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们牛逼,不过那又咋样?那玩意都已经进了小爷肚子,你们还能挖出来不成?

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我当时也是有些着了魔,看着努尔渐渐丧失意识的脸,一点儿犹豫都没有,一把将那小白蛟的尸体给掏出来,然后熟练地在它的颈下部分开了一个口子,立刻有鲜血涌出。

这鲜血呈现出暗红色,边缘处似乎还有一点儿金光。

很吉祥的颜色。

蛟肉细密,鲜血不多,我将努尔的嘴巴给撬开,尽数滴落在了他的口中。

似乎有用,努尔的呼吸好像平缓了一些。

这情况让我顿时就是惊喜万分,将伤口开得更加大了些,尽量将蛟血挤出来。然而这蛟毕竟不长,血滴了一会儿之后就没了,我用小宝剑一划,从腹中掏出了一个拇指大的东西来。

这是蛇胆,又或者说是蛟胆,这玩意性凉,味苦微甘,具有祛风除湿、清凉明目、解毒去痱的功效,还可调补人的神经系统、内分泌系统和免疫系统,延缓机体衰老,是一宝贝,从小就在麻栗山上打蛇的我最明白不过,于是将其塞进努尔的口中。

谁知他嚼了嚼,脸立刻皱成了一团,又将其吐了出来。

太苦了。

努尔吐了出来,可将我心疼得要命,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将那咬破的蛟胆抓起来,往嘴里面丢去——我艹,当真是很苦。

不过我却不敢浪费,强忍着恶心,将其吞进了肚子里。

一不做二不休,我瞧见努尔的呼吸变得趋于平缓,便将放开了血的蛟身剥了皮,将那莹白的蛇肉嚼吧嚼吧,然后喂到努尔的口中。就靠着这样的方法,他吃了半条,到后面牙齿紧闭,看来是吃不下去了,我也不浪费,自己全部吃掉了。

还别说,这玩意吃起来也不腥,细细一嚼,还有一丝甜意,吞到腹中,一股热流往上涌,不自觉地打摆子。

旁边的白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看得吞口水。

一条小白蛟,给我吃得只剩下一个脑袋。

上面的玉质小角和皮,给我取下收好,我又将这脑袋给剖开,竟然掏出了一颗玉米粒大的小珠子来,白合瞧见,一下子就惊住了,指着这玩意就叫:“等等,这个别吃,我要。”

☆、第四十二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我有些奇怪,白合就一阴魂,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鬼”,即便是被杨大侉子用聚阴阵给加强了一些,但终究还是一个女工化身的可怜鬼儿,就等着刘老三给她找好人家,略过某些至关重要的步骤,转世投生便好,怎么要起这玩意来了。

她的急切让我下意识地就将手掌一翻,紧紧抓住这玉米粒大的小珠子,狐疑地说道:“你要这干嘛?”

白合与我的关系十分特殊,有点像是朋友,又有点儿像是契约的双方——她走投无路,落户在我的小宝剑中,这辟邪小剑能破阴晦,却成为了一直阴魂的落脚点,倒也有些好笑。不过这并不意味着白合与我之间有从属关系,大部分的时间里,她都不会打扰到我的生活,安安分分地待在里面,只有当我有事求她的时候,她才会伸手帮忙。

白合一直都是帮忙的一方,所以姿态难免会有些小骄傲,然而此刻这妹子的脸上却写满了谄媚,嘻嘻笑道:“这东西,是那蛟蛇脑袋里面的分泌物,都还没有形成内丹,它对于人的修为来说,几乎无用,然而对于我这样的阴魂,却是最好的介质。”

她舔了舔嘴唇,语气变得无比的欢快:“有了它,我甚至可以夺炁修行,舞刀弄剑,完全介入现实,所以……”

小姑娘的眼睛里面满是星星,馋得不行,我听到她说完,将手掌再次打开,瞧见这小珠子是不规则状的,有点儿像结石,凉凉的,里面不时有亮光闪烁,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沉醉其中。

白合见我没有表示什么,便小心翼翼地伸手过来抓,然而我却再次合拢拳头,藏在身后,呵呵笑了:“这东西是我的,为什么要给你?”

白合一阵诧异,不敢相信地喊道:“你又没用,干嘛不能给我?”

我大声叫屈道:“我没用,也没有必要给你啊?这东西是罗老交到我手里面的,现在为了救努尔,我们吮血嚼肉,已经算是过分了,这东西要再给你,我拿什么回去交待?”

我装得大义凛然,然而白合到底还是了解我,立刻装可怜道:“二蛋哥,好哥哥,你就把这东西给我吧。给了我,你不是也在帮自己不是?”

我摸着鼻子说道:“那可难说,某些人总是抱怨自己卖力不讨好,消极怠工,我怎么知道以后会不会是这样的啊?”

白合像一个讨糖吃的小女孩,巴结地笑着说道:“那咋能呢?二蛋哥,这样吧,你把这东西给了我,我发誓,以后你指东我不敢往西,你叫我撵狗我不敢抓鸡——你看这总成了吧?”

有钱能使鬼推磨,区区一颗小珠子都能够让这么一只有些小傲娇的女鬼卑躬屈膝,实在是让我心生许多快慰来。我并不是小气的人,而白合与我相处日久,多少也算得上是朋友了,瞧见她一副饥渴难耐的模样,我也不再逗她,伸出手,将这小珠子给平摊开来。

事实上,我也很好奇这么一个难以触碰实体的阴魂,到底是如何用上这小珠子的。

我瞧见白合飘到我的面前,然后躬身,苍白而柔嫩的嘴唇轻轻地凑到我的手掌上面,接着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鬼喘气。

随着她的几个呼吸,鼻翼微动,那颗小珠子竟然开始旋转起来,一开始还只是缓慢地挪动,接着速度越来越快,就像陀螺一般,最后竟然化作了一道白色的雾气,消失在了白合的瑶鼻之下。

白合隐约的身形在那一刻,似乎陡然间凝结了许多,宛若实物。

然而这个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打了一个嗝。

这饱嗝伴随着一股冲鼻的气息朝着我的头顶上面涌,然后我感觉自己的胃好像被火灼烧了一般,一口气冲出来,自己都觉得烫。

接着两眼一黑,世界一阵摇晃,我心中哀叹。

靠,果然还是不能乱吃东西。

我昏迷了过去,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瞧见了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儿。

这是一个小女孩,年纪不超过七八岁,穿着一件脏兮兮的衣服,正拿着一根树枝拨我的衣服,已经将我胸口挂着的符袋给挑了出来,正准备伸手过来拿呢,瞧见我陡然睁开眼睛来,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瞧见那小女孩身上有汉字,下意识地看过去,瞧见竟然是“尿素”两个字,这才想起来,这件衣服有可能是当初我们援建安南的化肥袋子改的。

由此可以见到安南穷兵黩武到了什么程度。

我脑子开着小差,然而那小女孩却吓得半死,七手八脚地从地上爬起来,大喊大叫,我下意识地跟她说道:“小妹妹,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然而那女孩却用安南话大声喊道:“中国人,中国人……”

她转身就跑。

我们在刚来的一段时间里,培训过简单的安南话,正好我又比较刻苦,倒也能够听出这话语的意思来,当下身体一僵,这才想到自己还是身处敌国。

我下意识地从旁边抓起了小宝剑,一步跨前,想要将这个小女孩给控制起来。

然而旁边却伸出了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腕,沉声说道:“算了,她还是个孩子。”

我扭过头去,瞧见旁边竟然是昨天差一点儿就要死掉的努尔,他此刻依然还是有些虚弱,然而一双眼眸子却像月光下溢满的井水,晶莹发亮。

瞧见同伴康复,我顿时就高兴得忘记去追那小女孩了,反过来将他抱住:“努尔,你没事了?”

努尔点了点头,说没事了,接着认真地说道:“战争会让人变成了畜生,但我们不是,我们是正义之师,所以不能干这种畜生的行径。”

努尔说得很坚定,很执着,我能够明白他这话语里面的力度,看着那小女孩仓皇而逃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将小宝剑给收了起来。

的确,我们是人,不是畜生。

人已走远,朝着村口那条路往南跑开了,我也没有再关注,而是问起了努尔的身体情况来,他告诉我,说巫毒阴劲已解,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丹田之内有一股浓郁的气息盘旋,就好像一口吃了个人参果,有些消化不良,走路都有点儿飘。

我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努尔一脸诧异,略有些担心地说道:“这东西众人争抢,肯定是十分珍贵的,你把它给我吃了,这样不好吧?”

我嘿嘿笑,无所谓地说道:“再珍贵,能有我的兄弟珍贵?再说了,我不是也吃了么,放心,法不责众,而且我们现在是在安南,上面是不会怪罪我们的。”

两人一番商议,觉得事已如此,无可奈何,当下之策,应该先确定自己到底在哪里,然后再伺机潜回祖国去。

毕竟这儿不是我们的国土,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陷入敌人的包围之中。

我和努尔两人穿着训练营出来的绿军装,没有肩章和编号,不过这两国交战日久,安南的边民也能够从衣着上看出我们的身份来,那小女孩口中所喊的,就已经确定了我们的判断,所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潜回山林里面去,倒会安全些。

不过这边的山倒也绵延,林深茂密,藏两个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当下也是收拾好行装,然后走出了昨日寄居的小屋子。我俩都是见过些世面的人,倒也不会显得太惊慌,努尔想要在这个废弃的村落里找一两件当地人的衣服,结果忙活了好一会儿,别说衣服,连根布条都没有瞧见。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我拉着努尔,小心地朝着附近的树林中撤去,而这刚刚进了树林,努尔便拉住我,示意我往回看。

我扭过头去,瞧见原先跑掉的那个脏兮兮的小女孩竟然带着十几个人返回了这村子。

这些人有男有女,老的老少的少,只有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黑瘦男子。他们一半的人佩了枪,有我们的国产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和五六式冲锋枪,也有老掉牙的二战步枪,还有的人直接拿着砍刀。

他们应该是当地的游击队,或者民兵组织,因为安南主力部队轻武器的火力十分强劲,自从认了老毛子当大哥之后,一水的俄式武器以及缴获的美式装备,苏制的AKM和捷克制的V258式突击步枪,以及美制M16A15自动步枪才是主流,以前咱们援助给他们的轻武器都已经退到了二线部队,这使得两年前的那场战争,局部对抗上面,我军一直处于被压制的劣势地位。

小女孩引来的游击队在村子里面开始搜寻,我们则在林子里隐藏着,远远地看,一开始我们倒没有太在意,想着不过是三四线的部队,再厉害还能到哪儿去?

然而很快我就将这个想法收敛起来了,因为那些游击队竟然顺着我们的踪迹,朝着林子这边追来。

十几年的战争,教会了这些普通人太多太多的东西。

我和努尔对视一样,暗自骂了一句,然后转身,朝着林子深处狂奔而去,接着身后便传来了一阵爆豆般的枪声。

☆、第四十三章 两次犯错因心软

子弹在我们的身后呼啸,落点很准,几乎就是擦着我们的身边飞过。

好枪法!

点射的节奏沉稳而轻快,一听就知道是老枪手。

这事儿就算是搁在撵山狗身上,也未必有这么厉害。

这些游击队都是有过最真实的战场经验,打过仗,杀过人,对于两个从北边游荡过来的游兵散勇,他们有着充足的自信。

北兵疏于训练,连枪都没有仔细开过,倘若没有兵力上面的优势,根本就不值一提。

他们可是“世界第三”的陆军。

然而他们遇上的两人,却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两个前途大好的秘密战线从业人员,倘若认真起来,就算是再来一队,我们也不在乎。

不过我们就算是能够将这一伙游击队给击溃,却顶不住同样人数的正规部队,更不用说专门处理此事的北部协调部队。

所以我们两个开始逃,大步跨前,在山林中行走得几如飞奔。

很快我们便甩掉了这一群游击队,不过却迷失在了这一片莽莽群山之中,没有指南针,没有地图,任何可以当做标志性的山川河流都没有瞧见,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千篇一律的茫茫丛林,让人心中不由得生出几许绝望。

一路跑到了中午,我和努尔在一处矮峰山脚下停歇,这儿有一湾溪水,就着这水,我们将随身携带的压缩饼干吃了一些。

这种东西一小块,和水吃之后便能够很饱,不过就是味道差了一点儿。

努尔对我们饮用的水做了处理,用一种溪边找到的青藤碾汁滴入,搅和了几分钟之后,再将上半段的水层取出食用,据说是因为南疆这儿的水质别看着清澈透明,然而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微小虫子呢。

果然,他处理过之后,那盛水的饭盒底下,密密麻麻一层黑色浑浊物体,让人看着就有些心中发寒。

补充过体能之后,我们继续朝着北边的方向前进,然而没有走多远,林中又出现了人声。

我和努尔身子一低,躲入了附近的草丛中。

然而我们很快就发现自己可能躲不过去了,因为比人更先出现的,是一条浑身黑漆漆的猎犬。

这狗东西比狼还要凶横,鼻子一抖,便能够闻出草丛中间的人味,于是在我们面前不远处站定,然后朝着这个方向一阵狂吠。

然而它就只是叫,却也不肯再前进一步,不知道是不是我们昨天刚刚吃的那蛟肉的缘故。

跟着那黑色猎犬出现的,还有五人一组的搜索小队,他们从林子里快速地接近而来,然后看着毫无动静的草丛,有些不晓得是怎么回事,领头的两个人商量一番,有一个人便骂骂咧咧地朝着草丛这儿探了过来。

他手中的枪口一直对准了草丛,稍有异状,便立刻准备扣动扳机。

我全身贴在地上,一动不动,让自己像一条蛇。

死一样静寂的草丛使得安南搜索小队产生了疑惑,那个人一点一点地移了上来,终于,当他看到了趴在草丛中的我们之后,口中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啊……”

这时他正好将其他人的视线给阻挡。

食指扣动扳机的反应时间也许只要0.02秒,然而就在一恍惚之间,趴在草地上的两个人却骤然消失了,他冲锋枪的子弹打在了空处,接着感觉胸腔一阵剧痛,整个人都骤然腾飞而起。

一抹寒光在空中闪烁,不着痕迹地抹在了他的喉咙上面,那惊悸的叫喊声戛然而止。

一击得手,我和努尔并不停歇,朝着搜索小组的其余四人杀去。

对方早已反应过来,手中的枪也果断开火。

我们在子弹之中跳舞,死神擦肩而过。

努尔用的武器依旧是木棍,这棍子是路上找的柳桉木,剥皮削枝,倒也能够凑合,关键是长,跟那长枪一般。年刀月棍一辈子的枪,说的是耍棍不用时间,而弄枪则需要悟一辈子,其实不然,倘若用棍如枪,也需要极高深的领悟力。

努尔一步跨出,然后挑大枪。

棍尖像出洞的毒蛇,精准地点在了那四个人持枪的手上,接着微微一动,棍尖发出了一阵距离,将这些枪械给挑飞出去。

骤然而起的爆豆枪响,很快就以哑火告终,那四个人捏着手腕,一阵剧痛,眼中充满惊恐。

没有枪,还有刀。

搜索队的装备十分齐全,有的人第一时间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兵刃,领头一个还配得有手枪,看来是个干部。

所以我的第二刀,正好扎在了那个干部的心脏那儿。

鲜血从强劲的心脏处,沿着新出现的通道迸射而出,洒落在我的手上,这种温热的液体让我陡然之间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当初赵承风跟我打赌,说咱们看看这回谁杀的安南猴子多,可曾想过我转眼之间,就掉进了米缸里面?

我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对于死亡的那一霎那,充满期待和渴望。

这个是修行魔功的后遗症,还是我眼中的临仙遣策在作祟?

飞起一脚,将那只扑腾的黑狗踹飞,还剩下三个,我挑了最旁边一个又矮又瘦的小家伙下手,小宝剑一阵疾刺,将那人手中粗劣的砍山刀给挑飞,然而就在我准备将此人送上西天的时候,她的一声娇哼,让我意识到这是一个女人。

脏兮兮的脸上,瞧那轮廓,确实是一个年纪并不算大的少女,长相其实算不上好看,但是很小,估摸着也就十四五岁。

我的手有些抖了,恰好旁边有一个像狼一般的男人冲上前来,于是我便跟他交锋了起来。

在战争中,生与死边缘练就的本事还真的不是虚的,我们遇上的这几个人,可比国内的士兵要强上许多,但他们终究是普通人,意志和经验并不足以让他们获得胜利,又一番的战斗过后,我和努尔又各自解决了一人。

我凭的是小宝剑锋利,别人挥刀砍来,我连刀带胳膊,全部给卸下来,而努尔靠的却是棍法神奇,微微一抖,那坚硬无比的脑壳都给捣碎,脑浆四溅。

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人,就是我刚才略过去的那个女人。

她年纪真的很小,虽然有狼一般的目光,但是也就只是一个小女孩儿而已,倘若在国内,她还生活在父母的疼爱之下。

我下不去手,而努尔就更加心软了,一棍前指,用腹语说了一句安南话:“走,离开这里。”

努尔这话我感觉有些不妥,贸然放这女人离开,岂不是暴露了我们的行踪?还不如绑着呢。然而努尔是我的兄弟,他的话说出了口,我便没有再辩驳什么,缄默不语,但就在这个时候,我瞧见那个女兵的手朝着腰间摸去。

“小心!”

我一把抓住努尔的胳膊,朝着后面飞退,然后直接压在他的身上。

轰!

那年纪轻轻的小女兵在最后居然选择了拉响手榴弹,与敌同归于尽。巨大的爆炸声骤然响起,接着风压陡然而生,我感觉浑身一阵刺痛,气浪过后,背部一阵发麻,耳朵边嗡嗡嗡直响。

当烟尘消失的时候,被我压在身下的努尔爬了起来,瞧见他想要放走的小女兵已经化作了几块烟气腾腾的肉块,而我则是一身的鲜血。

努尔把我放平在地上,将我浸透了鲜血的上衣给剥了下来,哽咽着问我感觉咋样?

我苦笑,说感觉自己就像一破筛子,哪儿都漏风。

努尔沉默了一下,没有说感谢,而是对我很认真地说了一句话:“对不起。”

我瞧见他说得怪郑重其事的,怕他心里有负担,于是笑嘻嘻地说道:“努尔,别啊,我知道你心软,看到妹子就下不去手,不过你不知道,他们这些人,看我们完全就是仇敌,心硬着呢。”

诚然,让一个花季少女毅然决然地拉响手榴弹,慷慨赴死,这得要多刻骨铭心的仇恨和勇气,我们无从知晓,只是更深刻地认识到,这儿是敌国,危机处处。

努尔让我趴下,从我身上取出了九处弹片,不过因为在那一瞬间的时候我将肌肉绷得紧紧,倒也没有进得太深,但这一身的伤,也不适合再赶路,努尔给我上完止血药,然后让我休息一番,看他收拾现场。

完毕之后,我们各自带上了一支步枪,那名军官的手枪也落入了我的手上。

林间交战,有枪还是不错的。

继续向前,很快努尔就找到了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那是一个深入山腹里间的溶洞群,不知道有多大,因为我们深入了十分钟,还看不到底,地形复杂,可以暂时藏住。

溶洞里面还有地下水,是一条蜿蜒的小溪,努尔试了一下,还算是干净,于是我们在水源附近找了一块岩石歇了下来。

我趴在石头上面,感觉背部一阵灼烧的痛,努尔帮我看了一下,说弹片上面被硝化了,有毒,导致伤口发炎了,他得出去,帮我找一点草药来。

我拦住了他,说别处去,外面太危险,我们两人,最好还是呆在一块儿,要不然分散了,还真的不少找。

而且昨天的蛟肉我也吃了,相信不会有事的。

我劝他,但是努尔却很固执,看得出来,他对自己今天犯下的两件错事,十分自责,于是我也没有再坚持了,只是再三地吩咐小心之后,让努尔独自离开。

他走之后,我趴在岩石上,瞧着黑黝黝的洞穴,听哗哗的水流声,心中莫名地就是一阵恐惧。

☆、第四十四章 花裳少女小观音

我不晓得自己在害怕什么,就好像当初在巫山后备培训学校,自己被关进了禁闭室里面的时候,那一种对未来无可预知的恐惧。

不过想到了禁闭,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萧大炮,那一个豪爽的老大哥,不问缘由,就是让人觉得亲近。

然后我想起了当初在静室里面修行的魔功。

我这几年来,一直都很努力地修行,然而却很少有静下心来,认真地体会这一种四下无人,一片黑暗的混沌状态。不知不觉,我便盘起了腿来,吸气,呼气,让自己与周边的炁场相连,让自己变成一个空空荡荡的容器,与周围相接处。

洗精伐髓之后的我,已经跨入了修行的行当里,然而当初杨二丑曾说《种魔经注解》能够让我变得让他都恐惧的预言,却一直都没有实现。

他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一定是藏着一手,让我明白不了其中的关键诀窍。

或许我真的应该找一个师父,一个真心实意的师父,为我答疑解惑。

想到师父,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青衣老道,想起了五姑娘山上面打杂的美好时光,想起了小白狐儿,想起了老鬼,想起了好多往事,当年倘若李道子收我为徒,岂不是省去了许多麻烦?

只可惜,我错过了,没有福分。

思想一直在游弋,突然间我感觉到头顶上面有一些动静,让人心中发麻,下意识地抬头看去,但见有一大群飞舞的小东西在头顶上旋绕,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楚什么,突然间,那些东西陡然而下,朝着我这边冲刺而来。

黑暗中的东西最是可怕,我抓紧小宝剑,抬手刺去,抖落一大蓬剑光,然而那些东西却是分外的灵活,一下子就从我的身边越了过去,朝着外面飞走。

离得近了,我才发现这些小东西都是些拳头大的蝙蝠,模样可怖,毛茸茸的。

这些东西都是靠超声波来判断方位的,无论我挥舞得再快,也定然是刺不中它们一根寒毛的,不过让我奇怪的事情是,这些蝙蝠不是夜间才会出来活动么,平日里也不会攻击人啊,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疑惑不解,然而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溶洞深处传来了一阵重物跑动的杂音。

我骇然地扭过头来,朝着里间看去,只见我们刚才探索过一点儿的溶洞深处,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不是人,反而有点像是大型牲口。

在我的老家麻栗山附近,其实也有类似的溶洞,打小就听老人家聊起,说起了很多溶洞里面的事情,有说鬼的,有说里面住着捉星拿月的妖怪,也有说里面住着传说中的龙,无论哪一种,都不是我所能够对付的。

我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缓慢地爬了起来,然而还没有等我站稳,视线尽头突然冲出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四脚着地,拔腿就朝着我这儿冲来。

溶洞很大,中间甚至还有一条一米多宽的小溪,而我正好站在那小溪最窄的地方,那东西来得凶猛,一下子就朝着我的身上撞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只是下意识地朝着上方一跳,避开这一撞,而当我落下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落在了这东西的背上。

我手上抓着一大撮毛,才发现胯下的这东西跟牛犊子一般大小,不过更胖,毛也根根都硬,口中发出了“嗷嗷”的叫声。我整个人附在这东西的身上,将其牢牢拖住,它跑不动了,就地一滚,我被它朝着旁边狠狠甩去。

在地上滚了两圈,我还没有爬起来,便发现这东西似乎迁怒于我,脑袋一低,朝着我这儿拱了过来。

我这时才发现,这黑乎乎的大家伙不是别的,而是我们麻栗山家家户户经常见到一种畜生——猪。不过这猪可不是我们圈里面那傻乎乎的夯货,而是山林里面生长的野猪,这玩意虽然没有东北老林子里面的那般一身松脂,但是就刚才的那凶相,也实在是让人惊悸。

两根獠牙,尖锐得像那匕首。

这般近距离交锋,我还真的有些怕被这货给伤到了,来不及去想这溶洞深处怎么会跑出这么一头野猪来,连忙往旁边闪开,跟其拉开距离。

这头野猪刚开始本来是在往外面逃开的,却没想到跟我一遭遇,却不管不顾地朝着我攻来,让人诧异。

我背上有伤,一动就疼得直咧嘴,然而却不得不和这东西周旋,要知道这野猪跟人不一样,它是讲不通道理的,比安南人更加难缠。野猪拱前,一对獠牙简直不像它的同类,反而跟这附近的特产大象有几分相似,我左避右闪,抽空朝着这畜生挥出一剑,正中脑袋。

然而让我诧异的事情是,这削铁如泥的小宝剑并没有能够劈开这野猪的头颅,反而好像是斩在了岩石上面一般,还有火花溅了起来。

我的心中咯噔一下,心想坏了,这哪里是野猪,分明就是岩石做的猪猡啊?

这一剑斩得让我心慌,看到这野猪不受影响地转身过来,鼻子里面喷着白气,朝着我发足狂冲,我下意识地朝着旁边一闪,这货正好撞上了一根凸起的石笋,结果让我震惊的事情发生了,这根人腰一般粗细的石笋竟然被那野猪给撞得碎成好几块。

天啊,这简直就是坦克啊!

我感觉自己的思维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对这个世界简直又是重新地认识了一番,不过这会儿也没有容我感慨的时间,我晓得跟这货硬拼,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好结果了,不过看样子它好像方向感不强,于是我便跟它绕圈子。

绕了两圈,这货便懵了,气喘吁吁,突然暴起,朝着我刚刚闪进去的一面岩壁,猛然撞了上去。

砰!

我感觉脚下都在抖了好几下,接着这货从岩壁上面滑落下来,我从旁边冲过来,瞧见那岩壁居然被它撞得出现了一个蜘蛛网状的巨大裂缝。

这尼玛得有好几十吨的力气吧?

瞧见那野猪滑落下来,还在气喘呼呼地摆头,挣扎着想要再爬起来,我心中胆寒,手上却没有半分客气,一步跨前,小宝剑一个横抹,将它那狰狞猪头的眼珠子给划破。

接着剑锋一转,插在了它的喉管那儿,死死抵住。

脑袋坚硬如铁,但是脖子下面却还算是柔软一些,小宝剑充分发挥了锋利无比的属性,将这坚韧的猪皮给切割开来,顿时就有一大泡的鲜血飙射而出。

三连击重创,使得这头古怪的野猪终于死去了挣扎的力气,躺倒在破碎的岩壁之下,呼呼地喘着粗气,而这些气息因为喉部气管被割开,根本就传递不到心脏部分去,不断地冒着血泡,四肢伸直,终于停歇了下来。

我带伤杀猪,那叫一个辛苦,要不是当初一字剑黄晨曲教会了我几手杀猪的活计,说不定就被这头蠢猪给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