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才对我说：“秦然，我和石枫他们有事要谈，你先回房，稍后我再和你解释。”
情形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这次的事显然和我也有关联，你不要想把我撇开。我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我在这件事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石拓看我很认真坚持的样子，便点了点头，说：“也好。让你知道情况，有所防备也比较好。”
…
书房里一片寂静，气氛凝重。
原来李元景抓了我只是一个小小警告。他要石家堡做的事那样重大，决不会只用我来做威胁。
“大哥，难道我们真的要答应他吗？这是要灭族的事！”石毅先沉不住开口道。
“现在的情况已经由不得我们要与不要。如果我们不答应，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我们找机会杀了他，二是他灭了我们。或许你我还有二弟可以自保，但是秦然，思容，和石家堡上上下下这么多口人？”石拓说。
“大哥，”一直沉默的石枫这时才说话，“我们必须把暗门的人调回来，在我们未答应他之前必须保护秦然她们。”
“我已经让善行去办这件事。”
暗门？是什么？之前从未听到过。
石拓看我一脸疑惑，便对我说：“暗门是石家堡背后的一个势力，自我爹年轻时开始创立。”
“暗门的人是做什么的？”我问。
“杀人。有人付钱，他们便杀人。”
啊？！
“秦然，你不要害怕，”石毅见我惊诧，赶紧说，“我们只杀该杀之人，决不滥杀无辜。”
我不语。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这根本不应由他人决定。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谁都没有资格充当上帝。
“大哥，你和李元景说什么时候给他答复？”石枫问。
“三天之后。”石拓回答道，又接着说，“他在江南一带已经广招人马，我想他早已知道暗门的存在，所以才会找上我们。”
“大哥二哥，我们就把李元景这厮给杀了，一了百了！”石毅大声说。
“不行。他是当今皇上的弟弟，我们杀了他就要满门抄斩。”石拓说。
“我们暗门的人出马，哪一次不是神不知鬼不觉，只要没人知道事情和石家堡有关，那不就可以了吗？”石毅继续建议道。
“三弟，李元景这个人没有那么简单。暂且不说他身边高手如云，现在他既然敢亲自出现，就必定做了周密的安排。”石拓微微皱眉，并不赞同石毅的说法。
这时石枫说：“我们还有三天的时间，这件事要从长计议。从现在开始石家堡需要加强戒备。暗门的人应该快到了，大家也要各自保护好身边的人。”接着他看向我，说，“秦然，接下来几天我会在你身边守护，你不用担心。”
石枫这话一出，石拓立刻看了我一眼，但是他并没有反驳，只是就这么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我。
我也不接话，只是在心里暗想：据我读过的历史来看，李元景并没有在贞观年间发动叛乱，而现在距离永徽四年李元景被以谋反之名赐死还有四十九年，那也就是说，短时间内李元景应该不会有谋反的实际举动。
但是，眼下石家堡的危机要怎么解救呢？
…
第十八章：情况未明
一夕之间石家堡内的气氛就完全不同了，凝重地让人透不过气。堡内随处可见屹立而站的黑衣人，他们全都蒙面，手持佩剑，并且一言不发。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可以感觉到一股冷冷的肃杀的气息。
按照原本的计划，这个时间我应该准备离开了，但是眼下石家堡陷入困境，我没有办法说走就走，而石拓他们也不可能就这样让我离开，因为太危险了。
我努力地回想曾经看过的历史记载，贞观四年这个时间会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和李元景招兵买马的举动可有关联？可恨曾经看过关于李元景的记载太少，现在想破脑袋也找不到有用的线索！
懊恼地托着下巴，我坐在花园的石桌边发愣。其实这石家堡里面我最喜欢那个没有取名字的小湖，和湖边的大片草地，可是一想到那个湖间亭的来由我就不怎么想去了，所以大多只是在花园散散步。
“真是冤家路窄，走到哪里都碰到你！”
一声娇嫩但尖锐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
不用转头看我都知道肯定是林思宁。她对我的敌意已然从暗转到明了。其实如果真的要针对我，也应该是林思容，毕竟她才是石拓的正牌夫人，林思宁再怎么替姐姐紧张，也不应该这样过火才对。我只能说，看来我和她是天生八字不合了。
“你这个人有没有家教？没听见我在和你说话吗？”
…
偏不理你，气死你！我在心里暗想着。
“哼，算了，我不跟你计较，像你这种青楼出生的人没家教也是理所当然。“
这女人什么不会，就是冷嘲热讽最会了！对你客气一让再让，你倒以为我是没长牙的病猫了！
我决定不再忍了，好歹我也是21世纪堂堂大学生，受过高等教育，没理由跟古人吵架都吵不赢。
“哎，照道理现在石家堡的守卫森严，应该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可是我耳边怎么老有只苍蝇在嗡嗡响呢？”我闲闲地说，眼睛完全不看她。
“你！你说谁是苍蝇？！”她大概没想到我会反击，一时间有点口急。
“苍蝇不是最喜欢肮脏臭气的地方么，怎么跑到花园来了呢？还是去茅房吧，不要在这里污染眼前美丽的景色才好。”我继续说。
“你你！你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妓女！”林思宁气得脸都红了，口出恶言。
“林思宁，”我收起原本戏谑的笑容，沉下脸对她说，“你不要再惹我。”
她一愣，显然没想到我也有这种冰冷的口气。
“你，你，我就是惹你又怎样？”她不肯示弱地说。
“不怎样，我只会让你从此以后再也没机会踏进石家堡一步。”我不是会轻易动怒的人，但这也不表示可以一再骑到我头上。
“哼，你凭什么？”她不屑地看着我。
“需不需要落水的事再来一次，你相不相信我有办法让所有人相信是你推我下水？”我冷冷地说。
“你…，你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她尖声叫起来。
太会装了吧？她自己就做过那样的事，现在还敢装柔弱！
不过我心里还是暗爽了一下，可以说狠话的感觉真是好啊！
“思宁。”
这时一个男声响起。回头
一看，石枫正从后面走过来。
“石枫哥哥，你来得正好，你看这个女人，她实在好可怕，她说要赶我出石家堡！”一边说着她一边摇了摇石枫的手臂。
我顿时看傻眼，林思宁如果生在现代一定是个有天分的演员，搞不好会大红大紫成为影后！
石枫无奈地摇摇头，说：“思宁，你这是怎么回事呢？一直以来你都活泼可爱，怎么一碰上秦然就变了样？”
“哼，你们都偏心，都护着她，我不理你了！”说着林思宁跺了下脚，气呼呼地走了。
看着她渐渐走远，我也暗自叹口气。照现在的情形看来，我和林思宁的梁子是结定了，希望以后她不要给我制造大麻烦，那就谢天谢地了。
“嗯？秦然？”石枫看我叹气，于是关切地问。
“没事。对了，李元景的事你们商量出对策了么？”
“还没有。”石枫微微摇头，皱了皱眉。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对于自己帮不上，我感到很郁闷。自从到唐朝以后，一直都是他们在帮我，而我一点贡献都没有。
“然儿。”石枫忽然这么唤了一声。
我转头四处看了一下，周围没人呀，那他是在叫我？
我还在不知所措，他伸出手来抚了一下我的头发，说：“以后我就这样叫你好不好？”
呃…，我可不可以说不好？
我还没回话，他的手已经滑到我的颈边。他的手指在我脖子上轻轻抚摩，然后停在项链上。
我感觉有一瞬间的颤栗，好似有电流在sheng体内流窜。
“这条链子你一直戴着？”他问。
“嗯。”这是我在这里收到的第一份礼物，不论它是否值钱我都觉得很珍贵。
“然儿，有些话我想告诉你。”他看着我，俊美的脸庞上浮现淡淡的温柔。
他这样唤我，让我觉得有些不自在，但同时又有被人宠爱的一丝丝幸福感觉。很矛盾，很奇怪。
见我点头，石枫继续说：“等到这次的危机度过去，我想与你一起离开石家堡。”
“什么？你要跟我一起走？这里是你的家，这里有你的兄弟啊！”我很诧异，原本以为我若走了，顶多他会常来看我而已。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一个结，那个结令你没有办法接受我。”他注视着我的眼眸漆黑而深邃。“只有离开石家堡，才可以让你淡忘，让你释怀。”
他说得很对，身处在石家堡，我没有办法忽视和石拓的关系。只有离开这里，我才可以去寻找属于我的更广阔的天空。可是，他又何必为了我而离开他的家离开他的兄弟们，这几乎等于放弃了原有的一切，这样的牺牲值得吗？
“不，这样的牺牲我承受不起。”
这一句是我心里的想法，也是我对石枫说的话。
“不是牺牲。然儿，你要相信这不是牺牲，而是我的争取。我只有用这一个方法来争取你。”他深情的眼神几乎快将我溺毙。
“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好不好？目前的大危机还没有解除，我没有心思去想这些。”
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只好让把事情缓一缓。
天色暗下来，石枫送我回房。
回到房内，我还在想着刚才石枫说的话，忽然又一次感到颈上一疼，陷入了黑暗世界里。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脑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那就是：
Shit！李元景你个混蛋！又用这招打晕我！
…
不出我所料，在我清醒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李元景。
“李元景！拜托你下次不要再用这种暴力手段好不好？你就不会用点**或者用剑挟持什么的，好歹我也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你就不会怜香惜玉一点啊？”我摸着酸疼的后颈，很恼怒地说。
“哈哈，失礼失礼！其实两次都不是我出的手，都怪我的贴身随从太粗鲁，下次一定改过。”李元景好似觉得很有趣，笑得很开怀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怕他，虽然这是他第二次抓我，但我总觉得他对我没有恶意。
“好了，你说吧，这次你又想干吗？”我没好气地问。上次颈上的那块淤青都还没全褪，现在看来又要加重了。
“秦姑娘莫急。我倒是想先和你聊聊天。”他饶有兴味地看着我。
“聊天？你有和被你抓来的囚禁者聊天的习惯？”我故意问道。
“哈哈，”他又是一声大笑，说，“你还真是与众不同，我看，和你聊天一定会很有意思。”
“可是，我们有话好聊么？”我说，“难道要聊你的皇帝哥哥号称天可汗的事？”
看见李元景眼神一沉，我顿时惊觉自己说错话！
第十九章：疑团重重
历史上记载，贞观四年三月，各族君长都到长安请唐太宗称天可汗。可是，这件事不应该是我这种平民小女子会知道的事！
我看了李元景一眼，只见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你知道的比我预料的多。”他说。口气不再如刚才那般轻松。
“呵呵，我也只是道听途说。”我试图轻描淡写把这个话题带过去。
“是吗？你从谁口中听说我的身份？”他的语速放得很慢，但是我听得出来其中的戒备。
“一开始你就没有掩饰不是吗？你把你的名字直接告诉了我们。”
“好。那你又从何处得知‘天可汗’这件事？”
“坊间流传罢了。”我刻意淡淡地回答。
“呵…”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但是似乎没有再追究下去的意思。
我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接着他的口气一转，变得客气起来，说：“这次确有一件事要秦姑娘你帮忙。”
“什么事，你说吧。”
“好，果然爽快。”他击了一下掌，门外便有人走进来。
竟然是凤娘！
李元景对着凤娘说：“她就交给你了。好好调教。不要让我失望。”
“是，公子。”凤娘对李元景显然十分恭敬。
李元景微微点头就离开了房间。
房间内于是只剩下我和凤娘二个人。
一开始我也很好奇李元景怎么会出现在嫣然楼里，但后来想想觉得并不稀奇，这些古代人不就是很喜欢利用青楼做掩护，然后暗地里做些奇怪的事么。我想李元景应该不只在这里有一座嫣然楼，而是在各个小城大城里都有类似的地方，用来收集信息。
“秦然丫头，好久不见了。”一小会儿的安静之后，凤娘先开了口。
“是的，好久不见。”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接着就直接问，“凤娘，李元景交代了什么事要我做，你就直接说吧。”
“呵呵，你性子还是没变。”她轻轻一笑，接着收敛笑容，说道，“你可有听过龙虎帮？”
“没有。”
是什么东东？听起来很像土匪帮…
“龙虎帮是江南一带最有势力的一个帮派，能和他对抗的大抵也只有暗门了。但是他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也不好做比较。”凤娘对江湖事似乎十分了解，“龙虎帮的帮主龙霄云，生平最爱的消遣便是欣赏古筝弹奏，而且，他的品味和要求甚高，所以这次公子要请你去龙虎帮一次，为龙霄云弹奏一曲。”
就这么简单？我想这背后必定有其他用意。
“什么时候去？还有，我什么时候可以回石家堡？”我问。
“今夜戌时，会有人和你一同前去。子时之前你就可以回去石家堡。”说完，凤娘朝着门外轻喊了一句：“都进来吧。”
门一被推开，就见七个美艳的姑娘摇曳生姿地走进来，其中一个便是玉莹。
“她们会为你伴舞。现下你与她们先好好排演一下吧。”凤娘说话的同时，门外就有人搬了古筝进来。
我在古筝前面坐了下来，但是眼睛还是盯着玉莹她们看。虽然以前我还在嫣然楼的时候她们就是这种打扮，但是现在一排七个站在我面前，那场景有多壮观只能参考我在现代看过的一部叫《夜宴》的电影了。
粉胸半掩疑暗雪！长留白雪在胸前！
香艳啊…
凤娘见我发愣，便咳了二声。
收回色咪咪的眼神，我回神开始弹奏。
＊＊＊＊＊＊＊
八顶轿子在龙虎帮门口停下。
这龙虎帮的大门十分气派，门口二座石狮傲然而立，府宅的围墙也较平常人家的更高一些。走进门去更觉得气势恢弘，直棂窗的回廊蜿蜒而去，看不见廊底。这里不若石家堡那般清雅低调，显得辉煌而张扬许多。
到了会客厅，我便不再四处观看。感觉这个地方好像有阴冷之气，和隐隐的杀气。
等了一会儿，才见主人龙霄云出现。他坐在厅堂的另一端，因为有些距离，一时还看不清楚他的容貌。身形倒是挺拔，但却偏于瘦削了一些。
“开始吧。”
我还在打量他，就听见一声冰冷的命令。
来不及多想，我摆好古筝，开始弹奏。
…
你的泪光柔弱中带伤，惨白的月弯弯勾住过往。
夜太漫长凝结成了霜，是谁在阁楼上冰冷地绝望。
雨轻轻弹朱红色的窗，我一生在纸上被风吹乱。
梦在远方化成一缕香，随风飘散你的模样。
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
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躺。
北风乱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断，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