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刚进到帐篷里没多久。

只听着外面的风声跟鬼哭狼嚎一样,刮的帐子呼呼的直作响。

香寒哪里见过这个,吓的眨巴着眼睛,生怕帐子会被刮飞了,连带着自己也被风卷了去。

苏婵以前还觉着搭帐篷的时候,那几个人壮汉往地上订钉子订的那么深有些夸张,现在才明白,那么做原来是为了应付这样突如其来的气候。

听了一会儿风声,苏婵心里惦记着外出的王爷,忧心的问道:“这么大的风,也不知道王爷怎么样了?”

李姑姑忙宽慰她:“王爷常带人出去,王妃请放心,这些风沙难为不住王爷。”

这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果然真如李姑姑说的,没多久齐王便回来了,只是等他回来的时候,他身上还是落了尘。

这地方也没合适的地方沐浴。

苏婵一见他回来了,赶紧找了干净的帕子,走过去,小心翼翼的为他擦净脸上耳朵后的灰。

不过看他的神色倒是自以为常了,也并不以为意。

等她弄完了,香寒也打了温水过来。

苏婵又亲自拧了湿帕子,给他擦过,怕他的脸再出去被风刮伤,她忙又用指甲挑着些自己自己做的润肤膏,要往他脸上抹,只是那东西香香的,她还没靠过去。

他已经拦住她的手腕道:“这是什么?”

苏婵忙解释:“一些防干的膏,抹在脸上不会太干。”

他一副要躲开的样子,淡淡道:“不必了。”

苏婵抿嘴一笑,知道他只是嫌弃这东西太香腻腻的了,当初做的时候香寒觉着买的那些胭脂香料都没了用处,索性在她的润肤露里放了一些香料进去。

好闻是好闻,却没想到这款润肤的做不了男用的了。

“这里太干了,风又大,还是用上吧,下次我让人给你准备不带香料的。”苏婵柔声说完,把润肤膏在手心里润开,向他脸上抹去。

齐王有些不习惯被人这样伺候,以往他说什么,但凡不要的便没人敢婆婆妈妈。

他的这位王妃却不大一样。

等他收拾干净换了衣服,苏婵又同他用了晚膳。

只是风这么大,不好点火做饭,吃的不过是水煮的一些菜。

苏婵有点水土不服,又疲到了极点,便只进了一些粥。

等香寒等人把餐具收下去后,没多会儿大帐内便只剩下了她同齐王。

其实苏婵早感觉到了,这鬼地方越往里走越冷。

而且这块地方显然是中间地带,一方是还习惯农耕的村民,另一边则是渐渐习惯了放牧的牧民。

俩者都在他的治下,他明明可以选择在最舒服的地方建城,舒服的享福,此时却是深入贺北腹地一方面是当时为了防备外族入侵,另一方面这位王爷骨子里多半是个不怕辛苦的。

这里夜间气温降的厉害,苏婵都怀疑到了寒冬的时候会更难熬。

帐子地上铺着厚厚的毡子。

两人睡下的时候还是习惯的分开了被子。

只是这里的夜里太不一样了,她的脚到了夜里凉凉的,总是暖和不过来。

之前香寒给她塞在被子里的暖炉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她摸着,忽然感觉手感不对。

她吓的赶紧缩回手去,知道自己刚才肯定不小心的摸到了他的脚。

只是还是晚了,还是把他吵醒了,他从枕上抬头看了她一眼。

苏婵赶紧解释道:“我刚在摸我的手炉。”

他表情淡淡的,黑夜中也瞧不清楚他的表情,苏婵只知道下一刻他掀起被角淡淡道:“过来吧。”

苏婵也不好说什么,虽然不是自己故意的。

倒好像是她算计着要进他被子一样,她忙乖乖的爬了过去,小心侧着身体缩在他被子内。

他那摸出一个暖炉,在被中塞到她怀里。

她哪里知道大夏天的在这种地方需要带暖炉的。

所以只带了俩个过来,夜里她自己用了一个,也给了他一个。

现在他找了他暖炉的给她用,她赶紧接过去抱在怀里。

蒙蒙夜色中,耳边还能听到风的声音,不过风应该是小了一些。

一时间苏婵怎么也睡不着,而且能感觉到齐王也没有在睡。

黑暗中,她想起什么,小声问着:“王爷来这的时候多大?”

“十三岁。”

古代人都早熟,不过十三岁已经可以统领一方了吗?明明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她转过身去,想起自己十三岁的时候,不由说道:“我十三岁的时候还在学刺绣。”

“你学的锦绣还是芷绣?“

苏婵没想到他竟然连闺房里的织法都知道,只是她没用,她学了好久,最后就连她母亲请来的绣娘都没教会她。

她不好意思的回道:“我什么都没学会……”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臂圈上了她的腰,苏婵就觉着腰上一紧,自己被带到了他身上。

瞬时便成了她爬在他身上的姿势。

苏婵身体一僵。

黑暗中只觉着有什么亲触到了自己的唇。

外面的风还在呼呼刮着,苏婵却再也留意不到风声了。

第11章

第二天倒是个好天气,太阳一升起来,一扫昨夜的阴霾,就好像昨晚的呼啸狂风不曾有过一样。

香寒知道这个时候王妃大概是要醒了,她忙带了俩个三等丫鬟打了温热的水往大帐子内走。

只是等香寒进到帐内伺候的时候,却觉着帐内有点不大一样。

香寒记得王妃同王爷是分被而眠的,这次香寒却发现诺大的一块地方,此时只有一条被子是摊开的。

香寒便觉着有什么不对。

齐王起的早,这个时辰齐王早已经出去了,室内只有王妃在梳妆。

香寒忙端了铜盆过去。

早上起来,气温还没回升呢,贺北这个地方,中午热的人恨不得中暑,到了晚上又是个盖厚被子的鬼天气。

香寒过去的时候,苏婵已经把头发理顺了,只是没有香寒在,她一个人挽不了发髻。

等香寒走过去后,便接过她手里的梳子,乖巧的说:“王妃,奴婢来给您梳头吧。”

说着香寒猛的瞅到她脖子那有些红点点似的东西,香寒吓了一跳,还以为这是王妃被什么虫子咬的,赶紧说道:“王妃,您的脖子怎么了?有没有觉着痒或者疼,要不要我给您找个大夫过来?还是把李姑姑带过来?”

苏婵闻言也是一惊,忙往铜镜里照,只是古代的镜子哪里有那么清晰。

不过她脖子能有什么东西,倒是不经意的想起了昨晚的事儿,想起那酥酥麻麻的感觉,苏婵脸都红透了,心虚的说道:“这不是虫子咬的,不碍事,你别去找大夫也别同李姑姑说。”

香寒原本还在担心呢,忽然间王妃不光脸红红的了,耳朵都红了。

香寒年纪再小也明白了一二,瞬时再看铺展的单条被子都觉着脸热。

不过这么一来香寒倒是挺放心的了,一路上王爷跟王妃都有点淡淡的,这里又天高地远的,便是王妃在王府里受了冷落,也没娘家人可以依靠。

见王爷王妃如此恩爱,香寒打心眼里为主子开心。

被伺候着梳洗打扮完毕后,苏婵特意换了一件长领子的衣服,把脖子裹的严严实实的。

等从帐内出去的时候,大风已经停了,让她惊叹的是,昨夜刮风刮的那么厉害,她以为周围的胡杨树都要遭殃的,没想到那些胡杨树竟然坚韧如斯,没有一丝的折断。

另一头训练有素的马队也重新规整完毕,苏婵早已经习惯了齐王队伍中的高效,一等那些人收拾妥当,她也跟着进到马车内。

跟以往一样齐王照旧在前面骑马前行。

苏婵却是忍不住的会往外看他,她昨天被他折腾的都要散架了,不知道是进到贺北他兴致好还是怎么的。

而且因为没有节制,到了第二天早上苏婵便起的有些晚。

迷迷糊糊的只觉着身边一空,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齐王早已经穿戴整齐了。

见她一副似醒非醒的样子,齐王也不催她,只声音平和的说:“不急呢,你再歇会儿。”

说完他便从帐内走了出去。

苏婵也说不上俩人是不是有些不同了,她正想着呢,倒是前面骑马的齐王往她这边瞥了一眼,苏婵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特意看向自己的。

不过看他很快又转过头去,苏婵也不想这样患得患失的。

她索性把目光从齐王的身上调开,开始去看路两边的变化。

半个时辰前,路两侧便渐渐有了人烟,而且这些人烟并不是什么村民农庄,而是一些商户。

能够在这么偏的地方还有商户做生意,只怕这条道路经常会有商队经过。

苏婵也不知道那座城池该是什么样的,走了足有半天的时间,才终于是远远的看到了新城。

到了附近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

大队人马往内一走,那些商队,城内的人都纷纷退让开。

别看车马很多中间还有骆驼,竟然不觉着场面混乱,一直都有人在中间维持着秩序。

而且等看到新城的时候,苏婵才发现自己的想象力还是太匮乏了。

她原本以为这里只有不适合种地只时候放牧的地皮,也没什么山石,如果建造新城的话,一定是土坯做的城市,里面到处土星子味。

可等到了苏婵才发现,压根不是那么回事儿,这城墙居然是用青砖做成的。

整个城池也超乎她的想象,大的有点不可思议。

不过也有不足的地方,这地方因是新建的,门虽大,墙虽然很坚固,可跟京城不同,周围的商户都不怎么精致。

苏婵坐在马车上驶进去,只是齐王却在进城后很快往军营去了。

中间只派了个小太监过来传话,说他要去处理些公务,让她先到王府里休息。

苏婵知道他就是这个劳碌命,后来得了天下,不光每日上早朝,就连荒废了许久的午朝他还重新拿了起来。

倒是等她进到王府内,这里的王府可比京内的大多了,只是照旧粗狂的很。

后宅还好一些,前面简直就是小衙门军营大帐。

而且此地的护卫跟京内的都不一样,这里的人不管有没有军情都是穿着战甲的。

这样的天气人穿着多薄都觉着要中暑了,那些人穿着那么重的盔甲却是面不改色的。

瞧得出比京中的禁卫军还要军纪严明。

苏婵暗暗称奇,等进到王府,她也的确是乏了,便休息了会,等用了午膳,苏婵正想着要不要去为齐王准备些可口的饭菜呢。

却听着外面有人过来传话,说路总管有事儿要回禀。

苏婵自从嫁到王府后便再没与个陆言打过交道,此时乍一听说是他来。

她惊的手心都出汗了,可却不好无辜挡着王府里的内侍总管。

等陆言低着头进来的时候。

苏婵坐在软榻上强自镇定着。

陆言低垂着头,恭敬的说着:“奴才叩见王妃,王爷让奴才给王妃传句话,说他今日便在营内歇了,王爷怕王妃惦记,让奴才回来伺候王妃,奴才听凭王妃的吩咐。”

陆言说完又跟想到什么一样,他跟左长史不一样,他是早被派回到贺北的人,为的便是为王爷王妃接风,此时难得的机会,自然要表现一二,便面带笑容的拿出一个东西道:“这是属下孝敬王妃的,这里气候干燥,王妃不如试试这个涂脸,若是喜欢,王妃喜欢什么样的,吩咐下来奴才都会为王妃备好。”

这样的讨好卖乖,苏婵看到他却跟看到一条毒蛇一样。

他现在不过是王府内的总管。

可是自己一路上的事他已经摸到了,不然怎么会送礼送的如此合适。

若不是自己早知道他什么人,只怕他这里礼送的既不显山露水,又送得万分妥帖!

再想到他后来在齐王身边扶摇直上的提升速度,到最后的所作所为,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声,简直就是齐王身边的鹰爪一般!!

就是这个人,因他的弟弟被她哥哥挑下马,她在宫里的时候没少受他的整治。

她现在还记得他凉凉的手指挑起自己的下巴,笑着说的那句:“苏家倒是有你这个美人……”

再想起他后来对自己做出的那些恶心事儿!

苏婵只要见到他便会想到性压抑出的超级大变态!

苏婵也不去接他的东西,只强忍着心头的不适,淡淡笑道:“你有心了,只是我刚到府里,也没什么需要你做的,你先下去吧,若是有的话,我自然不会跟你客气。”

陆言闻言忙躬身退了下去。

苏婵一直等他退出去,提起来的心才算是归了位。

倒是一旁的香寒眨巴着眼睛的直说:“娘娘,就是这个人,当初娘娘从花轿下来的时候,是他搀扶着您进的王府,只是这样的灵秀的人竟会做了宦官。”

苏婵低头没吭声。

这个陆言说起来也是倒霉,他家原本是朝中的臣子,因得罪了柳太后的娘家,他父亲被定了贪腐的罪状,杀头不说,他们兄弟还都被罚入宫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