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的出现,唯一让她放心的一点是,澈儿还是正常的,仅此而已。

她绝不能容忍有这么一个祸害留在澈儿身边。

朱媛媛听到这样的问话,一颗心就不住往下沉,周嬷嬷果然不是危言耸听,太后已经把她当成包藏祸心之人。

“回太后,无人指使奴婢,奴婢误伤王爷,是奴婢的错,好在王爷宅心仁厚,原谅了奴婢,罚奴婢在王府为婢三年。”

尽管朱媛媛心里怕的要死,但面上还是得装出坦然地模样。

她很清楚,眼前这个人不会像王爷那般好相与,一个不慎小命就得交代在这里。

太后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伤了澈儿,居然只罚为婢三年?是澈儿疯了?还是她耳朵不好使了?

太后的眼神变得越发阴隼犀利,厉声道:“误伤?当日的情形,哀家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你袭击王爷乘坐的马车,若非侍卫护卫及时,恐怕就要被你得手了,分明是你一击不成,编扯谎言以求自保,留在王爷身边意图不轨。”

“回禀太后,事情绝非太后听到的那样,奴婢若真想对王爷不利,在伺候病榻的一个月里,奴婢有数不清的机会,可是王爷不一直好好的吗?奴婢对王爷只有愧疚,绝无什么不轨的想法。”朱媛媛不卑不亢道。

“若是太后不信,何不传王爷前来询问?”

灵芝在太后耳边嘀咕了几句,太后冷冷一哼,看朱媛媛的眼神就跟看生死仇敌一般,冷声道:“灵芝,人交给你了,必须让她说实话。”

灵芝阴冷一笑,给左右内侍递了个眼色,两位公公上前来,粗鲁的将她从地上拖起来。

朱媛媛大惊,意识到,太后这是要对她采取非常手段了,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容嬷嬷针扎紫薇的画面,阴暗的屋子,十八般刑具,还有奸奴一脸狰狞的笑…

“太后,奴婢可以解释的,太后…”朱媛媛情急大喊。

可太后根本不给她机会了,由着一位老嬷嬷搀扶着离去。灵芝冷笑:“像你这种刁奴,我见的多了,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会说实话的。”

“太后,奴婢是冤枉的…”

朱媛媛以前看电视剧时,听到这句话都想笑,在绝对权利面前,你喊冤顶个屁用啊?这时,她才真切的体会到这种愤懑的无奈,除了喊冤,当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也是此时,她才觉得王爷不管是因为摄魂器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的确称得上是宽容的,没有对她刑讯逼供,还能耐着心听她瞎扯。

李澈心急火燎,坐了马车入宫,拄着拐直奔长寿宫。

太后正坐在那生闷气,边等待灵芝审问的消息,听内侍传报,说齐王殿下求见。

太后越发来气:“不见。”

腿伤都没好利索,为了一个来历不明,意图不轨的女人,居然急巴巴地赶了来,可见已经无药可救了。

内侍为难道:“齐王殿下现在门前跪着,求太后一见,说有要事禀报。”

一旁的孙嬷嬷担心道:“太后,齐王殿下的腿伤尚未痊愈,怎好下跪,万一落下病根可不得了。”

太后神色有所松动,又是气又是心疼,这头倔驴子犯起倔来,那是谁也劝不住的,可万一真的落下病根,伤残不愈,那就别想再争什么了。

“让他进来,哀家倒要听听他怎么跟哀家解释。”太后心软口不软。

李澈被人搀了进来,见到太后纳头便拜,孙嬷嬷知道太后心疼这个孙子,可太后现在气头,她只好自作主张让人拦住齐王下跪行礼,亲自搬了椅子给齐王坐下。

李澈没见到朱媛媛,心里更着急了,朱媛媛肯定是被带下去审问了,至于怎么审问,那就更不用猜,宫里那些手段他最清楚不过。

所以,他也不来什么旁敲侧击,迂回求情,直接就道:“请太后屏退左右,孙儿有急事要事非常重要之事禀报。”

太后嗤鼻,什么急事要事非常重要之事,还不是想替那个狐狸精求情么?

不等太后发话,底下人已经识趣地退了下去。

李澈掏出摄魂器开机,自从上次朱媛媛警告他,能量不多了,不能常打开,他就忍着好奇心一次也没开过,不然今天就没法说服太后了。

太后见他掏出个薄薄的,长长方方的东西来,正觉得奇怪,只听得咔嚓一声。

李澈把摄魂器给太后并做介绍。

太后听的一愣一愣的,不可思议道:“这世上竟然有这等神物?那贾道士莫非真是仙人?”

“仙人一说古来有之,但孙儿一直不信,然而看到这摄魂器,由不得孙儿不信,这是那道士给她玩的,孙儿就想,要是能找到那贾道士,得到制作这摄魂器之法,以后,千里之外亦可通讯传音,这将是一场大变革,功在社稷啊!故而,孙儿留下她,并以礼待之,放在别处又不安心,毕竟事关机密,为了避人耳目,只好让她暂且为孙儿的侍女。府里的人不知情,见孙儿待她与众不同,便生出了诸多猜测,孙儿也是想等事成之后再报与太后,父皇,给太后父皇一个惊喜。”李澈语速很快,多耽搁一刻,还不知那些人怎么折腾朱媛媛。

☆、第26章 李澈的内疚

李澈把朱媛媛当初的供词略作修改,没说她是偷来的,更没说那道士看中她是因为她是个好炉鼎。

太后想要质疑,可这摄魂器明明白白摆在面前,容不得她不信。

“太后,当初审问朱媛媛,顾恒也是在场的。”李澈又搬出顾恒来。

太后沉吟良久,李澈心急如焚如坐针毡。

太后思量再三:“若她说的是真的,的确是件好事,只是都一个月了,那贾道士也不曾来寻她…”

“太后,她当初便不想跟那道士去修道,故而才会在半路逃离,从仙鹤上跳下来,从天而降砸到了孙儿,但那贾道士说她资质绝佳,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她,说不定是想过阵子,等她自己想通了,就会来找她了,修佛修道都讲个缘字,或许缘分未到。”李澈说道,这也是当初他所考虑的。

太后默了片刻,说:“既如此,哀家就先饶她一命,不过,她是不能继续呆在你府里了,以后,就让她留在哀家身边,好生调教。”

李澈急了:“太后,朱媛媛她不太懂规矩的,在宫里…”太后瞪他一眼,薄嗔道:“不懂规矩?还是舍不得?若她来路清白,你收了她,哀家也没意见,可她如今连自己父母都不记得,留下她,是福是祸尚未可知,才一个月,你齐王就因为她闹得鸡飞狗跳。”

“那是她们自己无端臆测,自寻烦恼。”提到这事,李澈就气不打一处来,看来,府里是该好好整治整治了,有些人拿着鸡毛当令箭,辜负了他的信任,有些人乱吃飞醋唯恐天下不乱。

太后道:“不管怎样,你府里人多嘴杂,终究不是个事儿,现如今皇后已经知道朱媛媛的存在,若是让她得知朱媛媛身上的秘密,你以为,你还能保得住她?也只有哀家这长寿宫,才是最稳妥的,此事,哀家已经决定了,你无需多言。”

朱媛媛的消息还是皇后那边传过来的,她不得不防一手,万一这功劳被皇后得了去,与澈儿不利。

李澈一阵失落,朱媛媛的性命是无忧了,可是进了长寿宫,要见她一面都不容易,一想到再没这样一个人跟他斗嘴逗趣,扯皮捣蛋,抢饭吃,心里就空落落的,空的慌。

哎,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那…能否容孙儿先带她回去?有些事必须交代一下,孙儿过两日再送她入宫,太后不知,那朱媛媛压根就不懂宫里的规矩,万一惹太后您生气就不好了。”

太后想了想,点头道:“就依你。”

只要澈儿答应让朱媛媛来长寿宫,不在乎多等两日。

“不知她现在何处?”李澈问道。

太后这才猛然想起,灵芝还在审问朱媛媛呢!万一那丫头把什么都招了,知道此事的人就多了,虽然灵芝也是信得过的,但此事还是越少人知道的好。

太后急声唤孙嬷嬷。

朱媛媛是被人从暗房里扶出来的,她已经走不动了,站着都两腿直哆嗦,浑身冒冷汗。

一出来,看到李澈拄着拐杖站在那儿,一脸焦急担忧的神色,不知怎的,眼泪唰一下就滚落下来。

刚在被灵芝用刑她都没哭,只是觉得气愤和恐慌,但心里总还是存了那么一丝希望,希望他会来救她,结果,他真的来了。

李澈见她面无血色,泪眼朦胧的,一颗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拄着拐上前:“你还好?”

灵芝还站在一旁呢,朱媛媛算是怕了这个心狠手辣的姑姑,不敢多说,只是点点头,弱弱道:“还好。”

李澈也不敢表现的太过关切,看她这样子,肯定是受刑了,也不知道伤在哪里。

宫里的阴招花样百出,看不到一点血,却能让人生不如死。

“先回府!”李澈转身而去,小声吩咐海公公:“你扶着她。”

海公公左右为难:“那殿下您?”

“本王没事,有拐杖。”李澈只想快点回到王府。

从长寿宫到宫门外有好长一段路,李澈虽然拄拐有几天了,但从未走过这么长的路,不禁走出一身汗,伤处也隐隐作痛。但看到朱媛媛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好像随时要昏倒的样子,又心疼的紧,就顾不上自己的伤了。

是的他心疼了,因为愧疚,或者还有那么点朦朦胧胧的情愫在里头。

是他太疏忽大意,以为王府在他的掌控之中,以为不过是身边多了个侍女,他忽略了女人的妒忌心,有时候妒忌会变成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尖刀利刃,有时候妒忌会变成一把可以吞噬人性命的熊熊烈火。

朱媛媛也是咬着牙硬撑着走出了宫门,上了马车,身子就软了下来,靠在车壁上,汗如浆出,真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李澈掏出手绢很自然地给她擦汗,柔声问道:“伤哪儿了?”

朱媛媛伸出手,李澈看到她的手,瞳孔紧缩,呼吸都窒住了。

只见她的手指乌紫肿胀,肿的发亮,他记得她的手,十指纤细修长匀称,是很漂亮的一双手,人说十指纤纤如葱玉,她的手便是如此,可现在却是面目全非了。

十指连心,难怪她痛成这样。

李澈小心翼翼地去碰触她的手,朱媛媛低低道:“别碰,骨头可能断了。”

这种只在书上电视里看到过的刑具…拶指,没想到今天亲身体验了一把,痛得她死去活来,如果不是他来的及时,灵姑姑芝就要让她体验别的刑具了。

李澈一手托住她的手腕,一手在她手背轻轻地抚着,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不能怪太后对她用刑,太后也是关心他,怪只怪他自己,怪那些没头脑的女人。

“你忍一忍,顾恒那有很好的药膏,抹上就不会那么痛了。”李澈安慰道。

朱媛媛看他这般温柔呵护,反倒有些不自在,勉强笑道:“我弄伤你的腿,太后夹断我的手,也算是公平,王爷,咱们就扯平了!”

她的眼里有泪光,可是眸色暗淡,不复以往的神采飞扬,或不屑,或狡黠,或可怜兮兮,无一不是灵动鲜活的,她笑着,可那苍白的脸色,只能显得她的笑虚弱又无奈,牵动着他的心,一阵紧过一阵。

李澈想也不想,长臂一捞,将她拥在怀里,语声低沉决绝:“以后,本王一定不会再让任何人这样对你。”

☆、第27章 整顿

李澈的语声虽然低沉决绝,但此刻他心中却是涌动着柔柔地怜惜和深深地自责。

她被个银道诳了去,以至于记不得自己家在何处,父母是谁,一个人流落异乡,孤苦无依,所以,那、日。他说她只是下人,不是家人的时候,她的眼底难以掩饰的流露出黯然神色,她一定很想念自己的家人。

而他,还想着利用她引出那个银道,甚至想过,用她来交换摄魂器的制作方法。

当时,他并不觉得自己那么做有什么不对,牺牲一个小女子,来换一件利国利民的宝物,理所应当,连值不值的想法都没有。

然而此刻,他只觉得自己很卑鄙。

她已经够可怜了,他不能再让她受伤害。

“媛媛,本王不会让你进宫的。”李澈郑重地说。

以她这样单纯直爽的个性,在宫里简直寸步难行,他会给她安排个稳妥的去处。

可是怀里的人半点反应也没有。

李澈低头去看,原来她已经昏厥过去了。

李澈大急,忙催促道:“海公公,快点,再快点。”

顾恒被阿德火急火燎地拉了来,还以为王爷出什么事儿了,结果却是要他来给朱媛媛医治。

顾恒检查了下伤势,还没开口,李澈就着急地问:“怎么样?严不严重?”

顾恒挑眉看着他:“你弄的?”

李澈冷哼一声:“我看起来像是辣手摧花的人吗?少罗嗦了,快说她到底怎么样了?”

顾恒摇头叹息:“伤的挺严重,不过,幸好骨头没断,但伤了骨膜是显而易见的,若是不养好,会留下病根,比如手指屈伸不直,变天就会痛,哎,到底是谁干的呀?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李澈听说骨头没断,略略放心,养是一定要养好的,有顾恒的医术,加上精心照料,这么漂亮的一双手,若是以后屈伸不直了,鸡爪似得曲着,多难看啊!

“你先给她医治,我去处理点事情,待会儿再跟你细说。”

李澈看了眼依然昏迷的朱媛媛,拄着拐出去了。

祸起萧墙,这次的事件是一个教训,问题早暴露出来总比晚暴露的好,这齐王府,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他压根就不用审问谁,问题出在哪,他心里一清二楚。于是大刀阔斧的开始整顿。

先是剥夺了姚静宜掌管内院的权利,禁足娴雅居,让柳筝来主持内院事务。其次将漪澜居里的所有下人全部调离去外院做杂物,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绝对不能再让她们呆在内院。第三,将秋岚遣出齐王府,秋岚的年纪也快到了,就让她早点去嫁人好了。

三条命令传达下去,齐王府真真鸡飞狗跳了。

先是秋岚闯进来哭哭啼啼,说自己伺候殿下尽心尽职,从来没有半点轻怠之心,为什么要她出府。

李澈不予解释,只是淡淡地说:“你心里头的主子太多,这样本王瞧着也累。”

就让阿德把秋岚轰出去了。

这吟风轩里,就如意和秋岚两个侍女,如意是个死心眼,且是在宫里头就伺候他的,只认他一个主子,不会在外头说三道四,秋岚就不同了,秋岚是姚静宜挑选的,做事是挺认真,但心思比较复杂,自然不能再留。

秋岚刚被轰走,姚静宜又跑来装糊涂,一副幽怨委屈的样子,说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要受到这样的责罚。

李澈也只撂下一句话:那就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出娴雅居。

姚静宜是最让他生气失望的。被自己最信得过的人出卖的滋味不是那么好受。

他观察姚静宜多年,一直觉得她谨守本分,沉稳心细,故而抬她做姨娘,给她名分和权利,只希望她能替他打理好内院,约束各方塞进来的人。这两年,她的表现可圈可点,让人放心。然而这次,真真叫他失望了,这招借刀杀人,使的好啊!李澈恨恨地想,幸亏那时也没跟姚静宜说实话。

姚静宜愣在那儿,张了张口,却是不知该怎么说,在散布消息之前,她就已经想好了推诿的借口,把责任推到侍卫头上,毕竟那天朱媛媛伤了王爷,侍卫们都瞧见了,谁能保证不是他们说出去的?宁芳是她的亲信,只要宁芳不说,王爷没有证据,不会拿她怎么样。

谁知道王爷一不问二不审,直接就发落了。

她巴巴地跑了来,只等王爷问她一句,她就可以为自己辩白。

然而王爷一句话就把她给打发了。这要她怎么说?可是不说的话心里又不甘。

姚静宜很受伤的样子,眼里泛着泪光:“是因为关于朱姑娘的流言吗?王爷把打理内院的重任交给妾身,又那般郑重其事的交代过妾身,可府里还是流言四起,的确是妾身管理不善,是妾身的疏忽,妾身这几日都在查,可妾身实在查不出流言到底从何而起,妾身有负王爷的信任,妾身甘愿受罚。”

李澈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半响才深深地吐了口气,彻底失望了,到现在,她还跟他耍心计。

“你走,本王身边不留二心之人,看在你也曾对本王尽心尽力的份上,你还是娴雅居的主人,不,以后还是改回听雨楼!你已经配不上娴雅这两个字了。”

李澈无力地摆摆手,让她退下,不想再听她说一句话。

姚静宜的心思他清楚,但他早就跟她说的明明白白,这个姨娘不过是个名分,借此为他办事而已,如果她有半点不愿意,他都不会勉强。

说他冷酷也好,无情也罢,不是谁对他有情,他就得宠着谁,他说过,他什么都可以将就,唯独感情无法将就。

她可以有非分之想,但不择手段来达到目的,他是无法容忍的,会为了争风吃醋而出卖他的利益的人,更不能容忍。

姚静宜一脸灰败,她伺候王爷这么多年,王爷的脾性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别看王爷平日里好商量,笑呵呵的,一旦翻脸,冷酷无情。

她败了,一招之合,一败涂地。

十多年的辛苦功劳,一夕之间,荡然无存。

朱媛媛,你这个贱人,我不会就这样认输的。姚静宜恨恨咬牙。

☆、第28章 求还是不求

朱媛媛是不知道,就在她昏迷的这两个时辰里,齐王府因为她闹得个鸡飞狗跳。

一向得势的姚静宜被剥夺了大权,两面三刀的秋岚被驱逐,漪澜居的下人大换血,就这会儿,薇琴姨娘还在哭闹,一直在喊冤。

若说先前齐王殿下怎么宠爱朱媛媛都是传言猜测的话,那么现在齐王府没有人再怀疑朱媛媛在齐王殿下心目中的地位。

朱媛媛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尝到了酷刑的滋味,第一次知道晕过去是什么感受。真的就跟书上写的那样,两眼一黑,人事不知。

等她悠悠醒转,手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抹了药,扎了白棉纱,不像先前那样痛的无法忍耐了。

她自幼练舞蹈要拉筋,练舞过程中磕伤碰伤扭伤更是家常便饭,所以算是能忍的。

“什么?太后要她入长寿宫?”

耳边传来一声低讶的惊呼。

透过薄薄的绞纱云帐,只见房中站着两个人,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朱媛媛知道是顾恒和李澈。

“嘘…你小声点,鬼叫什么?别吵着她。”李澈低声斥责,扭头看向床榻。

朱媛媛赶紧闭上眼睛,其实,云帐朦胧,外头根本就看不清里面的状况,除非做翻身这样的大动作,但朱媛媛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被这个消息吓到了。

太后要她入宫做什么?继续拷问吗?

那个太后一脸精明像,一看就不是个好唬弄的主,灵芝姑姑又是个心狠手辣的,她要是进了长寿宫,还有命在?

朱媛媛只觉得受伤的手一抽一抽的疼痛起来,抽筋似得,浑身的筋脉都跟着抽。

想听听李澈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却见李澈和顾恒一前一后出去了。

顾恒跟了李澈到东次间,急急地追问:“殿下,那你答应了?”

李澈没好气道:“我能不答应吗?不然太后不放人吶!”

顾恒对这个朱媛媛还是很有好感的,这丫头离奇的遭遇,神秘的来历还是其次,关键这丫头是他认识李澈十多年来见过的唯一能让李澈吃瘪,又下不了手整治的人,多有趣啊!想到李澈经常被这丫头气的五佛出世他就乐,就爽,所以,真心不希望这丫头出意外。

“可是…你舍得吗?”顾恒明知故问,李澈愁眉不展的,舍不得,烦恼透顶几个字大字都刻在脑门上了。

李澈眼珠子在他身上转了两圈,说:“我想安排她离开京都。”

顾恒怔了一下,收起了幸灾乐祸的心思,郑重道:“殿下,你这样做,等于欺骗太后,太后不得寒心呐,殿下,太后不能得罪啊,先不说太后是你在宫里最大的依仗,太后可是最疼你的…”

李澈叹气道:“那能怎么办?眼下是哄住太后了,可那贾道士若是一直不来,太后觉得留着朱媛媛没什么用了,加上那丫头,你也知道的,胆大包天,规矩什么的在她那形同虚设,万一得罪了太后,太后能饶过她?我总不能眼看着她送命!”

顾恒道:“你这是关心则乱,朱姑娘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我看她鬼灵精的,惯会看菜下碟,连你她都能哄住,还怕哄不住太后?”

话是这么说,但顾恒心里也没有底,毕竟太后的威严在那,不是李澈这么好商量的,一个不慎闯了祸,远水可救不了近火。可是,让李澈冒着欺骗太后,失信于太后的危险私下里放走朱媛媛,权衡利弊,他是不赞成李澈这么做的。

“你先别急,咱们可以以伤势为由拖延些日子,再好好教教她规矩,跟她说说在宫里的生存之道。让她低调一点,先在长寿宫呆上一阵子,再找个由头把她弄出来不就结了吗?”顾恒劝道。

李澈懊恼道:“你是没看到她走出长寿宫是的样子。”

他第一次在朱媛媛眼中看到了恐惧,哪怕当日她砸断了他的腿,她也没怕过他。

顾恒道:“我还是不赞成你这么做,因小失大。”

朱媛媛躺在床上,心如油煎火烤,万一李澈真的要把她送去长寿宫怎么办?

其实,没有万一,是一万,是绝对,难道李澈还敢为了她忤逆太后违背太后的意思?不可能的。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她算什么?不就是一个卑微的侍女吗?李澈对她是不错,可李澈也是信了她的鬼话,指望从她身上得到摄魂器的制作方法,一旦谎言被戳破,李澈还会这么看重她?

不行,她不要去伺候那个老巫婆,也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她得想个法子逃走。

笃、笃、笃…

听到拄拐的声音,朱媛媛赶忙继续装昏睡。

李澈来到床边,撩开云帐,看着依然昏迷不醒的朱媛媛,心道:我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等你伤好了,我便让你离开。

朱媛媛也在天人交战,是不是求求他呢?求他不要把她送到太后身边去,老巫婆是你的祖母,但对我而言,她只是高高在上的太后,手握生杀大权,这样的人太可怕。

可她不敢求,甚至问都不敢问,万一求了不答应,他会不会心生戒备?再想逃走就难了。命只有一条,她不会天真的以为,再死一次还能再穿越一次,老天就算眷顾她,也不可能一再眷顾,所以,她不能冒这个险。

屋子里静悄悄的,可两人心思各怀,心里皆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