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莫名其妙,皇后委屈极了,站在床边低声道:“以前臣妾说什么皇上都会听。如今被奸人迷惑,像是失了心智一般,这叫本宫怎么不担心!”

王公公笑了笑,也没多说,径直将皇后送出了门。

皇帝颇为生气,一气皇后不会说话,二气她总把自己当傻子,要不是萧爱卿先来,说不定他还就信了她的鬼话!

“爱卿。”

“臣在。”从暗室里出来,萧惊堂单膝跪地,拱手行礼:“多谢陛下厚爱。”

“唉。”长叹一口气,皇帝道:“你辛苦了,皇后骄纵,把你视为了眼中钉,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

真不愧是皇帝,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我的女人要害你,你不要记仇,因为她毕竟是我的女人。

萧惊堂了然,恭敬地颔首:“臣明白。”

转头看了外面一眼,皇帝挑眉问:“是不是又下雪了?”

王公公回来,拱手道:“回陛下,是下雪了,淑妃娘娘那边来人说,请您过去赏雪。”

“淑妃?”皇帝挑眉,披了披风坐起来:“她不是一向都怕冷吗?今日倒是有了赏雪的兴致。”

王公公笑道:“娘娘说,有惊喜在漱玉宫等着您,还得请您移步。”

“哦?”来了点兴趣,皇帝笑道:“正好朕也有事要跟她说,萧爱卿,咱们不如同去?”

“遵旨。”

皇帝还记得萧惊堂心上人的事情,总要过去梳理梳理。淑妃都来请了,那正好去看看萧爱卿喜欢的人长什么模样。

“臣妾恭迎陛下。”到了漱玉宫,淑妃带着个人在门口跪迎,要是平时。皇帝定然不会注意那人是谁,可今儿他多看了一眼,那人不是摘绿。

“免礼吧。”抬脚往里头走,皇帝笑问:“姝儿有什么惊喜给朕?”

莞尔一笑。淑妃扶着他的手就带他去后院,萧惊堂看了温柔一眼,走到她身边,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

温柔正兴奋呢,毕竟那凉亭一装玻璃贼好看,所以当这人扯她的时候,她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等会。”

黑了半边脸,萧惊堂一把捏住她的腰。看了前头的人一眼,低声道:“你能不能配合一下我?”

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温柔问:“配合什么?”

低头跟她嘀咕两句,就见这傻妮子眼睛睁得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

“没别的办法了。”萧惊堂道:“配合一下,这是你答应过我的。”

温柔:“…”

她是答应过要回报他没错,可这特喵的也太过分了啊!

“哈哈哈,妙极!妙极!”后院传来了皇帝的大笑,摘绿跑了出来,看温柔还和萧惊堂站着,连忙拉了她一把:“快走,娘娘让你过去呢。”

“我…”苦了一张脸,温柔问:“我能不过去吗?”

摘绿坚定地摇了摇头。

叹了口气,温柔捏拳,不得已地走过去,就听得皇帝刚好问了一句:“哪个是做这东西的人啊?”

淑妃见状。连忙就将温柔拉了出来,笑道:“臣妾正有一件事想说呢,皇上,这位姑娘心灵手巧,臣妾想认作干女儿,以后也好嫁个好人家。”

脸上的笑意淡了淡,皇帝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温柔,问:“姓甚名谁?”

“民女温氏,单名一个柔,拜见圣上。”不管三七二十一,温柔先跪下去行了个大礼。

“温柔?”皇帝笑了:“好名字,只是,你当真是愿意做淑妃娘娘的干女儿吗?”

做淑妃的干女儿,名义上的,那也就只是名义上的,可当着皇帝的面说,意义就不一样了。淑妃的干女儿,那又是皇帝的什么?

温柔胆子小,嗫嚅了半晌才道:“民女自然愿意。”

皇帝笑了。看向淑妃:“你啊,怎么见着好姑娘就想认女儿,是后悔没给朕生个公主吗?”

淑妃一愣,有些错愕:“这…”

皇上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也罢。既然你想收,那不如朕收了可好?”看向温柔,皇帝慈祥地笑了笑:“正好够朕子嗣单薄,只有二子,还没有个女儿。”

温柔吓了一跳,淑妃吓了一跳,连后头的萧惊堂也被震了震。

皇帝要认干女儿?

“陛下…”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淑妃傻愣愣地问:“这是为何?”

“这姑娘。不是萧爱卿的心上人吗?”皇帝笑眯眯地道:“能做出这么好看的琉璃,又能弄出这么舒适的赏雪凉亭,朕自然要赏她。别的也没什么好给的,就给个名分,好嫁给萧爱卿为妻,如何?”

淑妃瞪大了眼,温柔低着头,一脸生无可恋。

古代的皇帝是不是都这么喜欢当红娘?动不动就给人赐婚。什么萧惊堂的心上人,有问过她的意见吗!

…但是现在,就算问,她也没胆子说有意见。

天煞的。她来帮淑妃是不是来错了?为什么做点东西而已,就要被给这么大的恩赐啊?!

第195章 我想看看京城

萧惊堂知道皇帝会想法子让温柔和淑妃撇清关系,但是没想到,想的是这个法子。他认干女儿,那就算之后他迎温柔过门,与淑妃之间的关系,也可以说挣断就挣断。

但还有一点,若是他们不想与淑妃撇清关系,那…

那就相当于皇帝与淑妃一条战线了。

深深地看了皇帝衣裳上的龙袍一眼。萧惊堂了然。最近皇后和大皇子一党太过着急,加上他推波助澜一把,帝王的心里,怕是对大皇子有了芥蒂,宁愿帮扶三皇子一把。如此,也算是轩辕景得偿所愿。

“你愣着做什么?”看温柔不声不响的,淑妃连忙道:“还不谢恩?”

回过神,温柔朝皇帝磕头。尽量让语气充满感激:“多谢陛下。”

哈哈笑了两声,皇帝挥手让她起来,然后就看向外头纷纷扬扬的雪。

“往常看雪,坐不了一刻钟就得回屋。这个地方好,想必司马国师也会喜欢。”伸手敲了敲玻璃,皇帝道:“明日朕就让他进宫来赏雪。”

司马国师是谁?温柔不认识,但是皇帝这话一出,淑妃的眼睛顿时都亮了,连忙道:“国师若是来,臣妾一定会准备好东西,不会怠慢。”

“好。”皇帝颔首,拉了淑妃坐在自己身边。

萧惊堂见状,便拱手道:“那微臣就带温氏先告退了。”

“嗯。”

温柔跟着行礼,乖乖巧巧地随着萧惊堂出了漱玉宫,一路到朱雀门,上了马车。

然后整个人就炸毛了,扑到萧惊堂身上就拧着他的衣襟,龇牙咧嘴地问:“怎么回事?”

眼神镇定地看着她,萧惊堂很是无辜:“什么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陛下怎么会给咱们赐婚?”眯眼打量面前的人,温柔问:“你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

“我能动什么手脚?”伸手捏住她的手,萧惊堂微微皱眉:“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想法,我什么也没做,只是送你进宫被皇后告了一状,陛下护我,就决定将你赐婚予我。”

竟然被皇后告状了?温柔一愣,立马松开了他的衣裳。颇为紧张地道:“没什么大问题吧?皇后说什么了?”

深沉地叹了口气,萧惊堂揉了揉太阳穴,神色颇为苦恼:“她说我与淑妃勾结,我只能否认,陛下为了消除皇后的戒心,所以才做这样的决定。”

歪着脑袋想了想,温柔坐好,撑着下巴道:“这样一说,皇上还是有些偏爱淑妃的啊,我要是又嫁给你,那你不就成了淑妃这边的人了?”

“皇上的意思,是要我效忠于他。”萧惊堂道:“不管我与谁成亲,都只能为他谋事。”

他已经表了忠心,表面上是淑妃的人,实际还得替皇帝做事,这样皇帝会非常信任他。但皇后会非常厌恶他,厌恶之下,必定有所动作,一有动作。那就会露出破绽。

这是一场环环相扣的棋局,他赢得了圣上,自然也能赢得了皇后。

面前的小家伙还在冥思苦想,半晌之后。终于想起了这件事的重点:“所以我还得嫁给你?还是皇婚?”

“是。”萧惊堂点头,表情看起来很不乐意:“圣命难违。”

跟吃了只苍蝇下去似的,温柔脸色铁青,瞪眼看着他。

“你放心,即便再同我成亲,我也不会约束你什么。”萧惊堂道:“你爱做玻璃就做玻璃,爱卖琉璃就卖琉璃,只要立场与我一致。并且不出墙,其他的我都不会管你。”

听条件是不错,可是温柔就是觉得膈应,沉着脸想了好半天。没答应也没拒绝,马车一到地方,就下去了。

“你去哪里?”萧惊堂掀开车帘问。

“还能去哪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温柔道:“回去吃饭!”

“凤凰街上新开了一家肉糜铺子。”萧惊堂道:“要去试试吗?”

耳朵一动。温柔回头:“你请客?”

上下扫了她一眼,萧二少爷微微皱眉,犹豫了片刻才道:“可以。”

什么眼神啊?她是不值一顿肉糜还是怎么的?温柔鼓嘴,不服气地重新回去车上。气势磅礴地道:“我能吃穷你丫的!”

忍不住勾唇,又迅速压下去,萧惊堂颔首:“你若有那么大的肚子,那随你吃,我不拦着。”

瞧不起谁啊这是?温柔撇嘴,一到那店铺就冲进去,找了位置坐下,嚣张地拍着桌子道:“小二,你家店里什么贵上什么,都往这桌来!”

店小二一愣,看一眼后头跟着进来的人穿着的衣裳,当即点头,立马去传菜。

萧惊堂皱眉,扫了一眼人多混杂的大堂,走到温柔旁边问:“你就不能上楼去找厢房?”

“我不!”温柔道:“我就喜欢人多一起吃饭,热闹。跟食堂似的。”

一脸嫌弃地跟着坐下,萧惊堂顶着四周人投过来的目光,眼神深沉。一顿肉糜,旁边的小家伙吃得高兴得很,他愣是一口都没吃下。结账的时候,旁边还有不少姑娘推推搡搡地挤在他身边,胆子大一点的,红着脸就上来问:“这位大人。敢问名姓?”

冷冷地看她们一眼,萧惊堂额角青筋跳了跳,一言不发,拉着温柔就往外走。

“哎。你去哪儿啊?”温柔问。

“回去。”

“好不容易出来散散步,你就要回去啦?”不高兴地嘟嘴,温柔看了看旁边:“这京城我都没逛过呢。”

脚步一顿,萧惊堂满脸戾气地回头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后头跟着的一堆姑娘。

温柔觉得,他下一秒肯定就要骂她了,脸都捂好了,却见面前这人深吸了两口气。平静了下来。

“走吧,带你去尝尝杜康酒庄的酒。”

诧异地挑眉,温柔蹦蹦跳跳地跟着他走,两人车也没乘。往前走了几百米就是一间酒庄,萧惊堂二话没说,买了两个小酒壶装了两壶酒,递给温柔一壶。然后便拉着她边喝边往前走。

温柔有点恍惚,对着壶嘴喝了一小口,发现里头是米酒,跟饮料似的。很有大学时候跟同学散步,手里捧着一杯柠七的感觉。

第196章 断桥绝景

然而萧二少爷的脸很臭,一步步往前走着,浑身都是生人勿近的气息。

笑眯眯地喝着酒,温柔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人群,小声问他:“二少爷,您这么有魅力。他们是怎么敢把女人放在您院子里的?”

脸色更黑了一点,萧惊堂瞪她:“你能不能说点好的?”

“这不是夸您么?”温柔道:“看书上有说,美男出行,掷果盈车,您要是坐个敞篷车出来,估计也能开个水果店。”

“你给我闭嘴。”

扁扁嘴。喝口米酒,温柔看了看前头的路:“您这是要去哪儿?”

萧惊堂板着脸,一言不发扯着她就走,温柔踉踉跄跄地跟着,没一会儿就离开了热闹的街道,到了旁边的胡同院子里。

有敲敲打打的锣鼓声传来。温柔挑眉,往四周看了看,就见个院子门口挂着“皮影戏”的牌匾,大门敞开,人来人往。

“您要看这个?”温柔挑眉。

“陛下说,要体察民情。”萧惊堂一本正经地道:“皮影能表达出百姓的一些意愿,进去看看也无妨。”

敢情还是出来办公的?温柔撇嘴,跟着他进去,交了钱找了长凳坐下。

不大不小的皮影屏幕上,正在演的好像是什么小姐爱上书生的桥段,在座的都是些男男女女,气氛不错。

疑惑地看了旁边的人一眼,温柔觉得,这人是不是故意找机会跟她一起看戏啊?

然而是她想多了,萧惊堂正襟危坐。一脸深究的模样盯着那皮影屏幕,看起来正在思考这皮影戏的中心思想和百姓意愿。

于是温柔也就只能陪着他,一本正经地看内容。

壶里的米酒没了,手里又被塞了一袋子干果,温柔咔擦咔擦地吃着,喃喃道:“你们这儿民风不是很严肃很封建吗?为什么演的都是半夜私会的戏码?”

看她一眼,萧惊堂道:“所以我说,皮影戏会表达百姓内心真正的想法。”

温柔:“…”这也太有道理了!

戏散场,温柔看了看天色:“是不是要下雪了?”

“京城有断桥绝景。”萧惊堂道:“雪景尤其好看,要看吗?”

“不看白不看啊!”温柔睨着他:“你带路?”

“嗯。”转身往外走,萧惊堂道:“我顺便去考察那一带的民风。”

挑了挑眉,温柔蹦蹦跳跳地跟上去。问:“我这样跟着你出差,有补贴吗?”

嫌弃地看她一眼,萧惊堂道:“你抠这种小钱做什么?”

“不是抠。要是你给的话,我不就赚了吗?”温柔眨眼:“赚钱的感觉很爽的!”

“…”他才是正儿八经的商人,这人为什么比他还精?

摇摇头。萧二少爷也懒得跟她说了:“按照刑部规定,出远门务公,有一两银子一天的差旅费。我便补你一两银子,可好?”

苍蝇再小也是肉啊!温柔立马点头,整个人顿时更开心了,上车还主动塞了他一个汤婆子。

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萧惊堂忍不住问:“你最在意的,到底是什么?”

要说是银子。他有的银子足够她一辈子挥霍,她却没有想跟他在一起的心思。要是不在意吧…瞧这小财迷的样子!

温柔心情很好,捏着嗓子就道:“呐,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嘛,管他在意什么呢,日子开开心心的。不就好了吗?”

嘴角微抽,萧惊堂别开了头。

他竟然企图跟她正常地对话,真是忘记了她这咋咋呼呼的本性。

外头果然又开始下雪了。断桥在城南,他们过去的时候,地上的雪又深了。萧惊堂一下车,转头就看见后头的人蹲在车辕上,朝他伸出了双手。

“怎么?”心里微动,萧二少爷控制住自己没过去抱住她。一脸冷漠地问。

古怪地看他两眼,温柔道:“二少爷健忘啊?您说好的八两银子一直背我走的。”

深深地看她一眼,萧惊堂嗤笑:“你还真是舍不得吃一点亏。”

说着。转身背对着她,伸出了手。

温柔一个飞扑就扑上了他的背,跟个树袋熊似的挂在人家身上,接过车夫递来的伞,撑开打在两人的头顶上。

“举高点。”萧惊堂皱眉:“你挡得我看不见前头的路了。”

温柔撇嘴,小声嘀咕:“给你打伞就不错了,这么多要求?”

“你说什么?”

“没什么。”感觉到这人有要把她扔雪里的趋势,温柔立马改了语气,伸手替他擦着脸上不存在的汗水,笑得狗腿:“二少爷知道白娘子的故事吗?”

“不知道。”

“哎?”眨眨眼,温柔道:“连白娘子都不知道,那这儿怎么会有断桥绝景的?”

萧二少爷一脸不能理解的神色:“断桥跟白娘子有什么关系?只是城南这座桥断了,也没人来修桥边开满了梅花,故而称为绝景罢了。”

原来是她多想了,温柔垮了脸:“就个破桥,一点故事都没有的话,有什么好看的?”

“故事么?”萧惊堂皱眉,想了一会儿,道:“民间倒是有传说,说有一对爱人被家里拆散,约定好到这座桥碰面一起私奔,结果桥断了,两人一人在一边,相见不能相守…这个故事可以吗?”

嘴角抽了抽,温柔问:“你编的?”

萧二少爷心虚地不吭声。

“这很不合理好吗?要私奔选个啥地方不好选个破桥,直接出城去汇合不是更好?”温柔撇嘴:“反正换成是我,我一定不会选这么傻逼的地方。”

“可是。”萧惊堂不服气地道:“很多人选择在这里碰面,然后出城的。”

断桥已经在眼前了,温柔懒得跟他讨论那蹩脚的故事,从他背上跳下来便瞧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