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楼一把抓住如贵妃的手扔出去,大喊一声“吴惟庸”,吴惟庸马上带人进来,一左一右将如贵妃架了出去,任凭她怎么叫唤反抗,温楼都阖着眼,捏着鼻梁。

吴惟庸送走了如贵妃,又重新回来:“皇上,那另一个呢——”温楼一脸黑线,吴惟庸识得脸色,立刻出去反手关上了门。他心里直为步萌祈福,她能不能活着出来就只能靠运气了……

人都走后,步萌猛地从水中站起,大口喘气,而温楼先她一步出了浴桶,不疾不徐用干布擦着身体。步萌登时双颊染红晕,想倒退又无处可退,她捂上眼:“你……你快把衣服穿好呀!”

“穿好作甚,反正都被你看光了。朕一生勤政爱民,泽被天下,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不知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会被你觊觎。”

“我没有!”步萌紧闭着眼从桶里出来,伸出双手就像盲人摸象一样想往门口走。

温楼已经穿好了里衣,看着装盲人的步萌一遍遍在屋里转,撞到桌椅无数。这也就罢了,可那家伙却朝自己的方向摸来。“喂,别再前进了,你要摸到朕了。”

步萌浑身一抖,表情无助,好像真的没了办法,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那你、你穿好了吗?”

她的衣衫浸了水,显得通透紧贴,姣好的身材曲线完全暴露出来,细看之下好像还能看到她肚兜的花样。温楼将手放在鼻下干咳一声:“好了。”

步萌睁开眼,转身就要朝门口冲,结果被一件外衣兜头盖下。温楼说:“你打算就这么出去?怎么步御史一身正气,养出了你这个爱裸奔的邪性女儿呢?”

步萌低头一看,忙用他扔来的外衣裹紧自己,她满脸发热地顶撞道:“你怎么不早说?!还看了那么久!”尽管再三忍耐,牙根处仍有一丝痒痒,“你、你这好色之君!”

“我只是把你看我的,再看回来而已,两不相欠。再者说了,你也没什么地方好看,不用捂了。”

步萌立刻把自己捂得更紧了一点,胸部都快勒出了一马平川。温楼脸色稍霁,寻了椅子坐下:“说说看,你又怎么惹她了?”

“皇上你还好意思说吗?”步萌越说越来气,“要不是你故意对我好,给我拉仇恨,如贵妃能揪着我不放吗?!”

温楼的嗓音带着悦耳的磁性,他说:“哦是吗?那这几本书是怎么回事?不是你写的吗?”他弯下身,从桌角下抽出《爱在深宫》,不多不少,四个桌角各垫了一本,都是步萌续写的。

步萌一头冷汗,赶紧解释:“皇上,这是误会!书是我兄长步约从坊间搜罗的,那作者的恶趣味比后娘还恶劣,坑了无数读者,据说她一得知书流进了皇宫、害贵妃娘娘心烦气躁吃不下饭以后,就立马收手,泯然于滚滚红尘之中,不知所踪。这和臣妾有什么关系?”

“原来是这样?”温楼又问了问。

“确实是这样!”步萌答得铿锵。

温楼将书翻开,指着上面的字:“爱妃,请猜猜你这副狗刨的字,朕到底是认得,还不不认得?”

搞什么,竟然认得她的字?什么时候见过的,为什么不早说?既然这样,认罪才是最好的出路。步萌垂下头:“是我,我认罚。”

温楼一笑:“其实朕并不认得你的字,没想到你这么蠢,一点都不经诈。”

步萌:“……”套路啊,全是套路,她这辈子走过最长的路,就是温楼的套路!

温楼作思考状:“既然你认罚了,那罚你什么好呢?若是罚你月俸再减半的话,你是不是就要吃土了?”

步萌一脸垂死挣扎:“吃土就吃土,不过为了让我吃得痛快,我能不能问皇上一个小问题?”

温楼眸光复杂地瞟了她一眼:“你问。”

步萌说:“皇上金口玉言,如此诓我是不是不大厚道?”

温楼薄唇一勾,伸出手来揉了揉我的发:“坐到朕这个位置,给人添堵基本上都是故意的了,能得朕一诓,萌妃你三生有幸啊。好了,你快回去吧。”

步萌打掉他的手,正准备告退,迈出几步后又突然退了回来,她改变了主意:“不行!如贵妃一定在守株待兔,今天我哪都不能去,我得跟着你。”

“你这是要侍寝?”这女人真是不懂得“危险”二字如何写吗?温楼不是没遇到过投怀送抱的女人,只是眼前这么奇葩的,他还真没遇见过。

步萌笑得一脸诡异:“呵呵呵……皇上,你的那点小秘密,我已经知道了。虽然现在民间接受度高了,但是作为一国之君,拥有这种喜好还是有压力的。我懂。”

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大家心照不宣,可温楼根本就不懂她在暗示什么:“你懂什么?”

既然皇上装腔作势,那她就只能摊开说了:“放心放心,我步萌的嘴,绝对比蚌壳还要严,皇上喜好男风的事情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谁说朕喜好男风的?!”如果可以的话,温楼已经一脚把她踹出门去了,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何心慈手软。

步萌沉默了一下,又变成了一脸了然,但是这回她没再说出口。不喜好男风,但是又不宠幸妃嫔,也许是有顽疾吧。唉,真挺可怜的,又有洁癖又有顽疾,他毛病还真是多啊!都这样了,还有刺客刺杀他,他可真命背啊!

若不是他俩还处于斗智斗勇的敌对状态,步萌都快忍不住为他掬一把辛酸泪了。

这一个晚上,所有人都过得异常精彩。

因为一向以政务忙碌不近女色的皇上,被萌妃给睡了。至于为什么大家觉得是萌妃睡了皇上,而不是皇上睡了萌妃呢,可能主要是看脸。比较好看的那个,才是被睡吃亏的那个。

传言是传言,事实上,是步萌非赖着不走,她穿着温楼的外衣,衣长袖子长的,整个人装在里面,倒也显得小巧可人。没过一会儿,步萌的肚子就叫了:“我饿了,有吃的吗?”

温楼道:“只有柜子和桌子腿,你想吃哪个?”步萌刚翻了个白眼,只听温楼又道,“算了,你还是不要吃皇宫的固定资产了,怕你赔不起。”

这这这……到底是什么人啊!说话有这么贱的吗?谁要吃你的桌子腿,你送给我我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好吗?步萌一肚子的牢骚想往外喷。后来两人谁也不理谁了,一室寂静,只听见灯芯噗呲的声音和温楼翻书的声音。

温楼在案前看着书,余光看见蹦跶来蹦跶去蹦跶累了的步萌,渐渐朝他的龙床移去。步萌以为自己的动作足够小心翼翼了,可仍是没有逃过温楼的眼睛。温楼开口提醒道:“别碰朕的床。”

“皇上,所有书里的剧情不都写着男的会让着女的吗?就一张床,你应该让我先睡啊!”

“你是女的?”温楼冷哼,“证明给朕看啊。”

步萌还真的不好证明,总不能扒了衣服吧,她继续游说道:“皇上不是还要看书吗?反正床也空着,我提前睡会儿。不然这样好了,我们一起睡!”在她的完美推理中,皇上肯定是那方面不行,所以也不能把她怎么样!这样一想,倒也放心。

步萌爬上了龙床,见他安静了一刻,不知道是不是打算换个有气势的语气再来欺压她,可等啊等,温楼再一张口,语气却有点温柔:“行啊,既然爱妃相邀,朕就满足你一回。”

步萌一个哆嗦,感觉自己汗毛都炸起来了,赶紧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了。他不是身有顽疾吗,怎么还这么身残志坚,谈什么满足不满足?太污了,步萌拍打脑瓜,想把那些画面赶出脑海!

最终的结果就是步萌打了地铺,然后一夜之间就成了康国后宫的绯闻人物。

步萌红得措手不及,三宫侍女,以礼相待,六院守卫,无不避让。就连如贵妃,也不敢明着再对她下狠手了,一切整治都转为地下。言轻搀着步萌散步,羡慕得不行不行的:“怪不得人们都说,没睡过皇上的人生,不值得一过。你看看你,活得太值了!你开创了一个历史新高你知道吗?”

“什么历史新高?”

“你勇猛睡了皇上的话题一出来,马上引爆后宫,女人们的嫉妒值爆表,已经达到了最高点。”

“我都跟你解释了八百遍了,没睡没睡没睡!你为什么不信呢?”

“因为我不信世界上会有女人这么蠢?大好的机会不争取,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步萌无奈了:“也许……不够咸?”

两人正走着,就看见了一个穿着精干的女子从旁而过,步萌认出了她:“言妃,她是谁?”

今儿个一大早,步萌刚伸着懒腰从长极殿出来,就看见这个女子和温楼在树下叙话。不知她在说些什么,温楼还温柔地为她擦拭眼泪,他双眼中蕴含的神色,犹如旭日般温暖。才刚和自己同睡一个屋檐,清早起来就能帮别人拭去眼泪,要不是步萌明白他身有顽疾,还真会以为他是一颗多情的种子呢!步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点烦躁,但看那女子却不觉得反感。

言轻辨认了一下,就得出结论:“她你都不知道?你的八卦触角也太不灵敏了,她是骁贵人,本名闻人那夏,是皇上的青梅竹马。她爹是大将军,战场亡故之后皇上见她无依无靠,担心她想不开,就把她接进宫里来了。”

步萌撇撇嘴:“后宫果然是个收容所啊。”

言轻道:“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她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皇上身上,整天独来独往,皇上偶尔跟她说话,她都爱搭不理的,很是冷酷呢。”

步萌道:“是吗?可能她不冷酷的一面只愿意给特别的人看吧。”

言轻“咦”了一声:“你闻到没有?好像谁家醋没盖好盖儿,好浓的一股味儿。”

步萌也吸吸鼻子,真闻到了一股味道,好像是烟。她们朝远处看去,发现那里有浓烟升起,还传来骚乱的声音,烟儿慌张地跑过来通报:“不好了主子,曲嫔娘娘的又春苑走水了!”

步萌和言轻皆是一惊,赶紧往事发地赶去。又春苑火势很大,所有人都在忙碌灭火,烟儿和春萍都跑去打水,步萌急得要往里冲:“我去救她!”

言轻拦住,不让她进去:“你疯了!你又不会武功,怎么能穿过火焰去救她!”

步萌说话都带着哭腔:“可是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

本以为命运安排,就要让她们天人两隔,可是突然一个身影跃起,跳入火场。没过多时,曲碗碗就被救了出来,救她的人正是步萌今日见到的骁贵人。原来骁贵人武功甚好,轻功也是了不得。

曲碗碗一见到步萌和言轻就扑过来哭:“我以为我要死了!呜呜呜!”

她们不停安慰她:“没事的,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