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其实也醒了,但是浑身上下像是被人拆过一遍似的,又酸又疼,连睁眼都觉得费力。

谢煊见她眉头轻拧,纤长的睫毛微微跳动,伸手摸了摸她白皙的脸,笑着闷声道:“还疼?”

采薇本想继续装死,但他粗粝的指腹,在自己脸上摩挲的感觉,实在是没法忽略,只得勉强掀开眼皮,似怒似嗔地瞪他一眼,又报复般伸手揪了把他身上硬邦邦的肉,没好气道:“你说呢?”

谢煊轻笑出声,作势要掀被子,道:“让我看看有没有伤着?”

采薇闻言,吓得赶紧抱住身上的被子,往里面一滚,黑着脸嗔道:“你快起床,外面不知道多少人等着你呢。”

谢煊失笑,点头道:“行,那你再睡会儿,睡饱了再起来吃饭,我出去看看。”

看到他下床,采薇有种逃过一劫的感觉,重重松了口气,只是那光裸结实的身子,让她不敢多看,赶紧收回了目光。

她本也试着起床,但稍稍一动,就酸疼得厉害,只能认命地继续摊成一条咸鱼。想象中和真刀真枪还是差了太多。

这会儿临近十点,整个县衙早已经忙成一片,陈青山卷着袖子,指挥着人清理弹药和枪械。见到谢煊出来,笑嘻嘻上前打招呼:“三少,起来了?”

谢煊面色淡淡点头,但是眼睛里的神采泄露了他此时的心境。

陈青山哟了一声:“三少,您今儿气色可真好!”虽然还是一张面无表情的冷脸,但他陈青山对自己这位老大再了解不过,这眼角眉梢中的春风得意,都能骚出半里地了。

果然有媳妇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往常打了胜仗,他顶多喝个酒睡上一觉,醒来之后继续冷血无情操练他们这些手下。

谢煊斜他一眼,问:“伤员的伤都处理得如何?”

陈青山道:“差不多了,我估计休整两日,咱们就能返程了。”

谢煊点点头:“不管伤得如何,好好用药照料,咱们一个都不能丢下。还有牺牲的士兵都统计好,别遗漏了,回头得给家里发补贴。”

陈青山道:“嗯,明白。”

谢煊巡视了一遍,交待他看着,自己又回了内院。采薇这会儿已经起床换了衣裳,正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喝粥,见他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

一来是对他昨晚行为的抗议,二来是到底还是有点害羞。

谢煊在她对面坐下,自己盛了一碗粥,边吃边灼灼看着她,也不说话。虽然不施粉黛,但自己这位小妻子仍旧美的动人。他忽然就想起昨晚在她身上驰骋的感觉,心头不由得一热,连带着身体也起了点反应,不由得暗笑自己禽兽。

被人这样看着,采薇到底是没忍住,抬头瞪他一眼:“看什么?”

谢煊笑道:“当然是看你啊。”

采薇被噎了一下,冷哼一声,懒得理她。

谢煊又看了她一会儿,笑着开口:“你说……你肚子里现在有没有可能已经有一个小人儿了?”

采薇微微一愣,蓦地想起姨婆说得话,抬头看他,心情一时有些复杂,淡声道:“没可能。”

谢煊笑问:“怎么就没可能?”

采薇默了片刻,低下头道:“我说没可能就没可能。”

*

谢煊倒也没在意,他不过是逗她一下罢了。

“对了。”过了片刻,采薇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道,“劫军火的事,青山已经跟你详细说过了吧?”

谢煊点头。

采薇道:“你怎么看?”

谢煊道:“田越抓到时已经审过,可以肯定不是他的残部。至于是不是河南那边,目前还不太确定。总之,这肯定不是普通的土匪,明摆着就是冲着我来的。”

采薇想了想,问:“你有没有得罪过谁?故意趁这机会置你于死地?”

谢煊挑挑眉:“我得罪的人不少,不过有这么大胆子和本事的,我还没想出来有谁?”说罢笑了笑,看着她说,“没关系,这不是小事,我回去上报后,上面肯定会调查。”

采薇说:“我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若是有人要害你,不会只有这一次。就算是回了上海,你也得小心行事。”

谢煊笑道:“这么关心我?”

采薇木着脸看他一眼:“我是不希望你出事。”也许命运轨迹不能改变,但总得试一试。

第77章 更新

两人正说着, 陈青山匆匆走了进来,道:“三少, 小林醒过来了, 这是大夫从他身上取下的两颗子弹。”

他说的小林正是那日运送军火的队伍被劫后,骑马追上他们送信的那位士兵, 因为受伤严重, 来了霍山后,就送去了医疗队。这会儿打完仗,陈青山才抽出空去看他的情况, 他摊开手掌, 将纱布包裹的子弹递给谢煊:“他说这些土匪火力很强, 除了他其他的兄弟应该都已经没了。我看了下这子弹, 应该是德国产的毛瑟□□。”

谢煊接过来,皱眉看了看道:“没错。”

陈青山坐下,道:“王大年这么大个土匪头子, 整个寨子上下也就三把外国枪, 其他都是自制火铳和土炮, 这来路不明的土匪火力这么先进, 而且胆敢抢军队, 三少您说这背后指使之人得有多大的本事?要不是呈毓贝勒去了东北, 我看也就他能花得起这钱。”

采薇看了看谢煊手中的子弹, 又蹙眉看他:“你真没得罪过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谢煊看她一眼, 轻笑了笑, 将子弹递回陈青山。

陈青山拿过子弹, 道:“管他是谁,等这回回去三少您领了军功升了职,手上多了兵权,看谁还有本事敢害你。”

谢煊不以为意道:“不管那么多了,回去再说。对了,小林怎么样了?这回他算是立了大功,务必将人治好。”

陈青山说:“伤是有点重,不过没有生命危险。”

谢煊点头:“那就好。”

说着对他挑了挑眉头,陈青山却没会意,仍旧坐着没动,谢煊只得道:“外面都安排好了?”

“好了。”

“你要累了,就去休息休息。”

“我不累。”

谢煊从桌下踹了他一脚,没好气道:“不累也给我去休息。”

陈青山这才恍然大悟般跳起来,笑嘻嘻道:“我这就走。”说罢转身跑了出去,还贴心地将门从外面带上。

谢煊嘀咕道:“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边说边伸手将采薇放在桌面的手握住,采薇木着脸看他,皮笑肉不笑道:“大白天的,你又想干什么?”

谢煊失笑:“你想什么呢?我又不是禽兽。”

采薇腹诽,我看就是。

谢煊笑说:“我就想清静会儿,好好休息一下。”

采薇斜了他一眼,站起身道:“那你休息吧,我去院子里转转,不打扰你。”

谢煊却不松手:“你应该也挺累的吧,咱们一块休息。”

坦白说,采薇总觉得这厮那玩世不恭的笑意下,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可到底拗不过他,被他半拉半抱去了床上。

好在,谢三少还算有点人性,只是亲亲抱抱,并没有行不轨之事。而且在接下来两天,他也依旧没对她做什么。

这个时代汽车还是稀罕物,行军打仗跟古代差不多,不是步行就是骑马。从这里到南京,百年后也就三个小时的车程,现下整支部队步行回去,得要将近十天。谢煊虽然和采薇坐的是马车,却也不能先离开。

不过因为几千大兵,不像来时那么担惊受怕,一路上采薇还算轻松自在,只是到底没受过这种苦,抵达南京,人差不多瘦了一圈。

谢司令等到谢煊凯旋,还生擒了田越,非常高兴,后续押送犯人进京之类的任务,也没让谢煊再跟进,大手一挥让他和采薇先回上海好好休息,等着新的任命下来。

采薇这一趟来回,花了大半个月,带的钱花得精光,好在程展带着马车已经安全返回,没让她损失太多。

回到谢公馆,正是傍晚,因为提前打过电话,陈管家安排厨房做了一桌好菜,谢珺也从使署回来,在公馆等着他。

两人一进大门,谢莹就从沙发跳起来,牵着眉眉小跑着来迎接,先是拉着谢煊看了看道:“三哥,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前几日收到消息说你打了胜仗,擒获了田越,我们一家上下这才松了口气。”

眉眉毕竟是小孩子,几个月没见到谢煊,不免有点害羞,不像之前那样一行来就抱着他,只是贴在谢莹身侧,笑盈盈看着两人。

谢煊伸手点点妹妹的鼻子,笑:“你就这么不相信你三哥?”又弯身一把将眉眉抱起来,“怎么?不认识三叔了?”

眉眉脆生生回道:“认识。”

谢煊大笑。

谢莹看着几个月不见的哥哥,只觉得他好像哪里变得不一样了。自从大哥过世后,三哥性子就大变,她已经很久没在他三哥脸上,看到这种愉悦快乐的表情,心中也跟着欢喜,她又看向他身旁的采薇,娇嗔道:“三嫂,一开始我们还以为你真的就是回娘家,后来知道你是去找三哥,真是没吓坏我们,得幸好没出什么事。”

采薇还没回答,谢煊已经先笑着道:“你三嫂厉害得很,你以为像你遇到事儿只会吓得哭。”

坐在沙发上的谢珺站起身,笑着招招手:“别杵在门口了,过来吃饭吧。”

谢煊拉着采薇,笑盈盈往餐厅走。

因为谢煊回家,难得梅姨太也下来一块吃饭,只是却没见着婉清。谢煊奇怪问:“大嫂呢?”

谢莹撇撇嘴道:“这几个月大嫂精神一直不大好,连楼都很少下了,饭菜都是送去屋内的。”

谢煊问:“有没有叫大夫检查?”

谢莹点头:“检查过的,但大夫说没病,就是忧思成疾。我和玉嫣也天天劝导她,但没什么用。你和三嫂如今回来了,好好开解开解她,应该比我有用点。”

谢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吃完饭,我和采薇去看看她。”

谢珺笑着挥挥手:“都吃饭吧,边吃边聊。”

谢煊拉着采薇坐下,接过佣人盛好的饭,道:“对了二哥,父亲给你打电话说了青山运送弹药遇到的事吧?”

谢珺点头:“嗯,说是遇到了土匪,若不是弟妹机灵,将弹药换上他的车,可能就出了大麻烦。”说罢,转头看向采薇,笑道,“真是没想到弟妹原来这样有勇有谋。”

谢煊笑着看了眼身旁的女孩儿,道:“这回还真是亏了采薇。”说着又问谢珺,“父亲打探了一下,应该不是河南那边做的。我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谁有这么大本事和胆子,敢劫我们的军火。二哥你向来消息灵通,有没有收到什么讯息?”

谢珺摇摇头,蹙眉道:“听到父亲跟我打电话说这事,我立马让人去查,暂时也没有任何头绪。”

第78章 一更

谢煊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谢珺, 点头淡声道:“不打紧,慢慢查总能查到的。”

谢珺也点点头,伸手拿过桌上的酒瓶,倒了两杯,一杯拿在手中,一杯递给谢煊, 笑说:“这次三弟化险为夷, 立了大功,二哥真心替你高兴, 这杯酒二哥敬你,一是恭喜你, 二是为你接风洗尘。”

谢煊接过酒杯:“多谢二哥。”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 昂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下。

采薇默默看了眼两人,这对异母兄弟生得都很出色, 只是气质截然不同,谢珺温润如玉,谢煊冷峻桀骜。但采薇知道外表冷峻桀骜的谢三少, 其实内心比她从前想象的要正直善良许多。至于谢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到现在还没看清楚, 但那次楚南辞说的话给她提了个醒, 一个靠着暗杀屠杀上位的野心家, 本质上不可能像表面看起来那样温和斯文。

饮毕, 谢珺又拿过一个杯子, 斟满后递给谢煊身旁的采薇, 朝她举起自己倒满的杯子,笑说:“这杯敬智勇双全的弟妹,感谢你这回不顾危险救了我三弟。”

采薇拿起酒杯笑道:“季明是我夫君,这是应该的。”

谢珺笑说:“看到弟妹和我三弟如今情投意合,我这个做哥哥的,也算是放心了。”

采薇笑了笑,举起酒杯正要一饮而下,却被谢煊伸手轻描淡写将酒杯拿了过去。

“二哥,女孩子喝酒不大适合,这杯酒我替采薇喝。”

采薇:“……”当初洞房给她喝高粱烧,差点没被辣掉舌头,这会儿想起女孩子喝酒不适合了?

谢珺倒是不以为意,笑着点头:“好,那咱们再喝。”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除了孙玉嫣依旧对采薇有点阴阳怪气之外。

吃过饭,谢煊和采薇便去了北配楼看婉清。

二楼的房门紧闭着,谢煊敲了敲门,婉清的丫鬟佩儿来开的门,见到门口的两人,探出半截身子,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三少三少奶奶,大少奶奶她……她休息了。”

谢煊蹙了蹙眉问:“这么早就休息了?是不舒服吗?”

“没……没什么不舒服。”

谢煊点点头:“行,你好好照顾大少奶奶,我们明早再看她。”

佩儿正好收回身子关门,采薇却隐约闻到了一点奇怪的味道。她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快一年,对这味道绝对谈不上陌生。她正要开口,身旁的谢煊比她动作更快,在面前的门阖上前,忽然伸手一把大力推开,门后的佩儿差点一个趔趄没站稳。

“三少!大少奶奶真的休息了。”小丫鬟看到两人要进门,慌慌张张阻拦。

然而谢煊已经拉着采薇直接闯了进去,屋子里弥漫的那种怪味更加明显。

采薇循着味道,朝那半开半阖的卧房门内看去,却见昏暗的灯光下,穿着月白褂子的婉清侧躺在床上,手中拿着一根烟枪在抽。她见状大惊失色,先于谢煊朝房内跑进去:“大嫂,你怎么抽起大烟了?”

婉清在大烟的作用下,正昏昏沉沉,好半晌才慢悠悠睁开眼睛,看到床边的人,轻笑了笑:“弟妹,你回来了!”

谢煊也跟着走了进来,看到抽着大烟的婉清,脸色蓦地冷沉下来,像是浮上了一层碎冰,他一把夺过婉清手中的烟枪,丢在地上,转头问唯唯诺诺的佩儿:“大少奶奶抽多久了?!”

佩儿吞吞吐吐半晌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婉清也没动,仍旧躺在床上,轻笑了笑,道:“三弟,你对佩儿发脾气作甚?抽大烟又不是什么稀奇事,我们旗人有几个不抽的?”

谢煊冷声道:“可你知道这东西是多害人的玩意儿!”

婉清稍稍抬起头看他,涣散的眼神布满了忧愁,她惨淡地笑了声:“可我觉得这东西好得很,至少……至少能让我暂时舒坦一阵,能让我偶尔睡上一觉。”她顿了顿,眼里涌上了水光,“我太难受了……太难受了……”

谢煊还要冷声斥责,采薇赶紧拉了拉他,自己上前一步蹲下身道:“大嫂,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还有眉眉,还有我们这些家人。最坏的已经过去,以后剩下的肯定就只有好日子了。”

“眉眉……眉眉……”婉清看着她喃喃道。

采薇继续道:“这回季明打了胜仗,应该会调来上海了。以后你有什么事,跟我和他说,有我们在,你什么都别多想。”她想了想,又说,“我去安徽时,你还没抽大烟,应该是这阵子才开始的对吗?大烟太伤身体,你身体本来就不好,以后不能抽了。若是你觉得在家里太闷,以后跟我去工厂里做事如何?现在民国了,好多女人都已经出来做事,咱们要当新时代的女性。”

婉清迷迷瞪瞪地看着她,过了半晌,忽然痛苦地拍打起枕头来,带着哭腔道:“我不抽大烟,整宿整宿睡不着,一闭眼就看到孟远,他满身是血,跟我说他……他是被人害死的。”

谢煊本来因为怒气而紧绷冷硬的表情,听到她提到大哥的名字,蓦地就缓下来,却显而易见的愧疚之色取代。片刻后,他低声道:“大嫂,是我害了大哥,我对不起你和眉眉。”

婉清回过头,红着眼睛喃喃道:“不是你……不是你……是其他的人,孟远告诉我是其他人害他,害你们兄弟俩。”

谢煊怔了下,道:“大嫂,我知道大哥的死,你一直不好受,我也不好受。但是我的错,我就得承担,你心里不好受,打我骂我都成。”

婉清却忽然坐起身,歇斯底里大喊道:“孟远说了不是你,他不怪你,是有人故意害他,故意要他的命!”

她此时的样子,就像是那晚,她大半夜赤脚跑到花园里一样,双目失焦,浑身颤抖,整个人陷入一种失控般的疯狂。

采薇赶紧握着她的手臂安抚道:“大嫂大嫂,没事没事,我们都在这里呢!”

婉清双手紧紧抓住头发,像是痛苦得无法承受一般,片刻后,忽然跳下床,因为动作太大,蹲在她跟前的采薇,被她撞翻在地,吃痛的轻呼一声。

谢煊赶紧上前将她扶起来,忧心忡忡问:“没事吧?”

采薇摇摇头,揉了揉撞在地上的手肘,心说平日里看着婉清柔柔弱弱,没想到力气还挺大。

而婉清对于自己撞到人似乎浑然不觉,捂着头打着赤脚,在房间里尖叫着乱转,看起来就像是已经神志不清。

佩儿赶紧从地上捡起烟枪,点了火递给她:“大少奶奶,您抽您抽。”

婉清接过烟枪,抱着狠狠抽了两口,片刻之后,像是卸力一般,瘫坐在地上,闭着眼睛沉浸在大烟之中。

谢煊要上前,采薇拉住他低声道:“大嫂今日状态不太对,咱们明早再来看她。”

“嗯。”谢煊犹豫片刻,还是点点头。

两个人走出房间,婉清似乎浑然不觉。

谢煊把佩儿叫了出来,低声问:“你给我好好说说大少奶奶这段日子到底怎么回事?”

佩儿眼眶泛了红,小声抽噎道:“从北京回来后,大少奶奶精神就一直不大好,也叫大夫瞧过,都说没事,就是忧思成疾,这个三少奶奶也是知道的。”

采薇点头:“我知道。那她什么时候抽上大烟的?”

佩儿说:“三少奶奶你还记得吗?您去安徽找三少前,大少奶奶也像今天这样闹过一回。”

“记得。我走后她又闹了吗?”

“您走了没几天,后来又连着闹了两次,然后整宿整宿睡不着。后来她熬不住,就去烟馆买了大烟,抽了大烟后,倒是没再闹了,偶尔也能睡上一觉,只是人的精神头越来越差,也不怎么吃东西。”

采薇忧心忡忡朝卧房内看去,婉清坐在地上靠在床尾吞云吐雾。比起她离开那会儿,她瘦得更厉害了,面色蜡黄,眼窝深陷,脸颊和唇上都看不到一点血色,用形容枯槁毫不为过。

谢煊道:“没让大夫开点中药调理吗?”

佩儿道:“先前三少奶奶在的时候就让大夫开了,但没什么用。”

采薇知道婉清这是精神状况出了问题,也知道百年后治疗抑郁症尚且不简单,更别提这个时代。

她想了想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等明天大嫂清醒点,咱们和她好好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