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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怎么办?”艾云蹲在地上看着龚平,龚平低着头想了会儿。

“叫他上来。”龚平说。

三人走到楼下,看到陆建一拉着杨寇走了进来,两人看上去似乎很兴奋。

“怎么了?”陆建一见其余的人都一脸的凝重。

“你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么?”龚平冷着脸问。

“没啊,外面雪下得很大,不过不太冷。粥熬好了吧,大家喝了粥,有兴致可以去外面玩玩。”陆建一笑着说道。

“是啊,只是有些冷而已。”杨寇拉着陆建一的胳膊,沾着雪花的头靠在他肩膀上,文秀看着有些心疼,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太舒服,如果换做另外一个女人,她似乎还好受些。

“你丶他丶妈别装了,就是你下的毒是吧!要不然为什么我们都有中毒的症状,你却没有?”龚平终于忍不住了,一步跨到陆建一面前,伸出手指指着陆建一的鼻子骂道。

“你们知道了?”陆建一脸上的笑容被抹掉了,犹如滴水成冰。

“你看,文秀,这就是你心中的白马王子,根本就是条毒蛇,你根本不了解他!”龚平气急败坏地对文秀喊道。

“够了,龚平,我本来不想吓着你们,你知道我出去干什么吗?就是想看看能不能连夜出去赶快下山去找解毒的药剂,我们中的是慢性氰化物,虽然不至于马上致死,但是不知道中毒方式,如果这样下去肯定熬不到明天早上下山!”陆建一的话让文秀震惊不已。

“你胡说,根本就是想独自逃跑,结果雪太大又回来了。”龚平吼道。杨蔻不解地看了看两个人。

“你爱信不信。现在最好找出中毒的方式,避免毒性过多积累在身体里,而且少吵些,保留体力。”陆建一说着拿出干净的雪交给文秀,让她化些干净的水。

“我想了一下,我没有吃那肉,应该不是食物的原因,或许是那些木头。”陆建一指着那些劈开的柴火。

“那些木头或许有氰化物在里面,或许根本就是一些存有毒性的植物吧。”陆建一的话不无道理。

“可是那人的手里有纸条。”艾云说。陆建一有些惊讶,看来他没有注意到纸条,他从龚平手里接过纸条仔细看了一下,脸色一阵惨白。

“看来是有人故意的了,这是为什么?那个猎人居然也这样死了。”死亡笼罩过来,五个人站在火堆前一言不发。

“如果柴火里有毒,那就不能再烧,但是不烧的话我们一定会冻死的。”艾云第一个说道。

陆建一已经感觉到眼睛和呼吸道有些针丶刺感和灼热感,他不停地眨着眼睛,泪水溢了出来,其他人也是如此,文秀不停地用手按丶摩着喉咙,杨蔻开始还吵闹几句,现在也安静下来。

“只要找到那纸条的下半部分,我们就可以得救。”龚平艰难地说着,声音都变嘶哑了。

“先少放一些木柴,保持最低可以维持体温的温度就够了。”陆建一让艾云放慢添柴的速度,众人决定远离火堆,此时他们与火堆犹如两只刺猬,离得太远或者太近都会危及生命。

留下来的时间并不多,外面的雪依然很大,即便没有雪,这种夜晚也不可能下山找医生,而八个小时过后,不知道还能否承受得住慢慢在身体里累计的氰化物毒性。

特别是文秀,她身体最为虚弱,所以反应最强烈,开始呕吐和昏迷。

“还是将火熄灭吧。”艾云说。

“为什么!那样我们都会冻死的!”龚平马上反对,陆建一默不作声,杨蔻则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文秀,也没有说话。

“不会的,我的包里还有热水袋,我们将水烧开灌进去,这样可以取暖,也不会继续吸入毒气了。”

这个建议很快得到了认同,大家手忙脚乱地烧开了雪水,并且将热水袋放到身体里,然后熄灭炉火,点燃了烛台的蜡烛,虽然热水袋不及火炉保暖,但可以撑上一阵子,而这段时间大家的精神果然好了许多,文秀也醒了过来。

外面的天气仍然不太乐观,现在才只有十点,离天亮还很长的时间。

“你们说那半截纸条究竟去哪里了?”艾云忽然打破了沉静。

“不知道,这地方就这么大,一楼二楼都没有什么角落和抽屉之类的,空空荡荡一览无遗,真是太奇怪了。”龚平抱怨着,顺便裹紧了自己的身体。

“我觉得应该再去看看那尸体。”陆建一从角落里发出了声音,并且站了起来,他叫上大家一起去,免得容易睡着,长时间待着不动,会让血液不容易流动而导致冻伤。

五个人再次走上二楼,在昏黄的烛灯中那人的面容更加骇人。

陆建一将烛台放到地上,继续查找尸体的全身,但连裤腿都搜过了,却一无所获。

“看来说不定这家伙拿到的也是一张被撕掉一半的纸。”陆建一叹了口气。

“我们还有一个地方没看。”艾云忽然说道。

“哦?”

艾云蹲下来,用手掰开死者的嘴巴,并且拿着烛台照了过来。

嘴巴里居然有很多东西,生小米,木屑,蜡烛。

艾云将他嘴巴里的东西一一掏出来,又四处张望着,然后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打开衣橱门。

“你们看这里。”艾云指着某处说道。大家拿着烛台围上去,却看到木门上有一块被咬掉的痕迹,那很明显是人咬合的结果。

“怎么会这样?难道说这里所有的东西他都咬过了?该不会这种毒是一种传染病吧,会和狂犬症一样见什么咬什么吧?”杨蔻惊叫起来。

“不,说吃更合适。”陆建一说道,“如果没猜错,那半截纸条应该被他吃掉了。”

“为什么?”龚平不解地问。

陆建一站了起来,他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果然,他在房间某处的墙上发现了要找的东西。

“这人当时发现自己中毒后,便在房间里四处寻找药品,结果来到二楼,看到房间的墙上贴着一张纸条。”陆建一指着墙壁说。

墙上有一些胶水干涸的痕迹,一丝丝的像棉絮一样。

“于是他撕了下来,按照纸条的提示想解毒,结果所有都试验过后,还是死了。”陆建一说。

“那到底纸条写了什么?”文秀着急地问。

“可能是说,如果想要解毒,就在整个屋子里可以吃的东西中寻找吧。”艾云忽然朗声念道。

“是的。”陆建一说,接着转身有意无意地看了看艾云。

“在山里传说,有一种叫蜃妖怪会将身体变成屋子,牙齿变做家具,柔软的舌头化为毛毯,死人的骨头成为木柴,来吸引迷路的游客和猎人进来,等他们酒足饭饱睡着之后,就一口吞下。”艾云在黑暗之中人吊着声音,就好像讲故事一样,话刚说完,蜡烛就熄灭了。

大家立即炸开了锅,杨蔻发疯似的尖叫起来,文秀也吓坏了,陆建一一边高喊着镇静,一边重新点燃了蜡烛。

看到烛光恢复,大家才回过神来,陆建一揪着艾云的衣领朝他吼了起来:

“不要以为你在这一带长大就可以得意了,你只不过是登山社里的一只猴子而已!如果你再敢发出这种莫名其妙的鬼话,我就撕了你的嘴巴,把那些带着毒气的木头全部塞进去!”

艾云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杨蔻也冲过来对着艾云狠狠地踢了一脚,艾云皱了皱眉头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走在后面。

他们走到楼下,陆建一拿起那块先前的腊肉看了看,果然,上面也留有被咬过的痕迹,杨蔻见了连忙做恶心状,打死也不再吃腊肉了,结果剩下的全部被艾云吃掉了。

“如果纸条上真的是那样写的,显然那死去的猎人没有找对,看来这不是普通的氰化物毒药,这个该死的房子主人就是布这样一个局来戏弄我们,还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把解毒药也藏在这房子里了。”陆建一皱着眉头攥紧拳头,眼睛在屋子里不停地张望着,忽然他神色一变,目光落在四人的身上。

“那纸条好像说过进来的人只有一个能活着出去,解药又说就在屋子里可以吃的东西里。”陆建一的声音变得无法像以前那样平稳了。

“建一哥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杨蔻不解地说。

“他的意思就是说,从我们踏入这个屋子起,大家就都是屋子的一部分了,所以我们也在那纸条上说的可以吃的东西之列。”艾云抬起头,带着微笑望着陆建一说。

陆建一的确是这么想的,但这一切只是推测而已,可是从艾云的嘴巴里说出来,仿佛就成了真的一般,这次大家反倒沉默下去没有说话。

“说不定,活着的那个人必须将大家都当做解药吃掉才能解毒,不是说有句话叫以毒攻毒么?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自己的生命杀掉同伴为食物,好像也是可以谅解的吧。”艾云继续带着轻松的口气说着。

“你个龟孙子,就是你带着我们来到这该死的房子!”龚平终于按耐不住,冲过去掀翻了艾云,艾云也握着他的手与他纠缠打斗,无奈身形相比过于悬殊,很快龚平就到了艾云的胸前,并且对着他的脸狠狠地揍过去,艾云的嘴巴和鼻子立即流出了鲜血,但是他一动也不动。

文秀立即冲过去拉开了龚平,不过他仍然骂骂咧咧的。

陆建一摸了摸热水袋,已经没有多少温度了,自己的手脚也开始麻木了,带来的雪水已经化完,必须再重新点火烧水,否则大家都要被冻死。

但是继续点火,就会加重毒性了。

“点火。”陆建一权衡利弊,还是决定点燃火炉烧水。

众人在尽可能保持温度的情况下远离火炉,但还是出现了更为严重的喉咙痛、头痛和灼热感,甚至出现了短暂的意识模糊。

“龚平,为什么不尝尝你手上我的血?说不定有效果呢。”艾云的表现一反常态,连文秀也无法理解,她走过去用手绢蘸了些热水想为他擦去嘴角已经冻得僵硬的血痂,可是艾云却忽然抓住了文秀的手,文秀有些慌乱,但没想到平日里看似瘦弱的艾云却力气奇大。

陆建一二话不说,冲上去拉开艾云,然后又揍了他一拳,艾云应声倒下。

陆建一抱着文秀,文秀看着艾云有些不忍。

“别打他了。”文秀带着哭音说。陆建一不悦之色溢于言表。

“你居然心疼这样一个垃圾?”陆建一指着艾云说。

“你知道么,建一你什么都好,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你这样总是高高在上、对任何人都不重视、颐指气使的性格,好像没有人是你心中最珍视的,你总是以自己为中心!”文秀终于忍不住,压抑长久的怨气一口气说了出来。

陆建一没想到文秀说出这番话,与她平日里乖乖女和逆来顺受的性格大相径庭,一时间没有应对,呆在原地。

“文秀!不许你这样说建一哥!”杨蔻忽然冲过来推了文秀一把,自己牢牢抓着陆建一的身体。

“你没资格这样说他!当初我是看你可怜,带你到我家里玩,但是你居然勾引建一哥,我没有责怪你也没有看不起你,我知道建一哥不再喜欢我了,但是没关系,只要他幸福就好,所以我还极力撮合你们,因为既然建一哥不喜欢我,与其让他喜欢别的女人,不如喜欢我最亲密的朋友,这样我还是可以天天看到他,但是你居然不知道感恩,还反过来指责建一哥,我看不下去了,从今天起建一哥还是我的!你没资格爱他!”杨寇说话很快,如机关枪一样,每个字像子弹一样打在文秀心里,她最不愿意相信的事情是真的。

“其实你们早就在一起了吧?我一直装做不知道,建一爸爸的公司一直周转不灵,最近却忽然好转了,反倒是这以后他和伯母经常对我非常冷淡,还暗示我自动离开,我明白了,都明白了,龚平你说的是对的,我的确太傻了。”文秀的眼泪忍不住滑落下来,她下意识地转过头看着龚平,但是却惊呆了。

龚平此刻的样子就如吸血鬼一般,他根本没有去听那三人的感情纠葛,而是真的在舔食手上残留着的艾云的血。

“真的,真的啊,我以前怎么没发觉,吃下去后喉咙立即不痛了,而且很甜,很甜。可惜,没了,没了。”龚平如造梦说着呓语一样,眼神呆滞,烛光再次妖异得如跳舞的歌姬,晃动得厉害。

“不,还有,建一,我们都很讨厌这个家伙,干脆把他吃掉吧,就说是他冻死了,或者掉下山崖,这样大家都不会死了,这种事情很平常,何况我们四个作证,没有人会知道的,没有人会知道的。”龚平一边说,一边朝着艾云缓步走去,他从工具包里掏出了一只登山用的短锹,握在手里。

“龚平你疯了?”陆建一回过神来,推开缠在身上的杨蔻大吼道,冲过去阻止龚平,但龚平的力气很大,居然一下子将陆建一摔倒在地上,杨蔻心疼地跑过去扶起陆建一。

“你发什么神经,伤了建一哥怎么办?”杨蔻冲着龚平大吼。龚平似乎清醒了一些,但面对杨蔻的质问,他更加恼火。

“这话应该我问你,凭什么我比不上他?更何况建一还是有女朋友的,你死缠着他干什么?”龚平毫不留情地反击着。

三个人开始激烈地争吵,但是很快便被侵蚀而来的痛楚折磨得无力说话。火焰还在燃烧,他们必须做出选择。

“如果想要活着离开雪山,必须有人牺牲,否则就好像刚才躺在二楼地上的那个人。”艾云冷冷地说。

“不,我们一定会熬过去的。”文秀坚决反对艾云的话。

可是所有人都开始出现低热和流鼻血了,按照陆建一的说法,这并不是氰化物,而是一种呼吸感染的神经类毒气,应该是某人将木柴浸泡在毒液之中制成的,一经加热燃烧就会挥发出来,他算好来到这屋子的人一定会点起炉火,而现在去外面找木头的话,已经不可能了。

时间悄然流逝,即便是通过加热水取暖,也会导致吸入大量毒气,而燃烧其他编织物无异杀鸡取卵,即便把身上的衣服全部拿来烧,也扛不到第二天早晨雪停,杨蔻感觉到头顶一阵燥热,喉咙似乎卡着什么粗糙尖刺物体一样疼痛,她抬起头,望着艾云。

艾云似乎也很难受,不停地旋转着脖子,当两人的眼神触碰到一起,艾云立即低下了头。

“我说,你一直都很听我的话吧?”杨寇忽然问道。艾云点了点头。

“龚平,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吧,他的血真的可以止痛?”杨蔻转过头问半仰在地板上的龚平。

“杀了他!喝光他的血,我们就可以熬到救援或者雪化下山了!”龚平明白了杨蔻的意思,兴奋地喊道。

文秀吓了一跳,杨蔻和龚平的样子和野兽无异,她看了看陆建一,他仿佛没听到对话似的斜靠在木门上。

艾云没有任何表情。

“我刚才就说过了,我们也是房子的一部分,如果喝了我的血,大家真的能脱险,我不介意。”

陆建一终于抬起头来,他挣扎着爬起来,踉跄地走到艾云面前,双手扶着艾云的肩膀,低垂着头不说话。

“建一学长,如果要表示感谢就不必了。”艾云微笑着,“像我这样卑微的人,能够成为如此优秀的你们的食物,成为你们的热量,成为你们的一部分,我很满足了。”

“艾云啊,我还真是很感谢你啊!”陆建一格格笑了几下,将艾云猛地提了起来,重重地摔在墙上。

“你以为自己是在装伟大么?我知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让我们都欠你的,即便我们可以逃生,以后的日子里都会想起这段记忆,那会让我们一辈子都无法安宁,你那张脸我闭起眼睛就会跳出来!要我喝你的血活下去,我宁愿死!”陆建一指着艾云骂道。

“哦?看来对你来说,自尊心比活着更重要。”艾云爬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

“你放心,我不会死,一个人的血量是自身体重的8%,我们可以互相饮用对方的血活下去,至于你,自己想办法吧。”陆建一轻蔑地望着艾云。

“哦?”艾云奇怪地问,“似乎要想完全解毒,还要经受得住炉火继续散发的毒气,光是一点点血作为解毒剂是不够的。”

“你放心!既然喝血都可以缓解毒性,直接输血当然也可以,我带的医疗包里有用于注射的针头和输血设施,我们可以互换对方的血液。陆建一说。

“可是,血型问题呢?”杨寇问。

“没关系,我和文秀是O型,龚平是AB型,杨蔻是A型,大量输血需要同血型,但是少量没有关系。毒性过于强烈的时候我们可以互相输血,我输给龚平,龚平可以输给杨寇,而杨寇可以输给文秀,文秀返回给我。”陆建一说着拿出了针头。

“那艾云呢?”文秀问。

“我不知道他的血型,贸然输血他一样会死,你是O型血,喜欢的话自己输给他吧,我不用你输给我!”陆建一冷冰冰地说。

的确,文秀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总是关心艾云,这个刚进登山社的一年级新生,她总觉得艾云很可怜,或许在陆建一凡事都安排好的控制下,文秀的母性反倒越发强烈。

但她不知道如何输血,只能默默不语,艾云看了看文秀,闭上了眼睛,接着剧烈咳嗽了几下。

陆建一的建议得到了其余人的大力赞同,尤其是龚平,他亲身体会到了刚才的的确确是好转了,喉咙的疼痛和头部的不适感都得到了减轻。

几分钟后,陆建一准备妥当,打算先尝试向龚平输一部分,果然,毒性出现了很大的好转,陆建一很高兴,继续刚才的输血环节。

当杨蔻要向身体消弱的文秀输血的时候,她忽然停下了。

“我不想输给她,她已经不再是我的朋友了,我要重新把建一哥抢过来!”杨蔻愤愤地说。

“你不愿意就我输给文秀好了,反正我少点血也没关系。”陆建一没有理会杨蔻,为文秀输入了自己的血液。杨蔻在一旁噘着嘴不说话,文秀颇为感动。

“真是聪明啊,建一学长。”艾云在旁边拍掌。陆建一忽然也微笑起来,当文秀挽起袖子准备为他输血时,陆建一却拒绝了。龚平他们疑惑地望着陆建一。

这个时侯,从二楼发出了一阵脚步声,虽然缓慢却沉重,像铁块一样,文秀转过头,烛光下可以看到,先前在二楼停尸的那个猎人,现在却慢步走在楼梯上,他脸色铁青,手里提着猎枪,漫不经心地望着这些人。

杨蔻吓坏了,连喊了几句鬼啊,文秀也缩紧身体爬到一边,倒是陆建一有些疲惫地站起来,朝猎人走过去。

“已经输完血了。”

“我说各位学生仔,在楼上装尸体是很辛苦的事情,不过我习惯了,年轻的时候,我们就是靠着人装尸体来捉大型的野兽,更何况我只需要在你们上来的时候挺着而已。”他从嘴巴里吐出刚才那些杂物,说话不是很清楚。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龚平奇怪地问道,他想站起来,却发现四肢无力,龚平挽起裤腿,看到小腿下淤青一片,杨蔻也是,同样还有文秀。

“我说了,这鬼天气,要捕捉猎物是很难的,所以我们需要,怎么说呢,挖一些陷阱,当然,猎物越多,陷阱需要挖得越深越大。”老猎人点起烟,走到炉火前暖了暖手。

“而且,我无聊的时候还可以给你们开开玩笑,比如假装鬼吹灯。”

原来二楼蜡烛莫名熄灭,竟然是这家伙趁着大家注意力分散的时候吹灭的。

杨蔻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陆建一。

“建一哥你刚才在外面不是说回去就正式甩了文秀和我在一起么?我不想再装了,我想明明白白告诉别人你才是我男朋友啊,你说了只要我爸爸把贷丶款给陆叔叔的公司,你会和我订婚的!”杨蔻哭喊道。陆建一收起笑容,神情漠然地走到坐在地板上的杨蔻面前。

他伸出手摸了摸杨蔻的脸,杨蔻将头歪向一边,也用力伸出手摸着陆建一的手,可是陆建一忽然打开杨蔻的手,并且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杨蔻被打得嘴角流血,头发凌乱。

龚平想冲过去,但根本全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么?十几年,从我被父亲带到你家的豪宅里,被你当玩具一样折腾开始,我都是违心地在爸爸的驱赶下和你交朋友,陪你玩,忍受你的娇蛮、霸道、不讲道理,做事一塌糊涂,全部要我去给你收拾烂摊子,而且还要装着一副宠爱你的恶心样子,而且你还敢拿我爸爸的公司来威胁我!告诉你,我什么都可以忍受,但忍受不了别人的威胁。”陆建一拍了拍手掌,站了起来。

“我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动手,其实这次登山行动是我设计好久的,本来想带着你们一起去爬山,然后使用随身带的药剂,那是血凝剂,低温下更容易产生作用,本来少量的可输血血型间的输血不会造成血凝,像O型给其他血型,AB型给A型,但是如果是通过结合了不同血型的血液,而且添加了血凝剂输血的话,你们身体里血液的凝集素无法稀释这些外来血型的血液的时候,就会产生凝集,不过放心,量不太大,只是让你们暂时身体麻痹。这原本是打算让你们在登山时候四肢麻木出现事故时用的。”陆建一由于输血两次,说话有些气喘。

“建一,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文秀苦苦喊道,陆建一的眼神划过一次温柔,但很快不见了。

“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我不过是想躲开那个娇小姐的纠缠而已,文秀,你太善良了,你知道我和杨蔻上了几次床么?每次她都是叫她那富豪爸爸抽取我父亲公司的资金来要挟我,我不配喜欢你,真的,文秀。”陆建一的话比身体的痛楚更让文秀伤心,她转过身扶起杨蔻。

“你何必这样,你喜欢建一就明说,为什么又要去介绍我,为什么要把我牵扯进来?”文秀哭着质问杨蔻,但杨蔻就是不说话。

“因为你比我漂亮,比我温柔,善良,招人喜欢,我留不住建一,不管是用钱还是用身体,但我就是喜欢这样,我要你知道,就算你是他光明正大的女朋友,他也有最少一半是属于我的!我绝对不会输给你!”杨蔻忽然抬起头,她满脸血污,哪里还有半点大小姐的样子。

龚平几乎傻掉了,他无法应对眼前的事情,只能看着,无丶能为力地捶着地板。

“文秀,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求你了。”杨蔻忽然又低下声音,文秀不知所以,点了点头。

杨蔻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气力,从地上抄起刚才龚平拿出的铁锹,朝文秀的头猛砸过去。

“那求你去死吧!”

文秀身体虚弱,根本来不及躲避这致命的一击。

陆建一没料到杨蔻居然会这样做,这种距离又来不及解救,倒是老猎人像看戏一样饶有兴致地望着这些人,陆建一想抢过枪,但被猎人一掌推丶翻。

“继续看下去,别急。”老猎人嘿嘿笑道,露出一嘴黄牙。

果然,在铁锹挥向文秀脑袋的一瞬间,一直在旁边没有做声的艾云像一只蓄势待发、等待狩猎的豹子一样弹出去,抓住了铁锹,并且从杨蔻手里抢夺下来,杨蔻经过这一下子,身体瘫软下来,靠着木板大口地喘气。

“艾云,艾云,我知道你喜欢我的,你什么都听我的是吧,快,快杀了文秀这个贱女人,还有陆建一这个忘恩负义的伪君子,杀了他们,杀了他们蔻姐姐就是你的了!”杨蔻半张着嘴巴,像一头发疯的母狗似的求着艾云,艾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文秀。

陆建一慌了,他想冲过去,结果却被老猎人一下子放倒在地。

“我不说第二次,好好看戏。”

艾云似乎在思索,最终他举起了铁锹,朝着文秀的脑袋狠狠削过去。

血花四溅,一些飞到火盆里,迅速被蒸发,发出一阵劈啪声。

龚平几乎昏死过去,他看到了,看到艾云面带着微笑,用铁锹插丶进杨蔻的脸上,那张漂亮的脸蛋被铁锹从鼻梁处横着插丶进去,杨蔻的身体像筛子一样不停地颤抖着,头骨被铁锹卡得嘎嘎作响,如同工地上水泥搅拌机发出的声音,铁锹插得并不深,不知道是幸运还是艾云故意的,她还没有完全断气,但剧烈的疼痛也让杨蔻无法呼喊,只能上下牙床不停地闭合着。

脸上沾满了杨蔻的血,文秀昏死了过去。

艾云一只手拿着铁锹,一只手捧起杨蔻的脸。

“你知道我为什么被你像狗一样呼来喝去么?为什么你吩咐我做事我从来不拒绝?甚至是在上课的时候到超市当着众人的面为你买卫生巾?你真的以为你是女王啊?告诉你,因为跟着你,才可以看到文秀姐,只要看着文秀,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我讨厌爬山,但我还是加入了登山社,甚至躲在社里更丶衣室一整夜就是为了偷看秀姐,我爱她,这世界上没有人是值得我爱的,哪怕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只要剩下秀姐就可以了,可是你却想杀死文秀,你说我能忍受得了么?”艾云就像与人谈心般柔声说着,但这些话不会比刚才那一铁锹让杨蔻轻松多少,她想骂人,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文秀这才想起,每次自己换衣服的时候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看着他,陆建一所说的难道也是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