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该好好找一个姑娘来爱了吗?可他明明才刚有了一个目标,这个目标就要离开他了。他有时候在想,真正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模样,是希望对方开心快乐展翅高飞,还是将她圈养在自己身边,每日眷顾。

这一晚,温楼入睡困难,在客房内左右沉思,不知是喝多了眼花还是怎么的,他突然看见步萌一摇一晃地推门进来,温楼愣了一下,眼中充斥地全是步萌清秀的面容,就像在那时,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从此便瞎了眼,每日都会愈发觉得她好看。

他从来没有觉得一个女人能入得了他的眼,他一定是瞎了,没错。

步萌环顾了一周,似有几分醉态:“不好意思,上完茅厕回来,我走错房间了,你怎么还没睡?”

温楼没说话,一直盯着她看,步萌被这样直白的目光盯着还有点不好意思:“看着我干什么?你是不是觉得和那些庸脂俗粉比起来,我格外出淤泥而不染,单纯不做作,是这浊世间宛如一股清流,对你的杀伤力极大。”

虽然温楼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但是……咳咳,瞎说什么大实话!他起身来到步萌身边,越离得近,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步萌仿佛又靓丽了几个百分点,唉,糟糕,这家伙的美人计段位简直不要太高,他问道:“你说你走错了房间?”

他今晚不太正常,气氛好像也有点诡异,步萌的防御意识觉醒,抬起脚要往外走,可步子还没迈出去,温楼就捉住她手腕猛地一用力,将她拉进屋里,“砰”地将门一脚关上。

温楼紧紧扣着她的手,整个身体压上她:“我若放你出去,你会不会再走错到别的房间去?”

“不会不会……”

“你的话不可信。”温楼俯下身,嘴巴离步萌的脸越来越近,马上就要贴住的时候,又开口道,“步萌,我答应给你自由,是因为不想禁锢你,让你不开心,我想当个好人。”

“我知道……”

“但如果给你自由,是将你送给另一个男人的话,那我倒宁愿做个坏人了。”

这一晚,温楼终于道出了心底里埋藏许久的话,可是步萌却十分不给面子的睡着了。

天光大亮,步萌睁开眼,发现自己房间多了一个人,温楼穿着不知哪里找来的鸦青色便装,身子笔挺,玉树临风地站在窗户旁,漫不经心地回头瞥了她一眼,步萌顿时脑子里乱哄哄地,这家伙,真叫一个丰神俊朗啊。

回过神来的时候,步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绑在床上,她不停挣扎,温楼淡定道:“别挣扎了,这是缚龙扣,顾名思义,结实得可以锁住龙。”

“你为什么要绑我?”

“昨晚的事你不记得了?”见步萌一脸懵逼,温楼便顺势道,“你喝多了,见到男人就乱扑,为了我的清白,这才把你绑起来。”

他的脸近在咫尺,深邃的眼睛里,尽是她的影子,步萌忍不住哀嚎一声,赶紧闭上眼:“不会吧!”

看见她上当,温楼笑了,绑她其实是怕她又走错房间,万一进了甄世爽那里,让他占了便宜去,温楼肯定会呕死。解绑之后,步萌开始给自己梳头,男子发髻叉着木簪特别合适,看到木簪,她又想起了甄世爽,顺口问道:“阿甄呢?”

“你一睁眼就要找他?”温楼轻哼了一声,“他去办案了,一早就离开了。”

“哦……”

温楼抬手就将步萌叉到头上的木簪拔了下来,故意说得轻描淡写:“这是什么?甄世爽给你的定情信物吗?真够难看的。”

“那是你的审美有问题,你喜欢的东西总是丑到致命贵到窒息!”步萌不开心了,举着手臂要抢回来,可温楼比她高,伸直了手臂又不给她,步萌又蹦又跳去夺,根本夺不回来:“快点还给我!”

温楼左闪右躲,就是不给她:“看不出来,你是这么随便的人,竟然随便收男人的东西。”

“我随便?这也叫随便?”

“难道不是吗?”

步萌很是恼怒,她何曾被人这样误解,何曾收到过这样的评价:“好好好!我随便,那你又管得着吗?我怎样跟你有关系吗?!你——”

她话还没说完,温楼就突然把她拉进怀里,捏住她的下巴,低下头吻住了她。唇舌相触的瞬间,步萌脑子“轰”的一声,她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山崩地裂地动山摇,她脑仁儿一阵晕眩,连膝盖都有些发软了。

亲完后,温楼一脸坏笑,嘴角一挑:“你看我管不管得着?”

这下真的不能说是没关系了,起码也有一吻的关系不是吗……步萌一屁股坐在房间床上,摸着嘴唇,缓解着自己受惊的心灵。

这两人状态都有点不对,所以一时失察,吃了醉香居的早餐后,就纷纷倒下了。黑店老板此时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他们可真够傻的,验了菜的毒、茶壶水的毒,却不知我们的蒙汗药是下在茶杯边缘的。”

跑堂的小伙也兴奋极了:“哈哈哈,这都是注定的。对了老板,昨晚你为什么不让我们行动?”

黑店老板摸了一下自己的两撇八字小胡:“笨,昨晚跟他们在一起的那位是甄大人,著名的神探,他在的时候下手,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跑堂的反应过来:“明白了,现在甄大人不在,就算他再来,我们也可以说这两位早都走了。”

“聪明。”

步萌是被耀眼的阳光刺醒的,睁开眼的时候,温楼也正醒来。他们好像身在柴房,那迷药里似乎加了软筋散,让人使不出力气。一国之君哪里被绑架过,这样的画面简直稀奇得不得了。步萌担忧地问道:“健在否?”

温楼回答:“尚活着。”

她叹了一口气:“你可真是灾难体质啊,走到哪里,哪里都会有危险等着你。跟你在一起,我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会先来。”

“有这么夸张吗?”

“这下怎么办啊?醉香居竟然是黑店,我们偷偷出来暗卫也没带,甄世爽也走了,没有人会来救我们了……”

见温楼没有说话,脸色比平常苍白了好几个色度,步萌突然紧张起来:“你哪里不舒服吗?对不起……全是我的错,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要活了。来人啊!这里要死人啦!救命啊!”

她的表现真的有够浮夸,空气好像凝滞了一瞬,温楼无奈道:“第一次发现你这么聒噪……”

柴房门突然被打开,两个壮汉将温楼架了出去,不管步萌怎么喊叫制止,都没有丝毫作用,黑店老板倚在柴房门口,贱兮兮道:“你声音倒挺脆的,但是到了这里,你叫破喉咙都没有用?哥哥上面可有人,宰宰小肥羊没人管的。”

果然是把他们当普通的肥羊了,温楼的身份不能泄露,难免这些罪徒破罐子破摔害他性命,步萌骂道:“你这臭不要脸的!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就不怕碰见皇上微服私访把你们全端了吗?”

黑店老板笑得狂妄:“哈哈笑死我了,皇上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你也只能妄想妄想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不把计划始末说清楚的反派,都不算是爱岗敬业的好反派!”

“小人书看多了吧你!”

柴房门又打开,壮汉打手走了进来:“老板,处理干净了。”

黑店老板斜起嘴角:“很好。把这个女的装车,卖得远点,这样她家人也找不到她。”

步萌的手被绑着,嘴被堵上,被扔上了马车,她突然就有点泪腺失控,早知如此,她就不应该答应皇上出宫来,什么践行,这回是真的完蛋了!她完蛋也就罢了,要是温楼也陷在这里,那史书要怎么书写啊?难道写他驾崩的原因是因为逛青楼遇到黑店被人谋害?步萌越想这种画面就越想死……

马车不知道驶向哪里,听他们话中的意思,是想把她卖了,步萌正在思考如何应对,突然头顶有些动静,她抬起头,发现正是温楼用刀划开了马车车顶,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温楼跳进车里,为步萌解开绳子,然后掀开前帘,袭击了驾车的壮汉。他的武功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这种小虾米根本不放在眼里,他将壮汉放倒后,拉停了马车。步萌扑过去抱住温楼,激动崇拜着:“皇上,你好厉害!不是服用了软筋散之类的迷药吗?你怎么还……”

温楼道:“因为我心里乱,早餐吃的不多,倒是你,在那种情境下,胃口还能那么好,令我惊奇。”被人亲了,这应该是一件很大的事吧,她怎么就像被开了胃一样。

“……”最怕气氛突然的尴尬。

马车停下的地方正好是山林,两人步行其中,步萌轻松地指路道:“从这片山林穿过,就能回去了。这个山不大,我小时候经常来。”

她哼着歌,拿树枝打着野草,带领温楼走,一炷香之后,他们竟回到了原地,步萌脸一红,又指了一个方向:“应该是走这一边,唉现在这里变化太大了,好难辨认啊,不过这条路应该没错。”

她继续哼着歌,还在强装欢快,温楼本不想吐槽,但实在听不下去了:“你唱歌乍一听不好听,但要是连着听十多遍——”

“就觉得好听多了是吗?”

“就适应了。”

步萌被打击了唱歌的积极性,只能闭嘴赶路,万万没想到,两炷香之后,他们依旧回到了原地。这时候温楼想不吐槽都不行了:“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是路痴。”

步萌挠挠头:“我……可能是我还有点宿醉,我平时方向感很好的。”

“是吗?”温楼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我怎么觉得你是为了和我做一对神仙眷侣,故意把我困在这山林里。”

步萌脸一红,转而嫌弃地呸了一口:“拜托!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好!”

山林里降温很快,两人转了一天都没能走出去,夜色已经降临,步萌肚子咕咕叫了起来:“看来我们今晚得留宿在这了,你的野外生存能力强不强?”问完,她就打了自己的额头,“哎,我怎么能问你这种白痴的问题,你养尊处优的,怎么会野外生存,估计连只鸟都不会抓吧……那我们该怎么解决温饱问题呢?”

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温楼已经不见了,她环顾四周,山林里只有寂静的声音。她正巧站在一棵大树前,此时肚子又叫了,她抬头看着树上的鸟窝,舔了舔嘴唇……

温楼回来的时候,步萌正在树上掏鸟蛋,他背着手,扬起头看她:“请问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