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萌说:“就是被他间接拒绝了啊……”

言轻一脸赞叹:“啊?他那样冰冷的人只是拒绝了你吗?他没有拿刀砍你让你贡献遗体以供他研究吗,这才是爱的奉献啊!”

“你想哪儿去了,那时我多天真单纯,只请他一个人来送我,我都想好要跟他说什么话了,比如评价一下我们的交情,展望一下彼此的未来,探讨一下以后的人生会不会有交集。可是他没来送行。”步萌耸肩,“就是这样。”

骁贵人道:“这明显是暗恋未遂,后来呢?”

“后来我家搬到都城以后,我给他写过信,让他来提亲,结果显而易见,他没回信,从此杳无音讯。”

“好一个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不爱你啊。唉,真是一段崎岖到让人想要流泪的故事啊,”言轻看着步萌,一双眼睛深有内涵,像是要叮嘱什么人生大事,“我只有一句话要交代你——”

步萌猜到她要说什么,唉,知道的,不要太在意那段无果的感情,她已经淡定了,那些都是过去。她洗耳恭听,没想到言轻接下来的话却是:“出宫以后你帮我代购一下东街的最新款胭脂。”

曲碗碗也激动了:“我也要我也要,听说宫外的糖葫芦特别好吃,姐姐,你回来的时候可不可以买给我?”

步萌无奈扶额,然后看向骁贵人:“亲爱的,你们中间属你最靠谱了,都没让我代购。”

骁贵人伸出一根手指堵在步萌嘴唇前:“我没说不让你代啊,宫外有个很有名的铸剑大师,你等下,我给你列个清单注明型号,你帮我从他那买几把好剑回来。”

步萌:“……”

这三人一直拉着步萌记录需要代购的物品单子,生生把时间从白天耽搁到了太阳落山,等步萌完事后再来到和甄世爽分开的地点时,发现人已经不见了。步萌老大不乐意了:“什么嘛!竟然不等我!这个人真是的!人际交往能力依然为零!”

总是这样错过,这就像是命定的结局。不同的是,步萌已经不会像以前一样失落了,她早已对甄世爽没有了期待,她有更新的生活。她在宫门口伸手拦下一辆马车,上了车之后,她也不知道应该去哪儿,只能告诉车夫:“你先往前开。”

“往前开?”车夫被她弄得满头雾水,“姑娘,你让我往前开,那是开多少?”

“先开十文钱的吧!”

车夫无奈,却也只好挥鞭开路,马车缓缓行进。行驶了一会儿,步萌掀开马车帘子朝外看,看见石桥上有个人像甄世爽,她忙拍打车窗:“车夫!停车停车!”

马车停下,步萌跳下车,两只手浑身乱摸,四下找荷包,却发现自己好像没带……她打了一下脑袋:“哎呀!瞧我这脑子,吃的可以不装,荷包是必须要装的啊,我竟然会忘记!”

正在她焦急的时候,一只纤长的手伸过来,将银两给了车夫,步萌回头,发现正是甄世爽:“阿甄,你为什么不等我啊?”

甄世爽意有所指地道:“我以为我等得够久了。”

但是脑神经比河边老槐树还粗的步萌根本没听懂弦外之音,她解释道:“这是我头一次出公差,准备时间长了点,也是情有可原嘛……”

甄世爽没说话,带着她去风月场所找东王,步萌一脸嫌弃:“你们男人都喜欢去那种场所吗?”

甄世爽很慎重地表示:“我不喜欢,她们为了拉拢客人,会编一些漏洞百出的悲惨故事获取同情,智商不怎么高的样子,我瞬间就能拆穿。”

“怪不得我当时来都城后,给你寄出的信你没有回,现在想起来,上面真的有好多别字,语句好像也不怎么通顺,显得智商也不怎么高的样子,真是污了你的眼了哈哈。”步萌干笑两声,笑着笑着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起来。

甄世爽皱眉,表情非常意外:“信?什么信?”

“你该不会没收到吧?哎呀算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提了。我们赶快去找东王吧!”

甄世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带着步萌进了春风得意楼,这里面有很多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的姑娘在笑闹,步萌用手扇了扇鼻子前浓烈的脂粉气,问道:“你确定东王会在这里吗?”

“今日进宫之前,我听见有路人在讨论春风得意楼最近来了一头肥羊,姑娘们被摸一下指尖都会得到赏银,那里日夜笑声不断。从作风来看,应该是东王没错了。”

“那我们找找看吧。”

老鸨迎上来,看了一下甄世爽的冰块脸,考虑几秒,决定还是挽住步萌的胳膊:“哎呦,这位小哥好生俊俏,头一次来吧?有什么口味啊?我们这里的姑娘圆的扁的胖的瘦的丑的俊的黝黑的白皙的,各型各款应有尽有,任君选择。”

步萌张大了嘴,惊讶于老鸨的口速,甄世爽把步萌从老鸨手里拉出来:“我们找人。”

老鸨用手帕扇到甄世爽的胳膊上:“哎呦,客官吶来这里的可不就是要找人吗?你是要找莺莺姑娘还是燕燕姑娘,还是桃红、柳绿、春夏、冬秋……”

步萌道:“我们找肥羊,哦不是,我们是要找东——”她停顿,正在考虑要怎么称呼,老鸨就抢答道:“小哥,你是说东东公子吗?”

步萌憋不住笑:“东东?他跟你们说他叫东东?”

跟着老鸨上楼梯时,步萌还在偷笑:“我知道来这种地方都得披马甲起个外号,可是他的这马甲可真够遭笑的。”她控制不住地想要打趣甄世爽,“阿甄,换作是你,你要取什么外号?爽爽公子?”

甄世爽正色:“我们是来查案的。”

步萌撇撇嘴:“切,真是没有幽默感!”

老鸨推开雅间的门,东王左右各搂住一个姑娘,笑得风情万种,老鸨提醒道:“东东公子,有贵客找。”

“噢?什么人啊?”姑娘们喂了一颗葡萄塞进东王嘴里,东王正好抬起头,看见步萌就喷了葡萄,葡萄差点打在步萌脸上,被甄世爽突然伸手拦截,接住了。

东王立刻把姑娘们打发走,然后看向步萌:“皇嫂,你出宫所为何事?怎么如此装扮?本王差点没认出来。”

“难为你还称我一声皇嫂,宫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我差点就——”

话还没说到高潮,东王就摆了一下手,用手指堵住两只耳朵:“别,别说,本王从不打听宫里的事儿!”

甄世爽掏出扇子,递给东王:“王爷,这是您的扇子吗?”

东王辨识了一下:“对啊,怎么在你这儿?不过本王还有好几把,你要是喜欢,就赏你了。”

“王爷,您还记得这把扇子您给谁了吗?下官奉皇上之命在办一桩案子,希望王爷您能回忆一下。”

“给谁了?本王好像给——”东王做回想状。

那一晚散席后,他又拿着扇子挑起一个小宫女的下巴,还没开口,西王就突然不知从哪儿窜出来,将他的扇子夺走,还指着他大骂:“看看你的样子!”

他不明白自己的样子有什么不好,宫女这时也被吓得跑走:“本王又怎么啦?老弟,你是不是遇到中年危机了,这么容易暴躁,动不动就给本王脸色看,这一年才能团聚几次啊,你对我这个哥哥温柔一点不好吗?”

“哼!你一天风流来去没个正经,叫人怎么高看你?!”西王转身走掉,手里还抓着东王的扇子……

回忆结束,东王一脸恍然大悟状:“啊,本王想起来了,这扇子被西王拿走了,现在怎么会在你们手里?唉,西王这人也真是的,拿走了人家的东西,还不好好保管,讨厌死了。”

东王语气透露着撒娇之气,比五大三粗的壮汉卖萌还让人感到不适,步萌打了个寒颤,搓了搓胳膊:“也不知西王现在哪儿呢?”

东王翻了个技术含量颇高的白眼:“这个时候啊,本王猜他也许在街上晃荡,看见不顺眼的人,就揍一揍之类的,毕竟这种骨子里的暴力倾向是没办法憋着的。”

“谢王爷告知。”

步萌跟着甄世爽出了房间,酒楼的一个大花盆后面,福熹露出两只眼睛眨巴眨巴,眼睁睁看着那两人走出去,小声感慨道:“啧啧啧,一起逛青楼,皇上太有先见之明了,他们果然有问题啊!”

步萌浑身不自在地活动了一下:“阿甄,你有没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我们在被人窥视诶!天呐,会不会是真凶,是想干涉我们查案还是想杀人灭口啊?”

“你想太多了。”

“难道真的是我太敏感吗?”

“都能被你察觉到,那一定不是高手,既然不是高手,何必理他。”甄世爽真是酷到没朋友,每一句话都那么有道理。

步萌灵光一闪:“对了,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假设,会不会和嫌贵人做出不轨之事的人是东王,你看他这么风流花心,万一就想玩玩禁忌的刺激呢?”

甄世爽长眉微动:“‘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句话是没错,但你的胆也太大了点,已经大出了常规范围。”

步萌错以为他是有所顾虑:“别担心,这里又没有别人在,不用顾忌皇上的面子,再说了,他估计直到现在都记不得嫌贵人的样子。”

甄世爽在皇上面前都敢直言,岂会在这时候害怕:“别乱说,东王他不喜欢女人。”

步萌惊呆了:“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他一直在和女人玩闹啊,难道是装出来的,完了,他是不是想装作花心拉低自己的品性风评,好让皇上不疑心他?”

这世上的脑洞达人还是要属步萌,甄世爽服了:“你想太多了。首先,很多年前先帝还在时,东王给一个男子写的情书被人截获曝光,上了各大小报的头条,东王迫于压力和先帝承认了他是弯的,还弯的很严重,此生无法再延续皇室血脉。这是官方的说法。”

“我还以为是野史绯闻,这你都记得……”

“当然,我拥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另外,和女人玩闹或者调戏女人不代表就喜欢她,你这个逻辑很不严谨。”

步萌想了半天,终于有所领悟,她一脸鄙视道:“所以……也可能是‘姐妹们的聚会好嗨皮’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