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心岚浅淡一笑,那副淡然的模样看的席琼眼眸一阵炽热,她最讨厌这个女人的,就是她永远一副与世无争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却总是成为众人的焦点。

“当年的事都过去了,我不是好管闲事喜欢嚼舌根的人,你怕什么呢?何必牵连到任言身上。”

顾心岚的声音清淡平稳,可听在席琼的耳里却是尖锐刺耳,直直抛开她的心脏,把一些烂在心底的往事就这么摊在桌面上任人围观。

“啪”!

她挥手拂掉面前的餐具,一时间脚边都是破碎的瓷片,席琼站起身,盛气凌人的指着顾心岚的脸,声音歇斯底里:“住口!不准再提当年!我不会让绍安和你女儿在一起的!绝对不会!”

顾心岚轻呷口茶,不禁有些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幸好订了间包间,席琼还是老样子,一撒起泼来不管不顾,可如今已经不是三十年前小女孩的年纪,她可不想因为她的举动给自己牵扯出什么麻烦。

有些事情,总要解决。

三十年前席家正是鼎盛时期,上大学的席琼聪明伶俐,每次考试一定是全校第一,所有人无不夸赞席振有一个厉害的女儿,将来继承席世也不成问题,席振当时只是大笑一声:“女孩子将来总是要嫁人的,家业还是要男人来继承!”

自此,席琼的一生因这一句玩笑而改变。

她变得偏激,善妒,尤其是对自己的哥哥席竞,疯狂的嫉妒着,在学校对于备受欢迎的顾心岚也是百般看不顺眼,人也变得越来越极端,直到有一天,一个轰动全校的消息传进顾心岚的耳朵里。

年仅十八岁的席琼,怀孕了。

就算是冷淡如顾心岚在知道这个消息后也不禁有些好奇,毕竟席琼的眼高于顶是出了名的,而如今她怀孕了,孩子的父亲却不知是谁。

席琼被迫退了学,席振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顾心岚也猜得到,这件事在上流社会迅速传开,一些闲言碎语飘进了顾心岚的耳朵里,就连父亲回到家也说起这件事,据几个和席琼关系好的女孩子说,席琼这么做是为了要一个孩子,一个男孩子,为了能代替她继承席家。

所有人都觉得席琼疯了,年纪这么小却有这样的想法简直太可怕。

顾心岚却不这么认为,再怎么样席琼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再说,她怎么知道她怀的就是男孩?

席琼出事后就去了国外,这件事也随着时间渐渐被遗忘,一年以后,顾心岚再次见到席琼时,是在S市的一家高级酒店里,顾心岚和导师来S市参加一个研讨会,在房间里休息时听到吵闹声,出去一看发现原来是席琼。她脸上都是眼泪,用力撕扯面前男人的衣服,嘴里骂着,满脸的绝望。

那个男人顾心岚看着也很眼熟,努力想想总算想到他就是在学校备受女孩青睐的篮球队队长邵文俊,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也离开了学校,这下子顾心岚恍然大悟,看着歇斯底里的席琼目光有些怜悯。

相比席琼的痛苦绝望,男人脸色充满不耐,他白色的衬衫敞着,脸上脖子也被席琼的指甲挠出了红痕,一根根掰开席琼的手指,声音冷漠:“你闹什么闹!要闹回家闹去,别在这丢人!”

“邵文俊,你怎么能这么狠,孩子还未满周岁阿!你不可以这么对我!”她声音似质问似哀求,在顾心岚看来,席琼真的很爱那个男人。

“我受够了和你在一起,一秒都觉得恶心,别再拿孩子来要挟我,就因为他我的未来全都毁在你的手里!你不是想要能替代你的继承人么,为什么一定要把我也牵扯进来!”男人眼神冰冷而充满不屑,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

“你…”席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泪簌簌滑落,“你怎么能这样说…是你不想声张,怕别人知道你是孩子的父亲,我才让她们那样传出去的,我爱你啊,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够了!”男人斥声打断她,一手揪住她的衣领,满眼都是浓烈的恨,恶狠狠地:“当初是你设计我那一夜我才会跟你有了这个孩子,你以为你仗着自己的家世就可以胡作非为践踏别人的尊严么,如果重来一次我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和你上床!”

话音刚落,席琼像是被抽去灵魂般整个人失去生气,瞪大了眼睛看他,蓦地她疯狂的嘶吼出声,像是要撕碎邵文俊一般上前抓打他,“你不是人!你不是人…我杀了你!”

失去理智的人力气异常的大,邵文俊一时没挡下她,脸上,胸膛上都被抓出道道血痕,他眸色一冷,抓住席琼手腕抬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席琼被打倒在地,额头磕在门框发出“砰”地一声,鲜血顺着额角流下,整个人狼狈不堪。

酒店里的人探头探脑的看没一个敢上前劝架,酒店里的员工碍于席琼是席振的女儿,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那么多大男人看着一个女人被打连声都不吭,顾心岚看不下去,终于没忍住上前说了句:“你们…够了没。”

席琼倏地抬眸,在看向顾心岚的那一刻她先是惊疑,然后是难堪,最后是恐惧,脸色苍白如纸,恨不得自己马上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邵文俊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顾心岚,脸色难看,眼里闪过一抹痛苦,他垂眸看向席琼,眼里不带一丝感情,“我希望你尽快签下离婚协议书,如果你父亲还想告我强.奸你那就随他去好了。”说完,他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去。

席琼坐在地上,死死盯着邵文俊离去的方向,悲痛的大哭出声,在这样一个时刻,满身的伤痛让她早已忘记别人的看法,自己的尊严。

顾心岚皱着眉,走过去想要扶起她,却被席琼狠狠甩向一边,“我警告你!”她满脸泪痕,怨毒地瞪着顾心岚,“今天这一切如果你敢告诉别人,我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完,转身向外跑去。

留下顾心岚在原地苦笑,真是闲的,没事找事。

从那次见面后到现在,也已经有三十年了,每逢公开出席的场合,只要有任昊天在就算她不去席琼也一定会避开,如果这次不是因为任言,也许两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席琼双手紧攥在一起,只要一想到顾心岚,当年的事情就会鲜明的好像刚刚才发生过一样,那个男人厌恶的嘴脸至今还深深刻在心上,顾、心、岚!偏偏是被她瞧见了所有。

顾心岚心底叹了口气,思量着说些什么才不会激怒她,毕竟盛怒时的席琼她是瞧见过的,难保一会儿哪句话没说对,她现在指着她的手指甲就会直戳到自己的脸上来。

“不谈以前,只说现在,任言没有任何过错,你不应该迁怒于她。”顾心岚淡淡地说。

“她唯一的过错就是身为你顾心岚的女儿!”席琼冷冷笑道:“任言不是向来与你们不和么,不然怎么会整天跟在我们绍安的身后,要不是她一直纠缠,绍安也不会头脑发昏竟然动了想娶她的心思。”

顾心岚挑眉,唇角略弯,“如果你的儿子是那样一个任人摆布没有主见的男人,那么是任言瞎了眼才会看上他。”

“你…!”席琼满眼冒火,口不择言起来:“她连她自己弟弟都克死了!谁知道会不会来克我儿子!”

顾心岚脸色瞬变,本就清冷的眸子越发冷然,席琼,犯了她的大忌,唇一扬,她掷地有声地道:“他父亲连女人都打,谁知道他会不会遗传到基因动手打女人。”

“我说过不准你再提这件事!”席琼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

顾心岚冷冷回答:“我有答应过你吗?”

“你别以为你总是一副这样清高的样子所有人就都得喜欢着你,从上学起我看着就恶心,这么多年你一点没变,不,变得让我更恶心了!”席琼冷笑,眼里充满鄙夷。

顾心岚抬眼觑她,哼笑出声:“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爱装嫩,你的品位一如往年的糟糕,真让我倒胃口。”

席琼双眼赤红,随手抄起一个杯子照着顾心岚的脸上就砸了过去,顾心岚起身闪过,杯子砸到墙上应声而碎,她淡淡两个字甩了过去:“泼妇。”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我是日更的好孩纸~啦啦啦~留评的才是好孩纸~啦啦啦~抱住好孩纸么么么~

第 20 章

一顿饭吃的有些不欢而散,顾心岚很少这样被人激怒过,冷静下来之后她微微拧眉,记起自己今天来的职责,在席琼愤怒离去的那一刻,叫住了她。

“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事,你也曾经爱过,何必今天这样为难一个深爱自己儿子的女孩。”看着席琼背影,她淡淡说道。

“你够了!”席琼快要气炸了,这女人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吗?!“我没有爱过那个男人从来都没有!他只是我的一个工具!你以为我真的爱他吗?!他也配!”

“要怎样你才肯同意?”顾心岚看着她,眼神平静,心里叹息,其实她又何尝愿意和席琼成为亲家。

“除、非、你、死!”席琼嚣张地笑,一双眼睛凶恶的瞪着她:“那样或许我会因为可怜你的女儿而接受她。”

“或许我可以去找绍安的父亲谈一谈。”顾心岚没有被她激怒,慢声说道。

“你…你敢!”席琼眼眸瞠大,气势却明显弱了下来。

“和母亲谈不拢,我当然要去找他父亲。”顾心岚手端起茶杯,指腹触到杯身一片冰冷,蹙了蹙眉,又放回桌上。

席琼深吸一口气,明锐的眸瞪向顾心岚:“你女儿是没人要嫁不出去了吗?!为什么一定要缠着我儿子!”

顾心岚抬起眼,轻声一笑:“任言不是嫁不出去,也不是一厢情愿的非你儿子不可,管不好自己的儿子就对别人指手画脚,你就这点儿出息?”席琼被她噎的一时反驳不出,她又说道:“你也是女人,如果你肯撇开对我的成见站在客观的角度去看待任言,你就知道她对你儿子的感情有多深,绍安对任言,也是如此。”

席琼一时无话,脑中划过这些年席绍安面对她时的模样,压下心头那抹奇怪的情绪,她昂首,一脸冷然:“你那么放心的把任言嫁过来,就不怕我把对你的怨气发泄在她身上吗?!”

“她不是任人捏揉的软柿子。”顾心岚唇角微扬了扬,眉眼间闪过一抹极淡的骄傲之色,“相信这些年你也领教了不少。更何况,我把她嫁给的是席绍安,而不是你。”

席琼被她堵得无话可说,脑中一阵昏愦,腿有些虚软,她堪堪稳住心神,抿着唇冷哼一声:“我们走着瞧。”语毕,她用力推开房门,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去。

她走后,顾心岚背靠向椅背,抬手揉着眉心,满室的狼藉让她眉头蹙得更深,她凝视着右手中指上的宝石戒指,缓缓叹了口气,真是冤孽…

***

任昊天这一次意外的没对任言发火,回家两次,都听到余妈说先生一直在书房里,席少爷来之前不许人打扰。

任言抬头看向席绍安笑了笑:“你还真有面子。”

她眸色微闪,说了句“我去叫他”,丢下席绍安朝书房走去,席绍安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余妈却在一旁很开心地道:“到底要嫁人了,就是懂事了。”

站在书房门前,任言抬起手刚想敲门,眼珠一转她放下手转动门把直接开门而入。

任昊天手握着一张照片,目光定格在照片上,两道浓眉深拧一起,似是在回忆,神色也有些伤感。听到开门的声音他蓦地收回照片,抬头望去发现是任言,沉下脸斥道:“进屋不知道要敲门吗?一点规矩也没有。”

“你在看什么?”任言倚着门,似笑非笑地问。

“没什么。”任昊天站起身,一脸泰然,出来的时候手上是空的,“绍安来了?我们出去吧。”

任言抿抿唇,看了任昊天一会儿,明眸里闪着任昊天看不懂的情绪,稍顿,她“嗯”了一声,径自向前走去。

吃饭的时候任昊天提到了两人的婚事,他建议在教堂举办,顾心岚微抬头掠了他一眼,又垂下眸去。

“我不要在教堂结婚。”任言放下筷子,抬头看向任昊天:“我要在酒店办婚礼,热热闹闹的摆宴席。”

任昊天皱了下眉,“现在小年轻不都喜欢在教堂办吗?小言,你…”

任言没应他的话,而是歪头看向席绍安笑着问道:“你喜欢吗?”

“我听你的。”席绍安唇角略勾,从桌下握过她的手放在腿上,发现她手是冰冷的,侧眸看她,她脸上依旧是漫不经心地笑容,他微微皱眉,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暖意顺着手心传来,一点点直入心脏,任言眼色一怔,随即唇角上扬回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任昊天顿了顿,还想劝劝任言,顾心岚轻咳一声,任昊天转头看她,两人眼神在空气中交汇了几秒种,他转眸看向任言说道:“那就依你的办。”却掩不住脸上的失望,低叹口气又问道:“登记的日子定了吗?”

“外公选的是这个月的二十六号。”席绍安应道,“他说晚宴的时候再和叔叔阿姨商量,听听您的意见。”

任昊天闻言,脸上有了淡淡的笑容,眉宇间也显得柔和了些:“我看好的也是那天,你外公客气了,大家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只要你们两个以后好好的,选哪天都一样。”

吃完饭没坐多久任言便找了借口拉着席绍安离开,出了家门她脸色沉了下来,手按着胃部,秀眉紧蹙。

“胃疼?”席绍安按住她的肩,关切地问。

“没事,就是饭吃的有些不消化。”任言拂开他的手,环着肩膀向前走去。

席绍安没说话,去取来车,行在任言面前停下,他降下车窗,“上车。”

“我到前面公车站坐车,不和你一起走了,晚上…”

席绍安打断她的话:“你是选择自己上车还是我下车扛你上来?”

她有些不情愿地上了车。

任言头倚着车窗,心里感觉空落落的。艳阳高照,灼热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却感受不到半点暖意,她看着车窗外倒退的街景,席绍安开车很稳,不快不慢,能让她看清楚外面的景致却不会感到晕车。

她在车窗呵了口气,在那一小块雾气上画了一个笑脸,然后抹去,又呵了口气,画了一个哀脸,再抹去。“我们以后不要再回去了好不好。”手指点着车窗,她声音很轻。

“为什么?”席绍安车速放慢,看她一眼发现她脸色不对,在路边停下车以后伸手去探她的额,“你不舒服?”

“我们以后不要回去了好不好?”任言拿下他的手握在手里,再一次问道。

“任言,他们是你的父母。”席绍安笔直地望进她的眼里,他知道这些年来任言与她父母之间一直都有隔阂,但他也看得出来,任言其实心里很在意自己的父母,因为在意,所以痛苦,挣扎,逃避。

“你不懂,我不喜欢那个家…”她顿下,偏过头,“好了,不说这个,我们走吧。”任言眼眸垂下,却被席绍安抬起下颌,不准她逃避。

“他们很关心你。”他拇指抚过她紧皱的眉,直到她两道秀眉舒展为止。

任言吸了口气,快速说了句:“别说了。”

“你应该试着和他们沟通,父母和子女之间没有解不开的结。”

任言浑身的刺蓦地竖起:“自己做不到的事就别要求我来做!”

席绍安沉默,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眸色深幽。气氛有些压抑,任言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微叹口气,“对不起。”

席绍安把她揽进怀里,虚抱着她,任言发现他身上的烟草味消失了,鼻端环绕着她一向熟悉的清冽干燥的气息,嗅的她心里一阵酸胀。

“我们不一样的。”低沉的嗓音自头顶上方传来,她鼻头一酸,连忙用力吸了吸气。

“我没有父亲,从小她是怎样对我的,你都知道。”

心头猛地抽搐了下,她想起柴清茹曾经很多次和她说过席琼对席绍安的铁腕式教育,在席绍安小时候,只要他稍有不对不管是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席琼一个耳光就掴过去,一直到他长大才慢慢收敛。

“言言…”手指拨开她前额的碎发,吻着她光洁的额,他声音柔的不可思议:“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你有我在,不需要一个人扛着一切,有什么是不能和我说的呢?”

任言阖起眸,脑中映出一张稚嫩的小脸,声音软糯的叫着她,一双小手总是揪着她的衣角,跌跌撞撞地追在她后面,让她等等他。

心脏钝钝的痛,有些不敢去想,她睁开眼直视前方,嘴唇翕动,吐出几个字:“陪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他松开她,给她系上安全带。

“墓园。”任言声音淡淡地。

席绍安身躯一僵,抬头看她,她面容宁静,身子软软地贴在车座里,食指抵着唇,有些疲倦的样子。席绍安回身发动车子,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只一个字:“好。”

第 21 章

人总有许多不爱听的话,对任言来说,最讨厌的莫过于——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最使人坠入绝望的一句话,任言偏头紧靠着车座,脑袋里胡乱的什么都想,眼看着越来越靠近那个地方,总有一道稚嫩的童声不停地叫她“姐姐”“姐姐”。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个激灵直坐起身,侧头转向席绍安:“我要糖葫芦。”

于是席绍安便调头返回市区去找糖葫芦。

可大热的天哪里会有卖糖葫芦的?绕了小半个城市,还是任言指路去了一家店,面对任言的固执,店主无可奈何地现做了两串糖葫芦,嘴里嘟囔着:“这么热的天谁会做糖葫芦卖啊,没等吃呢糖就化了。”

任言拿着糖葫芦,一时微怔,抬头看向席绍安,“我们再买束花吧。”

“好。”席绍安应允,从头至尾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一个“好”字。

任言转头看向店主,店主眼眸圆睁,大呼小叫地:“喂我这可是副食店阿!什么是副食店你懂吗?!不是哆啦a梦的四次元口袋阿!”

任言蹙起眉,“我有说什么吗?自作聪明。”

店主一噎,浓眉紧拧瞪着她,精壮的身子气得微颤。

“两串糖葫芦多少钱。”任言问道。

“二百!”店主哼笑一声,大爷似的紧盯着她,跟她较上了劲,忘了任言身后还站着一个席绍安。

又有几个女人推门而入,店主瞥了眼来人顿时身躯一僵,刚想开口任言已经从钱包里拿出二百递给他。

店主一看被塞进手里这二百块钱,忽然脸红了起来,他原本只想刁难下这个小姑娘,没想到她还真给了,连忙塞回去:“我开玩笑的,两块就够了。”

进来的客人以一名中年女人为首,身后还跟着几名同龄人和一名年轻女人。微胖的中年女人看到店主笑得咧开了嘴:“阿元啊,忙完客人先过来,妈把林家姑娘给你领过来了。”

店主冲她咧嘴一笑,点点头。

任言眼珠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转,眼底掠过一抹不怀好意的微芒,她眼梢一挑红唇上扬,脸上漾满甜美笑容,把钱放进店主手里,声音清楚地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两块怎么够?雄哥说了,他对你昨晚的服务很满意,这是给你的小费,还说以后会温柔点让你别生气,钱别嫌少,以后好好跟着雄哥绝对亏不了你,那我们先走了,拜拜,阿、元。”说完,她冲他笑着点点头,挽着席绍安的手臂翩然离去。

留下店主一个人站在原地,手里捏着二百块钱,咽了咽口水浑身像被无数根无形的针钉在原地,不敢偏头去看那一众女人。

***

任言嘴角勾着浅浅的弧度,眼里也有了光彩,不像刚刚跟个闷葫芦似的满脸郁色。

席绍安挑眉问她:“刚刚那个人你认识?”

“不认识。”唇角微扬了扬,有种捉弄过人后的快意。

“那你怎么指名去那儿?”

任言想了一想:“我记得原来那家好像是卖糖葫芦的。”心里有些感叹,还真是社会不景气,不知道下次去会不会又换成别的店。

闻言席绍安怔了一瞬,难得的开始同情起刚刚那位店主。

“开快点,不然糖该化掉了。”

“好。”

“还要去买花!”

“…好。”

***

偌大的墓园,放眼望去一排排白色的墓碑,看一眼便让人深觉寒冷,任言走得很慢,席绍安跟在她的身后,抿着唇一脸肃色。

终于,她顿下脚步,看着那一块白色的墓碑,手指攥得泛白。

爱子任彬之墓,二零零三年十一月三日立。

她咬着唇,蹲下身把糖葫芦放在墓碑前,双手环在膝上,看着墓碑上的字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