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顾东瑜一见姚蜜,手里的折扇“叭”一声打开了,风流倜傥的摇了摇,眼角带笑,唇角含春喊了一声,道:“听姑母说表妹到了西山别院学艺,我还相信了,不想却是进了将军府当丫头。唉,先头是表哥不对,这厢给你赔礼了!咱们好生谈谈罢!”

顾东瑾也顾不得人多,对着范晴一笑,小声道:“表妹,先头是我说话冲了些,只是你也不能跟我赌气,就这样跑来将军府当丫头呀?”

史绣儿被排挤在外,心下总觉得不对,拿手遮额角眺望亭外,远远的,却见一个人影过来了,细分辨一下,似乎是罗瀚,一时脸色微变,冲姚蜜道:“罗二爷来了!”

姚蜜听得史绣儿的话,候着顾东瑜步近说话,也不避让,只深呼吸一口,突然一张嘴,冲顾东瑜口鼻处一吹,见顾东瑜不及惊呼,已是软倒在地下,一时退后两步,拉过范晴,对准还在说话的顾东瑾,张口也一吹,眼见顾东瑾也软倒了,这才颤着嗓子道:“快回前头去,不要让罗二爷瞧见我们!”

罗瀚却是眼尖,已是瞧见她们了,远远的就喊道:“小蜜!”小蜜想嫁老将军的心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还得趁机会探问。

谢胜躲在假山后直眨眼:怎么回事?三位小厨娘私会表哥?还准备私会罗瀚?

谢胜正嘀咕,眼一花,身边已多了一人,他不用细看,也知道来人是谢腾。

30真相

假山后这处的小凉亭周围植了树,颇为阴凉,姚蜜额角却冒了汗,顾东瑜和顾东瑾忽然出现也罢了,罗瀚为何也这么巧到了这处?

今儿是谢夺石的生辰,只要谢腾向谢夺石提了她们的事,她们再当众表白早已爱慕英雄,一心想追随,众人一起哄,此事也就板上钉钉了。只是现下情况却有些异常,令她们不得不警惕的。

姚蜜紧紧抿了唇,罗瀚固然痴情一片,也曾许自己以正妻之位,但深心里想一想,他爱慕痴情的对象是谢云,自己在他眼里,就是谢云的代身,真要过了门,他日日看着自己,只怕更加放不下谢云。且京城女子颇多,自己像谢云,保不住还有其它像谢云的女子存在,异日他碰到另一个像谢云的女子,当如何?

姚蜜在心里用种种理由抵制罗瀚,坚定三人一道嫁谢夺石的好处,因和史绣儿范晴使眼色,罗瀚来了,别的人只怕很快也会来。当见机行事为妥。

史绣儿眼见罗瀚身影越来越近,急中生智道:“我们到假山那边好了,那儿有几株树挡着,罗二爷不朝这边细看,就不会留意到小凉亭内躺着两个人。”

姚蜜二话不说,拉了史绣儿和范晴出了小凉亭,飞一样走向假山前,待站定,便朝罗瀚走来的方向挥了挥手道:“罗二爷,我们在这边呢!”

史绣儿和范晴知晓罗瀚是要找姚蜜说话的,她两人怕再有人来,便向前几步,给姚蜜把着风,顺便监视着小凉亭,怕顾东瑜和顾东瑾突然能动了,会来坏了她们的事。

罗瀚脚步却快,只一会就到了假山前,也不想再绕弯了,直接道:“小蜜,德兴郡主说的事,可是真的?”

姚蜜一听罗瀚的话,心下哀叹,唉呀呀,我出卖了谢腾,德兴郡主就出卖我么?报应不爽啊!不过,反正待会谢腾向谢老将军一提,大家也会知道我们的打算,这会也没必要瞒着罗瀚,因道:“她说的是真的。”

“你,你……”罗瀚见姚蜜一口承认,心下打翻了五味瓶,指着姚蜜待要说道理,好半晌只蹦出一句道:“为什么?”

姚蜜小声道:“我们爱慕他,进将军府,就是为了追随于他。”

隔着一个假山,姚蜜的话音虽小,还是极清晰的传到谢腾的耳里,他嘴角不由自主的翘起来,小厨娘挺痴心的嘛!现下这么说,看罗瀚还好意思再纠缠下去?

谢胜瞄一眼谢腾,见他眼底嘴角全是愉悦,不由暗暗猜测,莫非小厨娘知道大哥躲这儿偷听,借着罗瀚相逼,趁机向大哥表白?想一举攻下大哥的“芳心”?

罗瀚咬牙道:“谢腾等人会容得下你们么?”

姚蜜一笑道:“谢腾已答应帮我们向老将军提一提。现下只求你不要搅乱我们的事。”

“若我就是要搅乱呢?”罗瀚痛心极了,谢夺石一把年纪了,凭什么得到三个美人?

谢腾听到这里,忍无可忍,深觉罗瀚太过份,这般纠缠着他的女人太不要脸了,因“呼”一声从假山后跳了出来,一把横在姚蜜和罗瀚中间,指着罗瀚的鼻子道:“罗二,你有完没完?”欠揍是不是?

谢腾突然跳出来,自然把姚蜜和罗瀚吓了一跳,史绣儿和范晴听得吵嚷,转头见得谢腾一副想打人的样子,忙走过来,劝道:“将军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这也难怪,有人要诱惑他的祖母,他能不生气吗?

顾东瑜和顾东瑾被姚蜜吹倒在地,只一会已恢复了力气,听得吵嚷声,两人爬了起来,互视一眼,虽弄不清情况,还是决定表现一番,一时拍拍身上的衣裳,出了小凉亭,喊道:“表妹别怕,我们来了!”

另一头,管家眼见即将开席,顾府诸人还等在小偏厅,谢腾却不见了踪影,怕怠慢了客人,便禀了谢夺石。谢夺石忙让谢腩代为应酬宾客,他随管家到了小偏厅见过顾府诸人。

顾府诸人见谢夺石来了,忙起身行礼,顾庭寒喧几句,这才转入正题道:“我有一个外孙女名唤姚蜜,另有两个姨甥女,一个名唤史绣儿,一个唤范晴,不知道这三人是否在将军府中?”

谢夺石笑道:“府里新近来了三个丫头,确是叫这三个名字。”

管家插嘴道:“老将军见她们说话举止不同寻常丫头,便着人查了一下,这才得知她们却是顾府的亲眷。因此让我给顾府派了三张请帖。”

顾庭听得谢夺石亲口承认姚蜜等人在将军府,不由松了口气。

史姨妈心情松快,一时笑道:“适才有一个婆子来请东瑜和东瑾出去,说道有人要见他们。想必那要见他们的,就是小蜜她们了。他们表兄妹情深,本已论及婚事,不想一时言语冲突,小蜜她们生了气,便假借上西山别院学艺,却偷偷跑到将军府当丫头。是她们胡闹了!”

咦,不单罗瀚要争,还有两位表哥也要来争小蜜她们呀?好,越热闹越好。谢夺石笑眯眯道:“因小蜜相貌像小女阿云,外间便有人传言,说我准备认小蜜为义女,想必你们也听到传言了?”

顾庭听得谢夺石的话,趁机道:“我们正想说,就算小蜜合了老将军的眼缘,也不能认义女乱了辈份呀!要认,也是认为义孙女妥当。”

谢夺石见顾庭上道,点头道:“此话有理。今日正想同你们商量一下,若我想认小蜜她们为义孙女,你们顾府有什么要求?”

顾庭喜出望外,只道:“小蜜她们能得了老将军青眼,是她们的福份,哪儿能有什么要求?”

谢夺石拍掌道:“既如此,待会当着宾客的面,便认下她们当义孙女。”

顾庭还好,顾夫人史姨妈范姨妈听得谢夺石的话,却激动得老脸全红了。女儿成了老将军的义女,一头好婚事是飞不了啦!不说顾东瑜和顾东瑾要抢着定下婚事,就是外间的人,只怕也要上门提亲了。先头怕她们难觅夫婿,费了多少心思,现下开始,只怕要开始烦恼如何拒绝求亲的人了。

他们正商议,一个婆子慌慌来禀道:“老将军,将军和罗二爷,并两位眼生的少爷在假山后小凉亭那儿争吵起来了。”

哟,争风吃醋了?哈,看热闹去!谢夺石忙招呼顾庭等人道:“走,瞧瞧去!”

这当下,谢腾却是喝住顾东瑜和顾东瑾道:“你们是什么人?”

顾东瑜是认得谢腾的,赶紧道:“回将军,我是小蜜的未婚夫。”小蜜,我当着将军的面承认了这头婚事,你感动吗?

顾东瑾也抢着道:“我是范晴的未婚夫。”将军啊,不多时以后,你只怕要喊我义姑夫了。

“胡扯!”姚蜜和范晴那个气啊!想当初,是谁拒绝了她们?是谁说出那些嫌弃的话?她们若不是走投无路,怎会跑到将军府当厨娘?现下这两人突然跑来自认是未婚夫,这是要干什么?

“未婚夫?”谢腾和罗瀚同时一怔,他们令人查姚蜜等人底细,可没查到她们有未婚夫,这是怎么回事?

姚蜜怕谢腾信了顾东瑜和顾东瑾的话,不再帮她们向谢夺石言说,一慌之下道:“将军别听他们的。他们是我们表哥不假,婚约之事却是乱扯。现下女子难嫁,若我们有了婚约,哪儿还会跑来将军府当丫头?”

“表妹,你果然生了我的气么?”顾东瑜也急了,顾府谁人不知道姑母领着表妹上京,就是为了把表妹许配给他的?表妹现下抹得干干净净,这是拿乔呢?还是真不想和他论婚事了?

顾东瑾更是诧异,咦,范晴之前因为我误会她和东瑜,还寻死寻活的,现下这情况是?莫非自以为攀上将军府,再看不上我了?莫非她还肖想权贵家的子弟?

罗瀚本来郁闷,见得顾东瑜的表情,胸口郁气渐消,皮笑肉不笑道:“小蜜连我也瞧不上,如何会瞧上你?你是有功名呢?还是貌比潘安?或者文采出众?全都没有,就不要歪缠,一边去。”

顾东瑜一心以为只要他表白,就能轻易拿下姚蜜,眼见姚蜜斥他胡扯,罗瀚更是一副不屑的样子,不由生气,嚷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作不得准?姑母早和我母亲谈妥了,只待择了吉日,就给我们正式定下婚事来。要不信,你们只管问我姑母去。”

眼见姚蜜气得说不出话来,谢腾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小厨娘怕他表哥搅乱了好事,急了呢!一时转向顾东瑜道:“也就是说,你们还没正式定婚?”

顾东瑜应道:“但两家长辈已谈好了。”

姚蜜一口气堵在心头下不去,摸出手帕子,一步上前,喊道:“将军!”待谢腾转过脸,她又踏前半步,突然俯过去,深吸一口气,一时俏脸酡红,呼吸急促,只一转身,走到顾东瑜跟前,假装一扬手帕子,嘴里一口恶气猛的全喷了出去。

“咚”一声,顾东瑜眼前一黑,手足麻痹,一下软倒在地不能动弹。

小厨娘又喷迷香了!谢腾感叹,看吧,得罪小厨娘不是好玩的。

谢胜见姚蜜一下迷倒了顾东瑜,不由好奇,蹲下去扳了顾东瑜的脸瞧了瞧,探探他的鼻息,抬头道:“姚小姐,你用的什么迷香?好生厉害啊!”

“我给她的上等迷香,用来防身的。”谢腾心头暗爽,小厨娘怕我误会,不惜暴露会吹迷香之事,我自然得维护一下她。

姚蜜也怕谢胜眼力厉害,瞧出是自己吹的迷香,听得谢腾的话,顺势道:“是将军给的迷香。”

范晴见姚蜜喷倒了顾东瑜,不由喊道:“姚姐姐!”快啊,帮我把顾东瑾也吹倒好了。

姚蜜见谢胜注意她,却不敢再喷,只对范晴摇摇头。

罗瀚见情况混乱,叹了口气,问姚蜜道:“小蜜,你想清楚了么?放着青年才俊你不嫁,硬要嫁老将军么?”

谢腾听得此话,纠正罗瀚道:“喂,罗二,你说多了一个‘老’字,而且什么青年才俊,就凭你和地下这一个?”

什么意思?罗瀚一怔,难道德兴郡主消息有误,姚蜜想望的,其实是谢腾?

史绣儿没有表哥来纠缠,大事又将成功,正自窃喜,听得罗瀚挑拨之语,怕他再次勾走姚蜜的心,顾不得去细思谢腾的话,已是忙忙道:“老将军成熟稳重,侠骨柔肠,什么才俊能比得上他?且我们爱慕他不是一天半天,是从懂事起就开始爱慕了。我们三人一早就决定要同嫁与老将军的。不管罗二爷怎么说,我们也不会动摇。”

“等等,等等!你们爱慕的人是祖父,要嫁的人是祖父?”谢腾不敢置信的瞧向姚蜜,这怎么可能?小厨娘瞎了眼吗?

姚蜜含羞点头道:“将军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说着又疑惑,莫非谢腾想反悔,不想帮我们跟老将军提这件事了?

什么情况?谢胜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小厨娘爱慕的不是大哥,是祖父?不会吧,是我听错了吧?

“哦!”谢腾的脸色不变,一挥手,先是轻描淡写劈晕了在旁边摸不清状况的顾东瑾,再一个跨步,顺势把罗瀚也劈晕在地下,这才转向姚蜜道:“你再说一遍!”

史绣儿见姚蜜怔怔的,便挺身而出,代姚蜜应道:“我们爱慕的人就是老将军,求将军成全!”

范晴也上前道:“求将军成全我们和老将军!”

范晴的话音一落,姚蜜便感觉到身边的空气一肃,大热天的,却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冒上来。

谢胜茫然看着史绣儿,再一回头,只见他家英明神武的大哥谢腾,已是石化在当地。

31上床

姚蜜眼见着谢腾脸色古怪,身子僵在当地,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究竟是哪儿不对,又说不上来,心下只怕谢腾变卦,不肯帮她们向谢夺石提婚事,因试探着问道:“将军,你先头答应过的事,不会反悔吧?”

谢腾并不作答,只心内咆哮:这世道究竟是怎么啦?小厨娘放着我这么一个年少有为,俊俏惹人的将军不爱慕,居然去爱慕祖父这个老头?这让人情何已堪?小厨娘你张眼瞧瞧,再瞧瞧,搁着我这样的才俊在眼前,怎么就不来爱慕一下呢?祖父一直吹嘘,说道他当年如何迷倒一众少女,又如何轻易得到祖母的芳心。现下倒好,他再次迷倒三个小厨娘了。有天理没有?再有,阿胜两次看到我牺牲色相,和小厨娘搂搂抱抱的,就这样,还不能讨得她的芳心,如果传出去,不得笑死人?这一回,丢脸算是丢到家了!

谢胜瞪着史绣儿,心下感概万千:喂,小厨娘,你要是爱慕大哥也就罢了,居然爱慕祖父?什么眼神儿?他寻思着,再侧头看看谢腾的神色,又差点笑破了肚皮,只是拼命忍着,这才没有笑出来,只一脸古怪神色。啊哟,大哥这个跟头栽的,真是莫名其妙啦!

姚蜜瞧瞧谢腾,再瞧瞧谢胜,一股诡异感油然而生,不由和史绣儿范晴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啦?

谢腾动动嘴唇正待说话,眼角余光瞥到地下有寒光一闪,只一瞬间,他已朝姚蜜等人喝道:“快退后!”

正当仲夏,日光渗透树缝,照得地下斑斑点点,风轻轻一拂,树影晃动,只听“嘶”一声,四柄明晃晃的剑突然从树缝间穿过,两柄刺向谢胜,另两柄疾速刺向谢腾。

史绣儿和范晴一个错眼,见得剑光四闪,不由尖叫起来,惊惶之间抢步退后,却绊在地下的顾东瑜和顾东瑾身上,一时腿软,两人皆跌在地下。

姚蜜眼一花,已是见到四个灰衣人持剑和谢腾谢胜缠斗在一起,她不由尖声喊道:“来人啊,有刺客!”

一名正和谢腾缠斗的灰衣人听得姚蜜喊叫,已是□而出,一剑刺向姚蜜。

谢腾飞身一脚踏在跟自己缠斗的灰衣人手腕上,踏飞了灰衣人的剑,再借着灰衣人手腕反击的力道一个旋身,跃到姚蜜身边,一伸右手,已是揽住她的腰身向后一拗,堪堪避过灰衣人刺向姚蜜胸口那一剑,眼看灰衣人剑势已老,他左拳疾速就击向灰衣人面门。

正和谢胜缠斗的灰衣人,其中一个突然舍弃谢胜,持剑旋身疾速刺向谢腾左肩。那个适才被谢腾踏飞剑的灰衣人,也从地下拣起剑,刺向谢腾背部。

谢胜眼见三个灰衣人去刺谢腾,偏谢腾手中无剑,右手臂还搂着姚蜜,一时大急,一拳砸向和自己缠斗的灰衣人,喊道:“大哥,小心后面!”

姚蜜被谢腾搂在臂弯间,男子的气息冲鼻而入,饶是此等景况,身子还是酥了半边,脸颊发烧,呼吸急促。她的头半仰向后,正好瞧见身后一名灰衣人拣起剑,俯冲着朝谢腾背部刺来,电光石火间,想也不及细想,已是伸左手臂护向谢腾背上,同时张嘴一吹,狠狠朝灰衣人冲来的方同吹去。

灰衣人持剑欲刺,猛地方袭来一阵异香,胸口一窒,手足麻痹,手中的力道便减了七成,虽如此,剑波余势未尽,已是刺中一物,定睛一看,刺的却不是谢腾的背部,而是刺在一只女子的手臂上。

“啊!”姚蜜痛呼出声,整个身子软倒在谢腾手臂上。

谢腾一拳砸向灰衣人,未待灰衣人持剑再刺,左足同时向前一踏,一个旋身,对上后面的灰衣人,一拳出去,那个灰衣人应声而倒。他把姚蜜一扶,移到胸口,滑在左手臂弯内,转用左手臂揽着,右足一挑,已挑起灰衣人掉在地下的剑,伸手一接,一剑扎在灰衣人胸口,再一拨剑,快狠准地刺向另一个扑过来的灰衣人。

姚蜜左手臂被刺,痛疼间,只觉晕晕乎乎的,猛地里一阵热热的液体喷洒过来,溅在头脸,她抬右手一抹,一片血红,血腥味扑鼻而来,一时再也受不了刺激,头一歪,晕了过去。

姚蜜这一晕,却晕了两个时辰,待她醒来时,一张焦灼的脸正探向她,喃喃喊道:“小蜜,小蜜!”

姚蜜一张眼,见坐在床边的是顾夫人,不由惊喜交集,喊道:“娘!”

“唉呀呀,醒来了就好!”顾夫人摸姚蜜的额角,见没有发烧,这才松了口气,揉心口道:“吓死我了。大夫已帮你包扎过,说道是失了血,又受了惊吓,这才晕倒的。若没有发烧,便没有大碍。你啊你,让娘担心死了!”

“娘,那些刺客呢?”姚蜜想起临晕迷前的境况,不由后怕不已。

顾夫人端了水过来喂她,安抚几句,这才道:“四个刺客,死了三个,一个被活捉的,却咬破嘴里的毒囊自尽了。据府里的护卫说,那四个刺客是黎明时分,在假山那侧的墙翻进来的,他们偷偷潜伏在那儿,估计本来就是想趁乱击杀将军的,不想将军等人正好到那边去,他们就提前下手了。”

姚蜜就着顾夫人的手喝了水,担心的问道:“将军没事吧?史姐姐和范妹妹呢?”

“都没事。”顾夫人道:“绣儿和小晴也受了惊吓,服了安神汤,正睡觉呢!”

姚蜜听得皆没事,这才松了口气,一时觉得手臂痛疼,不由呻吟道:“好痛啊!”

“幸好没伤着筋骨,只伤了皮肉。”顾夫人让姚蜜不要动,拿了扇子过来给她轻轻扇了扇,安慰道:“将养几日也就好了。”

正说着,顾庭和史姨妈范姨妈已走了进来,见姚蜜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都道:“听大夫说,将军府伤药是一顶一的,敷上三天也就好了,只是天气热,捂着手臂只怕药性会变,须得撸起袖子来,让伤口透气。”

姚蜜听他们说话,这才发现自己左手臂袖子被挽得高高的,露出一大截手臂,手臂上缠的纱布渗出一些血迹,看着触目惊心。

顾夫人见她瞧手臂,已是道:“放心吧,大夫说过了,这药好,不会留疤的。”

我担心的又不是这个。姚蜜暗暗嘀咕一下,转眼一瞧,发现自己不是躺在原来的房间里,再仔细一分辨,认出这是谢腾的房间,现正躺在他的大床上呢!天啊,我怎么躺到将军床上了?这不妥当吧?

姚蜜不知道的是,她晕倒之后,是谢腾抱着她到这边的,因怕她原先的房里不通风,一时情急,就只管把她抱进自己房里,置在大床上。又对顾夫人等人道:“小蜜受了伤,不宜移来移去,就让她在我房里养伤,我另在厢房休息就行。

顾夫人虽感古怪,想及将军府没有女眷,他们又是惯于作军打仗的人,没那么多讲究,且不抱都抱进去了,还能说什么,一时便应了。

因谢腾和谢胜很快收拾了刺客,并没惊动前头的宾客,宴会如常进行,外间热闹异常。谢夺石问得大夫,说道姚蜜只伤了皮肉,没大碍,也放下心来,令人来请顾夫人等人出去饮宴,另安排了丫头来服侍姚蜜。

姚蜜怕外间人手不够,却挥手让丫头去外头帮忙,言道若有事再叫人。待丫头退下了,她这里喜滋滋想:将军本就答应帮我们向老将军提一提,现下我又帮他挡了一剑,在情在理,他都不会食言才是。

因房里静悄悄的,姚蜜便闭上眼养神,一边想着要如何跟顾夫人提及,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却听得帘子响动,有脚步声轻轻进来,一时以为是丫头,也不以为意,不想脚步声停在床边,有人喊道:“表妹,表妹!”听声音,却是顾东瑜。

姚蜜猛的睁开眼,天啊,有完没完?

顾东瑜却是在顾庭的暗示下进来看望姚蜜的,眼看谢夺石就要认下姚蜜当义孙女,姚蜜又帮谢腾挡了一剑,她在将军府的地方,不言而喻。顾东瑜如果娶了姚蜜,顾府也有希望复兴。

顾东瑜心下也知道姚蜜现下不同往日,只要讨了她的欢心,不管谢夺石是认她为义女,还是认为义孙女,反正自己一定会跟着水涨船高。因一进来就柔声喊了两句表妹,又问道:“你好些了没有?可要吃东西?我去帮你端进来!”

顾东瑜这里话音才落,帘子一揭,罗瀚端了一碗稀粥进来,搁在案上,看也不看顾东瑜一眼,只问姚蜜道:“小蜜,肚子饿了吧?我扶你起来吃粥可好?”

姚蜜木着脸看房里的两个男子,心下号叫:要是叫老将军看到了,我怎么解释?大魏朝的男女大妨都作废了吗?风气如此之坏,随便一个男子就能跑进女子闺房,叫着喊着要喂对方吃粥?

姚蜜心下气愤,一时忘记这儿不是她的闺房,而是谢腾的房间。她正想指责顾东瑜和罗瀚,却听门一响,有人用指头在门框上叩了叩,沉声道:“睡着没有?要没有,我就进来了!”

是谢腾的声音!姚蜜这才想起自己躺在人家的床上,突然的,脸就发起烧来,只勉力告诉自己道:镇定,镇定!祖母睡一下孙儿的床又怎么啦?

姚蜜一下冷静下来,寻思:莫非谢腾这是来告诉我,已经跟老将军提过了?我们的心愿,就,就要达成了么?

32喂粥

顾东瑜一听谢腾的声音,鬼使神差的,便坐到床边去,探头去看姚蜜的手臂,问道:“还痛吗?”

顾东瑜是从顾东瑾嘴里听到几句话,说道谢腾劈晕他之前,曾质问姚蜜是不是爱慕谢老将军,想嫁给谢老将军。他们两人一讨论,便得出一个结论,姚蜜鬼迷心窍,居然想嫁给谢夺石,至于谢腾,必然要阻止这样的事,以免闹出笑话来。而他顾东瑜,本就和姚蜜论及婚事了,只要他好好的表现,让姚蜜回心转意,就是间接阻止了姚蜜荒唐的想法,帮了谢腾一个大忙。

现下他和姚蜜表现亲热,也能安谢腾的心,让谢腾知道,姚蜜已有了他这个未婚夫,说什么爱慕谢夺石的话,是闹着玩的,并不能当真。

罗瀚见顾东瑜一屁股坐到床边,不由愕然,这位表哥也太无耻了吧?这不是还没定下婚事吗?怎么就上床了?他心里想着,一时愤概,也坐往床的另一边,一样探头问道:“小蜜,要是不舒服,只管说出来。”

床边一下子坐了两个年轻男子,姚蜜全身都僵硬起来,受伤的手臂更是硬得不行,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喘着气默默咒骂。

谢腾叩了门,听不到姚蜜回答,侧耳听了听,知晓房里还有其它人,忙揭帘子进去,一眼扫到顾东瑜和罗瀚坐在床边,脸色不由沉下来,眼神如刀子般戳在他们两人脸上,压着嗓子道:“这可是我的房间,你们怎么随随便便进来了?”

原来你也知道这是你的房间啊?顾东瑜和罗瀚嘀咕:将军府这么多厢房,你偏把小蜜抱你房里,太过份了吧?

三个男人各有心思,互相扫视着,眼神激烈交锋。

罗瀚对姚蜜是志在必得,现下探听得顾夫人等人来了将军府,只要姚蜜伤好了,自然要回顾府去,到时能作主姚蜜婚事的,就是顾夫人,而非将军府的人。他实在不必再讨好谢腾,只要讨好姚蜜,到时再向顾夫人提亲,十拿九稳的。

顾东瑜却凭着自己是姚蜜表哥,又有长辈作依仗,一心认定自己和姚蜜的婚事不会生变,再一瞧罗瀚凑近了,就很不痛快。一时想着谢腾定然是和自己同一阵线的,便只拿眼觑罗瀚,忍了忍没忍住,开口道:“罗二爷,我家表妹的事,不用麻烦你了。且男女有别,你坐这么近不大好。”

是你表妹没错,但未必是你家的。罗瀚也觑顾东瑜,淡淡道:“好不好不是你说了算,得小蜜说了算。”

“小蜜手臂受了伤,你们挤在床边算怎么回事?”谢腾也不客气,走上前去,左手抓罗瀚,右手抓顾东瑜,把他们扯到一边,按了坐在椅子上道:“想说什么,在这儿说就行了。”

床边一空,姚蜜感觉压力一松,身子渐渐软和,不再僵硬,一时拿眼瞧着房内的三人,疑惑的寻思,他们这是?怎么很像争风吃醋呢?

争风吃醋这个念头一涌上脑海,姚蜜忽然豁然开朗,天哦,我不用再愁嫁了吗?有人争着要我了吗?就是不嫁老将军,是不是也能挑一个好男人出嫁?如果这样,也不是非要嫁老将军不可的。罗瀚固然是把我当了谢云的替身,表哥固然是因为我可能攀上老将军这层关系而重提婚事,但不管如何,他们这是争起来啦!争的对象就是我。这种感觉,怎么就那么爽呢?

顾东瑜感觉自己委屈着呢,他明明和表妹已在论婚,罗二爷还争什么争?因开口道:“罗二爷,姑母把表妹领上京,住进顾府,本就是论婚事来的。虽没正式定下,但两家长辈已默认了。只要过个定,表妹就是我未婚妻了,我坐在床边关心一下,无可厚非,就是不知道罗二爷凭什么?”

罗瀚仰头道:“你说这些没用。论才论貌论家世,是个人都看得出你跟我有差矩,小蜜是瞎了眼才会选你,不选我?小蜜,你说是不是?”后面这句话,却是转向姚蜜说的。

姚蜜一愣,真要选,当然是选罗瀚。但慢着,自己既然有了选的权利,何必去当谢云的替身?

谢腾见姚蜜没有答罗瀚的话,脸色稍霁,坐到床边道:“小蜜,我向祖父提了!”

“啊,提了?”姚蜜一惊一乍的,之前就怕谢腾不去提,这么一会儿功夫,却怕谢腾已经提了,现下一听这话,不由低了声音道:“哪,老将军怎么说?”

顾东瑜和罗瀚见谢腾把他们扯到椅子上,自己却去坐在床边,不由愕然,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将军也要来插一脚?

谢腾且不答姚蜜的话,只挑衅的看一眼顾东瑜和罗瀚,眼角一挑道:“不用飞眼刀了。我是小蜜的大哥,坐她床边有什么好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