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她腰酸背痛步伐艰难地走出来,一看见院中的温楼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他,她绝对能舒舒坦坦地睡个好觉。

温楼迎上来,已有所指地问:“怎么一大清早,就气鼓鼓的?”

步萌正准备绕过他,结果腰被温楼搂住一拉,再一转身,她就被困在了樱花树干上。樱花树被这么一撞,花瓣纷纷飘落,温楼就在这一片粉色中,附下头缓缓靠近她,在她耳边说:“怎么?睡得不好吗?”

大清早就这样撩,真的好吗?!步萌举起手,试图推开温楼,红着脸嘴硬道:“知道吗皇上,你的睡姿丑爆了,就跟死了一样,好几次我睁眼醒来都很伤心。”

“请注意一下你的措辞。”

“哦,就跟驾崩了一样。”

温楼还是在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让他心情变得这么好:“朕知道了,你这是在报仇,朕说过你睡姿难看,你记住了,终于有机会造谣还击了。”

“我哪有……”

温楼伸手拧了一下步萌的脸:“你嘴硬的样子好可爱,来,朕给你看个东西。”

每次侍寝完都要赏她字画吗?就不能赏点实用的东西?步萌翻着白眼,被温楼拉到了一套做陶艺的工具前,步萌一点准备都没有,温楼就伸开双臂环抱住她,握着她的双手一起在转动的圆盘上拉胚:“一起做个纪念礼物,怎么样?”

手都已经沾上了泥巴,她现在还能说不吗?算了,就容他胡闹吧,反正自己在宫中的时日已经不多。

不需多时,两人就做出了一个造型完美的陶艺作品。步萌反复欣赏道:“哇,真好看,以后这就是我的第二职业了,有一门手艺傍身,走遍天下都不怕。”

温楼道:“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步萌疑惑:“为什么?”

“因为你的第一职业做得很好,朕暂时还不想给你转业的机会——”话还没说完,步萌用沾着陶泥的手指抹了一下他的脸,温楼愣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好啊你,胆子倒不小,竟然敢亵渎朕。”

步萌笑着跑开:“哈哈哈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能被亵渎啊,是不是该检讨一下了?”

温楼抬腿去追她,步萌绕着院子跑,满院桃花瓣被风带起,这追逐笑闹的画面非常养眼,吴惟庸和福熹正巧经过,福熹大叫一声:“天啊好刺眼,我要瞎了。”

吴惟庸赶紧用袖子替他遮住眼:“承受能力低就要保护好你的眼睛,你还要为皇上服务呢。”

福熹泪流满面:“师父说得有道理,以后这种场面我尽量不看。”

依然是这个大清早,有人欢喜有人愁,曲碗碗忧伤地在芳华宫吃着早膳,一脸苦闷,边吃边捶打着自己胸口:“唉,我觉得最近好累,经常喘不过气,我心脏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骁贵人无奈道:“那你就少吃点吧。”

“我知道,每次步萌和皇上相处,你就浑身不得劲,”言轻掐指一算,神叨叨地做出诊断,“这种病学名上应该叫做‘羡慕嫉妒恨综合征’。”

曲碗碗垂了目光:“还有救吗?”

言轻吐出绝情地两个字:“绝症。”

院子里终于传来动静,是步萌回来了,曲碗碗伸脖子看了一眼,就快乐如小鸟一般飞了出去:“萌妃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辛苦!”

绝症病人超乎寻常地快乐着,言轻这时改口道:“我的诊断没错,这时绝症早期,间歇性发病,不信走着瞧。”

步萌的衣服和脸上沾着零星的泥点,手上也沾着泥,就像刚拾荒归来,气质已经低到了尘埃里,骁贵人皱起眉,帮她擦拭脸蛋:“怎么回事,弄这么脏,你掉坑里了吗?”

言轻在一旁抱着双臂:“这是行为艺术,对吧?你是想告诉我们,侍寝之后,这后宫就像是泥潭一般。”

步萌举起手掌示意:“没有啦,这泥是陶泥,皇上非要让我去做陶艺。”

曲碗碗听了就冒出星星眼:“啊!我也好想玩,两个人玩陶艺的感觉好浪漫啊。”

骁贵人一本正经道:“完全不觉得,一起玩泥巴有什么浪漫可言?”

言轻也接话:“对,真正的浪漫应该是一起数钱。”

曲碗碗道:“数钱也太庸俗了吧,浪漫分很多种,我觉得送花是最基础的浪漫,送梅菜扣肉的话就可以说是浪漫到天际了。”

骁贵人点头:“我明白,吃货的浪漫就是给她一顿饱饭。”

“胡说,起码也得好几顿呀!”步萌边去清洗自己边吐槽曲碗碗:“碗碗,那你明显走错路了,当时你就不应该进宫,反而该嫁个厨子,天天给你玩浪漫。”

等清洁干净,步萌和大伙坐下喝茶,正准备八一八最近皇宫有没有什么新鲜绯闻,吴惟庸就端着一件用红布盖着的托盘进来,言轻马上起身迎接,伸手要端盘:“呦,吴公公,你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啊?让你破费了,这多不好意思的。”

吴惟庸没给言轻,而是把托盘放在了桌上:“这不是老奴送的礼物,这是萌妃娘娘和皇上的陶艺作品,刚烧制好,老奴就给娘娘送过来了。皇上说了,见物如见人,还望您能悉心保管,用爱呵护。”

曲碗碗抢答:“放心放心,见它就如同见到皇上,我们肯定会让它完整无缺寿终就寝的。”

“寿终就寝?怎么说话呢?是不是有什么暗示?”吴惟庸不太高兴。

言轻解释道:“她想说的意思是寿比天齐。我们一定会让它一代传一代,哪怕风起云涌千年已过,都保证让它出现在未来人的博物馆里,行了吧?”

吴惟庸这下笑得眼角立马堆起了褶子:“好了,那老奴就放心了,跟皇上也有交代了。”

骁贵人掀开红布,里面是一个很丑的陶制品,丑到什么地步呢?丑到“惨绝人寰”这四个字仿佛天生就是为它打造的。骁贵人笑了:“这皇上也太客气了,知道你的痰盂裂了,还给你做个痰盂,人生有幸莫过于此。”

言轻道:“我现在相信什么是真爱了。”

曲碗碗发出质疑:“你们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啊!这哪里是痰盂啊,这明明是狗盆!大黄的食盆缺了一个角,所以萌妃姐姐就和皇上一起给它做了一个,对吧?”

“这是花瓶!花瓶!”步萌拼了命地澄清。

言轻笑道:“太难得了,它竟然百分之一百的避开了世间花瓶的正常长相,真是创新界的榜样,为你点赞。”

等吴惟庸一走,步萌就将花瓶随意塞给曲碗碗:“喏,你喜欢,这花瓶就送你了,你留作纪念吧。”

“啊太好了,我要仔细看看,说不定还能看到皇上的指纹呢!”曲碗碗兴奋地拥抱住步萌,表示感谢。

步萌被曲嫔勒得快要翻白眼:“松手,松手,感恩在心间,咱们走心就成,你快要勒死我了……”

第十三章 最后的约会

近来宫里很是热闹,嫔妃们穿衣打扮都朝着选美比赛的方向走,她们觉得皇上解决了如贵妃和如太师这种心头大患,心情肯定很好,说不定还会考虑给后宫的嫔妃们集体晋升一个位份。大家都想美美地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让他一眼难忘,从此跟她们进入到情意绵绵的偶像剧大片里。

曲碗碗作为温楼的忠实迷妹,肯定是不甘落后的,她在屋里窜来窜去,不停找着合适的衣裳穿,说到这了可不得不提及,曲碗碗是宫内评选的“一炷香之内换衣裳最快”的荣誉获得者,其动作之纯熟、技术之精湛,走位之迅速,均让众人望尘莫及。

曲碗碗的情绪非常激动:“啊怎么办,我现在一直强忍着心花不让它怒放出来,可是还是没能忍住,哈哈哈!我们会不会像传言那样集体晋升?怎么办我好激动,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啊!看来我得再做几身衣裳压压惊,还要再准备一些漂亮话留到晋升演讲的时候来说……你们快先帮我想想词!”

步萌的眼都要花了:“碗碗,这已经是你试的第八件了,你穿穿脱脱得不烦吗?到底是什么让你练就如此的手速的?”

曲碗碗道:“不烦啊,我这么喜欢皇上,再穿上漂亮衣裳,皇上肯定会多看我几眼的。”

言轻插嘴道:“光喜欢有什么用啊,全天下的人还都喜欢银子呢,也没看着银子成精普度众生啊。”

可能是穿穿脱脱试衣服太过频繁,曲碗碗着了凉,虚弱地被言妃和步萌左右搀扶着,一齐朝太医院走。言轻抱怨着:“这太医院的人如今真是腕儿大了,叫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见。”

曲碗碗嘤嘤嘤地叫唤着,步萌安慰道:“别怕,去让太医给你切个脉,熬点药喝了,很快就没事了。你鼻涕要流下来了……”步萌掏出手帕捏住她的鼻子,“使劲。”

曲碗碗大力擤鼻涕:“嘤嘤,谢谢你们照顾我,我不怕生病,我只是担心生病以后会被隔离,那样就更没机会见到皇上了……”

步萌翻了个白眼,心想温楼有什么好见的,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三人到了太医院,看见柳谨言正在愉快地打着麻将,眼看着九要胡牌,步萌几步上去拧住柳谨言的耳朵:“你个庸医!今儿你当职,竟然为了打麻将而耽误曲嫔的病情,你是不是想死?”

柳谨言也吸吸鼻涕:“息怒息怒,我们几个太医突然染了风寒,换班的人正在进宫的路上,我们只好先进行心理娱乐治疗,互相稳定一下病情。”这种清新脱俗的狗屁一般人是没机会听到的,步萌觉得柳谨言也着实是个人才,只听他继续解释道:“娘娘别怀疑,这是心理医生的知识领域,您不太理解很正常。”

言轻呸了一声:“就你还心理医生?坊间支个摊在寺庙门口算命的,那才是妥妥的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