,蚕眉下的黑玉眼瞳,泛动淡淡的莹润光泽。

"没错,宫主果然神机妙算,琉璃国果然有动静了。夙明镜带着方箐进了龙宫密道去取过龙珏了。"她话到这里,语气微顿,水眸之中含带三分得意之色。"不过她恐怕不是宫主所要找的那个天命之女,她的额头上并没有龙珏标记。"

蓝衫男子柔润手指在琴弦上停了一下,倏然抬眸,那汪洋清冷的黑玉眼眸,蓦然变得深不可测。一道尖锐的冰刃,直直地落在她笑盈盈的嘴角上。

呲--

扑通一声。

她双膝跪地,脸色吓得发白,后背僵直。"属下该死,请宫主恕罪!"

蓝衫男子依旧语笑清风,他玉指轻轻拨过琴弦,淡淡开口。"你知道你错在什么地方吗?"

她心中一沉,沉默不语。

"本来一个人聪明的话,是没有什么错的。但是你错就错在明明玩耍这种小伎俩瞒不过本尊,却偏偏还擅作主张地去做了。"琴声搁然而止,他嘴角扯出美丽的弧度,笑光展露得有些飘渺,无法看得真切。

"你知道吗?方箐已经对你起疑了。别以为你借着装疯卖傻攻击她就没有破绽了,别以为你的小聪明漫过了她那双眼睛。要不是本尊先行料到,恐怕方箐现在已经掌握了你在装疯卖傻的证据,而本尊最得意的一步棋也将要在你的手中被断送了。"他语气低沉而颇有压力,一股隐隐的气流涌动他的掌心间。"若不是看在你多年忠心耿耿替本尊办事的份上,本尊今日就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她水眸大震,身侧的双手,微微僵了僵。

"宫主的聪明是无人能匹及的,属下的一切都瞒不过宫主的眼睛。宫主教训得是,属下谨遵教诲,一定牢记在心,再也不敢在宫主面前班门弄斧,耍弄小聪明了。"她诚惶诚恐地低头道。

蓝衫男子飘了一眼她肩上印染的血色,微微凝了凝眉。"下去疗伤吧。但愿你能记住今日的教训,不要再多行一步。还有,你给本尊记住一句话,不是你的永远都不是你的,不要奢望,也不要期盼,就算你杀了方箐,他也不是你能配得上的。"

她眉尖紧蹙,神情凝重道:"属下记住了,属下告退。"她忍住疼痛,按住受伤的左肩,转身步履艰难地离开了。

在她身影消散在青竹林之时,蓝衫男子嘴角邪恶地勾了勾。"人走了,下来吧。"他话音一落,一道俊瘦身影,飘然而落下。他单膝跪地,低头道:"属下参见宫主。"

"起来吧。"蓝衫男子挥了挥手。

"启禀宫主,雨堂主为情所困,属下担心有一日她终会有叛离之心,到时候对于宫主的大业就可--"石青长衫衣角,随风飘起。

蓝衫男子淡漠地飘了他一眼。

他立即缄默了。

"雨堂主的事情,本尊自有分寸,本尊谅她也不敢生出半分叛离之心。"他从小在她的体内种下了五毒蛊,每年八月十五月圆之日要是不服用他独门配置的解毒蛊一枚,她就得忍受万虫钻心之痛。那种痛苦是没有人可以忍受的,包括他自己。更何况不安之人自有不安之人的用处,留着她,她还有几分利用价值。

青衣男子似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当下面色微变道:"宫主神机妙算,一切尽在宫主的掌握之中,属下是多虑了。"

蓝衫男子赞赏地飘过他一眼。"你一向办事小心谨慎,为人低调行事,这一点很好。本尊一向对你很是赏识,只要你好好干,日后成就大业,你就是本尊身侧的开国大功臣。"

"谢宫主赞赏"青衣男子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喜色:"对了,宫主,属下还有一件事要禀报。"

"何事?"

"属下暗中探听到,天一大师在方箐入龙宫密道取龙珏的那一天出现在琉璃国过。天一大师走后,夙家人都变得有些奇怪。首先是上官依云听说那天是哭着跑出了宣化殿,而夙明镜竟然没有追出来。事后,属下从一个太监的口中得知,夙明镜的手掌受伤过,似被尖锐的重物给刺破的。接着更离奇的事情是大皇子夙漓,莫名其妙地将他的夜明珠赠送给方箐姑娘作为贺礼,而三皇子夙烨最近神出鬼没,时常不见人影。属下派人从公子羽那里得到一部分消息,夙烨的身体最近非常虚弱,好像得了大病似的。"青衣男子话到这里,他语气缓了缓道:"属下猜不透这是为什么,所以特意来禀告宫主,相信以宫主无人能及的智慧,一定可以知晓这其中的怪异,猜透琉璃国下一步的行动。"

蓝衫男子黑玉子眸光泽微闪,而后他淡然开口道:"本尊知道了。今日就启程去朝阳王朝,通知太子南宫苍时机已到,先破凤舞,后取苍夜。你告诉他,人手方面,本尊会派遣得力干将,助他一臂之力。"

"宫主不是说龙珏失踪的消息散发出去后,幽冥宫一个月内静观其变吗?"青衣男子不解道。

"此一时彼一时,虽然我不知晓天一大师对夙明镜说了什么,但是我有感觉,那一定是跟对付我们有关系的。所以,我们现在要抢在琉璃国对策还未成熟之际,就先下手为强,杀他个措手不及,我要让夙家,要让天下都乱成一锅粥。"蓝衫男子嘴角噙起一抹冷笑。

"宫主高见,属下这就着手去办。"青衣男子飘然而去。

咚咚咚--

琴音再次响起,悠远而苍茫。优美的曲调中,隐隐的杀气,跃然而出。惊吓得林间的飞鸟,哗的一声,朝高处掠空而去。

竹叶萧萧,飞叶仓惶。

夙家庄园内,冰雨阁中,此刻却人进人出,行步匆匆。夙烨脸色苍白得可怕,他形容憔悴不已,一双冰清透彻的蓝色子瞳,红光闪闪。

看他的样子,已是疲惫不堪,应该好好休息才是,但是他却费力地支撑着,他守在塌前,视线定定地盯着塌前昏迷过去的素淡面容上。

箐儿,你不可以出事的,箐儿,你一定不会有事的,箐儿,箐儿--他心中痛苦而悲凉地呼唤着方箐。内心的恐惧,揪着他的胸口,死死的。

夙漓温润的子瞳漂浮淡淡的愁。为何在这种时候会发生这种事情呢?箐儿啊,你大半夜的为什么突然去找绿衣呢,为什么又昏倒在听风园呢,箐儿啊,这究竟是为什么啊?不过这一切恐怕也要等你醒过来才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箐儿啊,如果你听得到大哥的声音,你要记得,一定要好好的,要好好的才行啊。朦胧的雾气,莫名地浮动他的眼。

低头,他看到直愣愣地看着方箐的夙烨,看到他的手在发抖。"烨儿,烨儿,你的脸色好白啊,你还是躺下休息一会儿好了。箐儿就让大哥来照看好了。"

夙烨虚弱地摇摇头,他固执而坚定道:"不,大哥,我一定要陪在箐儿身边。我想她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我。"心中虽然害怕,但还是要控制住情绪。因为他要守护住箐儿,他要照顾箐儿,所以他不能倒下去,一定不能倒下去。

夙漓眼见夙烨如此坚持,他也不再劝他了。他知道,此刻就算有九头牛的力量来拉他,他也是不会离开箐儿身侧半步的。

门外红袖拉着公子羽,急匆匆地飞落下来。"少主,我将公子羽找来了。"她昨晚跟踪夙烨,已经很累了,今日早上本来告诉方箐关于夙烨行踪的事情,没想到却在听风园看到她昏迷不醒地躺在地面上,她当下吓坏了,赶紧将方箐带到冰雨阁,放下之后,她就跑去找公子羽了。

夙烨跟夙漓眼见公子羽来了,他们立即站了起来,双双期盼地凝视着公子羽。公子羽虽然对于红袖野蛮的行径有些不满,但此刻他也顾不得抱怨什么了,当下赶到塌前,放下医药箱,赶紧替方箐搭脉诊断病情。

在他诊断期间,夙烨跟夙漓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他,公子羽顿时倍感压力,但却不得不承受这种强大压力。

等到他诊完起身,夙烨已经抓住他的衣袖急问道:"公子羽,箐儿她怎么样?"

公子羽面有难色,他神情凝重地看着夙烨,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公子羽,箐儿究竟是怎么了?"夙漓抓住他另外一只手追问道。

"大皇子,二皇子,方姑娘中的是绮罗香的毒。"公子羽犹豫了半会,终于说了出来。

绮罗香?!

夙烨跟夙漓蓦然大震,瘫软在椅子上。

魅王掠妃

第4卷 第159章

绮罗香,绮罗香。

一种罕见的魅惑致命之香。中毒之人,跟睡去了一般,毫无知觉。七日之内,不解其体内的绮罗香,她便会沉睡不起,永远地睡下去,嘴角还会带着一抹诡异的凄美笑容。

夙漓温润的子眸,光色沉淀,他似痴呆了一般,简直不敢相信榻上的人儿中了天下奇毒绮罗香。

夙烨冰蓝色的眼眸中,飞流射发,光线散乱如麻,他拽紧拳头,低下头,玉指穿过他如缎光滑的浓密青丝,揪心的痛,从他的胸口蔓延开来,冰冻他体内所有流动的血液。

而后他倏然起身,红了眼睛。

"你们统统都出去,出去!"他沙哑的嗓音,是撕裂的疼痛。

众人第一次看见夙烨这么疯狂的神色,他们俱惊恐地退了下去,唯有夙漓他没有离开。"大哥,你也出去吧。"夙烨压抑内心的狂潮道。

夙漓温润的子眸划过一道惊色,而后他拦在方箐的榻前。"烨儿,你想干什么?"

夙烨冰蓝色的眼眸氤氲起一道飞花流光,他手指轻轻一扯衣袍。"大哥知道的,我要替箐儿解了绮罗香之毒。"

夙漓一震,他愕然地盯着坚决的夙烨。

绮罗香之毒,女子若还是冰清玉洁之躯身,那么只需要同样洁身自好的童子之身,以阴阳调和之法,便可解了绮罗香的毒。但男女若一方并非童身,那么,无论是中毒之人,还是解毒之人,必会当场毙命,灰飞烟灭。

就算烨儿是童子之身,箐儿下嫁宁王御天麒三年,尽管三年过得不如意,但怎么可能他们之间没有夫妻之实呢。

夙烨这么做,无疑是玉石俱焚的做法。

夙漓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做傻事,他这么做,万一解不了箐儿身上的绮罗香,还会让箐儿粉身碎骨的。

"烨儿,你不能这么做。"

"那么大哥让烨儿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样一直地沉睡下去,你让烨儿就这样看着她死去吗?"夙烨蓝瞳内狂妄之色越发地浓烈,他快要发疯了。

"但是你万一救不了箐儿,那么箐儿就会死的,她会灰飞烟灭的。"一向温润的夙漓忍不住朝夙烨吼道。

"那么不救她,她也会死的,大哥。"夙烨痛苦地看着夙漓。

夙漓抓着夙烨的双臂,他内心痛苦挣扎着,终于还是说出了口。"其实烨儿,要救箐儿还是有其它办法的,那个办法是最安全的,是可以保证箐儿毫发无损。"

夙烨蓝瞳大震,痛楚淹没了他的眼眸。

"不一一不一一"他不要,不要!

"烨儿,你总不能看着箐儿死啊。"夙漓眼眶红了起来。

"大哥,她若醒来,她会恨我的,一定会恨我的。"夙烨颓废地瘫软在榻前。没错,大哥他说得没有错,还有另外一个人可以救她。

但是那个人,却偏偏是御天麒。

那绮罗香之毒本来就是落月王朝一百年前的德贤皇后以示清白而配置的魅惑致命之香,也只有落月王朝帝王龙泉宫后飞龙池的炽焰冰山两重之水才能化解此毒。

只是那炽焰冰山两重之水,并非天下所有人都可以享用,只有身为落月王朝的皇后才可以,那也是当年为了敬重德贤皇后,御家先帝历代相传的祖宗礼法。

箐儿啊,你让我现在怎么办?怎么办才好?难道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一直沉睡下去吗?还是让我狠心将你送到御天麒的身边去呢?

他内心挣扎矛盾着,以箐儿的个性,她定然是宁死也不愿意回到御天麒身边去的,可是明明知道是这样,他又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她在他面前死去,他做不到啊。

夙烨痛苦地握紧了双拳,他痛恨老天为何如此残忍,为何要给出这么一个难题放在他的面前?

一直沉默不语的夙漓却缓缓地开口了。"烨儿,让大哥送箐儿去落月王朝吧。你知道的,这是保全箐儿最好的方法。"尽管夙漓心中也痛得不行,他也不愿意让箐儿到御天麒的身边去啊。只是偏偏是他,偏偏是他拥有这天下唯一能解绮罗香奇毒的人。

夙烨他颤颤地伸出玉指,拂过她娇嫩的脸颊。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他的脸颊,滴落在方箐的脸颊上。

箐儿,不要恨我,不要恨我,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在我的面前。他背转身去,挺直了后背,压抑道:"大哥,你送箐儿去吧。"他没办法做到,没办法将心爱的女人送到另外一个男人身边去,那样的场面,他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毫不顾忌箐儿的生命而将她带回来。

夙漓了然夙烨的心情,他同样内心痛苦不己,但是为了箐儿,他别无选择。他想要箐儿活下去,希望她好好地活下去啊。

他沉痛地看着夙烨僵化挺直的苍凉背景,明眸水色浮动,他狠一狠心,轻柔地抱起了榻上的的方箐。

"大哥一一"夙烨突然回头叫了一声,他依依不舍地看着夙漓怀中那素淡清雅的女子。

夙漓实在不忍心,但是时间不容许他再耽搁,他双手一缩紧,跨步走了出去,将夙烨一个人孤寂地留在那里独自品尝痛苦。

夙烨颓然地坐在地面上,他神情呆滞,一双冰清的蓝瞳内没有焦点。他就那样痴痴呆呆地靠在墙角里,扬起的一阵风,让他蓦然感觉浑身冰寒,冷得他牙齿打颤,从脚底散发的冰寒,传递到他的全身,冷得他血液凝结,整个人就跟掉进冰窟里一样,那样冰冷,那样刺骨。

而后冰冷的感觉似冻醒了他的思绪,他的视线里,慢慢地有了光点,慢慢地开始清醒了。而在他瞬间清醒的那一?那,他突然沉默地抱着头,手指穿过他的发丝,紧紧的拽紧了。他的头,慢慢地低下去,低下去,低到几乎碰撞到冰冷的地面。

嘀嘀嘀一一

炽热的泪珠,滴滴抛落下来,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漾开一地的水晕。

他薄唇扭曲地咧开,微微张着,颤抖着,无声的,却是从心底发出了闷闷的抽泣声,慢慢地,闷闷的无声,转换成了有声。

是痛彻心扉的嘶吼,沙哑的,沉吟的,压抑的,悲愤的,他终于支撑不住,蓦然趴倒在地面,卷缩成一团,痛哭了起来。

呜呜呜一一

箐儿,箐儿,箐儿一一他痛苦地喃喃呼唤着方箐的名字。

门外,站的是一对眼中已有泪光闪烁的夫妻,是夙明镜跟上官依云。上官依云实在看不过去了,她想进去安慰夙烨,却被夙明镜拉住了。

"依云,让他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明镜,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怎么好端端的会发生这么事情呢?这下,好不容易走出心结的烨儿,他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上官依云捂住唇角,她哭着扑倒在夙明镜的怀抱中。"老天何其残忍,为何要这么对待我们烨儿,为何要这么对待我们的孩子啊。如果真是我们做错了什么,那么就冲着我们来吧,不要让我的孩子们再受到伤害了。"

夙明镜轻抚着她的发丝,拍着她的后背,他只能以这种无声的方式安慰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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