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绍珩眸光一冷,抿着唇道:“原来你不是关心我,是提前来替小油菜开脱的——叶喆,见色忘义这四个字就是给你量身打造的吧。”

“哪有?!”叶喆委屈莫名地提高了声音:“我也是跟你打个招呼,让你有个准备。”

“我有什么好准备的?”虞绍珩冷笑道:“她自己的事爱怎么办怎么办,你让她不要到我家来胡说八道就行了。”

“我已经跟她说了,没事儿她绝对不会跟苏眉提的。”

“有事儿也不行。”虞绍珩正色道:“她要是想让我帮忙没问题,但是她不能打扰我太太。”

“那她回头写了新闻呢?”

“随她写,她是要写急救的问题,可以不写许先生的名字啊,反正眉眉也不怎么看这些新闻。”

叶喆觑着他一脸肃然,舔着嘴唇道:“你还不谢谢我?要不是我拦着,她肯定头一个找苏眉商量。”

“谢你?”虞绍珩凉凉一笑,耸了耸肩:“要是没有你,她绝对不要想在我家方圆一公里内出现。”

叶喆听着,却不以为然:“就算她不是我女朋友,也是苏眉的朋友,如果没有我这个缓冲带,她上个礼拜就来找苏眉了你信不信?”

虞绍珩淡笑着起身:“如果不是为了你,就凭她那个聒噪腔调,我早就请人把唐雅山关到他老家去了,再把他那点破事在报纸上写个三五遍,她不搬家才怪。”

叶喆作势抽了口冷气:“你太坏了。”

虞绍珩在他胸口点了点:“那你就有点谱,别逼着我当坏人。”

“我知道,你放心。”叶喆顿了顿,又道:“话说回来,你觉得这事有毛病吗?”

虞绍珩想了想,肃然道:“现在我也说不准,不过,要是唐大小姐碰上什么麻烦问不出眉目——毕竟是许先生的事,我帮忙也是应该的,我只是不想让眉眉不开心…”

“眉眉——”叶喆揶揄着重复了一遍,朗然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讲义气的。”

初夏的夜空,星光闪闪烁烁,如林间的萤火虫,倒映于水面,初开的白色睡莲静立其间,仿若幽洁玉盏。

虞绍珩沿着池水慢慢踱着步子,想起叶喆那句“我就知道你是个讲义气的”,心底悄然一叹。他当然不是真的想帮唐恬,他只是要知道唐恬都知道些什么罢了。

许兰荪的事,他相信她问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因为在急救中心从来就没有那辆救护车的记录,一件东西藏得再好总会被找到,可是谁也不能找到一件并不存在的东西。医院里只有接诊病人的记录,大夫本来就是情报部的人,照应付唐恬不在话下。况且他除了受命要确认许兰荪的死没有可疑之处,别的也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到最后,整件事情只不过是个存疑的急救失误。

如果对这件事感兴趣的人不是唐恬,他现在根本不需要有任何担心;但偏偏是这个搅事精。只要苏眉信了她的话,就一定会叫他去查问,他若说问不出什么,就算苏眉信了,心里也总会有个疑影——就算不疑心他,也要疑心当初许兰荪是不是还有救。

如果对这件事感兴趣的人不是唐恬,他自然有法子叫他闭上嘴有多远滚多远,可是这倒霉丫头是叶喆的心肝宝贝,左右动不得,万一过两年她真的嫁到叶家,一不小心长命百岁,还得在自己身边出没好几十年,实在是讨厌至极。当初他就不该帮叶喆的忙,叫他们俩散伙了才好呢!

他正想着,忽听身后有衣衫悉索之声由远而己,接着便是苏眉低柔的声音:

“你有心事?”

44(二)

“你有心事?”

“嗯。”虞绍珩轻声应罢,等了一等,却不见苏眉搭言,“你怎么不问我是什么事?”

“你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我,你要是不想说,我问了你,你还要费心编个谎话来搪塞我。”苏眉嫣然一笑,捋了下颊边的碎发。

虞绍珩捉住她的手牵在自己掌中,莞尔道:“你这话…说得好像我总编了假话骗你似的。”

苏眉笑道:“你哄我的谎话还少吗?也就是我没有一句一句白纸黑字地记下来…”

“哄你跟骗你,是两回事。”

“有分别吗?”

“当然有。”虞绍珩笃定答道:“为了你好,那是哄你;为了我好,才是骗你。”

“哦——”苏眉拖长声音点了点头,“原来’你好’跟’我好’是两回事。”

虞绍珩停了步子,回头捏了捏她的脸,“眉眉,我话说得不对,你得帮着圆,怎么能当面拆台呢?”

苏眉听着,悠悠叹了口气,虞绍珩揉了揉她的顶发:“怎么了?”

“承翊就快学说话了,我怕他将来跟你一样。”

虞绍珩垂眸一笑:“你放心,他不会的。”

他神态优游,苏眉却心绪一滞,正犹豫着想要追问,却听虞绍珩又道:“眉眉,你整天照顾我儿子烦不烦?给你放个假怎么样。”

“放什么假?”

“你有什么想去玩儿的地方吗?”绍珩拉着她边走边道:“要不我们去看看惜月?欧洲你没有去过,我们可以顺便多走几个地方。”

惜月如今在维也纳学作曲,苏眉听他言语间很有几分热心,便猜他是不放心妹妹,“承翊这么小,不好带,你要是想看看惜月,你自己先去?”

“把他放在栖霞好了。”虞绍珩笑道:“那么多人看着,我们走十天半个月也没事的。”

苏眉想了想,仍是摇头,“他正长牙呢。”

虞绍珩见她对自己的提议毫无兴趣,也只得作罢,幽幽道:“眉眉,你现在果然是只疼他不疼我了。”

——————

虞绍珩估计得不错。

唐恬在急救中心磨了一个礼拜的嘴皮子,才摸到当时的出诊记录;然而数到许兰荪出事的那天,却并没有往火车站出车的记录。

“怎么会没有呢?”

她这桩采访摆明了是找茬,别人的态度自然不好:“小姐,各家医院都有自己的救护车,又不是只有我们有。”

“那你们接到电话了吗?”

“两三年的事情了,谁还记得?”

“那记录总有吧?”

“电话记录太多了,我们这里一般就保存最近18个月的。”

唐恬在急救中心这边查不到线索,只好从医院下手,可医院的资料记录更不肯轻易示人。唐恬好容易找到当时接诊许兰荪的大夫,硬着头皮跟到人家的住处,才逮着说话的机会,然而刚说了两句,那大夫就面色一沉:“如果你认为抢救过程中我有什么失误或者说不尽职的地方,你可以到医务处投诉,要求调查。”

唐恬慌忙摆手:“不!我不是说您有什么问题,我是想问问救护车的事。”

“我见到病人的时候都是在急诊室,并不跟救护车打交道。”

唐恬急急翻开随身的记事本,给大夫看她用红笔圈出的时间和许兰荪的名字:“这个病人是被救护车送来的,但是急救中心那边没有记录,说可能是你们医院的救护车,您记得当时随车送病人过来的医生是谁吗?”

“这位唐小姐。”那大夫捏了捏眉心,“你这几天也看到了,我真的非常忙,我连这个病人都想不起来,你既然是要问救护车的情况,就到医务处去,让他们帮你找当时的出车记录,你问我根本一点用也没有。”

唐恬皮球似得被推来推去,连吃了几番闭门羹,才犹犹豫豫地来跟叶喆商量。叶喆一听,立刻拍了胸脯,“这事儿啊,我找我妈去。” 原来叶喆的外公是军医出身,早年执掌过国防部的医管处,叶喆的一个舅舅如今正在中央医院任职。叶喆搭了一车好话,总算帮唐恬复印了到了当时的记录——唐恬看了一遍,却更是一头雾水:“按这上面记的,医院也没派过救护车就车站啊,那…”

叶喆看她一脸苦瓜相,便开解道:“兴许是其他医院的车正好路过呢!”

唐恬随手在他额角弹了一下:“你过过脑子好不好?其他医院的救护车去接人,既不就近送到恩礼堂,也不拉回自己家,偏偏跑到中央医院去,这不是有病吗?”

“可能他们不知道附近有医院…”叶喆的声音越说越低,自己也觉得这说法不靠谱,他想着想着,忽地灵机一动:“我知道了!八成是他们本来准备把许先生拉回自己医院的,可是路上看着情形不好,就临时改主意送到中央医院去了。你说呢?” 他自觉这个解释十分圆满,却不见唐恬附议,便又追问道:“恬恬,你说呢?”

唐恬握着手里的复印记录,沉吟着道:“急救中心没有派救护车,就说明他们可能没接到电话;没有电话,就有救护车,那真的只能是路过了…这么巧?” 唐恬像是在问叶喆,又像是自言自语。

“有可能啊,冬天本来发病的人就多。”

“不会。” 唐恬断然否定了这个想法:“救护车如果是从医院出来,那一定是要去接病人,不可能半路停下来让别人上车;如果是接了病人回医院,车上已经有病人了,不大可能再捎上一个吧?”

两个人一时都没了话,叶喆歪着头想了一阵,嘟哝道:“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啊,你想,也许这车是出来接病人的,可是到了以后发现那病人没什么事儿,不用弄回医院,就空着车往回走,然后碰上许先生了…”

“太巧了吧?” 唐恬咬着嘴唇道:“哎,你能不能再帮我找找许先生当时入院的急诊记录?上面也许有随车大夫的签名什么的…”

叶喆听着,面露难色:“急诊记录不能随便查啊,家属才能看嘛…你别去找苏眉啊,苏眉现在也不算许先生的’家属’了。”

唐恬点点头,重重吐了口气:“算了,如果真的不是急救中心的救护车,那跟我的稿子也没什么关系。” 话虽如此,到底有点不甘心,直勾勾看着叶喆道:“我总觉得这事有点…怎么可能我随便碰上一件事,就这么奇怪呢?”

叶喆倒是不以为然,嬉笑就去搂她:“你随便碰上个男朋友,还这么帅呢!”

44(三)

唐恬缠住那大夫打听许兰荪的事,虞绍珩第二天就得了消息。

唐恬不足为虑,除了疑心当天的急救不够规范,他料定她什么也查不出来,可叶喆搅进来就比较烦了。这小子要是色令智昏,到处搭人情去给小油菜打下手,就算查不到自己头上,也要让情报部的人看笑话。

他小心看着这对活宝折腾,好在唐恬忙着毕业的一堆琐事,医院那边又毫无进展,她只好把这件事放下。

然而事情却没有像虞绍珩期待的那样不了了之。

唐恬虽然搁下了许兰荪的事,但却对涉及到急救的大事小情都格外留心。她在报馆入职了一个月之后被分派到了本埠新闻版,跟一个经常报道医务新闻的前辈说起许兰荪的事,那人倒是赞同她的想法:“救护车舍近求远确实不合规矩,应该有合理的解释。”说罢,还同她讲了自己先前采访过的一件事,也是救护车放着临近的专科医院不去,偏要绕路去一家,家属吵起来,才改了道,“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再去问一问。”

唐恬得了鼓励,愈发疑心当日许兰荪的事也有相似的隐情。可是能问的人她都问过了,如果拿不到许兰素当时入院的记录,她要找出来那辆不知道从哪儿来又到哪儿去的救护车,就只剩下一个法子了——可这办法实在太繁琐,还很可能会吃闭门羹。

“要是我想找许先生去世那天,所有医院救护车的出车记录,除了一家一家去问,还有没有什么比较快的法子呢?” 唐恬在笔记本上横横斜斜地划着,问叶喆。

“啊?”叶喆想了想,眯着眼睛道:“办法倒是有,最方便的就是让医管局的人发个通知,调那天的记录来看,不过…”

他不说唐恬也明白,这不是托人情查一份记录的事,就算叶喆能绕着弯子找到有这个权限的人,但着实有点小题大作了。

唐恬咬着笔帽点了点头:“我再想办法吧,反正也不是我们头儿逼着要交的稿子,大不了我就一家一家去问。”

叶喆听了却担心她真的说到做到,那以后这一年半载,她还哪有闲工夫跟他风花雪月?脱口便道:“那也费劲了!干脆问问绍珩吧,查人查事儿是他们情报部的看家本事,兴许他有法子。”

唐恬皱眉道:“你不是说不要打扰他们吗?”

“不打扰苏眉就行了,再说许先生的事嘛,绍珩出点力也是应该的。”

——

虞绍珩笑微微看着叶喆,心里却很想把他那两颗门牙敲下来一个,叫他去查他自己,查不查得出来都是他无能。

“有必要吗?” 虞绍珩耸耸肩。

“我也觉得没那么夸张。”叶喆满不在乎地“嘿嘿”一笑,“就是唐恬恬老惦记着这一茬,真挨家去问,你有什么法子没有?”

“你找医管局的人嘛。”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名不正言不顺的,我妈还嫌我烦呢。”叶喆狡黠地觑着虞绍珩道:“你不一样啊,你是蔡部长的秘书,你去问,他们都不敢问你是什么事,绝对有多远躲多远!”说着,脸色一肃,拿捏着译制电影里的配音腔悚然道:“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说完咧嘴笑道:“是这意思吧?”

绍珩讥诮的瞥了他一眼:“你是让我假公济私?”

“…不能算’私’吧?用唐恬恬的话说,这也是公共利益。” 叶喆咂着嘴道:“再说,要真是当时救护车上的人有疏忽耽误了时间,那许先生多冤哪。”

许兰荪一点都不冤,车上的人也不会有疏忽,虞绍珩心中冷笑,面上却只是关切地点了点头:“好吧,我看能不能找人想想办法。”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与其让这件事总在唐恬心里悬而不决,不如把事情拉进自己可控制的范围内。提起医管局,他不由想起腾作春的卖过人情的那个副局长,他这位师兄果然有先见之明,这样的人的确用处不少。

不到两个星期,虞绍珩果然把厚厚两叠市区六十多家医院是月的救护车记录交给了叶喆,叶喆掂量着道:“这么多?要那天的就行。”

虞绍珩凉凉一笑:“调记录的名义是医管局抽查,看一个月的才合理,单要一天的摆明了让人怀疑。”

叶喆深以为然地点头:“你们情报部的人太鸡贼了。”

“你提醒一下唐大小姐,如果那天的事真的有问题,也许出车的人会改记录也说不准;所以,她未必能查出些什么。”

叶喆点着头抱怨道:“你说她干什么不好?非要到报馆去,整天不是车祸就是治安案件,从来没好事儿!还不如去写写小明星们上什么新片呢。”

绍珩笑道:“呦,叶少爷又想捧哪个小明星了? ”

叶喆闻言,只觉得背后一寒,正色道:“你别胡说啊,我哪儿有那个闲工夫?”

唐恬特意打电话给虞绍珩道过谢,便一头扎进了文件堆里。不出虞绍珩所料,她前前后后把那些文件看了几遍,没有一份提到自家的救护车那天曾经在车站接过病人。唐恬又挑出了几份路线可能经过那附近的记录,复印了下来决定一一去查问。

“绍珩说,如果那天的事真有问题,说不定出车的人会改记录。” 想起叶喆转述虞绍珩的话,唐恬既颓丧又气恼,没有记录本身就是问题,她的猜想没错,可是如果接下来的查问还是一无所获,那她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事情终于在她问到第三家医院的时候出现了转机,医务科负责监管救护车的大夫听了她的话,一边回头在身后的文件柜上翻查,一边追问:

“你去急救中心问过吗?”

“问过了,他们说不是他们的车。”

那大夫抽出一个旧笔记本,翻到临近年底的一页,指着上头的日期道:“是这天吗?”

唐恬看了一眼,立刻点头:“对的。”

“你说的那辆车我看到过,是有点问题。” 大夫见唐恬两眼放光, 忙道:“你别误会,不是我们医院的车。那天我出差回来,出车站的时候看到有救护车停在路边,我是做这行的,就多看了看…”

“是他们抢救病人不专业吗?”唐恬急切道。

“哦,那倒没有。” 大夫摇头:“救护车的涂装是有统一标准的,你知道吧?按规定,车身上要有医院的名字,那辆车没有。我本来想打电话到医管局去投诉的,回到家一忙就忘了。”

唐恬怔了怔,急道:“你要投诉——那你还记得车牌吗?”

那大夫在笔记本上点了点:“上面写着呢,当时记下来了。”

唐恬低头去看,只见上头果然用铅笔写着一个车牌号码,还圈了出来,边上打着个问号。

44(四)

这个时候突然接到唐恬的电话,让叶喆颇有些意外,才刚下午三点——最近这半年多,唐大小姐俨然是天下第一大忙人,只有叶喆上赶着去献宝邀宠的,绝少有唐恬有闲来打扰他的,听着电话那头唐恬温温柔柔的“叶喆,是我”,他就心情大好:“喂,怎么了?你想我啦?”

“…”

“…唐恬恬?”

“叶喆,你几点钟能下班?”

“我随时啊!怎么了?”叶喆这时候听着,发觉唐恬低软的声音并不是温柔,而是有些发怯。

“那你下了班,到我家来一下。”

我…家…叶喆心头一飘,赶忙道:“好好好,我这会儿就走,马上到。”

————

“你今天没稿子写啊,这么急找我干嘛?你妈在家吗?” 叶喆一副风流自赏的神气笑眯眯看着来开门的唐恬,却见她心神不定地摇了摇头:“她去燕平看我姨妈了,下个礼拜才回来。”

叶喆闻言,精神一振,揽过她夸奖道:“…宝贝,你现在真懂事!”

唐恬怔了怔,“我有事跟你商量。”

叶喆无可奈何地扁了扁嘴,只好不情愿地承认他二人的对话根本不在一个波段:“什么事啊,这么严肃?”

“你跟我上来。”

唐恬的房间在二楼,小小一间平时打理得十分整洁,然而此时,桌上床上却堆满了文档、剪报和笔记。

“恬恬,你妈不在家,你也不——”叶喆小心翼翼地想要提点意见,转念间想到忠言逆耳,硬生生咽了回去,改口道:“你这两天太忙了吧?我帮你收拾收拾。”

“你别管了。”唐恬沉着脸叫住他,指了指边上的单人沙发:“你坐下。”

叶喆听话地坐进了沙发,这么一来,就只能仰视唐恬了:“出什么事儿了?”

唐恬烦躁地舔了舔嘴唇,皱眉道:“我现在跟你说的事你都认真听着啊!”

叶喆绷住笑意,用手指了指自己努力撑出的严肃面容:“ 特认真,我听我爸说话都没这么认真。”

唐恬吁了口气,道:“那天在车站接许先生的救护车我找到了。”

“这么厉害!”叶喆立马送上一个钦佩的眼神。

“可是没有这辆车。”

“啊?”

“…就是那天正好有个从外地出差回来的大夫看到了那辆车,他说那车的涂装不标准,还把车牌记下来了。” 唐恬神情郑重,语速却越来越快:“然后我就去交管局查那个车牌,想找到是哪家医院的车,可是那个车牌下面登记的根本不是救护车,就是一辆普通轿车。交警说要么是我记错了车牌,要么是那辆车的牌照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