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很想回去，再看一眼。
那是她曾跟楚昭阳共同生活过的地方。
那里，每处角落都有楚昭阳的痕迹。
迟以恒直接开车送她们去津市。
一路上，顾念透过车窗，看着B市熟悉的地方一个一个的远去，被抛在身后。
好像，就要永远的离开她了。
就像楚昭阳，就像过去的一切。
顾念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的无力，无奈。
她知道，这一次，就是要彻底的与过去的生活告别。
再也回不去了。
连抱有一丝幻想的可能都没有。
迟以恒的车开上了高速路，前面不远处，就是收费口。
过了收费站，就彻底出了B市的地界儿。
过去的生活，与楚昭阳在一起的那些回忆，就都像泡影一样。
好似，每个回忆都锁在易碎的泡泡里。
现在正一颗一颗的被戳破，她一点儿都留不住。
顾念的双眼涌上暖疼，烧灼着眼球，视线逐渐模糊了。
不知什么时候，出了收费口。
顾念麻木着，都没有发现。
突然，迟以恒的车猛的加速。
突如其来的惯性让顾念和穆蓝淑同时往后撞在了椅背上。
“怎么了？”顾念惊讶的问。
迟以恒表情凝重，看了眼后视镜，说：“后面有车在跟着我们。”
顾念立即说：“妈，你趴下，别露在窗户上让人看见。”
“哦，好。”穆蓝淑赶紧趴了下去，双手护住自己的头，以防出现意外时，还能有个缓冲。
顾念回头看后方，一辆车正紧跟在他们后面。
一般人或许察觉不出来，但顾念是专业的，自然一眼就瞧出来了。
而迟以恒，虽然不是警察，但他是警校的老师，警察受过的训练，当初他都受过，只不过没有去考警察而已。
他的能力，一点儿不比莫景晟差。
“你们坐稳了！”迟以恒沉声说道，深踩下油门，目光凌厉的观着六路，便在前方左右一辆辆的车之间穿梭。
高速路上的车速都快，他这样突然穿梭，立即让行车都失了序。
刺耳的喇叭鸣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迟以恒面不改色，注意着后方的那辆车，被他甩开去了不少。
444 他们一直在注意你们的动向＋小剧场
迟以恒一点儿不敢放松，突然后方传来一声枪响。
顾念清楚地感觉到，车尾被撞击了一下，子弹打中了车尾。
车尾摇摆，迟以恒不停地摇摆方向盘来稳住汽车的平衡。
突然，迟以恒大叫一声：“趴下！”
顾念身体的反应比大脑快，忙覆在了穆蓝淑的身上，趴下的同时，护着穆蓝淑。
几乎在她趴下的同时，车后的玻璃“哗啦”的破碎，全都倾倒了进来。
顾念立即抬头问：“迟老师，你怎么样？”
“我没事。”迟以恒沉着的说，眼瞧着左前方一辆车前面有个空位，迟以恒立马穿了过去。
前面五辆车的距离外，是一排大货车，开的速度不快。
因此，卡了不少车辆在货车后面。
旁边的车道还有车在疾驰，被挡在货车后面的车，想要变道超车也没有办法。
迟以恒突然一转方向盘，竟是压着线，疾驰在了两排车道的中间。
中间的位置并不宽敞，迟以恒这么一弄，让两旁的车都被逼的往一旁让了让。
迟以恒死踩着油门，一直冲到了大货车的前面。
其他的车辆被迟以恒弄了一肚子的气，有人已经报了警。
而后面追逐迟以恒车的那辆车，也想效仿迟以恒，可那些憋着气的司机，却是死活都不让了。
因此，后面那辆车，怎么也追不上迟以恒，逐渐的，就失去了迟以恒的踪影。
“好了。”迟以恒说道，语气也有些微的放松。
顾念和穆蓝淑都松了一口气，坐了起来。
顾念再次确认，迟以恒没有受伤，这才叫真的放心。
但随即，她的心就沉了下来。
没想到，楚嘉宏和向予澜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她都已经离开B市了，他们竟然还派人追了过来，要她的命。
穆蓝淑也庆幸，没有选择回虞城。
不然的话，真是连累了别人。
“以恒，是我们连累你了。”穆蓝淑愧疚的说。
“伯母，您别这么说。”迟以恒微微侧头，“幸亏今天是我送你们，我觉得很庆幸。”
穆蓝淑也知道，多亏了迟以恒。
她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说：“楚家，这是不打算给我们活路啊！”
顾念也沉默了，手指绞在一起。
路上，迟以恒打了一通电话。
刚才在高速上闹得动静那么大，肯定有人报警了。
迟以恒便找了关系，把这事儿解决一下，免得在路上耽搁，又出现什么意外。
是以在下了高速之后，还真的没有被拦住。
迟以恒一路将车开入了市区。
“公寓是在市区。”迟以恒说道，“是我朋友的房子，他去S市工作了，房子就留在这儿，也不爱租出去，给不认识的人糟蹋，就放假的时候回来，正好还有个地方可以住。这地方空着，我跟他说了一下，便先借给你们住。”
“照现在的情况看，住在市区会安全一点，至少人多，这附近治安也好。就算真遇到什么事情，报警，反应也快。”迟以恒介绍道。
迟以恒拿钥匙开了门，公寓内什么都齐全，穆蓝淑只需要把自己带来的床单被罩换上就可以。
迟以恒将钥匙交给她们，穆蓝淑和顾念在那儿收拾，迟以恒也帮不上忙。
房间他提前着人打扫过，这会儿也不用再打扫，便在客厅坐下了。
坐了会儿，他又想起来，便去厨房烧了水。
从壁橱中找到了一饼普洱，掰碎一些，洗过，冲泡上。
等穆蓝淑和顾念收拾好，出来客厅，正好喝上了热茶。
穆蓝淑特别不好意思：“以恒啊，你快坐着，别忙了。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又忙前忙后的，快休息吧。”
迟以恒笑着坐下，缓缓收起笑容，严肃的说：“伯母，顾念，我想跟你们商量件事情。”
“怎么？”穆蓝淑见迟以恒这么严肃，不由紧张了起来。
迟以恒微微一笑：“伯母，您别紧张。我就是想说，你们有没有考虑出国？”
“出国？”穆蓝淑惊讶。
迟以恒点头说：“今天这事儿，看得出，楚家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了。如果是以前，他们只是怨恨是顾念的父亲绑架过楚昭阳。可是现在，他们是觉得，是顾念害死了楚昭阳。”
“这样的话，性质就不一样了。”迟以恒说道，“他们的怨恨，只会更深。”
这下子，穆蓝淑也反应了过来。
不是楚嘉宏和向予澜出尔反尔，而是之前两人说让顾念和她离开B市的时候，楚昭阳还活着呢。
现在，他们认为是顾念害死了楚昭阳。
所以，就不会放过顾念，一心置她于死地。
“我觉得，他们一直在注意你们的动向。”迟以恒说，“顾念住院，他们就知道了，派人去抓顾念。结果失败了，今天咱们刚刚离开B市，后头紧跟着就有人来追杀。可见，楚家是对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十分清楚的。”
“那么，查到你们住在这里，也是迟早的事情，而且不会太慢。”迟以恒估计道，“而且，以楚家的实力，只要你们在国内，不论在哪儿，他们都能找到你们，你们无处可藏。除非在全国各处，隔几天就换一个地方。”
445 决定＋小剧场
“但是，这样一来，你们居无定所，还怎么过日子？难道就要一直漂泊下去，被动的等着楚家哪一天累了，不再找你们？那你们要熬多久？”
迟以恒叹了口气：“顾念，伯母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你要看着伯母这么大年纪，还要跟你四处流离吗？”
“而且，你还怀着孕，还要为孩子考虑。孕妇受不了颠沛，尤其你现在未满三个月，更是应该特别注意。以后肚子大了，就更加不方便。”
“就算这些，你都熬过了，生了孩子，还要带着孩子四处躲避，连个安稳的日子都给不了？”迟以恒说道。
顾念当然不是凭着冲动，就要让穆蓝淑和孩子一起跟她受苦的人。
便看向了迟以恒。
迟以恒说：“是这样的，我们学校跟M国的国立大学有一个协定，每隔两年，都会互相交换师生到对方的学校去学习以及授课。”
“这次，是我带队过去。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在名单上加上你。以你在刑侦队工作过的履历，可以作为特聘教师，一起过去。”迟以恒提议。
顾念迟疑，这似乎是个办法，不然她留在国内，也只是让穆蓝淑和肚子里的孩子，跟着受罪而已。
只是出国定居并不是一件小事，代表着要重新去适应一个新环境。
语言不同，文化不同，习惯不同。
她年轻，适应得快。
可是穆蓝淑不同，她很怕穆蓝淑不适应，生活的不如意，在陌生的环境，束手束脚。
“你也不用着急回答我，好好考虑考虑。不过得尽快，我们就快要出发了，名单得尽早加进去。而且，楚家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找到这里来。”
顾念看向了穆蓝淑：“妈，你觉得呢？”
穆蓝淑自然是想要顾念稳妥，想要顾念腹中的孩子健康，以后不要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顾念才出院，楚家立即就派人追杀了过来。
这样的频繁，可想而知，如果她们留下，以后过得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我觉得，以恒的提议不错。”穆蓝淑说道。
顾念看穆蓝淑，是出自真心的样子。
迟以恒这时候站起来，说：“你们俩好好商量商量。”
然后，便去了厨房。
顾念便对穆蓝淑说：“妈，你想好了吗？出国的话，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语言不通，对当地的环境也不熟悉。你甚至连读书看报，电视节目都看不懂，消息难免会闭塞。”
“无法与人交流，就没有能说得上话的人，我怕你因此，就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想出门。”
穆蓝淑不在意的挥挥手，说道：“你别把我想的那么没用。不会，可以学。我知道的，在那个环境下，语言学习的特别快。而且，当地又不是没有华人。我可以跟华人交流啊！在当地报语言班，认识同学，怎么会闭塞呢？”
“我这把年纪了，比起居无定所，颠沛流离，努力学习新事物，又有什么呢？”穆蓝淑说道。
见穆蓝淑是真心采纳迟以恒的建议，顾念便也同意了。
迟以恒立即联系了学校的同事，办理顾念和穆蓝淑一同去M国的事情。
向予澜此时正坐在病房的皮质沙发上。
看着几步外的病床，楚昭阳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他的手背上插着吊针，用以补充他昏迷期间所需要的营养。
这么长时间了，楚昭阳还没有醒来。
向予澜从一开始，天天盼着楚昭阳醒。到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楚昭阳是不是一辈子，都要这么躺着了。
这对他，是一种折磨，倒不如痛快的死去。
正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敲响。
“进来。”向予澜疲惫的说道。
一名助理模样的男人，穿着工整的西装，放轻了脚步走进来。
楚昭阳虽然在昏迷，但向予澜仍旧不允许任何人在病房内大声说话，打扰到楚昭阳的休息。
所有人进来，都要放轻声音。
向予澜说，楚昭阳虽然昏迷不醒，但外界的人事，说的话，他都是能听得到的。
那人走到向予澜面前，低声说：“楚夫人，最近有一批人在追杀顾念。”
“哦？”向予澜吃惊的抬头看向来人，“怎么回事？”
向予澜嗤笑一声：“没想到，顾念得罪的人还不少。都追杀上了，得是多大的仇。”
“第一次是在顾念住的医院中，半夜持枪袭击，没能伤的了顾念，就跑了。然后又在B市外的高速公路上追击。”
“这么频繁？”向予澜“啧啧”两声，“看来是要置她与死地啊！不错，那倒是省了咱们的事情了。”
只不过，向予澜还不知道，顾念已经决定和穆蓝淑去M国了。
三天后，顾念和穆蓝淑重新回到了B市。
此时，正在B市的机场中，与迟以恒带队的教师和学生在一起。
几人都互相认识了，彼此客气。
本来，迟以恒的同事和学生，都以为顾念和迟以恒是一对儿。
但当他们看见顾念手指上亮眼的钻戒时，便都立即打消了这个想法。
昨天晚上，顾念就把钻戒从中指上取下，改戴在无名指上。
446 醒来＋小剧场
中指的指围比无名指稍稍大了半圈，顾念便用红绳在戒指上绕了几下，而后戴上，便正好了。
见众人的表情，顾念就知道了他们的想法，心下轻松，幸亏自己把戒指戴到了无名指上，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误会与麻烦。
以后在M国，没有人认识她，她就以已婚的身份生活吧。
这样，以后也能省去很多麻烦。
现在，她的身上就只剩下楚昭阳送她的这枚戒指了。
当初的那条脚链，被楚昭阳送回岚山大院做检查，就一直没送回来。
以后，戴着这枚戒指，在内心深处，她已经把自己看作是楚昭阳的妻子。
不需要任何仪式，不需要一纸证书。
这一辈子，她就只当楚昭阳的妻子。
“走吧。”迟以恒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顾念一看，旅客已经排队开始登机。
登上这架飞机，她就彻底远离B市，远离熟悉的一切。
而她的爱人，却葬在这座城市中。
今后，她与他，便相隔汪洋。
顾念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其实一个认识的人也看不到，放眼全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可她还是不舍。
最终，只能随着队伍登入飞机。
当飞机在滑行中升空，脚下的城市变得越来越小，逐渐的，整座城都在眼前，然后逐渐消失在云层之下。
在飞机起飞的那一瞬间，楚昭阳突然睁开了眼。
他的心脏跳动的格外的快，心中就像是缺失了一块，怎么也弥补不了。
内心空荡的厉害，好像全部的鲜活都骤然抽离，一干二净。
楚昭阳抬手就捂住了胸口，一直在昏迷，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背上一直挂着吊针。
用力压着胸口的时候，手背青筋紧绷，血管内的血液便顺着针头往回倒流，针管上已经回流了近一半的血。
楚昭阳却无所觉，一点儿都感觉不到手背上的疼似的，一个劲儿的压着自己的胸口。
余嫂从洗手间出来，就见到楚昭阳这副样子。
她惊得都愣住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惊喜楚昭阳终于醒了，还是震惊楚昭阳此时的模样。
其实也只过了几秒，余嫂立即冲上来，将楚昭阳的手从胸口拔开：“先生，你怎么了？”
楚昭阳毕竟是昏迷了太久，期间一直靠针吊着，并没有进食，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因此，轻松地就被余嫂给制止住了。
余嫂赶紧按响了床头的铃，又想办法让倒流的血液重新流回去。
这时候，向予澜从门口进来。
一直在病房里，面对如活死人一般的楚昭阳，向予澜觉得压抑，便出去转了一圈。
没想到一回来，就见楚昭阳睁着眼。
“昭阳！”向予澜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昭阳你醒了？”
向予澜眨着眼，一脸的不敢相信。
这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之前楚昭阳还昏迷着，一点儿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她都以为，他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谁知出去转了一圈之后，竟然见楚昭阳醒了！
毕竟昏迷太久，楚昭阳的大脑浆糊一般，有些反应不过来。
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他这又是怎么会在医院当中。
耳边不断地传来向予澜的说话声，又急又尖，吵得他脑仁儿疼。
这时候，施弘泽与几名医生一起，急急地冲了进来。
本来之前就与向予澜闹得很不愉快，施弘泽对向予澜的态度也异常冷淡。
“楚夫人，靠边点儿。”施弘泽一边说，一遍吧向予澜挤到一旁，便跟几名医生一起围着病床，给楚昭阳做检查。
“怎…”楚昭阳刚开口，就说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