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油纸伞,一个人,青城山上面谁能有如此厉害的手段,将整个即将倾覆的危局给尽数消解?

我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探头看去,但见那人骨骼惊奇,脸容矍铄,三撇靑须,而那一双眼睛……

天啊,这人的眼睛里面,竟然是双瞳!

何为双瞳,这其实也叫做重瞳,一只眼球里面出现了两个瞳孔,O形变成∞形,使得人一眼望去,感觉好像有四只眼睛一般。

这样的形象实在是有些让人感觉无比的怪异,看上一眼,就有一种心乱如麻的不安感,而我更是想起了道经典藏之中的记载,古时有云,重瞳之人,必为圣贤,造字仓颉、五帝虞舜、晋文公重耳、孔门弟子颜回、楚霸王项羽、汉王莽……诸如此类,皆有史料记载,他们虽然都不是圣者,但是皆是一时之雄才,为何如此呢,皆是因为重瞳之人,天赋异禀,对于修道一途最是通达,很早便能够在某些领域能够达到巅峰。

能以如此形象出现的,如果我猜得没错,相比此人便是我师父要我找的青城山重瞳子了。

青城重瞳子,过往事迹并不细表,我对于他唯一的印象,来自于我师父的一句评价,说这青城三老,皆是当今之时,少数能够冲击地仙之位的修行者。

何为地仙?

超脱物外,游走于天地之间,不受人类这躯体的束缚,豁达而无阻,这般的境界,宛如陆地神仙一般,能够得我师父这般评价的,哪里能够是什么弱者?

鬼面袍哥会在此布阵,本来是想捡一点儿小便宜,结果却没想到竟然闯来了一头大老虎,真的不知道他们如何收场。

然而我终究还是小看了鬼面袍哥会的野心,但听到那个瘦竹竿儿李由嘿然笑道:“好嘛,就来了一个重瞳子,当真是不给面子啊,不过即便如此,弄死青城三老的其中一个,我也算是实至名归了。”

这话儿说完,他完全不顾那阵中已然被清空的事实,双手不断癫狂地挥舞着,仿佛在自己面前有无数细线牵扯,而整个法阵则都由他操纵木偶一般,提在手上。

且不说李由如何兴奋莫名地改阵以待,场中还有两人,一人是引鬼入身的光头铁牛,还有一人,则是被重瞳子一指化形的狗头军师,这二人趁着灰袍道人重瞳子救人之机移动方位,将自己平移到了一处法阵的制高点上,然后稳稳站定,割据一方,看到重瞳子施展大手段,将场中一切恶鬼阵灵皆驱散之后,不慌不忙地看着,那狗头军师冷笑道:“重瞳子,以你之尊位竟然亲自冒险,我还真的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尊者,当真是大开眼界,不过你既然入得瓮中,那么性命,可就由不得你了。”

灰袍道人将那两个虚弱无力的年轻人交还给了他们的同伴之后,回过神来,负手而立,油纸伞被他夹在了腋下,一副洒脱之极的模样,轻抚微须,平静地看着那个相貌平淡无奇的狗头军师,笑道:“尊上应该是鬼面袍哥会的坐馆大哥朱作良吧,抛开小李和你们那个死去鬼将的恩怨,你鬼面袍哥会与我青城山同在西川,无恩无怨,看在你们在民族危难之时挺身而出的功绩,大家也是相安无事,为何此番又开始谋算起了我的性命来?”

狗头军师笑言:“这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道理,不过你既然活不出这黎山十三阴尸门阵,我也不妨告诉你,有人自南而来,与天王左使汇合,天下大势缓缓推动,消失于世间久矣的厄德勒又将重现于世间,到了那个时候,天下教友皆一家,团结起来的我们必将不会再受到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伪君子欺压。说不定到了那个时候,你们成了邪道,我们反而成了正朔,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得落在你们这些阻挡历史前进的老古董尸体上,车轮方才能够滚滚前进……”

狗头军师用一种虔诚得近乎传道一般的语气缓缓而言,那重瞳子一声冷笑说道:“好一个天下大势,滚滚洪流,当初邪灵教的沈老总失踪,你口中的天王左使妥协晋绥,屈阳那好汉子坚决抗战,一分为二,而后屈阳身死于王新鉴手下,整个邪灵教支离破碎,如此匆匆已过半个世纪,王新鉴以江心独木的姿态,尚不能统一这全国第一大派,世间还有什么人,能够完成这般壮举?哼哼,便算是沈老总复生,时过境迁,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狗头军师冷笑连连,轻声叹道:“井底之蛙,焉能知天下之大。重瞳子,你固然已经是站在了这世间很高的位置,但是一叶障目,你终究还是看不清那迷雾遮挡的前方啊。”

两人云里雾里地闲扯半天,而那瘦麻杆儿李由却是已经变完了法阵,骤然之间,天空又落下了两道旗幡,一面土黄,一面玄黑,在抖落的一瞬间,泥土之下,突然伸出了无数腐烂露骨的手掌,将阵中之人的脚踝给紧紧抓住。

与此同时,远处突然飞来许多大石,宛若流星,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骤然而往,仿佛天神降下的愤怒。

这样的每一变阵,都有无数玄妙无比的东西出现,不愧是冠以“黎山”为名的法阵,每一面旗幡都有着让人难以抵御的手段而出,此番才刚刚出了四面,还有九面,叫这些阵中之人,如何抵挡?

当年创下此法的人,是何等的天资聪颖,惊才绝艳?

我终于明白了瘦麻杆儿李由为何会有如此的自信,而想起那场中的灰袍道士,可就是我师父要我所寻之人,也是这世上少数,或者说唯一能够解去阿普陀种于我体内禁制的人,我便不由自主地看了徐淡定一眼。

他朝着认真地点了点头,淡然说道:“嗯,是该我们茅山子弟扬名立万的时候了。”

☆、第五十六章 茅山道士,一剑斩破阴阳

徐淡定说得淡定,然而言语之间,却是许多的热血和拼搏,我能够感受到他的决心和意志,也晓得即便是鬼面袍哥会真的办完此事之后,将我们给放了,我们也不愿意安安静静地看着青城山一脉的人在鬼面袍哥会的诸多算计之中,马失前蹄,折戟于此。

有句话儿说得好,天下道门是一家。

这句话更多的时候,我们都把它当做一句虚伪的口号来喊,然而直到此时此刻,我才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倘若供奉同一个祖庭的自己都不同气连枝的话,也无外乎别人会来欺负你。

我手往后摸,饮血寒光剑似乎能够感受到我内心的情绪,嗡嗡作响,轻鸣而出,当我的右手握在那剑柄之上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感觉,就是那剑,活了过来。

所谓魔剑,唯有饮血,夺人性命,方才是最恣意畅然的时候。

铮!

剑出,随手一挥,捆住李腾飞的那绳子立刻断开了来。

他被捆了好一会儿,血液流通不畅,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啊”,这一下惊动了墙壁之上的那头恶灵,它立刻发现了此事,猛嗥一声示警,然后纵身扑了下来。

这玩意隐藏在角落的时候,还看不出全貌,不过当它猛然扑下之时,我才瞧见它全身都是黑色毛发,油黑发亮,一双眼睛艳红如火,接着嘴一张,一口白牙。

我可以想象得到它的威力,在这阵中,只怕它的力量得到了最充分的加成,一旦纵横起来,绝对是一个极为难缠的对手。

要不然,鬼面袍哥会也不可能拿它来看守我们这些人质。

余光之外,无数的陨石砸落下来,灰袍道人重瞳子将手中的油纸伞给撑开,然后灌足劲力,撑起了一个仅仅能够罩得住此中几位的防护圈。

墙上的恶灵骤然而至,手中的爪子高高挥起,朝着手拿长剑的我冲来。

它对准的是我的脖子,即便不是实物,但是在此阵之中,只要挥了一个结实,它便能够看着我的头颅呈四十五度角,斜斜落下。

恶灵看守有着足够的自信,但是它可能也没有想到,它面对的整个人并不是寻常的修行者,而是茅山大师兄。

我也拥有同样足够的自信。

一剑。

恶灵因为本身并无实质,所以速度和敏捷超乎了人类的想象力,即便是我能够以炁场来捕捉,但是却也没有办法跟常人一般与之缠斗,所以我也只能出一剑。

一剑必斩,否则后患无穷。

我这一剑怀着一往无前的坚定意志,要么生,要么死。

所以那恶灵死了,魔剑从它修长狰狞的身子划过,魔剑并没有开刃,切口都是圆角,然而这并不妨碍它用来斩人,里间蕴含的无数怨气在这一刻被凝练成了最锋芒的剑意,里面海珊瑚一般的孔洞充满吸力,这恶灵连闪都没有闪开,便被魔剑直接吸收进入了剑身之内。

饮血寒光,活人吸血,死人吸灵,就是如此霸道,方才会引起集云社诸人争抢,才会被我师父评价为“凑合着用”。

茅山掌教真人陶晋鸿,眼界何等之高,能够被他说成是凑合用的法器,那便是许多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东西了——当然,这也有可能是这老头儿太懒了的缘故。

一剑斩落看守恶灵,我二话不说,纵身扑向了同一个房间的瘦麻杆儿李由。

这黎山十三尸门阵可是都在他的操控之下,倘若是我能够将其制服,那么去除了阵法之威,即便是那鬼面袍哥会的坐馆大哥再次出现,想必誉满天下的青城重瞳子也能够应付。

然而就在我刚刚冲出两米之外的时候,突然间感觉自己仿佛撞到了一面巨大的石墙之上一般,前路受阻,轰然一声响,我翻身而退,跌倒在了地上,气血翻涌,一口气没有顺过来,直接喷血而出,而那操纵法阵的李由则转过了身来,朝着我嘿然笑道:“小子,你真够胆子的,中了蛊毒,居然还有拼死反抗的心思,厉害,不过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防范都没有做么?”

法阵之中,防范最严的便是阵眼之位,因为此处是操纵法阵者所待的地方,为了自己性命的考虑,自然严防死守。

我原本想要出其不意地杀将过去,但是这打算却因为有了那看守的恶灵,难以实现,当我勉力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李由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来,隔着那无形的气墙,他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寒声说道:“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你当真是不想活了?”

酣战正急,不曾想到内部却出了事情,这让那李由气急败坏,他面目狰狞地看着我,眼中似乎还闪过了一丝慌乱。

他应该是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小年轻,竟然能够将他放驻在此处的首恶凶灵给一剑斩杀,这样的气势便算是他,也有些心寒,也明白了为何他坐馆大哥会制止那蛊师的淫邪之心。

不过有这阵法护翼,他也没有太多的担心,而我则是持剑而立,淡然说道:“我的性命乃小事,只不过你们若是将重瞳子给击杀了,那道门损失便太大了,而我从北方而来,正巧找他,有一点儿小事,所以呢,我不得不出手。”

我出手的理由千万,胡扯一堆,而那墙壁之上不断地有无数鬼灵爬出,徐淡定跟在我的后面,瞧见这些,大手一挥,立刻有一道五彩毫光飞出。

此道毫光十分霸道,但凡有鬼灵沾身,立刻哀嚎着冰消瓦解,根本进不得半分。

鬼面袍哥会源起酆都,最擅鬼灵之术,而徐淡定师出茅山外门长老梅浪,学的也是那茅山养鬼术,他从小便是玩弄这些玩意儿的,所以自然不怯。

李由瞧见我和徐淡定的手段皆非常人,不由得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惊讶地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这么犀利的手段?”

徐淡定看了我一眼,我瞧见李腾飞也在看我,不由得心中豪情顿生,手中魔剑紧握,一步上前说道:“茅山道士!”

千言万语,聚集成一句话,我们都是茅山门下,我们降妖除魔,扞卫寻常人的性命和尊严,任何人,只要对这世界以及自然没有敬畏之心,那我们就要站出来,主持公道。

公道在人心,也在我们的剑上。

李由的脸在一瞬间就变得无比的扭曲,抽身后退,双手一挥,厉声大叫道:“杀了他!”

一声令下,左右立刻有无数黑雾翻滚,无数手持刀兵的鬼卒冲将上来,气势汹汹,让人未战先怯,不过此等法阵固然雄奇,然而这李由却并非他所学的那位大拿一般厉害,肯定还是会有破绽的,我紧紧抿着嘴唇,将血劲激荡而出,右眼之中的临仙遣策立刻疯狂运转,那符文不断地解构面前的景象,我瞧见在线条与点之间,农家小屋依然还是小屋,不过无数的炁场牵扯,黑色的、红色的和白色的线条彼此勾连,交织成一道紧密的网状,将我们给紧紧地束缚着。

临仙遣策,换璞归真,还原事物本来的面目,这便是它赋予我最重要的东西,也是我之所以胆敢承认自己身份的缘故。

我眯着眼,在无数复杂而繁密的炁场线条之中,找出了一条道路来。

就是那里,斜走三米,转身走坎位,立身上跳,然后一百二十度转角向左,跳出此间束缚,然后就可以来到李由的旁边了。

法阵千变万化,机会稍纵即逝,我也没有片刻停留,头也不回地朝着徐淡定说道:“淡定,跟着我走,动作要一模一样。”话音一落,我害怕李由再次变阵,健步如飞,顺着临仙遣策指点出来的道路快速而走,几个飞步之后,在李由惊恐地注视下,我已然越过了透明的气墙,来到了他的面前。

身子刚刚落下,我便一剑飞出,朝着李由的脖子划去。

我想要出其不意,一剑毙敌,但是尽管李由不晓得我能够通过罡步走移来到他的面前,但是也总算是有了反应的时间,于是他慌忙后撤,朝着旁边闪开,我的剑落了空,但是并不气馁,那剑势连绵,一直朝着他的跟前刺去,这李由虽说专供法阵之术,但是自身修为也是一等一的强,虽说被我逼得手忙脚乱,但是却也没有被我伤及分毫。

高手就是高手,能够被带过来伏击这青城三老级别的道门高手,自然不是什么软脚虾。

不过我也并没有要将其杀死的决心,只要将他给扰乱了节奏,使得那法阵不能正常运转,那么我也就算是达到了目的,于是步步紧逼,朝着此人斩杀而去。

李由东奔西逃,然而这房间终究还是太过于狭窄,在最后的时刻,他不得不破门而出,直接冲到了阵中去。

我和徐淡定互看一眼,没有废话,也是朝着阵中越去。

青城门下,重瞳子和李昭旭正在奋力破阵,瞧见浓雾之中有三人一追一逃冲出,顿时一愣,不晓得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状况。

光头铁牛和狗头军师的脸上,却是神色大变。

☆、第五十七章 我只是拉肚子

鬼面袍哥会的人都是脸色大变,因为按照他们的计划,坐镇阵眼之中的瘦竹竿儿李由,是不用出现在这里的。

他的归处,是坐镇阵眼,然后调度各种变阵和调整,将深陷此中的青城山诸人给一点一点地磨死,而不是这般身先士卒地冲将出来,与他们一起,共同面对让人闻风丧胆的青城山重瞳子。

剧本不是这样的,那么李由出现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狗头军师的目光一瞬间就集中在了在他身后紧紧跟随的我和徐淡定来,特别是看到了我手上的长剑,表情越发地清冷了,寒声说道:“李由,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个小把戏都看不住,这到底要闹哪样?”

狗头军师轻蔑的语气让气喘吁吁的李由恨意顿起,他来到了场中,转了几个方位,终于来到了一面旗幡之下,稍微恢复了安全,然后恨意凛然地说道:“乔建你个王八蛋,要不是你在大哥面前说这两个小虾米不值得大费周章,还说这两人资质不错,可以纳为己用,老子会这么狼狈——终日打鹰反被啄眼,你晓得你眼中的这两个小角色,到底是谁不?”

听到李由这般气急败坏,那被叫做乔建的狗头军师不由得一愣,当时就飞跃而开,与青城诸人保持了距离,朝着我瞧来,而青城一脉,从重瞳子到李昭旭,一直到那七把剑,也都瞧向了我们。

我可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将出来的角色,南疆的战场都压不垮我,哪里会怕这众人聚焦的情景,再说了,身为陶晋鸿的徒弟,我若是畏畏缩缩,也是丢了师父的脸面,当下也是抱拳拱手,朝着远处的重瞳子恭声说道:“茅山门下,掌教首徒,晚辈陈志程,拜见重瞳子前辈。”

与我一起的,还有徐淡定,也是抱拳说道:“晚辈徐淡定,拜见重瞳子前辈。”

我们两人一前一后亮出了身份,鬼面袍哥会的人就像见到了鬼一般,而重瞳子则是满脸欣喜的说道:“陈志程?我听说当年茅山重开山门,邪灵教话事人,天王左使与茅山掌教陶真人一同争一位陈姓少年,最后陶真人喜获高徒,原来便是你啊。不错,不错,少年英伟而沉稳,气度飞扬,不愧是茅山门下。”

说完了我,他又转向了徐淡定,和气说道:“你应该是水虿长老徐修眉的麟儿吧?长得果然很像,当年你父为了修习闭水功,从长江的源头一直潜到了入海口,路过渝城的时候,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也算是老交情吧。”

这四只眼仁儿的语气和善,让人心生好感,可能也是因为我们的出现,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一滴甘露,我们连忙躬身回应,一派祥和,而另一边的鬼面袍哥会诸人则是变了脸色,此番法阵倘若没有那李由的主持,那边只能依靠本身的规律自行运转了,如此虽然也能够有很巨大的加成,但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般不完美了,后果自然是千差万别。

胜负只在一线之间,我们几人很快就达成了攻守同盟,天平立刻就倾斜了,那重瞳子瞧出了瘦麻杆儿李由便是此中最关键的人物,他在鬼面袍哥会的地位或许并不如别人高,但是现在却是能够决定生死,故而在敲定与我们的合作关系之后,身子一扭,便朝着李由冲去。

然而即便在阵中,并非阵眼,阵法师终究还是此中最了解法阵之人,在缓过了神来之后,李由便放下了所有的负面情绪,脚步转移,几个扭身而过,便又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然而这儿终究不如阵眼隐秘,即便他通过光线的变化和空间方位的错觉隐藏,但那重瞳子却又不是那么好哄骗的,这般成名的人物,除非是准备充裕,要不然哪里能够被这么简单的法阵给遮住了眼,更何况眼中有双瞳之人,对于事物的本质更能看透,故而两人一追一逃,弄得李由无比的狼狈。

战端一开,诸人又开始陷入了一片混战之中,鬼面袍哥会的光头铁牛依旧凶猛,请鬼上身之后,他变得十分恐怖,仿佛神话时代的巨人,以一己之力,便敌住了青城山老君观的李昭旭和七把剑,当然,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有两把剑受了伤害,旁人为了照顾他们,故而将剑阵紧缩,步步为营,方才会如此。

那法阵依旧还在运转,狗头军师乔健转过头来,一双愤怒的目光看向了我和徐淡定。

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就是因为我们这两个变数,方才会这般破烂,狗屎一般。

不可饶恕,既然是变数,那么就应该直接消灭掉,免得再生事端!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乔健双脚一蹬,那人便似离弦之箭,飞扑而来,我一开始没有觉得,过了两秒钟,感觉对方就像是山呼海啸一般,卷起无数炁场飞扬,但是也是有些急了,晓得这儿终究是他们的主场,而且鬼面袍哥会之所以能够横行一世,雄霸一方,随便一个高手,自然都是让人畏惧的,当下也是将魔剑紧紧握着,朝着前方如暴雨一般猛然一刺。

清池宫十三剑招。

清池宫是什么地方,那是茅山主峰正殿,向来都是茅山掌门一脉的驻守之地,也便是主脉绝学,这门手艺变化万千,有辉煌,有绚丽,有宛若江南细雨的温婉,也有大漠黄沙的苍凉,十三式剑招,包罗万象。

我所学颇多,但是一上来便用上了最厉害的手段之一,便是为了镇住来者凶悍的气焰。

此风不可涨,一旦压不下去,那么我们便要被他给追着砍杀了,一如我刚才歇斯底里地追逐李由一般。

狗头军师乔健飞身而来,剑入其中,但见他刷的一下,甩出了一把精钢骨胎的纸扇来,那白纸面上面挥毫泼墨地写着五个大字“鬼面白纸扇”,不停地打旋,将我此处的气劲给悉数拨开了去,一路势如破竹,一直顶到了我的胸口上来,方才被我凌厉的一招解式化开,两人都受了劲儿,一起向后跃开,我凝望那人手中的纸扇,寒声说道:“好字!”

谈到这字,乔健却仿佛来了兴趣一般,得意洋洋地寒声说道:“当然是好字,这是我的上一任,不远万里地求来张大千先生写下的,搁到如今,每一字都价值千金!”

我没想到他扇面上的字还有这般的来历,不过也晓得这所谓的白纸扇,其实也是延续当年洪门的叫法,是堂口里面专门用来管账或者谋划的智者,这样的人物,在一个堂口里面的位置,要么排第二,要么排第三,妥妥的大人物。不过此战事关生死,佛挡杀佛,神挡杀神,我也是杀红了眼,哪里管得这些,当下也是嘿然笑道:“字虽好,人却不咋地!”

这话儿显然是惹怒了这鬼面袍哥会的白纸扇乔健,这男人脸色肃冷,哼声说道:“小子,当初力主留下你等性命的人,是我,所以李由骂我瞎了眼,这个我承认,咬着牙承认下来,不过既然是我犯下的错误,便由我来弥补吧!”

他表达完了自己的决心,当下也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造型丑陋的粗陶哨子,放在唇边,轻轻地吹了起来。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的声,一边吹,一边还能连连冷笑着说道:“小子,阴蛇蛊的厉害,你可能还不知晓,但是过一会儿,你就能够清楚而深刻地明白了!”

说着这话,他脚步飘忽地吹着,生怕我上前过来,与他拼命,然而我却抱着胳膊,纹丝不动,冷冷的看着他,一脸平静。

我没有喝过那粥,故而根本不惧此蛊毒发作,乔健吹了一会儿,瞧见我脸上一点儿痛苦之感都没有,不由得一阵诧异,骇然说道:“怎么可能,你难道没有被种下蛊毒?”

我嘿嘿笑道:“粥中藏毒,这事儿你哄得了别人,能哄得住我这自小便在苗疆之地长大的孩子么?哼,天真!”

然而就在我尽情奚落对手的时候,我身后的徐淡定突然一声闷哼,直接栽倒在地。

这情况把我给吓到了一跳,一剑挥出警戒,接着回过头来,看着倒在地上痛苦不已的徐淡定,诧异问道:“师弟,你不是告诉我你没有喝过那粥么,现在怎么又倒下了呢?”

尽管承受着恐怖的苦痛,但是徐淡定却还是一脸微笑,阳光灿烂地说道:“我不是中蛊,只不过有点儿拉肚子了,你别管我,继续干死他!”

瞧见徐淡定平静的表情,我突然一下想明白了这件事情,没有临仙遣策的徐淡定,自然是中了招,只不过他不愿消磨我抵抗和斗争的意志,方才没有跟我说实话而已。

这个徐淡定啊……

我心中惶然,然而这个时候,一具尸体从天而降,直接摔落在了我身边几米远,脑浆和鲜血四溅,弄个我一身。

我诧异地四处望,发现场中一片混乱,却没有人死去,这人明显是从外面被扔进来的。

我再低头一看,瞧见此人的面容,不由得大惊失色。

☆、第五十八章 你真的惹怒我了

惨死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却正是前往青城山去请援兵过来的福云观观主弟弟,李腾飞的父亲李朝耳。

这个老头儿并不讨人喜欢,当初与我们见面的时候,还发生过冲突,当时气得我还真的有些下狠手的心思,不过我到底还是有求于人,所以将这口气给忍下来了。然而我万万没有想到,转眼几天的时间里,他便这般凄惨地躺倒在了我的旁边,脑壳碎裂,脑浆子像豆腐脑儿一般,流淌一地。

我顿时就给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往旁边移开,接着附身下去,将徐淡定的身子给抓起来,然而徐淡定却并不愿意让我碰触,而是用脚尖将我给踢开,然后朝着我大声喊道:“小心我身上有毒。”

他自己倒是什么都明白,不过我却不能抛下他不管,当即冲他招呼道:“那你自己爬到青城山那边的圈子去,小心一点。”

青城山七把剑少了两把,照样将里间的人给兜住,不出纰漏,而我和徐淡定此番出面,也是为了他们的生命安危,这下徐淡定出了事情,他们帮忙照看,也是应有之事。

徐淡定不许我碰他,那是担心将虫蛊传染给我,并不代表着年纪轻轻的他便能够直面生死了,听到我的吩咐,倒也没有再啰嗦什么,连滚带爬地朝着那青城剑阵跑去,而对方却也并没有排斥它,而是放出了一个口子,将他纳入其中。

徐淡定一走,我的心终于算是安了一点儿,转过头来,瞧见从黑暗之中缓缓走出了一个巨胖的身影来,他根本不理睬旁边的纷纷扰扰,而是看着我说道:“你便是让天王左使都想収为徒弟,传承衣钵的陈二蛋?”

我摇头,肃然说道:“我叫做陈志程,茅山门下。”

大猪哥咧嘴大笑,脸上露出了豁达的表情来:“格老子的,我说怎么会有这么优质的璞玉没人开发嘛,原来是被那么多人争抢的家伙,不错,我的眼光真不错,对吧,老乔?”

这巨胖朝着旁边招呼,而白纸扇乔健的脸色也变得黑了起来,寒声说道:“朱老大,快别这么说了,你看看李由,他都已经把放过这小畜生的过错,赖在我的头上来了,不过却忘记了,这事儿可是得到您的首肯并且坚持的……”

乔健在这儿诉苦,大猪哥宽容地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任何事情,过程总是会有所曲折的,不过只要结局如我们所想,那便没有任何问题。”

大猪哥表现出了一切皆在掌握之中的从容和淡定,而重瞳子却是放弃了对狡猾如田鼠一般的李由追逐,而是闪身来到了我们的面前来,瞥了一眼地下的那具尸体,说道:“原来你一直都蹲守在外面,并没有藏身于阵中?”

大猪哥拍了拍手,然后无所谓地说道:“你如何,我便如何,我们是老相识了,交手也有好几次,不分伯仲,现在所能够比拟的,不过就是耐心和胆气而已,你的勇气可嘉,而我的耐心,却刚好比你多那么一点点。”

“李朝耳?”重瞳子打量着地上这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语气不知不觉就变得凝重了许多,沉声问道:“这么说来,外面的人,已经都被你控制了咯?”

大猪哥满脸灿烂的笑容,挥挥手否定道:“世界上哪里会有绝对安全的人,总共十七个随从和伏兵,我哪里控制得住?不过这世界上呢,最安全的人,就是死人,之所以回来得这么晚,就是因为你给我准备的开胃小菜实在是有些难啃。不过再难啃的骨头,终究还是逃不过它最终的命运,你说是不是?”

大猪哥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就仿佛刚刚吃完人的野兽在展露战果,如此残忍,而重瞳子则有些饱受打击地问道:“你的意思是,外面的人,全部都被你给杀了?”

那胖子优雅地欠了一下身子,表示了确认。

重瞳子咽了咽口水,然后又问道:“一个不留?”

胖子终于开口了:“有一个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根骨又好,本来打算留下来当鼎炉用的,不过这里面不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么,我没有时间在那里磨蹭,所以就没有留她性命——唉,真可惜啊,长成那样的素净美人儿,这世上还真的是少有了……”

他长长叹息着,仿佛很惋惜,不过联系到他那杀人凶手的身份,反而感到更加的诡异恐怖。

胖子笑嘻嘻,看着很仁慈,不过却是活生生的一个笑面虎,面对着这样的家伙,原本风轻云淡的灰袍道人重瞳子终于展现出了难得的愤怒,一字一句地说道:“朱作良你这头肥猪,当真是将我给惹火了!”

鬼面袍哥会的坐馆大哥瞧见重瞳子的一双眼睛变得碧绿幽幽,笑得越加的放肆了:“养尊处优的重瞳子真人,你也有生气的时候?”

重瞳子闭目,仰首望天,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地说道:“十七条人命,整整十七条,如此对生命没有敬畏之心的行为,所为的不过就是要激怒我,这代价实在是太重了,不过我承认,你的确是激怒我了,此番过后,要么你死,要么我亡,天下间再也不会有第三种答案。出手吧,让我看看传说中的金钱肥君,真正的本事!”

他这边一说完,那朱作良肥厚宽大的左边手掌之上立刻多了一叠铜钱,但见他右手曲指而弹,频率飞速,接着无数有劲风的铜币从他的手掌之上飞出,倏然而至,朝着重瞳子周身穴道袭来。

空中只听到铜币犀利的破空声响,我瞧见重瞳子的脸上陡然一下,就变得无比的严肃起来,身子似乎不动,然而却在那一刻不停地颤抖,避开无数宛如子弹一般的铜币,在那一瞬间,他表现出了身法之中最高明的境界,也就是入微,通过最少的力量,来达到逃避攻击的目的。

这意思也就是说,即便是在枪林弹雨之中,重瞳子也能够在正面冲锋之中,分毫无伤。

所有的子弹,唯一的命运便是错肩而过,绝对不会扎入到皮肤和肌肉里面。

这便是入微,在极短的时间里面迅速判断攻击的方向和力度,从而选择避开或者是拿捏住,这只有真正达到一定境界、对天地人三境有着深刻体悟的高手,方才能够做得到的。

然而就在重瞳子施展这绚丽的闪避身法的时候,我却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朱作良射出的这些金色铜钱,并非只是单纯地拿来当做暗器,而是在排演布阵,只见那些速度极快的金色铜钱到达了某一个预定地点的时候,骤然落下,然后围绕着重瞳子布置出了一个逆北斗七星阵来。

朱作良不停地甩着金色铜钱,重瞳子但凡想要跳出这布置,前方的身位必然就会出现一枚灌足了气劲的铜钱子,划出炸响。

慢慢的,重瞳子陷落于朱作良的阵中之阵,泥足深陷,难以解脱,不过他却也是放松了心思来,浑然不管,一步一步地前进,想要逼进那个几百斤的大胖子,然而朱作良看起来虽然蠢笨无比,但是速度确实比寻常人还要快过几分,终于在某一个时间节点,他将此法布完之后,一步踏前,口中高喝道:“金钱熔火,七星连阵!”

此言一出,地上所有的金色铜钱都开始变得透明,继而化作了光,光束向上升起,密密麻麻,将重瞳子整个身形都给笼罩其间,接着一点一点地缩拢了起来。

眼看着重瞳子即将要被那些充满伤害性的光束给并拢,正在与白纸扇乔健拼搏的我也着急了,使出了清池宫十三剑招最厉害的一式,将其逼开之后,我滑步前冲,一剑挑向了朱作良硕大的板油肚子。

这胖子的要害自然不在腹部,我之所以这般攻击,倒也只是想要乱了他的心神,好让重瞳子有机会逃脱而已,然而他却一眼瞧出了我的心思,将手掌前伸,紧接着一翻,猛然一收。

那光圈在瞬间就缩做了一团,最后化作了一个点,烟消云散。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消失无踪的空间,很难想象威名赫赫的重瞳子,就这般简简单单地被鬼面袍哥会的坐馆大哥给一把弄死了?

我的剑递到了一半,恍然若失,瞧见那胖子目露凶光,顿时抽身后撤,回望空空如也的场地,大声喊道:“前辈,前辈?”

朱作良嘿然笑道:“你找他么?不要急,黄泉路漫漫,他还没有走远,你若是想要,我立刻送你下去陪他!”

我听到他这满含杀意的话语,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然而那家伙却已经冲将了上来,此人体型巨重,一旦冲将起来,立刻就是肉山奔走,气势如虹,然而就在我咬着牙准备硬拼的时候,突然间这狂奔的大象脚底一空,直接朝着旁边倾倒,轰然滚到了一旁去。

☆、第五十九章 风眼立功

就在我们都为重瞳子骤然消失而感到震惊万分、鬼面袍哥会的气势如此滔天的时候,原本是怀着万般凶猛气势而来的朱作良在顷刻之间,竟然马失前蹄,还没有接近我的身前,便直接翻到在了地上,这情况让所有人都大为震惊。

是谁,能够将如日中天的朱作良给一把撞开倒地了去呢?

我下意识地朝着旁边瞧去,但见一袭灰衫出现,接着那布满符文的油纸伞打开,不停地旋转开来,原本消失于无形之中的重瞳子傲然而立,冷然哼道:“区区金钱熔火阵,便想要夺取我的性命,真的当我这双眼睛是瞎了的么?”

重瞳子身负双瞳,四只眼仁儿,能够看破许多我们所不能及的规则和线索,在那火焰燃起的一霎那,通过示敌以弱的手段,提前消失,然后骤然出现,痛下杀手,这手段当真是了得,不过那朱作良在滚了几番之后,却又滴溜溜地爬了起来。

瞧他狗熊、大象一般的身子,自个儿却是灵活得很,上下跳跃,敏捷非凡,一连避开了重瞳子连续而至的进攻,拉开距离之后,他嘿然说道:“我原本也不妄想将你速杀,猫捉老鼠,总得玩一玩,方才会有乐趣嘛,你说对不对?”

重瞳子连续进招而不得,骤然收住身形,叹了一口气,说道:“老朱,你居酆都,我居青城,两者遥遥而望,一直相安无事,今日何必又要闹个你死我活呢?”

这灰袍道人刚才逃离那金钱阵的手段也是有些勉强,此番在匀气,而那胖子则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原本也以为咱们会相安无事地一直终老,做一对有默契的忘友,然而现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同了,国门都打开了,我鬼面袍哥会又何必偏安一隅,在这个穷得连烧猪蹄都不舍得放卤料的破烂地方,呆上一辈子呢?重瞳子,本来你这个人,除了猥琐点,还有点儿恋童癖之外,其实还算不错,不过呢,我们终究还是对头,立场不一样了。”

胖子一步一步地逼近过来,而重瞳子则一动也不动,沉声问道:“那个南来的家伙到底是谁,他到底是怎么说动的王新鉴,你们又会有什么计划呢?”

听到重瞳子这般连续询问,胖子一愣,下意识地看了正在与我拼斗的白纸扇一眼,然后说道:“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厄德勒分裂快半个世纪了,久合必分,久分必合,终究还是要走到一起来,将劲儿拧成一股。既然有这么一个由头,不管是我,还是天王左使,都是不能放过这机会的……”

他说完这些,便不再言,冲将上前,与重瞳子继续正面交锋起来。

我在此以前,一直觉得胖子不过就是脂肪堆积,除了体型过大之外,交手起来,几乎没有任何优势,然而此刻的朱作良却让我再一次认识到,所谓胖子,从来都不是好惹的一群人,特别是他这般灵活的胖子,说速度,脚蹬便有风,说停却又停,纹丝不动,每一拳都有山岳倒塌之势,而他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有力量和速度大得惊人的拳脚,有冷不丁的铜钱暗器,有炁场牵引,有口吐火云,简直就是一个人形怪物。

此胖子走得是巫门鬼道一脉,除了脂肪堆积的力量之外,更多的,其实都是无数鬼灵在他的身体里面穿行而得,这些瞒得过别人,却全数都在我的临仙遣策面前原形毕露。

不过即便是如此,能够将鬼道凝练于身这般成功的,当今天下,这样的人也不多。

不但不多,而且少,重瞳子乃青城三老,当今道门之中最顶尖的一群人,当时却被他给压得死死的,要知道,这道法堂皇正统,天生就对邪门歪道有一股压制之意,虽说在这阵中朱作良有了法阵加成,但是重瞳子也有天赋眸术,看破端倪,所以如此说来,那朱作良有可能要比重瞳子还高尚一线。

这便是鬼面袍哥会,一个胆敢挑战顶级道门的帮会组织,只有领头的家伙有这般强悍,方才会做出这般的事情来。

分裂和统一,并不是悄不作声,就能够完成的,当年的天下第一大帮会,邪灵教,或者说是厄德勒,倘若想要重新回归统一,那么就必须要流血,便如当年民国一统江山一般,又拉又打,使尽了手段方才得行,而且还需要斩旗立威。

当初的水泊梁山,还不是兵发祝家庄,攻打高唐州,方才天下震动,从者云集的么?

如此说来,这鬼面袍哥会与青城山老君阁的李昭旭恩怨事小,借题发挥,名扬天下,方才是正事儿。

既然是这样的目的,鬼面袍哥会自然是力求功成,厮杀得也格外凶悍,坐馆大哥朱作良,白纸扇乔健,红棍铁牛,法阵大拿李由以及那个一直没有在露面的蛊师,这样的黄金组合一齐出现,的确是让人心中震撼,我瞧见重瞳子以一把符文油纸伞应对那一身肥膘的朱作良,鬼化铁牛以一人之力迎战七把剑,而李昭旭则盯上了那个阵法师李由,一路追杀,生怕他再次躲回阵眼去,而白纸扇则扇面翻转,朝着我狂攻而来。

白纸扇用招,阴损刁钻,极尽歹毒之势,不过他却算计漏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的实力,远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强大,想要通过如潮攻势的压力来让我屈服,这事儿还真的有些不准,反而是我,一把魔剑上下纵横,将他给逼迫得连连后退。

我胜在法器犀利,要不是那阵法之中无数怨鬼出没,白纸扇还真的有些招架不住我的剑招。

不过我这里形成了局部优势,但是旁边不远处的七把剑,却有些扛不住,他们原本倒也厉害得很,但是自从被内部破了两人之后,撑起来就显得有些勉力了,这些年龄不一的剑手都是老君阁当代不错的弟子,但是远远还达不到抵住一方之雄的水平,倘若有剑阵凭恃,倒也无妨,此刻两名减员,虽说还拿得动剑,但是却也帮不上什么忙,而铁牛则是攻击越发的凶猛了,使得他们手忙脚乱,每每都有崩溃之势。

无论是谁强谁弱,战场的总体还是呈现出一个大概平衡的态势,而倘若七把剑那儿崩溃了,只怕就如同滚雪球一般,劣势越来越大了。

我瞧了重瞳子和李昭旭一眼,晓得他们应该是抽不出时间过来支援七剑了,生死存亡之机,既然干不倒白纸扇,我也不与他多做纠缠,而是腾身过去,一剑斩向了光头铁牛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