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苏婵那被这个消息惊的目瞪口呆的,也不知道这是泼天的祸事还是泼天的喜事儿。

她忙定下心神把上一世的事儿过了一遍,她记得当初得了这个赐婚的乃是冯家的冯玉小姐。

那冯小姐起初也是不大乐意的,可圣旨一下,也便认命了,却没想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最后冯小姐反倒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想起这些苏婵仔细想了一遍那冯家小姐的来因后果,怎么想嫁给齐王也算不得不好,反而是天大的喜事儿!!

就好像老天忽然开眼,要救他们苏氏一门一样,靠到这棵大树上,以后还有什么可愁的!!

虽然不是自己谋划来的,可既然掉到她面前了,她再不过去捡就不够意思了。

只是她这样一会儿忧一会儿喜的,弄的她身边的香寒忧心忡忡的,在那直眨巴着眼睛的看着她。

苏婵是很喜欢香寒这小姑娘的,小姑娘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唯一不妥的地方便是香寒太爱哭了,胆子又小,还没怎么样自己先倒吓的哆哆嗦嗦的。

苏婵还记得当初官兵闯进苏家,香寒用瘦弱的身体努力挡住那些官兵。

想起之前的种种,苏婵心里便软了一块,忙轻声安慰着小姑娘说:“这是好事儿,你别那么看我,能做齐王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小姐,贺北不是很远嘛,我听人说那地方连个像样的大夫都找不到,就连京城内常见的桂花糕都没有……”香寒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眼里都含着眼泪了。

苏婵笑着轻掐了下香寒的脸蛋:“你这丫头,这种时候还惦记你的桂花糕呢,你自己去取银子多买多吃吧,那地方桂花糕还真没有,不过也有些京内没有的风味。”

香寒撇着嘴的,“什么没有的风味,不过是牛奶马奶羊奶……还有胭脂,姑娘这么细的皮肤,白白的,听说那地方的女人两腮都是红的,皮肤也是皱巴巴的,只怕也没什么胭脂可买……”

“那就多备着,不过是换种活法而已,兴许咱们到那会过的更快活呢,你觉着有什么想要需要准备的就去抽屉里取钱买,到时候反正你要陪嫁的,左右你也躲不掉伺候我。”

香寒这才破涕而笑道:“姑娘,香寒这辈子都要伺候您的,火坑奴婢也跟您一起去。”

原本苏婵还在逗香寒,猛的听到这个话,她却是心疼了下,上一世这小姑娘还真跟自己趟了一次火坑!

想起以前的种种,她忙佯装生气的拍了下香寒的手道:“打嘴,我什么时候会到火坑里,就算有火坑也不要你陪了……”

主仆俩人正说着话呢,倒是吴妈妈又过来了,叫着苏婵赶紧收拾下,准备随着苏母去宫内谢恩。

苏婵在闺房内忙应了声,让香寒伺候着更了衣。

她母亲原本脸色不大好,可等看到苏婵脸上喜气洋洋,面色红润的出来后。

知道这是女儿喜欢这个婚事,做母亲的虽然不喜女儿远嫁,可既然女儿不觉着委屈,苏母心中的愤愤也便消弱了很多。

在路上苏母忍不住的叮嘱了苏婵几句,这边苏母忧心忡忡的,那头同一天入宫谢恩的几位闺秀却是喜气洋洋的。

连带着闺秀们的母亲也是一脸的喜色。

除了要做太子妃的那家,就连准备做良睇的俩个小姐也是兴高采烈的。

也是赶巧了,苏婵同她母亲在入宫时便碰上了冯家的轿子。

苏婵原本不知道冯家的小姐冯玉也被赐婚的事儿,此时碰在一起,她便楞了下。

那冯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面目很是娇媚,等从轿内出来,一等看到苏婵楞在旁边,正在眨巴着眼睛的瞅着自己。

当下冯玉便有些心虚,不由的摸了摸鬓角的簪子,随后轻轻福了一福道:“苏姑娘好。”

原来冯玉早就听闻太后要为齐王选妃的事儿,当时她便觉着不妙,京内适龄的闺秀都是数得出来的,齐王封在贺北那种地方,但凡家里有个依靠的都不会愿意女儿远嫁到那种地方,只有她早早没有了母亲,父亲也不宠她。

原本正在懊恼,也是赶巧,正巧听到那苏家姑娘在说齐王的事儿。

冯玉立时计上心来,便把这事儿如同笑谈一样的透给了一边的几个闺秀。

那些闺秀也隐约听到了几句,这个时候大家表面一团和气,其实私下都在暗自比着呢,恨不得踩着对方的脑袋蹬到太子的怀里去。

既然能够不着痕迹的弄下去个竞争对手,何乐而不为呢?

也因此,因太子妃的事儿时常出入后宫的几位闺秀总有人不小心的说点苏家小姐的事儿。

太后原本对苏婵没什么印象,现在一听既是苏家姑娘早有意思,又有苏老爹的银子在背后推力,于是这便两好并了一好,赐了婚。

冯玉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后,自以为这是老天保佑自己,她一个并不怎么受宠的女儿,嫁到那样的地方若是齐王再不宠自己,后半辈子可就什么指望都没有了,可现在竟然能留到太子身边,哪怕只是良睇,将来也是宫里有品阶的后妃,若是能生下儿子,自己后半辈子便算是有指望了。

此时再见了苏婵虽然心虚,可也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在里面,等站稳了便笑嘻嘻的恭喜苏婵道:“恭喜苏姑娘,只是听说贺北地方冷,等苏姑娘成婚后,记得多带些软裘去。”

苏婵望着冯玉的眉眼,这位冯玉做了皇后后,其实并不怎么理宫里的事儿,宫内主事的另有他人。

苏婵对她也没什么可怨的,统共不过见了几面的人。

唯一知道的只有这位冯玉自从做了齐王妃后,日后便明正言顺的做了皇后,一直都在宫里享清福。

当日她已经被罚入宫中为婢,以自己的身份别说皇后了,就连寻常的嫔妃都见不到一个。

一想到俩人身份已经倒换,苏婵心有所感,虽不是自己去抢的,可是毕竟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也因此苏婵紧紧的握了下冯小姐的手,感激的说道:“谢谢提醒,你也要多保重。”

冯玉不以为然,只抿嘴笑了下。

等苏婵进去后,冯玉更是得意的对身边的小丫鬟道:“还让我保重,我看最该保重是她才是,天寒地冻的地方,以后有她哭的……”

等苏婵在宫里谢过恩,回府后,就要正式准备婚礼了。

苏家头次嫁女儿,苏母便是百般不情愿也不敢含糊。

苏老爷自然是有什么好的都想给女儿。

苏婵一母所出的哥哥此时也赶了回来,忙里忙外的为苏婵准备。

做哥哥的心疼妹妹,做父母的舍不得女儿,悲喜交加的,准备的东西越来越多。

原本皇家婚礼,这些东西宫里都会准备,再者也有专门的长史操心。

只是苏家只这么一个女儿,哪里肯慢待半分。

就连香寒也生怕小姐出嫁短了什么,恨不得把街上有名气的胭脂水粉全买了。

外面一应俱全,等到了迎亲那人,因皇家身份尊贵,齐王爷并没有亲自过来迎亲,而是派了身边的长史,另宫里又指派了个朝臣一同过来代为迎亲。

因早都演练过几遍了,以前还算顺利,只是临到进王府的时候。

忽然喜轿外有人说了句:“慢些,小心王妃……”

这原本是体贴的话,可轿内的苏婵乍然听到这个声音,险些把手里托着的如意掉在地上。

一直伺候她的香寒看到了,赶紧扶着她,小声的问:“小姐,你没事儿吧?”

苏婵强忍着摘下盖头的念头,那声音简直就跟刻到她骨头里一样,她乍的听起,吓的心都突突了下。

是啊!

她险些都要忘记了,齐王现在身边使的太监不就是当初掌管后宫的大总管嘛?

那位陆言陆大总管,只因为他的亲弟弟被她哥哥一枪挑在马下,等她在宫内做奴婢的时候,这陆言陆太监,早已经代了九门提督的职,便是这样陆言也没有轻饶了她这个苏家人,竟然找了关系,在宫里很是给她吃了些苦头。

现在想起来苏婵都觉着身体一阵阵的发寒。

正在她心神不宁的当头,她忽然听到一个笑眯眯软绵绵的声音,笑着说道:“姑娘,等拜了天地您便是我们的齐王妃了,来,小心脚下,奴搀扶着您过去……”

苏婵随着盖头晃动,看到一个圆桶似的身材,她原本紧揪着的心也放了下,手更是主动伸出去,任那个水桶的妇人搀扶着自己往前走。

跟那个严厉吓人的陆言不同,记忆中这水桶腰的李姑姑长着一个大白馒头似的圆脸盘,这李姑姑人极好,宫里不管是什么样的宫娥太监她都体恤照顾着。

至今苏婵都记得自己当初想不开跳河后,命悬一线时还是这位李姑姑让人给她抓的药。

她深吸口气,随着李姑姑的搀扶,她已经走到了齐王府内。

她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未来帝国的中心,从此后她身边围绕的都是未来的权贵,而她的夫君便是那个执掌天下的人物!!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也要做好的便是紧紧抱着齐王这只金大腿!!

第5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第一次见面便是喝交杯酒,第二次见面便是脱裤子。

苏婵实在觉着这婚闪的太快。

可是家家户户都是如此过的,她也不好抱怨什么。

不过这个齐王自己虽然两世为人,却还是头次见他见。

听着外面的动静,苏婵猜着齐王应该是到了。

身边的气氛明显不对了,能感觉到,周围的人变得小心起来。

就连她身边的李姑姑都是大气不敢喘一声。

苏婵心里紧张,握着玉如意的手心都在出汗。

那人却并不急着挑起她的盖头,而是转身问了李姑姑一句:“外面都妥当了?”

李姑姑忙福身回道:“回王爷,都妥当了。”

那声音很平和,听不出喜怒,声音倒是出人意料的好听,而且显得很年轻。

那人终于是接过身边人递过去的称杆,上面戳满金星,随后那人轻轻一挑,红织金盖头被掀了起来,慢慢的从她头上滑落。

红烛下,看着对面男子的样子,苏婵不由的楞住了。

虽然在宫里为奴的时候早听说陛下是当下少有的美男子,也听她父亲夸过他一表人才,此时见了,苏婵才知道这话果然名副其实。

她早就好奇齐王的相貌,这次眼睛都不眨的直看,看的竟然是忘记了矜持,倒是李姑姑等人看到了,纷纷抿嘴笑。

苏婵这才警觉过来,她刚刚失了女儿家的矜持,她赶紧低头装着害羞的样子。

其实心里却在慢慢的盘算着,没想到这大腿不光含金量足,还如此优质。

在思踌的时候,早有内里伺候的人端过来了合欢酒。

苏婵忙接过。

待齐王接起后,苏婵偷偷看了他一眼,就见他端着酒杯的手指长长的,骨节分明,低敛眉目时,睫毛更是长长的,苏婵猜着他的相貌多半承自他早逝的母妃。

这样的清秀的样貌,哪里会是以后称霸一方,能够搅动天下的人呢?

她心里都有些稀罕。

喝合欢酒的时候,俩人的手怎么也会不小心的碰触到对方。

尤其是挨近的时候,苏婵为了这一日特意沐浴更衣,她母亲更是命人给她准备了香囊挂在身上。

此时她身上能透出若有若无的清香。

由京内最好的调香师调制出的这个味道,可是她母亲费了很多心思才求来的。

此时靠近后,苏婵却嗅到了截然不同的一种味道。

不同与父亲也不同与哥哥,她一时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气味比她父兄身上的还要好闻。

随后他掀锦袍坐在喜床上。

到这时伺候的那些姑姑嬷嬷们都悄不声息的退了出去,一时间房内只留下了苏婵同他俩个人。

苏婵心里有点紧张,正在头皮发麻的想着该说点什么呢,倒是听他声音和缓的说道:“贺北离京城很远,风沙也大,王妃要辛苦了。”

苏婵心里一动,赶紧抬头看他一眼。

知道他在同自己寒暄,只是一时间思维都有些跟不上了。

记忆中虽然他后期是明君,可是前期的造反,怎么想也是亡命之徒活阎王才能做出来的,按理说能造反的人,不该是这样的吧?

这齐王还真是彬彬有礼的出乎她的意料。

苏婵忙回道:“哪里会辛苦,倒是我的幸事儿。”

一时间气氛不大像是洞房花之,倒像是宾客寒暄。

虽然床褥铺的很多,只是按洞房的管理,这层层被褥下还要压着“枣栗子花生”等物。

苏婵早觉着硌人了,却不好挪动身体,只努力端坐着。

幸好很快的他说道:“歇息吧。”

苏婵身体便是一紧,知道关键的一关到了。

她赶紧扭头要为他解衣服,只是刚鼓足勇气呢,却见他早已经身手利索的把衣服脱好了。

而且也不知道他怎么练就的这种速度,就连衣服都整整齐齐的叠好了放在一边。

那井井有条训练有素的,哪里像是在洞房里,分明是在行军操练途中。

原本就不怎么冒粉红泡泡的洞房,此时就跟两军会师一般。

苏婵也不好再耽搁扭捏了,只是越想跟上他的效率,反倒越是忙中出错,好好的衣服扣纠了住。

她急的汗都要出来了,最后还是他过来弯腰为她解开的嫁衣扣子。

苏婵脸红红的都不敢看他。

她心里清楚第一次至关重要,按理说他这样的人肯定有通房丫头的,估计早就知道人事儿了,她本来就不是妩媚型的,又不会主动试好,全家性命,她的未来都在这一夜上呢。

她真的想交个差不多的卷子。

也便是黑漆漆的才有这样的胆子,苏婵知道他身边一定少不了主动示好的女人。

她鼓足勇气抬起头来,在他还在为自己解嫁衣的时候,趁着他的视线没看向她,她小心的讨好的在他脸颊上印了一吻。

等到了早上,外面的人很小心的敲了敲门。

苏婵其实早已经醒了,只是一直不好意思爬出薄被。

而且齐王起的更早,天还蒙蒙亮呢,齐王便从床上起来了。

倒是他很留心不惊扰她,即便穿好衣服也没有开门出去,而是拿了一本书对着窗棱那透过来的光线在读书。

听见敲门声,苏婵忙从床上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