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这池水深深,原本看着不像是有什么活物的去处,却突然蹦出另一个东西来,无论是谁,都会吓一跳。我脚步如飞,一瞬间就冲到了几乎被拆散架了的棺柩之前来。

“育魔池,天啊,这玩意到底是什么?”正准备查看内棺的老鼠会几人瞧见这状况,顿时就吓得不敢站在上面了,一跃而下。

短暂的恐惧之后,有人从这黏糊糊的液体中,瞧出了我的真面目来:“别怕,是刚才逃掉的那个小子……”

说这话的是科考队的卧底张快,他离我最近,一把冲过来抓我。而我几乎没有什么意识的,一下就将他给抱住了,对准了张快的嘴巴,嘴对嘴地亲了下去。这行为不但张快没有想到,就连我自己,都给吓了一跳,然而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张快根本来不及躲闪,一下被我给咬中。所幸的事情是,这姿势虽然正确,但是我和张快的嘴唇之间,却没有碰触到。

我感觉先前火辣辣的肺部一阵蠕动,接着有一大团蠕动的血块,集中在了我的胃部,然后顺着食道,一路向上,最后落在了张快的嘴里。

我肚子里好像存着了许多瘴气,结果这么一番呕吐,整个人就轻松了许多,然而张快却活生生地吞下了我这一大口蠕动的血块,直接翻滚在了地上,双手伸入嘴中,大声的呕吐起来。

我这刚轻松没多久,结果感觉后腰被人一脚飞踹而来,没有避开,一骨碌就滚到了一边,而这个时候,一双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抬头一看,却见一个硕大的拳头朝着我的脸上砸了过来。我硬生生地挨了这么一下,金星直冒,鼻血呼啦啦地往外流,而在这时,有人将我给拎了起来,死死按在了旁边的棺材板上面。是马领导,他恶狠狠地笑道:“我艹,是你小子啊,刚才还说搞完这儿,就去解决你呢,没想到你提前就刨出来送死了。行啊你,竟然想到躲到那个池子里去,那地方比粪坑还臭,你可真能忍!”

有人抽出一个皮带子,三下两下,便将我的双手给捆了起来,而与此同时,黑袍人蹲下身,将张快扶稳了,沉声问道:“小快,你没事吧?”

张快双腿跪地,从胃里面呕吐出了一大堆腥臭的秽物来,好一阵干呕之后,舒缓了些,摇了摇头,显得特别虚弱:“毛爷,我没事,就是有些恶心。”在得到确定答案了之后,黑袍人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竟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朝着旁边的马领导说道:“马三,赶紧进内棺,将那东西给找出来!”

马领导摊开手,上面有三根银针,又长又短,不过前端皆是乌黑发臭,他有些犹豫地说道:“这内棺里面,全是棺液,我刚才试了一下,那液体有毒素,虽然不是腐蚀性的,不过一旦融入血脉之中,就会发挥毒效,你先等一下,我让老云组装出一个捞爪来……”

黑袍人挥了挥手,指着旁边的我说道:“不用,让这个小子来找,连育魔池那样的地方,他都能够憋得住劲儿,这区区棺液,应该也是不在话下的。”

黑袍人轻描淡写,然而我瞧见马领导手上那三根前端发黑的银针,却止不住地打冷战。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却也由不得我愿不愿意,在马领导的一番逼迫之下,我被松开了双手,然后逼着走上了棺柩基座,翻上一层又一层,终于来到了最高处的内棺处。

我人还未到,便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这气味说不上香,也说不上臭,就像煮熬的中药,浓郁不散,不过就是这常人闻着便要呕吐的气息,却将我刚才在育魔池中所受到的那股呛人气味给中和了,总算是好过了一些。正如刚才我在那水泡中所见的一样,这内棺之中,一大半都浸泡在浓稠的棺液里面,不过一具被丝绸布帛包裹得结结实实的尸体,也躺在了里面。

如果真的按照这伙人的说法,这个地方,就是軑侯利苍的真正墓地,那么这相距两千来年,别说是人,就算是骨头都没有几根了,然而这具尸体,那被包裹着的身体和头部暂且不说,唯一露出来的双手,就仿佛那人刚刚躺入棺材之中一样。

这棺液,浓黑之中泛着一丝绿色,仿佛生命的光辉,我瞧了好一阵子,愣是没有敢伸手往下捞。

然而我这边一停顿,屁股立刻被人用枪口捅了捅,是那个矮个子,用微冲比着我的脑袋,恶声恶气地喊道:“小子,我知道你害怕,不过如果你再拖延时间,这枪子就要钻进你脑袋里面了——我还没有试着用这玩意爆过别人的头呢,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情况……”

他嗜血地舔了舔嘴唇,而我旁边则站着黑袍人和马领导两人,一左一右地看着我,我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一咬牙,踮着脚,手就往棺材里面摸去。

尽管我不是土夫子,但是多少也能够了解一些事情,那就是但凡墓葬,一般都是将最好的东西,贴身放在主人的棺木之中,这是风俗,便算是麻栗山,好多老人故去之后,都会将什么金戒指啊、玉手环之类的东西贴身搁着,这《临仙遣策》如果真的是成就軑侯利苍一生的东西,要么就在这内棺之中,要么就流传给子孙了。

我的手浸入棺液之中,那玩意黏黏滑滑的,有点儿像是鼻涕,似乎有稀疏一点儿,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冰寒,然而冥冥之中,还有一丝儿温暖。

这棺液到底是什么,没有人能够说清楚,不过跟过杨二丑的我多少也能够猜测道,至少有一部分,是这尸体分泌出来的尸液,因为人毕竟在死了之后,肉体防腐保存得再好,也不可能完好如初,总是会有一些改变的。

这般让人头皮发麻的摸索,我终于抓到了一样东西,有些沉,不过我还是费力地将其提了出来。

当这东西一浮出了棺液表面是,我瞧见是一方巨大的印记,是用玉石做的,印面足有饭碗大。我将这玩意小心地提出来,放在了脚边的地上搁着,这方印黏呼呼的,胖子老云弄了一个粗糙的吹气筒来,对着这东西一阵鼓起,将黏液弄散了,然后用一张黑色的毛皮包裹,翻转过来,仔细地看了一下这上面的印文,朝着黑袍人点头说道:“嗯,是利苍,没错……”

我低头瞧着,黑袍人竖眉一瞪,如骷髅一般的脸上流露出了几分凶横,阴森森地呵斥道:“看什么看,继续摸!”

我不敢再分神,开始努力地攀在棺壁边缘摸着,陆续又摸出了几支毛笔,一把刻刀,一把锋利的玉剑以及好几个黏糊糊的玉佩,这些东西都被黑袍人和马领导、胖子老云相继检测,不过都被否定了,时间拖得越久,场中的人便显得越发的急躁起来,隧洞那边值守的人也催了两回,说上面的人好像有异动,似乎准备下来了。

上面的两人,此刻正在用老鼠会的镇帮之宝“钻山甲”开凿另外的一条通道,免得被人在洞口封死,枪火交射,而且最开始的那条盗洞有几处落点,他们随时可以弄塌,倒也不用很急,只不过这墓室之中的气氛越来越凝重,没有人想在这儿待上太久。

这些家伙一急躁,就开始催我了,恶言相向,倘若不是我身上满是那黏糊糊的液体被嫌弃,说不定就有人上来推搡了。

这时候我也有些急了,倒不是说心急找不到那东西,而是因为我在害怕对方在得到东西之后,第一时间杀人灭口。

双方这般纠结,我在那尸体脑壳下面的枕头旁边一阵摸,突然间摸到了一个狭长的玩意,感觉质地冰凉,而这形状,好像是卷起来的竹简。黑袍人一直都在观察我脸上的表情,我这边一有异动,他立刻发现了,沉声问道:“嗯,发现了什么?”

我也不敢相瞒,说:“好像……摸到那玩意了!”

我这边正说着话,黑袍人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冲着我大声喊道:“快,快拿出来……”这激动的话音还未落,接着我的手腕突然之间,就感觉被一只手给紧紧抓住,使劲儿往那内棺里面拉。

我受不住这劲儿,感觉捏在我手腕上的那只手有种神秘的力量,让我全身发麻,接着整个身子腾空而起,被拉进了内棺之中。

棺液淹没过了我的头顶,四周一片漆黑。

☆、第四十八章 墓室乱局

我感觉自己特倒霉,任何事情,其实如果没有我,说不定就平平安安,万事无恙了,然而只要我一掺和进来,保管立刻就会变了模样。

比如现在,这具尸体本来应该安安稳稳地躺在棺材里,根本什么事儿也不会有,这些家伙倘若能够将这内棺给倾斜一下,将里面的尸液倒出,慢慢找寻,定能够将他们所要的东西给找出来,然而他们偏偏硬要逼着我,让我来掏。

我是谁?我陈二蛋简直就是霉运当头的祸害转世,身负十八劫,李道子当初曾经断言我活不过十八岁,这样霉运缠身的我,他们居然放心我来弄。

结果我刚刚摸到了那疑似魔简的玩意,便被一只手给拽着,整个人都给拖入了内棺的棺液里面,浸泡下去。

我感觉脚似乎被黑袍人拉了一下,不过这边的力道甚大,就算是这个神秘的家伙,也根本弄不动,最后我感觉自己被那棺液覆盖,世间瞬间变得无比的沉重起来。寒冷在一瞬间侵袭了我的全身,我拼命地挣扎着,然而发现无数缠人的力道从四面八方席卷上来,将我的身子给紧紧包裹住,让我根本挣脱不得。

棺液开始从我全身的毛孔渗入,我感觉这似乎是一种交流,整个人的热度一会儿流逝,一会儿又缓缓流入了我的身体。

这过程,怎么说,好似换血。

在经过了初步的惊慌之后,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在这黑色和绿色混杂的棺液之中,竟然能够呼吸,虽然那液体依旧能够顺着我的口鼻渗入气管里,但是却并不呛人,反而是将刚才在育魔池中被折磨得火炙一般灼热的肺部,给深深的舒展开来。

很自然的,我睁开了眼睛,瞧见我沉入了内棺的地下,而那具被无数绸布包裹的尸体,交叠在了我的身上。

此刻的我,即便是身体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恢复,但是却依旧被这种诡异的情况给吓得半死,正要再次反抗,结果感觉天地一阵颠倒,几个倒转磕碰之后,我被甩出了下方的地面上来。

古有司马光砸缸,今有老鼠会踹棺,前者是救人,而后者则是另有目的,我被摔得七荤八素,挣扎着坐起来,发现先前缠绕在我身上,使得我无法挣扎的东西,竟然是一束又一束的黑色长发,这玩意将我的四肢缠得满满,慌乱之中,又打了无数的结,我根本无法自解,左右扭头一看,朝着旁边的光头壮汉乞求道:“大哥,这头发古怪,帮我割一下!”

光头壮汉一脸嫌弃地看着我,不过在征求了旁边马领导的同意之后,还是抽出了从我身上缴获而来的小宝剑,将这些头发给挑掉。

这些头发韧性极强,即使是以小宝剑的锋利,完全割断也有些麻烦,光头壮汉勉强帮我将手给解开,又被马领导叫了过去。我一边解开脚下的头发,一边转头过去,只见这内棺被从上面踢落下来,而尸体也给甩落在地上,马领导叫他过去,是将那绸布给解开来呢。

我被扔在了一旁,除了拿枪的小矮子警戒,无人看管,于是不动声色地将那卷东西,小心地藏在了衣服里面。

这东西,自然就是我刚才摸到的那疑似魔简的玩意,不大,就在刚才兵荒马乱的时候,我将它给揣进了兜里面去。没有人注意我,所有的人都开始在地上这一摊棺液中寻摸起来,而马领导则让光头壮汉将这尸体上面的绸布割开来看。

黑袍人在旁边,点了两盏油灯,一盏放在头顶处,一盏放在胯间,那火焰冉冉而动,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而先前在巨棺四周点起的那四盏阴阳灯,此刻早就已经被那棺液给浇灭了。

时间紧迫,光头壮汉下手也没轻没重的,横几刀竖几刀,那具缠了几十件衣物的尸体就暴露在了我们的目光之下,只见是个白白胖胖的小矮子,鹤发童颜,高不过一米六,头发长长,无论是肌肉,还是面容,状态几乎如同常人,只是那脸色有一些发青而已。

黑袍人站在旁边打量,也确定了此人的身份,轻声叹道:“任你生前纵横万里,死后不过是烂肉一堆,辉煌之时的你,可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被这么几个后辈拖出棺材,暴尸于地上?若是你知道,是不是后悔这般张扬,还不如平平淡淡地化作一堆黄土呢……”

这家伙此时还有时间叹息,不过旁人却是一脸着急,大声喊道:“毛爷,没找到你要的那玩意……”

黑袍人先前焦急,而见到这利苍的尸体之后,却淡定了下来,平淡地说道:“你们先收拾其他东西,那东西,我自有计较。”说完话,他挥挥手,让别人离开,而自己则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瓷瓶子,抖了一点儿白灰在尸体上,结果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尸体竟然在几秒钟之列,迅速地软化瓦解,一阵浓烟升起,没一会儿,这具尸体竟然只剩下了一副皮囊,在一滩浓液里面冒着气泡。

咕嘟、咕嘟……

做完此事,黑袍人扭过身来,看着我,平静地说道:“小兄弟,我毛旻阳做事向来公平,你的性命,是我替你给讨要下来的,他们几次说要将你灭口泄恨,是我救了你,这一点,希望你晓得。那么,你是不是也得投桃报李,报答我一下啊?”

黑袍人在这儿的人里面,地位最高,他若是开了口,我说不定还能活,于是他这么一说,我立刻接茬道:“老人家这话说得,只要能活命,您说什么,便是什么。”

黑袍人瞧见我这么上道,指着我的胸口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是极好的。既然如此,那你就把《临仙遣策》的玉简,拿出来,交给我吧?”

他这话儿一说出口,在旁边忙着收拾财物的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扭头过来看我,被众人团团围住,特别是被那把枪给指着,我心中发寒,晓得此事既然被黑袍人看在了眼里,自然是逃不过一死了,不过我现在就是案板上面的肥肉,生死由不得自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于是讪笑着说道:“入宝山而空手回,我不由得也生了点贪婪之心,大家不要怪罪啊,莫怪罪……”

我一边笑着,一边将那玩意从怀里掏出来,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我的右手上,这东西我只摸过,也未曾得闻,于是低头一看,却见竟然是一根擀面杖大小的棍子,表面圆滑,温良如玉,上面有好多细小的文字,尽头好像有一个机关,可以将其拆解成卷书。

瞧见这东西,黑袍人一直如水平淡的眼眸顿时光芒乍现,激动地伸出手道:“给我,快点!”

这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魔力,场中所有人的呼吸都沉重了几分。我将这玉简从右手交到左手,结果上面黏糊糊的棺液在我的两手之间,拉出了许多黑亮的黏丝。黑袍人离得远,而旁边的胖子老云生怕我不给或者摔碎,便挤上前面来,朝我讨要。

我在这盗洞和墓地之中,一露面起,从头到尾,给人的感觉便一直都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形象,仿佛他们随意揉捏我,都是可以的一般,不过这只是因为最早与我交手的,是老鼠会的头目马领导。

那个家伙久趟江湖,身手远非我这菜鸟所能比拟,而后我一直被用枪或者短刀比着,于是只有低头装孙子。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我如果再装,恐怕就连黄泉路上,都抬不起头来了,而这个胖子老云虽然是盗墓摸洞的行家里手,但是看这一声肥膘,却不是一个擅长近身格斗的高手。

这并不是说胖子里面没高手,有的胖子虽然肥,但是那肉都是紧绷绷的,真正练就起来,金钟罩铁布衫,乌龟壳一样,根本就无法挡,但是这个家伙,一身虚肉,走路都直打晃荡,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没有人会想到一个刚才还被踢来踹去的家伙会奋起反击,黑袍人还在为胖子老云突然插出来的这行为而猜忌的时候,我一个错身,漂亮地将胖子老云的手肘给扭到了身后,接着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紧紧掐住了他的喉结。

这是我当初在巫山学校学习的杀招,以我手指的握力,只要使劲儿一捏,这胖子的喉结便会给我捏碎,接着他的呼吸道就会阻塞,血液返回了肺叶之中,呛血身亡。

一招制服这老鼠会中占有重要地位的胖子老云,我立刻将身子一缩,躲入了他肥硕的身躯之后,厉声喊道:“都退后,谁要是轻举妄动,我立刻将这胖子弄死!”

这变故让所有的人都十分意外,手中拿枪的那个矮子张鼎有些犹豫,而旁边的黑袍人却厉声大喝道:“蠢货,开枪啊!”

这人一声吼叫,我们所有人的耳朵一阵轰鸣,我心中一跳,感觉这话里面,竟然有一种迷幻的心理暗示。

果然,拿枪的矮子双眼一红,竟然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我心中大叫失算,浑身恐惧,然而就在此刻,那枪口竟然朝着上方翘起,而矮子的胸口,则突然多出了一只血淋淋的手掌来。

☆、第四十九章 死伤无数

轰然的枪声在这墓室狭窄的空间里面响了起来,这儿相对于别的地方,倒也还算是宽敞,然而墓室毕竟是墓室,一旦发生枪战,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腾挪移动的空间。

所以当矮子张鼎举起枪瞄向我的那一刹那,我除了尽量地将身子缩进胖子老云宽敞的身后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办法。

微冲不是手枪,一旦扫射起来,这狭窄的距离根本就没有发挥的空间。

然而就在我惊悸莫名的时候,我瞧见了张鼎的胸口,突然多了一只尖锐而鲜血淋漓的手掌,在那手掌之上,则有一颗还在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

那心脏之前还属于这老鼠会中凶悍的矮个儿,然而此刻却已经被彻底地取了下来,虽然它的跳动依旧有力,但是每一次的搏动,都在肉眼可见的减缓。这样生取心脏的手段实在是太让人震撼了,以至于我们所有人都忽略了还在持续的枪声,瞪大了眼睛,朝着矮个儿后面的那人瞧去。

是张快!

竟然是刚才还跪在地上不断呕吐的张快,此刻的他嘴唇边还留有秽物,几丝菜叶子挂在下巴上面,模样显得十分可笑,但是当我瞧见他那种宛如蚯蚓爬过一般、满布青筋的脸孔时,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对自己的同伴悍然下了死手,这事儿就算是傻子都晓得不对劲儿,而再瞧向他这般的表现,我的心中嘀咕——这家伙莫不是中邪了?

这自然是中邪了——瞧见张鼎双手捧着胸口的血孔,一脸惊诧地跪倒在了地上,那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瞪得几乎都要凸出来了,远处的马领导一声哭喊道:“张鼎,我的兄弟啊……”

马领导这一声哭喊,可不只是为了心脏给人掏了的张鼎,还有被我挟持着的胖子老云,这个家伙作为老鼠会的资深打洞专家,无论是经验还是手艺都是一等一的强,掌管着“钻山甲”这等厉害装备,便连马领导也得敬上三分,然而没想到他的运气简直是背到了家,脑壳竟然被张鼎误打在了头顶上方的跳弹给击中,开了瓢,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就一命呜呼了。

胖子老云一死,我就没有可以凭恃的人质了,不过此时这些家伙的对手已经不是我了,但见刚刚把张鼎心脏掏出来之后的张快,竟然将这心脏放到了自己的嘴前,先是用猩红的舌头舔了舔,然后竟然像吃火龙果一般,大口咬下。

之前有过传言,说生吃心脏,能够壮阳,所以有些人宰猪宰羊的时候,就好这一口,便连罗大屌的老爹撵山狗,也在我面前吃过一次,看着都感觉恶心,不过那些比起此刻来,场面却是又弱上了几分。

人的心脏,终究跟那些四蹄畜生要多一些区别。

所以张快对着这心脏啃,吃得满脸都是鲜血的样子简直就是恐怖极了,在这样的家伙面前,我也只能算是小麻烦了,就在我假装胖子老云还活着,小心地往旁边移动的时候,马领导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从身上掏出了一把雪亮的钢铲,铲刃边缘锋利如刀,朝着这张快的脖子砍去:“我操你大爷!”

张快浑然不动,仿佛没有看到这一记杀招一般,不过旁边的黑袍人却是反应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马领导的手腕,将那钢铲固定在了半空,寒声说道:“先等等,他是中邪了,不是有意的。”

马领导一股邪火被拦住了,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大,顾不上先前的融洽气氛,朝着黑袍人大声喊道:“中个屁邪,他杀了我兄弟,就算是中邪了,我这做得也没错。”

黑袍人将马领导一把推开,凝重地说道:“让我来处理!”

两人一番争执,张快却终于将这拳头大的心脏给吃完,喷爆的鲜血将他整张脸给染得血淋淋,猛然回过头来,一声招呼也不打,便朝着黑袍人扑去。

马领导之所以能够从杨二丑手下逃脱,那是因为他有着真本事,冠绝此番老鼠会的一众人等,然而却被黑袍人给轻松拿捏,这说明黑袍人至少要比马领导厉害好几层楼。张快作为黑袍人的后辈,按理说是不如黑袍人的,然而两者一旦纠缠在了一起,却是张快攻得多,步步紧逼,而黑袍人则是不断地后退,似乎有些挡不住这个蛮性十足的家伙。

场中战火连连,而我却是一刻都不想停留在此,那个时候的我已经隐约晓得了张快的中邪,应该是跟我刚才从胃中呕吐出来的蠕动血块有关,而这诡异的墓室,却是与那千年前的大方士利苍有着关联。

黑袍人刚才还笑话尸体化作一滩尸水的軑侯利苍,万千手段、费尽心力,最后尸体还给他这后辈毁掉,此刻却吃了教训,原来这墓地的主人一直都在,在旁边静静地打量着它的领地,一旦有触犯底线的事情发生,它终究还是会出现的。

何为底线?比如这一伙儿不听帛布上面的警告,非要将内棺给打开来。

神秘的黑袍人与中了邪的张快在墓室中央纠缠,而马领导也牵涉其中,余者皆死伤,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自然不可能傻乎乎地冲上去帮忙,而是借助着胖子老云的身体移动到了角落,然后收起魔简,在场中所有人的视线之外,朝着我们刚才落下的石鼎处跑去。

我原本是受了许多伤,然而在那内棺的棺液之中浸泡一小会儿,伤势竟然也好了大半,这一番冲刺,速度十分快捷,接着纵身一跳,直接就跃上了石鼎。

我的眼睛径直盯着那开凿而出的隧洞,就想着逃脱生天,然而旁人却并不容许我这般离去,就在我双手攀住了石鼎边缘,准备向上攀爬的时候,却感觉双足一沉,那腿儿竟然给人紧紧拉住了。

我低头,瞧见抓住我不能离开的,是那个光头壮汉。

这是个肌肉猛男,金牌打手型的,练的是硬气功,一咬牙一跺脚,便有一股怪力凭空生出,将我给往下面生生拽落。

我跌落地上,屁股摔得生疼,却瞧见那个光头壮汉一脸狰狞地抽出了我的那把小宝剑,雪白的牙齿映着寒光,冷然笑道:“小子,这一回,没有人拦着我杀你了!”

他对杀我这件事情,十分执着,小宝剑毫无花俏地朝着我的脖子间抹来,眼看着离我的大动脉就只剩下几指的距离,突然莫名一阵停顿,接着我的脑海里陡然响起了那只飘荡女鬼白合的声音:“傻小子,快啊,我能帮你的就只有这样了,坚持不了多久的啊……”

光头壮汉浑身僵直,脸上一副见鬼了的表情,而我也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将那把小宝剑给断然夺下,回手就是一抹。

小宝剑锋利无比,一道寒光闪过,光头壮汉半边脖子都给我切了下来,朝着旁边斜斜歪去。

在白合出奇不意的帮助下,我瞬间就将这个霸蛮壮汉给杀掉,而后一点儿也不停歇,紧紧握着小宝剑,纵身往上一跃,攀住了那石鼎,收身再翻,站立其上,回望场中,瞧见那棺柩四层,散落一地的珠宝法器,而马领导和黑袍人正在跟中了邪的张快火拼。

短短的一瞬间,已经有了三条性命冰消瓦解,化作虚无,这让我深深明白一点,炼尸穷三代,盗墓毁一生。

张快的身子原本有些停滞,然而时间越久,动作便越流利,一人酣战两位高手,毫不吃力,这时黑袍人开始往兜里揣东西,这是准备发出据说来自李道子的“杀鬼符”了。

这是压箱绝技,一次性用品,过期不候,场面必然恢弘,然而我却丝毫不做停留,朝着石鼎斜上角的隧洞那边跳了过去。

隧洞长约五米,我爬到了一半,那边传来了询问:“是谁?下面什么情况?”

墓里墓外,两个世界,我不敢搭腔,生怕自己给暴露了,于是更是加劲,连滚带爬地冲出了隧洞。我这边匆匆忙忙,而留守外面的人显然也有了觉察,刚刚一滚出隧洞口,立刻有一道劲风由上而下地袭来,朝着我的要害扎。

土夫子是一件十分凶险的活计,讲究的就是一个反应敏捷,在我选择了沉默之后,对方立刻就感觉出来了危险,直接上了杀招。

留在墓外照看的有两人,一人是胖子老云的助手咸颖,另外一个是嚷嚷着要杀我的红脸汉子,前者是技术工种,也不好斗,不过后者看来是个硬茬子,下手狠厉,追着我一路砍杀。

这边其实就比外面的盗洞大上一些,左右也腾挪不得,我没办法逃避,只有咬着牙,抽出小宝剑来应敌,与其周旋,刀刃相拼,立刻火光闪耀,叮叮当当,每一招都凶险莫名。

对方是个杀人越货的老油子,心理素质超强,一边与我针锋相对,一边调侃道:“小子,使出你吃奶的劲儿来,一点儿也不够味。”

面对着他的挑衅,我气沉丹田,猛然挥出一记,凶悍得很,红脸汉子也不敌,连着退了几步,正待返攻,结果身子僵立当场。

我抬头瞧去,却见他的身后,又出现了一个黑影,一把雪亮尖刀,扎在了脑门顶上。

喀!

☆、第五十章 杀伐果断

人的头盖骨究竟有多硬,这个实在是难以用言语去表达,然而我却晓得这个红脸汉子究竟有多厉害。

论贴身肉搏的能力,他绝对比我们在巫山学校的时候,请来的那些教官还要凶悍几分,很多时候,这已经跟技巧、套路无关,而是在于杀人的胆气,以及生死之间的领悟有关。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在全神贯注的交战中,被人从后面偷袭,一把刀,噗,生生扎入了后脑壳子,双眼一直,连一句狠话没有说出口,便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我瞧见了出手偷袭他的那个人,整个人顿时就浑身发麻,大声地喊道:“孙老师?”

由不得我不惊讶,原来此人竟然就是刚才提前我一步进入盗洞,接着又死在了老鼠会手中的孙策符,孙老师。那个留着花白胡须的老头子,他不是死了么?我们到这儿之前,还听到马领导吩咐手下,对他的尸体补刀啊,怎么竟然又出现在这儿,还出手将红脸汉子刺杀了?

难道是……鬼魂?

孙老师的出现,不但将我给吓了一跳,老鼠会的咸颖也给吓得直哆嗦,他被我和孙老师给夹在当中,左右一看,孤孤单单,顿时大叫道:“鬼啊!”

他一叫,声音自然就传到了下方去,我提着小宝剑,上前想要让这个家伙闭嘴,没想到孙老师却朝着我摆手说道:“别,他们用机关,把双包丘那儿的盗洞给弄塌了,没了他,我们一样出不去。”

听到这个白胡子老头的话语,我一边想着难怪戴巧姐她们没有下来,一边高兴地喊道:“孙老师,原来你真的没有死?”

孙老师苦笑着指指胸口,叹气道:“内脏移形术,龟息缩骨功的一种,他们人多势众,特别是毛旻阳在,我也只有通过装死,才能得活。小子,你不错,竟然能够从那伙丧心病狂的家伙手中全身而退,怎么样,下面什么情况?”

我瞧见老头的胸口上面一片模糊,不晓得被戳了多少刀,实在很难想象得到,这被戳成布袋子一样的身体,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将下面的乱局告诉了他,孙老师的眉头一阵纠结,大声骂道:“狗屎,那帮疯子,以为将尸体毁灭了就行了,要是真的如此,利苍就不会是当时最强大的方士之一了。”

我有些听明白了他的想法,问道:“你指的意思是,利苍依旧还在,不过是通过灵魂转移的方式,附身在了张快的身上了?”

孙老师的脸色凝重得都能够滴出水来,寒声说道:“是,也不是,一时间很难把这事情讲清楚。他们这些愚蠢的家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放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东西来……”

在一阵咬牙切齿的话儿之后,他的双眼突然一瞪,看着我的胸口说道:“魔简在你身上吧,拿出来给我。这魔我们是挡不住了,先出去,从长计议!”

孙老师遥遥伸出了手来,朝我讨要,然而我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东西,倘若是李局或者是申重朝我讨要,我给了也就给了,毕竟这怀璧有罪,以我自己的能力,也拿不起,但是这孙老师是程老的人,跟我基本上都不熟,知人知面不知心,此刻的他这般诡异,让我怎么放心交给他?

再说了,那魔简我是贴身而放,但是他却能够一眼瞧出,很明显对这东西是十分的熟悉,倘若他并不是好人,我岂不还是有危险的可能?

我一犹豫,孙老师就察觉出来了,他在停顿了几秒钟之后,妥协道:“那好,你先将东西收起来,等我们出去了再说。”

我同意了他的方案,这时我们才将精力集中在这个惶恐不安的老鼠会成员身上来,那家伙并不擅长武力,瞧见我们两人手持凶刃,除了浑身打颤,也只有将希望投入到了我身后的盗洞中去。

孙老师年纪虽大,但是手段却强,一步跨过来,轻轻松松地将这老鼠给拎着,还染着白花花脑浆子的尖刀顶在了他的心口,喊声说道:“第二套方案,在哪里?”

他对老鼠会的操作方法十分熟悉,而这刚刚杀过人的气势让那叫做咸颖的老鼠会成员一阵瘫软,结结巴巴地说道:“你说什么?”

孙老师顶着他的胸口,来到了下到墓地去的隧洞口,朝着里面望了一眼,看得不真切,不过还是能够感受得到里面激烈的拼斗,他回过头来,轻描淡写地说道:“看到没?不要指望马老三和毛旻阳了,他们现在被那墓中恶魔给缠住了,脱不开身呢。他们死定了,想活命,快点告诉我你们的备用方案。”

也许是红脸汉子凄惨的死状,也许是胸口尖刀的锐利,那老鼠竟然结结巴巴地指着远处的一处岩壁说道:“从这儿走,有一处结构层断点,我们在附近有一条备用盗洞,挖通了,应该就能够出去了。”

这边一确定,孙老师也是毫不客气地从身上摸出了一张狗皮膏药的东西,贴在了那隧洞的中间部位。

接着他把我们都给拉到了一边儿去,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打了一个响指,那隧洞一阵抖动,竟然就直接垮塌下来。那隧洞可不是泥土筑成,而是墓壁石板,外面还有白膏泥,这一番垮塌下来,立刻烟尘四散,整个通道都是飞散的细碎尘埃。

孙老师并没有立即走,而是返回到隧洞口子处,掏出一支金色的毛笔来,一边踏着罡步,一边在这乱石堆中画出了许多怪异的线条来。

这行为足足持续了三分钟,他才停歇,转过头来,跟我解释道:“稍微封印一下,免得它很快出来。我们赶紧走,出去之后,联系上面,调集人手,要不然让这东西肆掠,就没有人能够阻挡了。”

我们三人来到了刚才所指的岩壁处,老鼠会的钻山甲并没有带下墓穴,给了我们很大的便利,在这个咸颖的教导下,我们将这玩意给重新组装起来,然后不断地摇动摇杆,在这岩壁处开凿出一个可供人通行的通道来。

严格来说,“钻山甲”也属于一种法器,或者说部分属于法器,一人在前面引导,一人在后面摇杆,通过绘满符文的锋利切刀,那岩石便如橡皮泥,柔软得很。

经过了十多分钟的作业,我们终于来到了另外的一处隧洞,这儿是老鼠会提前布置好的退路,孙老师在前,咸颖居中,而我则在后面,走之前孙老师吩咐我,说这个老鼠一旦有什么异动,立刻就将刀子给递出去,要坚决,一点犹豫都不要有。

我嘴上应着,但是总感觉这个白胡子老头儿,当真是有些凶戾过分了。

不过这话儿,我也只是在心中想一想而已,孙老师能够带着我离开这个鬼地方,那么我何必要对一个在此之前想要我性命的老鼠会成员,产生怜悯呢?

这一回的盗洞有些长,我们在那潮湿的洞子里足足爬了二十几分钟,才感觉到前面有空气的流动,清新而带着青草的空气吹入鼻子中,让我已经麻木的嗅觉恢复了一些,然而就在我们即将到达尽头的时候,那洞口方向的位置,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谁,报上名字。”

这个后退的盗洞,居然还有人在看守?

我心中大惊,而在最前面的孙老师也停了下来,伸脚踢了过来,挨了两脚,这个仅存的老鼠倒也知趣,朝着那边喊道:“鲁汉、老鲁,是我啊,我咸颖。”

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幽幽问道:“小咸,就你一个人么,其他人还没过来?”

我们开始继续往前爬,而咸颖则回答道:“是啊,我们找到利苍墓了,发现了好多好东西,不过那边的通道被堵住了,所以我先把这里打通……”说着话,我们都已经走到了盗洞尽头,上面那人嘿然笑道:“我艹,我们足足打了五条备用盗洞,没想到那墓地竟然离我这儿最近啊……”

那人还待说,结果走在最前面的孙老师突然从盗洞中暴起,朝着守在通道出口的那人杀去。

我听到洞口有厮杀声响起,心中也着急,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拿着小宝剑捅前面那人的脚,催他快点。那人背着一个巨大的铁箱子,十分疲累,不过还是勉强爬出,我跟着滚出去,只见孙老师正在跟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家伙拼得正凶,而那个咸颖想要跑开,被我一把抓住,死死按在了地上。

孙老师是个厉害人,在一阵激烈的交锋之后,他终于将尖刀送入了对手的心口,然而自己的身上却又多了几道吓人的伤痕。

这时的我才发现,经过这一阵时间,孙老师已经是人不成人,鬼不成鬼,浑身鲜血浸染,十分的恐怖。

杀完了那个留守的络腮胡,他转过身来,只一刀,便将这个把我们辛辛苦苦带出来的咸颖给杀了,我正好按着那家伙,结果鲜血飙了我一脸,正纳闷着呢,结果孙老师的刀口又比向了我:“小同志,把东西交给我,快!”

☆、第五十一章 魔简生光

也许是从小的心理阴影,我一直对有种类型的人十分恐惧,那就是不懂得尊重生命的人。

我遇到过很多这样的人,比如杨二丑,比如扬大侉子,还比如我面前的这个朝我讨要魔简的孙老师。

在这短暂的一段时间里,他竟然已经亲手杀死了五个人,虽然这些人都是十恶不赦的老鼠会成员,同样视人命如草芥,但却远远没有此人,让我更为恐惧。

五条生命啊,除了前面那两个是被远射而死,其余的三个人,都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用一种极为利落的手法,一刀毙命。

杀完人之后,他竟然连一点儿不适感都没有。

仔细想一想,这心得有多硬。

而这刀子,随时都有可能捅到我的心口,或者我的脑壳上面来。

所以当一身煞气的孙老师拿着刀,扭头看向我的时候,我遍体身寒,但却一点儿都不肯屈服,一边从那人的尸体上面爬起来,一边说道:“孙老师,我觉得,这东西我会上交给我的领导的,你若是想要,可以通过程老,跟我的上级讨要……”

我这边在敷衍着,身子一步一步地退后,而孙老师则和颜悦色地继续伸出了手,说道:“给我,小同志,这东西会害了你的,你不能留着……”

孙老师这边逼来,我则尽量逃开,双眼一瞪,寒声说道:“孙老师,你过分了!”

我这边来了火气,而对方也是满脸愤怒:“我就知道你小子有问题,闻闻你的身上,全部都是血浆脓液的气味,你入魔了,对不对?你一定是被那魔头给诱惑了,我要杀了你,把那魔头给赶回去!”

他说着,举刀就朝着我这边冲来,我被这老头给吓了一大跳,转身就跑,而对方则一直在我的身后发足狂追。

按理说,这个家伙绝对是一个高手中的高手,我估计都能够有萧大炮那么厉害了,不过他到底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又在底下匍匐前进这么久,跟我比速度和耐力,自然还是稍逊一筹,结果没一会儿,我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去。

硬的不成来软的,他开始跟我妥协,跟我说刚才只是吓我的,让我不要跑了,有事好商量。

再美妙的谎言,也不能骗人第二次,我根本没有停歇,而是继续快步跑开,而后面的孙老师追得急,结果一下摔倒在了地上。这一疼,他顿时就发了邪火,大声喝骂道:“小子你站住,你若是跑了,再将那魔简给弄丢了,我便是穷尽宇内,也要将你给抓住,让你的神魂永不得安宁!”

这狠毒的话语让我顿时就火冒三丈,回身就骂道:“老头,你有本事你就追过来,看到时候是你二蛋哥凶悍,还是你这老儿牛逼!”

孙老师言语间跟那邪魔中人,几乎无异,这让我心中愤然,瞧着这左右周围几乎没有什么人,顿时就一股邪火,想着我要不要阴一下这老头,直接把他给弄死了,免得他喘过气来,真的像他所说的一般。

不过我虽然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但到底还是个熊孩子,这种杀人越货的事情,也就只是想想而已,其他的还真的做不出来,骂完之后,顺着山脊往林子里面跑去。

我陈二蛋生于大山,长于大山,对这种连绵的山窝窝最是熟悉,对着头顶上面的月亮,我朝着前面的路跑去,只求离这个疯子远一点儿。

我足足跑了二十多分钟,这才在一条小溪旁边停歇下来,感觉浑身都是黏糊糊的东西,特别是鞋子里,给我搓成了泡沫,当时也顾不得溪水冰凉,直接跳入那还不及腿肚子的小溪之中,将全身那污垢给冲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