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抿唇,萧惊堂捏着她的手微微收紧。

温柔撇嘴,感觉到面前这人隐约的愧疚之意,也没多说什么,甩开他的手就往饭厅走。

虽然的确跟他没直接关系,但是那个没了的孩子,始终是一根拔不掉的刺吧。

第215章 艰难的婚礼

几个姨娘都在饭厅里坐好了,巧言乖顺地站在一边布菜,温柔坐在云点胭的旁边,扫一眼菜色,满意地伸筷子夹肉,结果肉还没到嘴里呢,就听得旁边一声干呕。

众人都是一顿,纷纷看向云点胭,后者脸红到了脖子根,连忙道:“我最近肠胃不太舒服,见不得太油腻的…”

苏兰槿松了口气,小声道:“我还以为你怀孕了呢。”

此话一出,云点胭更是脸红,连忙低声道:“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怀孕。”

这都好几个月没见着萧惊堂了。也没回京城,要是怀上了,那不就尴尬了?

萧管家笑道:“无妨,以后有的是机会。老爷和夫人一直盼着子嗣呢,若是真有了,也是萧家的福气。”

“嗯。”众人心不在焉地应着,继续用膳。萧惊堂看了温柔一眼,抿了抿唇。

饭后,温柔正打算回去休息,就被萧二少爷叫住了。

“你身子不好,我让大夫再给你开点调养的药材吧。”

温柔挑眉,撇嘴道:“中药很苦,能不喝就不喝吧,反正身子也就这样了。”

“等会就给你送过去。”完全无视了她的话,萧惊堂说完就走。

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温柔摇摇头,转身要回院子,却看见巧言站在后头。

见她看见自己了,巧言也没多说什么,行了礼就目送她离开。温柔也没什么话跟她说。径直就回了屋。

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巧言去找了府里的大夫,将萧惊堂的吩咐传达了。

“补身子的?”府里的张大夫道:“二少爷提起过,说温柔姑娘小产过,体虚,老夫这便开补药。”

“这补药吃了,有什么效用吗?”巧言问。

张大夫笑道:“自然是为了保障以后能顺利怀子。”

怀子。

笑了笑,巧言朝大夫行了礼,便回去了自己的屋子里。

婚期将至,萧府里热闹了起来,虽然温柔对这婚事很不上心,但萧惊堂倒是配合,无论多忙每天也会抽空回来处理琐事,安排流程。

凌挽眉过来萧府陪温柔,气色看起来很好,拉着她的手就笑道:“这兜兜转转的,最后你还是得嫁给二少爷。”

嘴角抽了抽,温柔道:“迫不得已罢了。”

“诶。”凌挽眉道:“其实二少爷对你很好,你也未必对二少爷无情,何必总是抵触呢?”

垂了眸子。温柔戴上凤冠,穿上嫁衣,低声道:“挽眉,你要是知道前头是悬崖,还会兴高采烈心甘情愿地往那上头走吗?”

“不会。”

“那不就得了?”耸耸肩,她道:“萧惊堂未必是我的良人,既然知道不是良人,我要是全心全意跟他在一起,换来伤心一场,岂不是荒唐?”

眨眨眼,凌挽眉很不理解:“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良人?”

在凳子上坐下,温柔心平气和地道:“我对自己的另一半没什么要求,只要跟我平等就好了,我做饭,他洗碗。我洗衣服,他晾衣服。我只爱他一人,他也忠于我一人。你觉得,萧惊堂是这样的人吗?”

顿了顿,凌挽眉认真地想了想。有点茫然:“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还有啥不清楚的,他就不是啊!”温柔鼓嘴:“妻妾成群,也有通房,看样子还在意得紧,哪里像是能跟一个人过日子的?”

在意通房?凌挽眉不太赞同:“萧二少爷面冷心热,只是不会太绝情,要说在意,我从未见过他在意除你之外的人。”

大概是最近感情很顺利,挽眉这眼角眉梢都是幸福,自然觉得别人也该一样幸福。温柔叹了口气。摇头道:“不讨论这个了,你还是看看我这装扮够大气么?”

金线绣的大红嫁衣,珠玉金冠,自然是很大气的。凌挽眉点头,但有些疑惑:“你为什么问大不大气?一般的新娘子,都会问好看不好看。”

这婚事是皇帝赐的,肯定是大气为主,至于好看不好看,那重要吗?温柔嘻笑:“我穿什么都好看!”

被她这不要脸的劲儿逗得直笑,凌挽眉看着她,道:“你成亲那日,我来送嫁。”

“好。”温柔颔首。

冬末时节,是最冷的时候,萧惊堂站在庭院里看着满是落雪积压着的树,目光深邃。

背后有人披着斗篷走出来,轻声咳嗽着:“萧二少爷,找在下可有什么事?”

回过头,萧惊堂看了看裴方物稍微好些了的气色,淡淡地道:“马上是我与温柔的婚期,届时府里会很热闹。你在养病,我身为主人,自然要提前知会,以免惊扰。”

裴方物失笑:“炫耀就炫耀吧,二少爷何必说得这么弯弯绕绕的?”

看他一眼,萧惊堂勾唇:“嗯,我是来炫耀的,她要嫁给我了。”

捂嘴咳嗽两声,裴方物抬眼看他:“都说萧二少爷才惊一方,胸中有天下山川江河。但在在下看来,您在感情之事上,稚嫩得与孩童无二。她嫁给你又如何?心归你了吗?”

眼里的笑意少了,萧惊堂别开头,继续看着树上的雪:“不归我又如何?也不归你。心不归我。好歹人归我。你机关算尽,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裴方物抿唇,张了张嘴,哑然失笑。

是啊,他什么都没有。

“你在我府上这么久了,也不见有人来寻,是失宠了吗?”转了话题,萧惊堂问了一声。

裴方物是大皇子的人,然而被人烧了府邸,连个案都不能报。想来大皇子也是分外恼他的。

“得宠失宠,都不过是人手中棋子。”裴方物道:“不过二少爷这回算错了,在下并非叛逃,等温柔婚事一过,在下便要走了。”

微微皱眉,萧惊堂靠近他两步,认真地低声道:“你不觉得上错了船吗?”

大皇子如今被皇帝亲自打压,而三皇子势力见长,似乎更有胜算。

“自己选的船,若是错了。那也只有跟着一起沉了。”轻笑两声,裴方物看着他道:“在下知道二少爷打的什么算盘,但是在下拒绝。在下今生今世只会站在二少爷的对面,绝对不会站在您的身边。”

微微一震,萧惊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执迷不悟。”

“在下有病在身。就先回房了。”朝他颔首,裴方物走得头也不回。

春至之日,大吉大利,当朝皇帝赐“升阳”之名于民女温氏,认为公主,并赐婚当朝礼部尚书萧惊堂。虽然谁都知道这公主是个虚的名头,但对于此事,皇后一派极力反对,虽然无效,却仍旧导致温柔从淑妃宫中出嫁之时遇见了麻烦。

大红的花轿被堵在玄武门之下。守门的侍卫坚持要他们出示皇上或者皇后的令牌。虽然是规矩,但是这婚事谁不知道?竟然也要拦。

宫女跑回去要手谕很耽误时间,淑妃气得派人去知会了圣上,圣上大驾过来,嘉奖了守卫尽忠职守。并且当场给了淑妃随时发放出宫令牌的权力。

皇后气得在宫里直摔东西,皇帝回宫,却一声也没过问,直接去处理政事了。

“这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呢!”摘绿笑道:“皇上也是当真心疼咱们娘娘,这么大的权力。说给就给了。”

淑妃掩唇,慈祥地看着旁边的花轿。

温柔是个宝贝啊,很懂帝王的心思,教会她不少事情,新奇的玩意儿也是层出不穷。让皇上始终对她充满兴趣。

要是日后当真成了大事,她一定会好好感谢她。

出了宫门,又遇见了麻烦,街上围观的百姓太多,花轿根本无法前行。

要是一般的百姓,让官兵驱赶一二也就退到街边上去了,可这群人不知怎么的,就堵着路不让过,怎么撒铜钱都无动于衷。

“故意搅局的吧?”疏芳在花轿外头急得跺脚:“这要是错过了吉时可怎么是好?”

温柔睡眠不足,撑着脑袋在花轿里嘟囔道:“多少人不想这场婚事成了啊?来搅局也是正常的,我先睡会儿…”

“主子!”疏芳着急地道:“这要是成不了,可是有违皇命!”

温柔一惊,吓得连忙坐直了身子:“这么严重?可这也怪不得咱们吧?”

外头那么多护卫都拦不住百姓,那她还能长翅膀飞过去不成?

疏芳唉声叹气,看着前头的人山人海,正想说什么呢,就听见一阵马蹄声从街对面汹涌而来。

“驾!”有力的一声低喝,骏马嘶鸣,八匹马瞬间冲散了人群,楼东风带人赶来,面无表情地驱散了街上的百姓,朝淑妃拱手道:“娘娘受惊。”

淑妃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朝楼东风颔首,楼东风便转身策马,引着送嫁的队伍继续前行。

另一边的萧府,萧惊堂面前也站满了人,不是普通百姓,而是朝中官员。

按理说他该去迎亲的,但是被这群人拿官场话堵着,根本动弹不得。

“状元郎真是好福气啊,当了尚书,又迎娶公主。”

“是啊是啊,这年纪轻轻的,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第216章 洞房花烛

旁边的喜娘已经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两次时辰到了,这一群人完全当没听见,自顾自地说着话。

眼瞧着萧惊堂要发火了,木青城恰好赶到,推开众人笑道:“各位大人可真是热情,不过这都是要迎亲的时辰了,新郎官怎么还在这里?赶紧出发吧!”

嘴里这么礼貌,手上的力气却是一点没省,直接将萧惊堂从围堵之中拽了出来,一把推向门口:“迎亲队在外头等着了。”

缓和了神色,萧惊堂朝他微微颔首,然后便上马朝凤凰街的方向狂奔。

温柔被花轿颠簸得要死要活,正要大喊停轿,轿子却提前停了,有人一脚踹在轿门上。直接将轿帘给掀开了。

“跟我走。”萧惊堂的声音,带着点紧张。温柔听着,好奇地掀开了盖头,腰身却猛地一紧,直接被这人拦腰抱起。带上了马。

外头一阵惊呼,温柔吓得低声叫唤,双手抱紧这人的脖颈,瞪眼道:“怎么还有这么胡来的?”

“这婚事,不胡来是成不了了。”神色凝重。萧惊堂将她放在身前,认真地问:“你可信我?”

都这样了,还有不信的余地吗?温柔哭丧着脸点头,接着就听见这人一声呵斥,身下的马跟疯了一样就开始冲刺。

“啊啊啊——”一手扶着凤冠,一手抱着马脖子,温柔吓了个半死:“慢点啊!”

伸手扶着她的腰,萧惊堂低头看她一眼,微微勾唇,带着她就直奔萧府。楼东风等人善后,帝武侯府的护卫拦截了不少寻事之人,拖去巷子里处置。

一场好好的皇婚,莫名地就变得杀机四伏。

在奔跑的路上温柔还觉得,可能就是些小打小闹的障碍,有人想拖延吉时,让他们背个违背圣意的罪名。

但是当一排飞箭从胡同里射出来的时候,温柔发现了,这根本就是趁着人多热闹,要搞一次明目张胆的谋杀。

身子绷紧,她咬牙问:“这婚还成得了吗?”

躲过飞箭,萧惊堂认真地道:“成得了。”

前头就是萧府,萧二少爷直接在门前勒马,将温柔抱下来,整理好她的盖头,然后径直将人往里面背。

木府的护卫也都到了,将府里所有的宾客分成两路,好让萧惊堂顺利地进去。

然而,就算是萧府之中,也有人投掷暗器,人多嘈杂。只看得见暗器的来处,看不见动手的人。

好在萧惊堂功夫不弱,从容地背着温柔绕了几个圈,将人重新抱进怀里,身形一闪,直接将她放在了礼堂里。

主位上坐着的是淑妃和百忙之中抽空回来的萧老爷,旁边站着的依旧是萧家的叔伯,以及一众宫人。看着这场面,淑妃脸色铁青,萧老爷也有些心惊胆战。

“今日不是很太平啊。”木青城笑道:“还是快些行礼吧,正好是吉时。”

喜娘哆哆嗦嗦地喊:“一拜天地。”

温柔已经被转晕了,还得萧惊堂拉着她,才知道该往哪里拜。结果这一拜下去,手里的同心结又被一扯,绕着萧惊堂就转了一圈儿。

有什么带着寒气的东西从旁边擦了过去。

宾客霎时鸦雀无声。温柔盖着盖头,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但气氛好像顿时紧张了起来。淑妃身边的护卫刀剑都出了鞘。

“这喜堂之上,见不得兵器的,快收起来!”喜娘连忙道:“不吉利啊。不吉利的!”

众人都沉默,萧惊堂已经站到了温柔的身后,脸色难看极了。

“二拜天地还没行的话,在下可否送件贺礼?”外头突然响起了裴方物的声音。

温柔一愣,萧惊堂也回头,冷眼看着他。

那人依旧披着厚厚的斗篷,破开人群走出来,伸手接过了牵穗手里捧着的盒子,微笑着进了礼堂。

“我看新娘子穿得单薄了些,这一点贺礼。不成敬意,还请尚书大人莫要嫌弃。”

沉甸甸的盒子,萧惊堂接了过来,微微一掂量就打开了来。

是一件金丝软甲,样式很精美,和温柔身上的嫁衣极为相衬。

“多谢。”伸手抖开,萧惊堂直接把这东西披在了温柔身上,然后朝裴方物微微颔首。

裴方物勾唇,退到了一边,没看他。目光只安静地落在温柔身上。

肩上一沉,温柔也能感受到这是软甲一类的东西,瞬间觉得十分有安全感。

“行了,继续行礼吧。”萧惊堂道。

喜娘回神,结结巴巴地喊“二拜高堂”。萧惊堂牵着温柔,朝主位上的人拜了下去。

淑妃被人护得死死的,不过看着行了礼的两人,还是轻轻松了口气,笑道:“平身吧。”

温柔起身。朝萧惊堂的方向转了过去,低声道:“妈的终于要结束了,快点,等会又有暗器飞过来了!”

萧惊堂一顿,竟然在这么紧张的氛围里微微笑了笑。吓得旁边的众人一个哆嗦。

“夫妻对拜——”

一听这四个字,温柔猛地就朝前头弯腰低头。萧惊堂看着她,勾了勾唇,跟着躬身下去。

“礼成!送入洞房!”

喜娘喊完就准备让一众丫鬟送温柔去后院,然而萧惊堂的动作更快。直接将温柔扛起来就往后院走。

“哎哎?!”呼吸不畅,温柔挣扎了两下:“你就不能用抱的吗!”

“这样走比较快。”萧惊堂低声嘀咕了一句,便扛着她飞奔。

人群热闹起来,要拦的,要闹的。都一哄而上。然而就算带着个人,萧二少爷的轻功也还是不错,越过人群就躲去了后院,关上院门,锁上房门,关上窗户,简直一气呵成。

自己伸手扯了盖头,温柔扶着脖子直叫唤:“要断了要断了…哎!”

萧惊堂斜眼,走过来替她取了凤冠,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后颈,扫了一眼她的妆容,抿唇道:“你这装扮倒是不错。”

平时这人懒得上妆的,乍一打扮,还…挺诱人。

翻了个白眼,温柔拆了自己的发髻。往床上一趟,累得直喘气:“我想睡觉。”

坐在床边看着她,萧惊堂道:“今日危机尚未解除,你怕是睡不了多安稳。”

“有你在,我还连觉都不能睡?”抬起脑袋,温柔瞪眼:“那你这丈夫当来做什么的?”

低头想了一会儿,萧二少爷道:“他们一般是要闹洞房的,只有一种情况,他们不会进来,你若是想安心睡。那就得牺牲点什么。”

“什么意思?”温柔满脸问号。

萧惊堂没说话,伸手撑在她耳畔,直接就低头吻了下来。

温柔:“…”

瞪眼看着他,她脑子里混沌一片。

这人的毛孔好细啊,分明是个男人。凑这么近都看不见脸上的瑕疵,鼻梁也好挺,辗转磨蹭着她的鼻梁,嘴唇软软的,有些温热,撬开她的唇齿就长驱直入,吞噬辗转,慢慢消耗着她的理智。

其实按道理来说她应该推开一下,但是不知道是因为这婚房的气氛太好,还是身上这人的侵略性太强。她呆着竟然一直没动弹,任凭这人解开她嫁衣的纽扣,将她按在那软甲上缠绵。

这人与她有过肌肤之亲,也是她第一个孩子的爹,其实怎么想也没有矫情要推开的必要。就当约炮了呗?

自我安慰了一番,温柔很没出息地沉浸在这许久未碰的欢爱之中,理智很嫌弃人家,身子却是很诚实地迎合,纠缠。跟小猫咪似的软。

没受到阻碍的萧二少爷心情很好,当即就将外头所有的腥风血雨抛在了脑后,慢慢地品尝着这难得的美味。

中途他甚至有点恍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忍不住就在温柔的锁骨上咬了一口。

温柔惊呼,愤怒地道:“你属狗的啊!”

不是做梦,她是真的。

萧惊堂失笑,一张脸瞬间春暖花开,看得温柔怔愣了半晌也没回过神。

洞房花烛,到底是没有辜负,外头想来闹洞房的人听见那一声声没羞没臊的动静,都涨红了脸没敢靠近。

天还没黑透呢!萧尚书也太急了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