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应该在化妆室陪着新娘的,可这位‘顾老师’一来,说要找新娘子单独谈谈,孟醒撇撇嘴,谈什么呀,人家都要结婚了,你这么一谈不是搅局么,早干嘛去了。

  她心里这样想,却不能这么说,心里明白人家经历了什么事并不是她这个旁观者那么理智就能分清的,当事者的情感有时候是理智这东西所不能左右的,就连刚刚那个看上去那么理智冷静的男人,不也在新娘子婚礼当天忍不住来了么?现场宾客已经来了很多,都是H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孟醒不认识几个,只坐在花园里慢慢等着。

  只希望今天婚礼别出什么事吧,不然以沈济洲他妈妈那骄傲强势的性格,非得鼻子气歪了不可。

  才想到沈母呢,孟醒一抬头就见沈母优雅端庄地从花园另一头走过来,身边还站着娇美动人的柳茜茜。

  这样的见面方式真的很尴尬,尤其一个是沈济洲的母亲,一个是沈济洲的未婚妻,而她却是沈济洲的女朋友,这身份……难怪林舟会担心了,避都避不开。

  沈母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今天会来,看到她身影的时候眸色瞬间就暗了下来,但很快沉着的脸上就扬起优雅的微笑,对身边的柳茜茜温和地说:“茜茜,今天辛苦你了,陪伯母走走吧。”

  柳茜茜低下头乖巧地一笑,掩过眼中的阴沉,她自然也看到了孟醒,这些年一直活在她的阴影下,最喜欢的人心里眼里都是她,未婚夫也心里眼里都是她,从来看不到她的存在,她的样子即使化成了她也认识,真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好,不就长了张狐媚的脸蛋吗?成天勾引男人,从高中起就很轻佻,对沈济洲言语调戏,在别人面前去偏偏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

  哼,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柳茜茜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握的手指尖泛白,修剪的精致美丽的指甲死死抠住手心,突然咔哒一声,指甲被自己掐的翻过来断裂了,痛的脸色一白,心底不由对她更恨。

  都是她,如果没有她……如果没有她……没有她的话那个人的目光就会转移到自己身上了吧?

  沈母心思都放在过来给她丢脸的孟醒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眼底的阴鸷。

  孟醒见避不开,索性大大方方地站起身对沈母道:“伯母好。”

  “别叫我伯母,我担待不起。”沈母微微笑着,下巴微抬,声音低低的,目光轻蔑地看着她,语气轻柔却是毫不客气的:“我没记错的话……似乎没有请孟小姐过来?”她笑的优雅,声调轻柔,“孟小姐真是好本事,这样的场合居然也混了进来。”

  见孟醒只微笑不说话,她也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微微侧过身像认识了多年的长辈一样关心地问:“今天来了不少青年俊杰,要不我替孟小姐介绍认识?”

  见沈母演戏,孟醒和沈母都是心知肚明,不由觉得好笑,“谢谢伯母,不用了。”

  沈母也不勉强,而是像老朋友一样亲切地站在她身边,一只手拿着高脚杯举止神态无一不高雅,指着在场来来往往低声交谈和她一样高贵优雅的宾客们,轻声说:“孟小姐看到他们是不是很想加入到他们中去?”不等孟醒回答,她就笑着望向孟醒,语气自信笃定,“但是你永远融入不进去。”

  孟醒眉一挑,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孟小姐是不是觉得我看不起穷人?或看不起你的出身?”沈母似乎能猜出孟醒的想法,笑着说:“我从来不会看不起任何人,更不会看不起任何人的出身,我只看不起的那些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没有自知之明的年轻人。”她手一指,“就像这个圈子,你没有背景,你只能站在旁边看着,即使你混进了我们家站在了这里又怎么样?你像个异类,没有任何人会过来与你谈话,即使偶尔遇到一两位不知道你底细的人过来交谈,也会很快回到自己圈子里去。”

  孟醒只是微笑听着,也不打断,也不反驳,她承认,沈母说的有一部分是对的,人都有自己的圈子,一个外人,如果和对方有交集的点,很难融到对方圈子里。

  沈母见她表情不为所动,仍然淡定地笑着,对柳茜茜招招手,“茜茜,你过来。”

  柳茜茜见到孟醒似乎有些害怕,但看到沈母在旁边总算壮了壮胆,脸上露出几分娇弱的表情走到沈母面前,身边不自觉地远离孟醒。

  沈母当然知道这两个人认识,却故意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市XX厅厅长的千金,济洲的未婚妻柳茜茜,你们之前就应该认识了吧?听说你们是同学。”

  柳茜茜眼底深处的暗芒很好地被掩了过去,对孟醒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她还真有些害怕孟醒,像她这样的文明人遇到孟醒这类说动手就动手的人,是真有些害怕的,不愿意直面面对,她们有自己的方法。

  孟醒看都没有看她,目光依然停留在沈母身上,同样微笑着。

  这就像一盘棋,下棋的两人正是她和沈母,而柳茜茜不过是沈母手中的一颗小卒子,她和沈母都心知肚明。

  现在的状况是,沈母气势如虹,她正是用这样的方法,杀的孟醒节节败退,用事实来告诉她,即使你赢的了她儿子的心依然没有用,两个世界的永远是两个世界的人,即使你貌似走了进来也依然只是一个旁观者者,眼前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镜花水月,她只用一个小卒子就让她的一切念想灰飞烟灭,来让孟醒主动丢盔弃甲败逃。

  两人目光对视,毫不退让,而沈母还在出招,眼前这个人根本没有资格当她的对手,她只要随随便便用只小卒,就可以灭了她。

  “来,我带你认识一下其他青年才俊。”她客气地笑着说,仿佛一个慈祥的长辈,领着她往一群年轻人那里走去。

  这群年轻人有男有女,男的英俊帅气女的美丽大方,各个看上去都是人中龙凤,站在他们身边的人都仿佛要被他们身上的光芒掩去,自惭形秽,尤其她身边的柳茜茜,和这群年轻人相比就如同小丫鬟一般,顿时黯然失色。

  孟醒定神一看,居然有一半都是认识的人。

  “沈伯母。”沈母一走过来,那些人自然也都看到来打招呼,沈母脸上的笑容顿时就真了三分,与他们寒暄,对孟醒介绍道:

  “这位是花氏集团的继承人花移尘,花家医疗行业在全国都赫赫有名。”

  “这位是本市豪门许家的继承人许小寒。”

  “这位是本市xxx集团的继承人吴语桐。”

  “这位是本市XX黄氏集团的继承人黄泰紫。”

  “这位是本市房地产大鳄军城集团的继承人张栎。”

  “……”

  “……”

  “……”

  沈母一直优雅地微笑着轻声说着,一连向她介绍了好几位,各个都家世不凡。

  她的笑容是那么真诚,语调不徐不疾半点不失礼,就像一个慈爱的长辈关照晚辈一样替孟醒介绍,每介绍一个人前面都明确告知了这些年轻人的家族来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个长辈多么关照这位晚辈,可只有孟醒自己知道,沈母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她和沈济洲之间的差距,她和这些人之间的差距,这些人才是真正的人脉,是她无论怎么想进入也进不去的圈子。

  沈母也真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沈母介绍完了这些人之后,目光静静地望着孟醒,带着一种不屑一顾,她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掐灭她所有的信心,掐灭她对沈家对沈济洲所有的幻想,她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出身,是她怎么努力都永远越不过去的鸿沟,灰姑娘就是灰姑娘,现实生活中没有几个灰姑娘变成公主的故事,即使是灰姑娘,她家原本就是豪门受过良好的熏陶和教育,而她,什么都没有。

  两人的这一对视不过只有两秒的时间,却仿佛停了很久,然后沈母才带着胜利的笑容,恍然道:“看我,失礼了,还没有向大家介绍她呢,孟小姐,不如你自我介绍一下吧。”

  大家原本以为孟醒得到了沈母的认可,和沈济洲恐怕是要结婚了,所以都微笑着耐心地听着沈母向孟醒介绍,可听到这一句,哪里还不明白沈母的心思,在场的哪位不是心思灵透之辈,马上听出沈母这是利用他们在当枪使呢。

  黄泰紫是这里所有人中家庭条件最好又年龄最小的女孩,性格热情开朗,上前一步笑着对沈母说:“伯母,我们和孟醒都是老朋友了。”

  吴语桐和黄泰紫关系最好,听她这么说自然是微笑点头附议。

  许小寒从小习武,学的是武道精神,正义感比较强,从小在家族的阴谋算计中成长,最看不得这些事,便揣着明白装糊涂带着热切的笑容上前一步拉着孟醒的手,装作不在意地笑着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