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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继续道:“姐姐,既然哥舒亚将军已经死了,你为何——”

“裳儿,对不起,我不想提这件事。”泪,滑下了眼眶。

定定看着面前的她,似被尘封了的悲伤再一次的涌上心头,泪,在阳光里落得更凶。

所有的绝望再次袭来了:“你不会懂,失去整个世界的痛。”

“可是,我听说——”她欲言又止。

“听说什么。”抓着她,似抓到了希望。

“哥舒亚没有死,有人在漠北见到他了。”她的话语淡淡,轻拧的眉满是疑惑:“是我偷听世民哥哥他们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漠北?”突然间,泪水凝在了眼眶。

漠北…哥舒…难道你真的没有死,在漠北吗…如果,真的是这样…请等我,我来找你了,哥舒…

第二十八章

再回到漠北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初来时的那种心情,宇文成都跟在了身后,寸步不离,他不相信这样的话,却舍弃了身边的一切陪我前往,隋炀帝是不放心的,可是他却是真心疼爱我,看着我流泪的脸,在文武百官面前,背转了身去,应允我的离开。

四周是路过的人群。

经过了王世充的那一战之后,漠北的人烟稀少了。

想找一个人似乎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驼铃的声音依旧。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静立在城楼之上。

宇文成都的声音在身后传来:“还记得这里吗?”

记得这里吗…

“这里,是我与他第一次的相遇,还记得,就在那个角落…”轻轻的回忆。宇文成都的声音有些低沉传来,打断我的话:“难道你忘了,我们也是在这里遇见过,在这城楼之上,我差点杀了你。”

是,记起了。

先遇见的是他,不是哥舒亚。

他的手掐着我的脖子,那一刻似真的要杀了我般。

碧玉的光芒闪过,蝴蝶钗插向了我发间,宇文成都的眸光沉沉:“这只钗其实是我送给云裳的,不知为何后来会在你手中,可是,现在我把它送给你,收好了,不要弄丢,因为这是我娘留下的。”

难怪如此的眼熟,那一天在他屋子里看到的画像。

那个温婉的女子,她头上有着同样的钗。

“不…”转过了头去,正要摘下,却被他制止:“不要摘下来,我只想送样东西给你而已。”

这样的盛情,如何拒绝。

终于,久久的,没有动。任钗身在夕阳绽放出血一样的光芒。

不远处的地方,沙丘里的人影越走越近…

驼铃的响声清亮的传入了我的耳中。

有女子的欢笑和男子沉稳的声音。

“翼,我们现在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只觉得,这里很熟悉,也许可以找到我过去的记忆。”

只是短短的几句话,令我的思绪凝结了。看着城楼下与那女子共乘一骑的高大身影,漫天的青丝在晚风里无边无际的飞扬,他英俊的脸上有了青青的胡茬,那双眼睛依旧如冰一样的冷冽,在看着身前的女子时,有些许的困惑和难解。

“哥舒——”震惊了,不会说话了。

剩下的话全都哽在喉间了。

看着他与那女子骑着骆驼消失在了街角。

才恍然大悟,疯了一样的冲下城楼:“哥舒!”

街角空荡荡,早已无影踪。

宇文成都的声音亦震惊:“真的是他。”

“是他,对不对,我没有看错。他没有死,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死。”抓着宇文成都的手,疯了一样的狂喜,泪水涌出了眼眶,继而,松开,向街道的尽头奔去:“他一定会找地方落角,我们一家一家客栈的去寻,快,快去。”

身后,宇文成都一动不动。

他的眼中似有了一些隐忍。

转身,看着他,定定的看着…终于,他动了,上前来:“好,我陪你去寻。”

一家一家客栈的找,一家一家的找,却,没有看到那匹骆驼,只看到有骆驼走过的痕迹继续向着前——

终于,前面不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声尖叫:“不,不要打!”

第二十九章

那被那些男子围攻在地面,蜷成一团的男子,是谁,是哥舒亚吗。

不,我不相信。

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直到他涎着血的脸向我转来,才看清,真的是他,是哥舒亚。那女子在他的前方,被那些男人给攥着,他们的手已经撕破了她的衣裳,为首的那个男子,只有一只胳膊,是他——那个曾经被我教训过的男人——其格尔。

他看着地面的哥舒亚,冷笑着:“怎么,首领,你当真不认识我了。”

“放开,放开他。”冲到了哥舒亚身边,用身体挡着,不让他们继续打。

泪,流出了眼眶,捧起他的脸:“你怎么了,哥舒亚——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还手,为什么乖乖被他们打。”

“你——”他看着我,眼里似有震惊。

却没有半句话。只不停的重复着:“你——”

“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你的英雄气概都去哪里了?”将他抱进怀里,放声的痛哭。

他却从我的怀里挣脱了开来:“姑娘,我们以前见过吗?”

姑娘,我们以前见过吗——

蓦然,晴天一个霹雳,将我震在了原地。

难以置信,呆呆的看着他。

看着——

直到确信他的眼空洞无神时,才蓦然松手,如坠落冰窖:“你不认识我了?”

“你认识我?”他反问。

依旧深遂的眼里一片干净纯真,没有了那些过往的记忆。

似真的不认识我,不认识我了。

“不,不可能。”后退,摇头,难以置信。曾经,那么深的爱过,曾经,吻过我的唇,怎么可以忘记我是他最爱的女人,是他发了誓会保护一辈子的女人,那天,在瓦岗的密林之中,他对我说,月容,我哥舒亚不是普通的男子,要么不接受,若接受,便会用生命来守护,二十九年来,从来不曾有人走进过我的心里,除了你…

那一字一句,厉厉在目。

他怎么可以忘了我。

“怎么可以。”后退,退到了谁的怀抱。

宇文成都的双臂温暖了我的身,却暖不了我的心。

颤抖着,寒冷着,看着他。

那格尔其似认识宇文成都,放开了那女子,带着他的余部消失在了我们眼前,宇文成都只是冷冷的看,没有追。

那女子扑到了哥舒亚面前:“翼,你怎样,你没事吧。”

“我没事,傻瓜,你怎哭了?”

“你受了伤。”那女子的眼泪挂在眼角。

他伸出了手去:“别哭了,来,把眼泪擦干。”

“为什么这么傻,你明明打不过他们。”那女子还在哭。

“傻瓜,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当然要保护你。”他的话,一字一句让我陷入了地狱。

未婚妻!这么快,竟有未婚妻,这个女子温婉善良,不像是那种阴毒之人,他看着她,眸光淡淡,却像看着自己的妻子。

虽没有热切,仍令人心寒。

“哥舒亚——”终于,泪,冰凉了眼眶。

疯了一样的转过身,再也不愿去看这样的画面,冲出老远——

身后,听到他说:“怎么了,这个女人认识我吗,她怎么哭了?”

哥舒,原来,你真的把我忘了,把你的杨月容给忘了——你怎么可以忘记我,怎么可以——

第三十章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流着泪,看不清前方的路,只知道,有道身影飞奔了来,挡在我身前,就那样直直撞进了谁的怀抱。

宇文成都,他站在我面前,那眼里有着痛憾:“既然他把你忘了,你就忘了他,让一切重新开始。”

“不,不可以。”他已经忘了我,我不可以再忘了他。

若真的忘了,那所有刻骨铭心的一切就会如同不曾发生。

看着宇文成都,流着泪:“我不能忘了他,不可以。”

“对不起。请问…你真的认识翼吗?”女子怯怯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是方才那个女子,她站在我身后:“他是我在上山采药的时候救下的,昏迷的时候,一直唤着月容这个名字。是你吗?”

她的话令泪更凶的落下了眼眶。

看着她:“是,是我。”

“那,你定是他最心爱的人了。”她柔软的笑,笑里有几许凄然:“他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我爹见他人长得结实,想将他留在我家,骗了他,告诉他他是我的夫君,所以——”

“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嗯。”女子点点头。

“素素,你在哪?”不远处的地方,哥舒亚在呼唤。

名唤素素的女子赶紧转了身:“我得走了,若是你真的爱他,就到云来客栈找我们吧,也许,多见你几次,他会记起你。”

这个女子,好纯真,好善良,好美好。

美好得让人不忍去破坏她现在的幸福。

哥舒亚,失去了记忆,没有了武功,却更能成为一个好夫君。

“你在想什么,他是你的,若喜欢就不能让给别人。”宇文成都似看出了我心中所想,将蝴蝶钗自我头上取下:“去找他吧,也许他有更好的礼物送给你,我在这里等你,若他还是没能记起你,就回到我身边。”

“宇文成都。”这个男子,一点一滴的了解。

他不是那般的冷酷无情,他是如此的用情至圣。

“去吧!我会一直暗中保护你。”他唇边有了些许笑,笑容有些淡淡,离离。

终于。

犹豫着。

犹豫。

跟随着前方的女子,一起拐过街道而去——

哥舒,他失去了记忆,在这样的时刻,也许,我没有理由放弃他,他不认识我,但我可以重新来过,让他把一切记起,终有一天,他会认出,站在他面前,被他名唤姑娘的女子,是他曾经发誓要保护一辈子的人。

就要拐过街道。

回眸。

宇文成都还在那里。

静静的站着。

为何,不离去,为何要站在原地等我…

鼻间酸涩了,这一次是为了宇文成都。

终于,转过头,飞快的跟紧了素素的步伐。

第三十一章

花在客栈的庭院里开得正艳,红色的不知名的花儿,是沙漠里的神奇。风沙袭卷过的地方,寸草不生,它们却迎着阳光的无情炙烤,开得艳红。

园子里的红花掩去了眼底的泪光,我看着对面厢房里走动的人影,心,痛得无法自以。

终于,门吱的一声开了。

迎了他们走去,走到哥舒亚面前:“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那天你救过我们。”他唇边是略微生疏的客气的笑。

心里的疼痛再一次的复燃了。

哥舒,什么时候开始,你竟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了,似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尽管,此刻,我应该是你的陌生人…

但我不甘心,不甘。

“嗯,听说你之前受了伤,也许我可以帮你看看。”强忍着泪,用谎言欺骗着他。

“姑娘是大夫。”

“是!”的确找寻了不少的草药,但,那最有用的一味草药是素素给我的,她说那个药若加了人的血一起服用,定可以令他恢复记忆,只不过,那个人必须是失去记忆的人最心爱的人,所以,将第一碗端到他面前,长长的水袖,掩去腕上的伤:“这是我祖传的秘方。”

“翼,你就喝了吧,难得遇见月容姑娘,也是一种缘份。”素素淡淡的笑。

但,从她的笑里可以看出,此刻的她心是疼的,哥舒亚的记忆若恢复了,他就该离开她了。

她应该会不舍,心疼。

若换了我,会自私的不愿他记起一切。

但——这个女子的善良虽令我不忍,我和哥舒的过去却更令我不得不这样的做。

看着他将药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