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一皱,萧惊堂起身就跟着管家往外走。

整个萧府的人都被惊动了,纷纷过来看是什么情况。慕容音几个姨娘一进来,就看见杜芙蕖跟个什么似的坐在地上,脸上眼泪横流,扬着下巴,一副恨恨的模样。

萧夫人旁边的丫鬟都在替她顺气,看样子是气得不轻,萧二少爷也刚刚才到,站在旁边黑着脸。

“你杜家,教出的怎么都是尊卑不分的东西?”萧夫人一边垂泪一边叱骂:“这院子里是供不起你这大佛了,我这就写信,求你杜家人放过我萧家!”

“母亲。”萧三少爷也到了,温柔地拍着她的背道:“您先别急,这件事就交给我跟二哥。”

萧家和杜家的联姻牵扯的人和事都很多,绝不是能随随便便就断掉的。杜芙蕖咬定的就是萧家还得倚仗杜家在朝中的势力,这又是第二次联姻,只要她胡搅蛮缠,回去跟杜家人说是萧家诚意不足不想联姻,那两家的关系就必定会出现裂缝,最后全盘皆崩。

还不到这种时候。

萧夫人气得直哭,杜芙蕖也觉得委屈万分,她不就买了个镯子吗?又不是让萧家破产了,至于闹得这么大吗?

萧惊堂淡淡地看了她一会儿,道:“已经快冬天了,京城想必寒冷万分,我打算把杜家老爷与夫人一并请过来,在咱们这里过个冬。”

杜芙蕖一愣,皱眉看向他:“你想做什么?你以为他们来就能让你们休了我?休想!”

“我没有想休了你。”萧惊堂道:“只是让他们来过冬,你不必多想。”

狐疑地看着他,杜芙蕖想来想去也不明白萧惊堂是想做什么。不过不管怎么样。等杜家人过来,她是肯定会先告状的,只要萧家敢休了她,她一定会让他们后悔!

巧言也在旁边站着,安静地看着狼狈的杜芙蕖,微微摇了摇头。

这女人也实在太蠢了,管不好自己的行为,也管不住自己的脾气,现在二少爷打算对付她了,她还一脸高傲地以为自己占了上风。

竖子,不足与谋。

“今日的事情就作罢吧。”萧惊堂起身道:“母亲最近身体不是很好,恰好父亲已经游至天泉山庄附近,母亲不如就去陪父亲两个月,家里一切有我。”

萧夫人心里这叫一个气,可看样子又拿这杜芙蕖没什么办法,只能忍气吞声,按照惊堂的安排,眼不见为净。

地上的杜芙蕖自己站了起来,拍拍裙子觉得自己应该是赢了,抹了眼泪高兴地看向旁边的巧言。

然而巧言低着头揉弄手里的帕子,像是压根没注意到她。

也没在意,杜芙蕖吸了吸鼻子,看着萧惊堂道:“既然准备接杜家的人来,那二少爷还要与我分房睡?”

扫了她一眼,萧惊堂勾唇。走近她两步,低声道:“不然呢?我嫌脏。”

如同被闪电劈了一样,杜芙蕖瞬间白了脸,眼珠子乱转,咬牙低声道:“你手里没证据了。光靠你们几个人证,我会一口咬定是你们污蔑我。”

“我也没打算告你爬墙出轨,毕竟没有捉奸在床。”萧惊堂淡淡地道:“但你也该有自知之明。”

“呵。”事情已经这样了,杜芙蕖发现巧言跟她说的要韬光养晦什么的完全不如蛮横有用,当下便扬了下巴道:“妾身从来没有自知之明,妾身只想提醒二少爷,若是杜家的人过来,发现你我还未圆房,你打算怎么同他们交代?”

“你我未曾圆房吗?”萧惊堂嗤笑:“口说无凭,让稳婆给你验身便是。”

微微一愣,杜芙蕖沉了脸。

她身子是被破了的,若是说没与萧惊堂圆房,那岂不是坐实了爬墙?

不甘心地咬唇,她柔和了神色,扯了扯萧惊堂的袖子:“妾身到底是哪里不好,让二少爷这么不能接受?”

半垂着眼看了看她,萧惊堂道:“我从前觉得你这样愚蠢的女人很省心,不会算计我,也应该不会闹出什么大事,所以要娶你。我不介意。”

“但是我现在发现了,女人太蠢更加麻烦,我倒不如娶个能说会道,精于算计的,起码做事知道分寸。不会给我惹这么多事。”

扯回自己的衣袖,萧惊堂抬腿就走。

萧少寒嫌弃万分地看了杜芙蕖一眼,跟着众人往外走。

“这二少奶奶也真是够嚣张的…”苏兰槿眉头皱得死紧:“哪有以前的二少奶奶一半好。”

萧少寒听见了,笑眯眯地拦着她们问:“小嫂子们,你们看我二哥和母亲都愁成这样了,就不打算帮帮忙?”

一般的宅院里不都是女人相争,正室被压得死死的吗?他二哥这后院也太奇特了点。

看见萧三少爷,三个姨娘集体往后退了一步,满脸戒备。

“哎呀,今天不调戏你们。”萧少寒哭笑不得:“我就是想问问。这二少奶奶你们有没有法子对付?也好给我二哥排忧解难。”

平时被这三少爷调戏惯了,难得见他这么正经,慕容音撇嘴:“我们能有什么法子?你瞧瞧她平时怎么对我们的?克扣银子,克扣东西,院子里遇见还少不得有推搡两下的,咱们瞧见她都是绕道走的。”

苏兰槿点头:“与其问我们,还不如去求助温柔。”

“是啊。”云点胭点头:“温柔先前不是与她是对头吗?不过她如今没了身份,还在外头吃苦,也不知道有没有精力再对付这人。”

杜温柔?萧少寒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杜芙蕖的克星,可不就剩了一个杜温柔了吗?

温柔正与裴方物坐在湖边的凉亭里,凌修月在旁边不远处玩水,疏芳亦步亦趋地跟着。

风吹得有点凉,温柔眯眼。听裴方物说了半晌,终于开口:“我在这幸城的脚跟尚未站稳,当真不打算这么快去京城。”

“我就是知道你在幸城难以站稳,所以才想你去京城。”抿了抿唇,裴方物垂眸:“是我害了你,本可以将你清清白白地赎出来…没想到弄成了这样。”

如今就算她澄清了,也总会有人误会她,伤害她。只要她留在幸城,就随时会遭人白眼,被不知情的人扔石头,生意虽然好做,可也难免会遇见阻碍。

一想到她这张笑眯眯的脸有可能迎上人家无情的嘲讽和白眼,他就觉得心疼。

温柔沉默,看了裴方物两眼,问:“你是想让我生意好做去京城,还是单纯地想让我离开萧惊堂的势力范围?”

“都有。”老实地坦白,裴方物苦笑:“我知道你心里,他的位置占得比我多,但是温柔,我除了贪心一点想占有你。别的再无过错。”

再无过错?温柔失笑,眼神瞬间不太友善:“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

有些慌张地看她一眼,裴方物捏紧了手里的玉扇:“我知道,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骗了你。”

也是他太急切了,只要放缓一点,不那么想占有她,一切都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

软了眼神,温柔叹了口气:“裴公子,你是我来这里第一个伸手帮我的人,也很照顾我,我一直很感激你,但是这种感激不是爱情,我不喜欢你,这个一早就说过。你将那么重的感情放在我身上,我不能回报,就会变成负担,对你愧疚。然而,我什么也没做,却要对你愧疚,你不觉得很不公平吗?”

“你帮我,我回报你,谁也不欠谁,这样不好吗?”

捏着扇子的手更紧了一点,裴方物沉默了良久,开口问:“温柔,你爱过一个人吗?”

微微一愣,温柔翻了个白眼:“没爱过。”

“等你爱过就知道了。”轻笑一声,对面的人道:“你真的会忍不住想在她身边,哪怕她心里没有你,可你也觉得,只要她好就好了,若是能在自己的身边过得好,那就更好了。”

第146章 侧不如正

“人都是贪心的,我也一样。”轻笑一声,他抬眼,眸子里满是坦诚:“比起默默无闻地守护你,我更想争取得到你。先前是我用错了方式,我会改。但,我对你的感情是我的事,你若非要觉得负担,那可能是中了我的计了。”

“我这个人其实很无耻,就喜欢对人好。然后你就会对我愧疚,觉得亏欠,那么也就不能对我太狠心。”

当真是理直气壮的啊!理直气壮!温柔瞪眼:“你都这样说了,那咱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不是还要谈生意吗?”裴方物垂眸轻笑:“京城凤凰街上最好的店铺,我都已经准备盘下来了,那地方可不是有银子就能盘得到的,我打算高价让给你,以便有足够的银子周转,你觉得如何?”

顿了顿,又补充:“价格真的不会太便宜。但是那位置极好,比起在幸城,那边的收入可以翻上几番,甚至让你有更好的人脉和门路,做更大的生意,这也是我对于你给我玻璃配方的回报。回报之后,你我才算是真的两不相欠。”

温柔皱眉,对裴方物这个人当真是想敬而远之,然而这条件吧,想想也是真的很诱人。

幸城这地方富商大户的确很多,但有的高价琉璃,还是容易卖不出去。她想过,早晚是要将生意做出去的,只是没想到机会会这么快来。

现在她的资金还有一半在外头没收回来,不过手里剩余的,倒也应该能买个铺子,只是,对于在裴方物手上买铺子这一点,她还是有点膈应。

想了想,温柔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多少银子?”

“十万两,不议价。”裴方物微笑。

温柔:“…”

还真当是高价!赵掌柜给她的这个铺子算是幸城位置极好的了,价格也不过一万上下,他一张口,竟然贵了十倍!

“你刚说的对我有感情,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斜睨着这个人,温柔撇嘴:“正常的剧本不应该是你把高价收来的铺子低价卖给我,以让我欠你人情吗?”

裴方物笑了笑,伸手把袖子里的地图展开放在她面前。

“大明天下,京城最为繁华。而京城之中,最为繁华的不外乎凤凰街。”一边说一边在地图上指,裴方物道:“我想卖给你的铺子,处于凤凰街中段,南北东西四路相通,多富商高官之流。你用来做琉璃生意,不到一年就可回本。”

这倒是真的。仔细看了看那地方,正好是皇宫的官道直通的街道,这样的铺面放在现代…那也是个天价。

有点心动,温柔面上还是一脸不屑:“裴掌柜多少银子收的?”

“八万。”

“…”

用得着这么老实吗?想赚她两万银子的差价,还非得这么实诚地说出来?是不是看准了她不好意思跟他还价?

鼓了鼓嘴,温柔肉疼地道:“你让我回去想想。”

“好。”裴方物颔首:“在下也不着急,你想通了,随时来找我就是。”

温柔点头,起身喊了修月和疏芳一声,郁闷地带着他们往回走。

“怎么了?”疏芳皱眉看着她:“裴公子又为难您了吗?”

“倒不是为难。”摸了摸下巴,温柔道:“当真是跟我谈生意,并且没留什么情。我在想啊,疏芳,这裴方物其实也未必有多喜欢我吧?”

疏芳一愣,想了想,跟着点头:“你们一共才见过几次?也没做什么事情,的确不可能有太深的感情。”

那就好说了。心口一松,温柔眯眼:“他是商人,我也是商人,大概是感情牌打不通了,他要跟我正经谈生意,我觉得是个好机会。”

古代的公子哥儿,吊儿郎当的人多了去了,她要是真觉得人家是一心一意喜欢自己,那也有点自恋。不欠他人情就好了。至于生意,还能再做一回。

想通了之后,温柔长叹了一口气,开始回去算账,整理一下最近赚的银子。看看还差多少。

楼东风坐在萧家的庭院里,正在听杜芙蕖哭诉。

他也不知道这女人为什么要对着自己哭,他只是来等萧惊堂的,没想到杜芙蕖二话不说就坐在了他旁边,跟见着了亲人一样,哽咽道:“侯爷,妾身好难过。”

毕竟与杜家有些交情,也与这杜家二小姐打过照面,楼东风也没拂她的面子,只问:“怎么了?”

一脸梨花带雨,杜芙蕖呜咽:“二少爷骗我嫁了过来,却对我不好,整个院子的人都欺负我,方才他们还将账本收了回去,给了个姨娘,我才是萧惊堂的正室啊!”

也不了解杜芙蕖是什么人,楼东风就觉得她哭得挺可怜的,于是便递了手帕给她,轻声安慰:“许是姨娘手段太厉害,也怪不得你。”

“她厉害个什么。不也是喜欢钱,没少往自己的腰包里塞银子。”想起阮妙梦,杜芙蕖就有点咬牙切齿。

先前自己把账本从她手里拿过来,还耀武扬威了一番,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拿了回去。来拿的时候,眼里的神色还分外鄙夷,看得她又气又憋屈。

楼东风挑眉,问:“你说的是哪个姨娘?”

“还能有哪个,阮姨娘啊,咱们院子里出了名的爱钱。”愤恨地擦着眼泪,杜芙蕖忍不住泼人脏水:“脾气阴阳怪气地就算了,还仗着二少爷护着,总是与我为难,霸道得让人以为她才是这院子里的正经主子!”

妙梦吗?楼东风微微黑了脸。

她的性子有多霸道他是知道的。倔强又孤傲,外人看她外表柔弱,都会觉得是个好相处的,只有他知道这人的心是有多坚硬如铁。

那脾气再不改,早晚是要吃亏的。

“我好不甘心,嫁过来当正室,却落得这样任姨娘欺负的下场。”杜芙蕖还在哭:“但嫁的远,娘家人也护不了我,幸亏侯爷来了…”

“嗯。”颔了颔首,楼东风道:“有我在,你不必那么害怕这些姨娘,侧门抬进来的人,哪有你这正门十里红妆的地位高?她若是再如此胆大妄为,我会让萧二少爷替你做主。”

“真的吗?”心里一喜,杜芙蕖破涕为笑。

庭院旁边的走廊上发出了一声冷笑。楼东风一顿,立马回头看过去。

阮妙梦站了许久了,从杜芙蕖来,她就一直在这柱子后头站着,听他说侧门抬进来的人哪有正门的地位高,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瞧瞧她是有多眼瞎,才看上了这么一个人啊,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放弃从人正门进去的机会,被人从侧门抬进这萧家?

眼里闪过些慌乱,楼东风站了起来,但杜芙蕖在旁边,他什么也不能说,只能僵硬地站着,看着她。

那人笑得前俯后仰,没有过来请安的打算,笑够了抹了眼泪站起身,深深地看了看他。

眼神里有释然,更多的是冷漠,阮妙梦像是放下了很久以来一直放不下的东西,轻松地朝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身便走。

直觉告诉楼东风,她这一走,可能不会再回来了。心里一沉,连忙就追了上去。

“侯爷?”疑惑地喊了一声,杜芙蕖也站了起来。

脚步一顿,楼东风垂了眸子道:“我只是去看看那是谁,笑得那么厉害。”

“还用看么?那就是阮姨娘。”杜芙蕖撇嘴:“您还是回来坐着吧,二少爷一会儿就出来了。”

“…”

再回头,前头的人已经跑了个没影,楼东风抿唇,缓缓地回去位置上坐下。

他是不是说错话了?可是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遇见再难接受的事情,都总能冷静下来劝他两句,何况今日只是他安慰人随口说的话?

从到幸城开始,他就没主动跟她说过话,就想等她一次主动。等来等去没等到,今日的楼东风都在心里想,罢了,还是他去找她吧。

结果,还没来得及找,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应该不严重的,他一直在心里这么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她方才的眼神,他心口就疼得厉害。

“侯爷。”萧惊堂终于忙完了事情出来,看见杜芙蕖,眉头就皱了皱。杜芙蕖也算识趣,行了礼就匆忙退了下去。

“二少爷与这二少奶奶,感情似乎不太好?”楼东风抿唇,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

“我今日请侯爷来,也是想让侯爷帮忙。”萧惊堂开门见山地道:“杜氏无德,爬墙在先,害人在后,顶撞长辈,目无尊卑,我萧家实在容不下她。”

这罪名有点多啊?楼东风听得傻了,怔愣地道:“方才杜氏还跟我哭委屈…”

“她没有什么委屈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萧惊堂淡淡地道:“只是杜家那边,我不太清楚是什么状况,知道侯爷是从杜家过来的,所以来问问。”

杜家的状况?楼东风叹了口气:“你要是想休这杜二小姐,怕是真的不太容易,杜家老爷宠那许氏入骨,半分也不舍得她受委屈的。”

许氏,也就是杜芙蕖的生母,以前的杜家姨娘,如今的主母。

第147章 再也不怕你不要我了

萧惊堂皱了眉。

楼东风继续道:“不过那许氏是个知书达理的,只是出身不高,早年又被刘氏所害,不得恩宠,想来杜芙蕖也跟着她受了不少委屈。只是这回去杜家,我看那许氏依旧慈眉善目。不怨天,不尤人,却不知这杜芙蕖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那许氏,很宠杜芙蕖?”

“倒也未见得。”楼东风想了想,摇头:“至少我离开杜家的时候,她并未嘱咐我多照顾杜家二小姐。也没说别的话,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

说起这许氏跟刘氏还是堂亲,长得也很相似,只是家庭背景差距很大,刘家富裕,许氏只是寄养在刘家,嫁来杜家也只是刘氏的陪嫁。早年得过宠,不知怎么的就失宠了,后来刘氏生了杜温柔,许氏也生了杜芙蕖,虽然都是女儿,可杜温柔是嫡长女,常常欺负杜芙蕖,许氏郁郁寡欢,再也没出过自己的屋子。

想来这许氏也是个可怜人,如今得宠,若是不见骄纵,反而保持本心的话,那杜芙蕖这般的行径,她也许是不会相帮的?

萧惊堂衡量了许久,颇为头疼。

楼东风也明白他为什么这般苦恼。毕竟杜家做兵器发家,在朝中的关系网甚多,一个不注意就会坏事。但…杜家人,还真是不足与谋。

沉默片刻,萧惊堂叹了口气:“罢了,既然马上是科考,别的事情都可以暂且放一边,等杜家的人过来再说吧。”

“嗯。”楼东风颔首,还是忍不住看了庭院旁边一眼。

空空荡荡的,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阮妙梦很平静地去找了温柔,带着自己所有的积蓄和细软,脸上有如释重负的笑意。

“发生什么事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桌上的东西,问人家问:“你要离家出走?”

“不算离家出走,只是解脱了罢了。”阮妙梦笑得可爱极了,脸颊边有浅浅的梨涡:“先把东西都放在你这里。等我去跟二少爷交代一声,便可以离开萧家,然后跟着你做生意。”

离开萧家?跟着她做生意?

温柔倒吸一口气。忍不住眉头倒竖:“那王八蛋不要你了?”

笑眯眯地看了她一会儿,阮妙梦的眼眶还是有点泛红:“是我不要他了。”

一听这话里头就是千般的委屈,温柔心疼极了,连忙问她:“你不是说不甘心放手吗?现在怎么又不要他了?”

“我一直觉得,只要我等着,他始终会来,就算我老了丑了,他也会记得当初我帮他的恩情,不会亏待我。”

“但是今天我想明白了。他心里已经没有我,就算以后把我接回去,心里也会觉得我是个被人从侧门抬进去过的,不需要尊重的女人。”妙梦低笑:“我离开他不是活不了。既然活得了,又何必去受那种煎熬?”

是这个道理没错,温柔点头。拉着她的手道:“那你再伤心一会儿,咱们就把他给忘了吧。”

“我有什么好伤心的?”长出一口气,妙梦笑道:“以前我总盼着他来,每天每夜都在盼,盼来了又担心他走,时时刻刻都在担心。我活得很累。但是现在,我终于解脱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他会不要我了。”

微微一愣,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温柔心疼地捏紧了她,想了想,道:“我本就想跟你商量,要不要去京城做生意?”

京城吗?阮妙梦点头:“好,那里好歹还有我的家。”

啥?温柔瞪眼:“你家是京城的?”

“嗯。”拿帕子擦了擦眼睛,妙梦笑道:“一直还未跟你说。我爹也是个生意人,在京城小有名气,因为我执意要糟践自己替人铺路谋划,我爹气得与我断绝了关系。都这么多年了,哪怕他还是不认我这个女儿,我也该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