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化的快速进程中,造成了这里的畸形繁荣。

在巷子中一路穿行,突然间我的脚步停住了,旁边的林豪走上前来,对我低声说道:“老大,到了,就是这儿。”

☆、第十三章 异变生,文鹄扮猪吃老虎

瞧着远处那黑乎乎的小铁门,我左右一看,瞧见我们这里的阵容,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担忧,我摸不清弥勒的底子,贸然而上,说不定就会打草惊蛇,而弥勒之所以敢给我这么一个地址,肯定也还是有过准备的,像他这样的男人,绝对不可能没有预料到各种情况的发生,所以这般贸然闯入是绝对不行的。

我沉思了一番,决定不能带人进去,而是改为监视,然后尝试着跟弥勒见一面,看看能不能将我们之间的关系搭建起来,旁敲侧击出胖妞的关系来。

得知我的想法,小白狐儿显得异常的不理解,在她的想法中,就应该直接冲进去,将这个办事处以及仓库给翻个底朝天,然后将胖妞给找出来,而不是这般迂回行事,弄得黄花菜都凉了。小妞儿急躁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过却不得不劝解她,跟她说起了那弥勒的恐怖之处,倘若是将努尔和徐淡定都叫上,再加上现在的这些人,我或许有把握留得住他,但是就现在的人手,即便是有着张伯在旁,也不一定能够拿下他。

而且就算是拿下他,那又能怎么样?

现在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表明弥勒就是嫌疑犯,倘若我们胡乱将他给抓捕,那么宗教局的纪检督查科并不是吃白饭的,像这种不按照规章制度做事的行为是最容易受到忌讳的,我们毕竟不是旧社会的东厂锦衣卫和血滴子,一切行事都有条条框框来限制,也有内部的力量来牵扯,防止一家独大,从而变成了某些人手上的工具,进而产生某种不可知的威胁。

所以说倘若是做得过分,不仅我们这些人要给撵回京都去,这身份给扒下来,都有可能。

凡事都得小心翼翼,小白狐儿倒也不是不知道这里面道理,只不过心情比较复杂而已,在我的劝告之下,她最终还是认可我的方案,决定改以监视为主。

如此协商完毕,旁人四处散去,而我则带着小白狐儿穿过一条摆着无数粉红色灯箱的小巷子,准备绕过前面的房子,到库房的后院去瞧一瞧。

一路上不断地有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子在招揽生意,有的甚至豪放到即便小白狐儿拉着我的手,都上前来招呼,口中媚声喊道:“老板,来玩一玩嘛,双飞也可以哟……”除了这些招揽生意的流莺,还有冒着酒气的男子三五成群而过,有人瞧见了小白狐儿这般清纯妖冶的模样,止不住心中痒痒,过来跟我打招呼:“年轻人,这位小靓女是哪一家的,多少钱出台啊?”

小白狐儿听得火冒三丈,而我却面无表情地路过,没有理会任何人。

一路走出了巷子,前面顿时一暗,突然间我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却不曾想并没有躲开,前面走来了一行人,为首的那人手一挥,叫人将我和小白狐儿给围住,然后得意地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找了你们两人一个多月,没想到你们竟然住在这一片?哈哈,这一回,可不能让你们给跑了吧。”

城中村的建筑缺少规划,高高低低,杂乱得很,刚才过来的那一条小巷子灯红酒绿,不时有人走过,然而走到尽头的这一片黑暗之处,却骤然冷清许多,这些人将前后一堵,没有了出路。我瞧见这人却是当日说要让我好看的文公子,没想到之前教训了他的保镖一番,竟然并没有将他给吓退,此刻正好撞见,当真是冤家路短。

这文公子带着十一二个人,那天跟随他的两个保镖也在,其余的看着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气势汹汹,我久历风雨,倒不会怕这些人,只是担心动静倘若闹大了,让弥勒知晓了,会不会有些打草惊蛇,于是尽量拖延道:“文公子,别来无恙,到底有什么事情,咱不能好好说?”

文公子先前还想在小白狐儿的面前留下好印象,温文尔雅,此刻却是一点儿顾忌都没有,嘿然笑道:“当初还嘴硬,这会儿知道怕了吧?实话告诉你,老子看上的女人,就没有到不了手的,你不给我面子,那这面子老子就自己挣,兄弟们,将这小子给我拿下。”

他一声吩咐,周遭的人便围了上来,先前在我手上吃过一点儿苦头的那个黑衣保镖在旁边提醒道:“众位,这个小子拳脚十分不错,你们可得小心;黑师,那个小靓女可能不是人,你看看有什么办法将她完整拿下……”

这些人可就跟街上的地痞流氓不一样,都是有着底子的修行者,瞧见这么多的人团团围上来,我顿时就后悔没有将放在车上的饮血寒光剑给带过来了。

随着众人的团团围上,我晓得冲突必然是避免不了,当下也是放下了心中的包袱,眯着眼睛看向了文公子,咬牙说道:“小子,你或许是横行无忌许久了,也没有人管,搞得现在无法无天,实在是有些可恶,也罢,我就代你老子,将你给管一管。”

这边说吧,我一步前跨,势如奔马,朝着前方冲去。

在我的想法中,这些人应该并不算什么厉害角色,然而我刚刚往前一步,前面围住我的人竟然陡然一动,口中轻轻喝念,竟然结成了一个宛若鱼鳞交叠的阵法来,前后左右伸出四五只手掌来阻挡住了我前进的冲势。我猛然一震,结果发现法阵之上传来一阵巨大的反震之力,就连我自己也有些抵挡不住,不由得朝后面退了好几步,方才站得稳妥。

我这边冲突一起,旁边立刻冲出了一个浑身鱼腥味的矮个汉子来,朝着小白狐儿扑去。

小白狐儿天赋异禀,与寻常人有所不同,这些年来又随着我学习,也是一名不可测的高手,然而她与这矮个汉子一接触,却莫名就变得力弱了,招招受限,就好像遭到了天敌一般。我心中骇然,没想到这个被我认为是纨绔子弟的文公子竟然还有着这般强悍的班底,这事儿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当下稳定了心神,朝着前方突围而走。

围住我的一共有十人,这些人身上隐隐皆有鱼腥之气,并肩而立,将我的前路堵得死死,而即便是我用最大的劲道往前劈去,他们都能够通过彼此的力量传递,将其抵御住,而我想要找单个儿的家伙各个击破,却发现对方的配合十分娴熟,根本不给我什么机会。

我倘若是魔剑在手,自然不会怕这些家伙,直接一剑劈过去,未必有人敢拿血肉之躯来阻挡于我,然而此刻身上没有趁手的武器,着实有些难以破局,而我这边斗得正酣,小白狐儿却又莫名受限,那个矮个汉子一双虎爪,漫天爪影一挥而就,着实有些吓人。

文公子瞧见我们受挫的模样,在人群后面得意地笑:“疍家鱼鳞阵,倘若真的有这么好破的话,那些死在它阵下之人,可就有些冤了!”

小白狐儿被压得有些着急,朝着我喊了一声:“哥哥……”

她叫我,是想征询我的意见,看看是否能够露出本我的面目,三尾加身,将这些人给直接碾过去,然而我却很坚决地摇了摇头,一来动静若是闹大,很容易惊动了有可能在这里的弥勒,二来这些人虽说横行霸道,但是却没有必死的理由,倘若小白狐儿现了法身,到时候若是灭不了口的话,必然就会将自己的身份给暴露了去,这可就真的不妙了。

我不让小白狐儿显露法身,情况就有些艰难,那文公子瞧见我们步步后退,腾挪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在后面得意笑道:“本来被那家伙拿捏着,心中十分不爽的,不过能够碰到这个小妖精,劫回去爽一爽,想来也是不错的事情,你们快点,别把事情闹大!”

他一催促,我前后两端的鱼鳞阵就开始步步紧逼,想要将我给擒住了,到了这时,我也不再藏拙,手往怀里一抹,将小宝剑给拔了出来,这锋寒的剑刃一出鞘,我二话不说,朝着前方的人群猛然一刺。

前番我拳脚想往,虽说是势大力沉,但是几人共同承担,倒也能够抵得住,而我这短剑一出,对方立刻就不能硬抗了,纷纷往后,不过这些人倒也不示弱,纷纷从怀里摸出了武器来,却有小半峨眉刺一般的尖刃,又有许多钢管,我奋力往前,小宝剑一连斩断了三把尖刃,狭窄的巷道里顿时就给我冲出一片,露出了那个姓文的家伙来。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二话不说,脚步朝着那文公子一剑刺去,却没想到这个家伙不但没有逃跑,而是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古怪的危险,手往腰间抹去,唰的一声,刺出了宛如雨瀑一般的细碎剑光来。

我靠,这个家伙,才是扮猪吃老虎的家伙,别的不说,光凭他这一手,我便晓得他一身的修为却比徐淡定还要高出几分来。

我瞧见手中的小宝剑,心中苦笑:“中计了。”

☆、第十四章 迷雾散,柳暗花明又一村

文公子用的是跟张励耘一般的软剑,一抖落出来,面前就是一大蓬的剑光洒落,让人心中发寒,我手中的这小宝剑只有匕首这般长,哪里敢往前而上,顿时就止住了脚步,一边感应着炁场,避开这宛如雨瀑的剑光,一边往后退开,伸手就揪住了旁边一人的胳膊,使劲儿一用力,将他拉到了我的面前格挡。

失去了法阵的配合,被我拽住的这人倒也没有太多的僵持,不过手中的钢管却还是不服气地朝着我的小腹捅来,我错身而过,将这人给抓紧了,然后手肘横在了他的脖子上面,推着此人往前。

文公子虽然剑术了得,却也不能越过我手中的肉盾伤我,尝试了几次,但是刺向我身体的剑无一例外地被那人给挡了住,气得他哇哇大叫,朝着我恨声说道:“你放开他,有本事我们单挑。”

刚才还组成了疍家鱼鳞阵,想要将我给堵死,此刻又要与我单独来战,这般变化无常的家伙我哪里会理他,一边制止住身前的这个人,一边朗声说道:“文鹄,你当真以为你在这南方省就是只手遮天的人物么,你想得也太简单了吧,让你的人住手,不然我就弄死你的这个手下!”

我想要通过手中的人质来威胁文公子,然而他却桀桀怪笑了起来,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你有本事就杀了他,死在你手上只能算是他手段低微,怪不得别人。不过不要怪我提醒你,倘若你真的动手伤了人,那么我们就可真的是不死不休的场面了,到了那个时候,不但你得死,就连你护着的这个小妖精,可都得让我连皮带肉地吞到肚子里去,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吐出来了!”

我知道仅凭着手上这个小杂鱼,并不能够对像文公子这般心肠冰冷的家伙造成多大的威胁,刚才只不过是试探而已,听到他的说法,晓得这并不是在诓骗于我,而是真正的不在乎,当下也没有再拿这人做威胁,手肘在他的脖子上面重重击了一下,将拼死挣扎的他给弄晕之后,挟持着此人,朝着对方冲了过去。

在我的后方,鱼鳞阵终于汇成了一体,将我的后路封堵,而小白狐儿则有些不敌那矮个儿汉子,跃上了墙头,那人也跟着冲了上去,拼斗十分激烈,我也是豁出去了,不管是否会被弥勒发现,手中的小宝剑如游鱼一般握着,一手执剑,一手揪着人盾,尝试着与文公子近身缠斗。

文公子手中的软剑是极好的钢材所制,时而直挺锋利,时而扭曲成环,那剑法凌厉而诡异,却也不输于我多少,只不过他到底不是冷酷无情之人,也狠不下心来将我手中的人盾给弄伤,一时间束手束脚,并不能发挥他手中那把软件的最大优势,一时间头疼不已,而就在这时,刚才在于小白狐儿拼斗的那个矮个儿汉子从墙头上落了下来,冲着文公子喊道:“行了,公子,我们得走了。”

文公子满腹不情愿,冲着他喊道:“黑哥,过来帮我将这些小子拿下,那些家伙除了结个阵,啥用处都没有,还是你厉害!”

矮个儿汉子冲到了文公子的跟前,一把拽着他的手喊道:“得走了,我刚才瞧见镇虎门那儿家伙了,倘若他还带着宗教局的人,事情就有些不妙了。听我的,你要是不想让恩师发飙,就照着我说的做,知道不?”

他这话最终让狂躁不安的文公子安静下来,那家伙在思考了两秒钟之后,手一挥,朝着我恶狠狠地喊道:“小子,今天就算是一道开胃菜了。你等着,我记住你了,有本事别离开南方,要不然,我后面的手段你就瞧不见了。”

他一声喊,众人都上来与我抢人,这么一大堆人杀将上来,想要将他们都给打趴下,这不现实,我瞧见尹悦似乎情况有些不妙,也没有再多坚持,将怀里那个昏迷过去的家伙往前一推,然后让这些家伙离开。文公子在那矮个儿汉子的掩护下带人离去,我赶忙找到旁边扶着墙的小白狐儿,问她有没有事,尹悦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然后气喘吁吁地说道:“那个姓黑的汉子,身上有一种东西,能够让我的手脚发软,要不然,我哪里有这么好欺负?”

陡然冒出来的文公子到底是何方人物,想起他刚才抖落出来的漫天剑光,我心有余悸,这时张伯带着张大明白和林豪赶了过来,还没有照面,就冲我喊道:“小陈组长,刚才我好像瞧见了黑蚁,他人在哪里?”

“黑蚁?”我有些诧异,问张伯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伯一脸诡异的激动,对着我低声喊道:“刚才围着你的那一堆人里面,有一矮个子,头发将脸遮住的家伙,就是闵教中的黑蚁,我记得他,没错的。”

他说得我心中猛然一跳,一把将他给抓住,低声喝道:“这话可当真?”

张伯吹着胡子说道:“我与那个家伙有几十年的仇怨,怎么可能认错!”

我顿时懊恼不已,刚才担忧小白狐儿,生怕那些家伙狗急跳墙,一拥而上,弄得她出了什么事情,才会放这些家伙离去,然而没想到这一伙人竟然就是我们一直苦苦寻找的神秘组织成员。我看着这些人飞快离去的方向,二话不说,对着众人说道:“追!”

五人快步奔行,然而穿过小巷,冲到了拥挤的城中村,却丢失了那些人的踪影,林豪眼尖,指着街尾离开的几辆汽车,问我道:“他们是不是上车了?”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而那些车已经不见了踪影,这事儿十分无奈,然而张伯却并不甘心,猛然一跃,手脚并用地攀爬上了街边的建筑上去,然后朝着远处飞奔而走,试图将对方给追到,而我却没有这般急躁,既然晓得文公子跟黑蚁,或者说跟那个神秘的走私组织有着关系,那么一切就变得轻松许多,因为要找到那宛如迷雾一般的神秘组织难如登天,但是找到文公子,似乎就没有那么困难了。

我想起一事,回头问张大明白:“之前让你查的那个名片,为什么会查出虚假的来?”

文公子给我们发过名片,还自称是“盛世渔业”的人,垄断南方市四成以上的水产市场,我后来让张大明白查过这事,发现不过是吹牛皮而已,市内根本就没有什么盛世渔业,也不存在文鹄这么一个家伙。然而现在,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他给的名片是假的,但是说的话,却未必有虚,譬如垄断了四成以上的水产市场,如果改成毒品,估计就合情合理了。

而且他还说过,一般人是不知道的,预示着他的这张名片,应该不是真的。

张大明白一脸无辜,说按照上面的查,自然都是假的,谁想到这个家伙出门,居然还能带着像黑蚁这样的高手啊?

我的脑袋飞速转动,叫林豪立即打电话给徐淡定,向他通报这件事情,然后立刻将名片上面残留的指纹送到技术科进行留档,看看能否有一些进展,另外就是再找商务局的人调查一下,看看是否真的存在着这么一个公司或者组织,负责南方市四成以上的水产市场。

打完了电话,我立刻带着人朝我们停车的地方匆匆走去,刚到没一会儿,张伯宛如一只巨鹰一般从黑暗中落了下来,有些恨意地说道:“那些家伙开得太快了,我没有追上。”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既然知道黑蚁跟着这位文公子,事情就变得简单了,你不要急,我们现在有很多的线索,一定会将他们给绳之以法的。”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样的事情着实让人太过于欣喜了,旁人都欢欣鼓舞,而我也免不得沾沾自喜一番,然而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之所以能够遇上文公子和黑蚁在一起,是因为我带着人过来盘查弥勒,而这儿的地址却正是弥勒所提供的,以我对弥勒有限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做这种没有脑子的事情,除非是……

他特意让我们知晓,或者说我们之所以能够在这里与文公子一伙人相遇,全部都是出于弥勒的安排。

想到这里,我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欢喜,而是开始陷入了沉思。

弥勒到底是谁,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想了好久都没有弄明白,旁人看我发愣,不由得奇怪,林豪发动了汽车,然后问我道:“老大,我们现在是回去,还是留人监视那个弥勒?”

我脑子有点儿乱,不过却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倘若一切都是出于弥勒的安排,那么他必然不会将自己陷入到一个危险境地中,所以我们即使安排人手在这儿,恐怕也是没有发现的。想清楚了此节,我不再停留,挥手让他带路回省局。众人回返,车行半路,帮我那移动手机的小白狐儿接了一个电话,抬起头来告诉我:“淡定哥打来电话,说名片上的指纹,和王奉轩遗书上面的一个指纹,是相符的……”

☆、第十五章 扮恶人,夜场逞凶过江龙

果然不出我的意料,那个神秘组织留在南方市的首脑竟然就是那个看起来像是花花公子的纨绔子弟,也是掐断我们一条重要线索的主导人,然而让我产生疑惑的事情是,倘若这背后站着的真的就是文公子,那么他为什么会不晓得我和小白狐儿的身份呢,难道说这后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不过随着黑蚁的露面,一切都变得不再是那么重要了,从他们之间的称呼来看,那个文公子在闵教之中的地位似乎比黑蚁还要高,而黑蚁也称呼他为“公子”,则预示着文鹄说不定就是闵教下一代的继承人,这样的人物,只要将他给抓住了,那个神秘组织身上的迷雾和面纱,似乎就能够一窥全貌了,想到这里我就变得十分激动,立刻电话通知省局留守的人员,全体集结待命。

一个月过去了,而就在今天,我们将可能所有的事情给一举搞定,不再犹豫。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省局,我立刻召开了扩大性的会议,并且邀请了李副局长列席。

其间我将今天所遇到的事情给作了通报,然后将文鹄锁定为重点对象,布置了一系列的任务,其中徐淡定带领张世界等人,以及原专案组成员负责调查文鹄此人的真实身份,以及在南方市的住址,并由李副局长帮忙协调其他部门,努尔以及白班人员随时待命,而我则与张伯一起,带着小白狐儿、张大明白、林豪与张励耘,以及十来个省局行动处的工作人员,一同前往文公子曾经露过面的歌舞厅。

那里的服务生认识文公子,说明他常去那个地方,多部门的协调工作毕竟没有那么快的效率,所以如果能够从哪儿得到线索,那么说不定我们就能够迅速将其捉拿归案,倘若是能够将黑蚁给一起逮住,那么其余的成员便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地全部倒下了。

时间非常紧迫,文公子并不是蠢人,我和小白狐儿,以及张伯一同出现,倘若他意识到了这里面的关联,说不定就有多远走多远了,到了那个时候,这条线也断了,我们就真的只能返回京都,从长计议了。

任务分配完毕之后,紧急会议结束,我和张伯带着大队人马迅速赶往白鹅潭一条街的那家歌舞厅去,为了避免惊扰太多的无关人员,大部队的车在角落停住,然后我带着一众人员直奔那家歌舞厅,在几个手势之后,省局行动处的人员在张伯的协调下将整个歌舞厅的外围给团团围住,然后我带着一票人直接走进了这劲爆音乐震天响的歌舞厅内。

一走进去,我便瞧见了那天被我们欺负的光头佬,他似乎也认出了我们来,就像见到了猫的老鼠,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给缩到桌子上去,我的目光在大厅内巡视一圈,瞧见了那日将我们呼唤到豪华包厢的服务生,不理前来迎客的工作人员,朝着那个家伙走了过去,而那人瞧见了我、小白狐儿和林豪,眼睛一亮,顿时就不动声色朝着柜台那边走,手都已经朝着上面的座机伸去。

张大明白及时地将这服务生的手给钳住了,然后连拖带拽地将他给带到了一间没有人的包厢里,将门合上,外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顿时消停,林豪伸手掐住这家伙的脖子,寒声说道:“怎么着,想要给文公子打电话,通风报信对吧?”

服务生憋红着脖子,死命地挣扎,不过他哪里有林豪的劲儿大,挣扎半天都没有效果,这时门外一阵喧哗,守在门口的张励耘敲了敲门,然后在门外说道:“老大,他们这儿的保安主管要求进来。”

我回答可以,门开了一条缝,那天制住光头佬闹事的黑西装走了进来,他应该刚和门口的人员发生过冲突,揉着手腕,脸上尽是惊疑之色,不过这也使得他客客气气的,进门之后,确定了我就是这里的头儿,恭谨地说道:“这位老大,有什么事情,都好商量,咱们开门做生意的,以和为贵,千万不要有冲突,对不对?不知道您有什么需求,尽管说。”

我微微一笑,指着那个坚毅不屈的服务生说道:“你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黑西装瞪了服务生一眼,低声喝问道:“怎么回事?”

服务生被我们弄出来的这场面给吓到了,瞧见了负责这场子安全的保安主管这副模样,感觉不能善了,而且也瞒不过去,在被林豪给放开之后,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位先生上回跟文公子有过冲突,文公子吩咐,说只要见到他们再来帝豪,就通知他——我刚才瞧见了,就想着给他打个电话……”

他话还没有说完,黑西装便直接飞出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了服务生的脸上,“啪”的一声,那服务生倒退两三步,左脸迅速地浮肿起来。

他捂着脸不说话,黑西装则满脸歉意地说道:“各位老大,手下人不懂事,还请多多原谅。你看这样好么,我现在通知我们老板瀚星,让他过来给诸位摆一桌,赔礼道歉,你看怎么样?”

我抿着嘴不说话,旁边的张大明白粗声粗气地说道:“我们他妈的稀罕你一顿饭是吧,当我们是要饭的?”

张大明白嗓门大,那黑西装的脸色就有些变了,咬了咬牙,抬起头来说道:“各位老大,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这事我们不在理,认了,没有二话,不过我们老板瀚星在南方市也算是有名有数的腕儿,江湖人见了都得给几分薄面,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用这么钻牛角尖吧?江湖路,不可知,谁都有求人的时候,您说呢?”

他说得有几分威胁之意,自然是对自己老板的背景有着几分地头蛇的信心,然而他却不晓得,自己面对的不但是过江猛龙,而是这儿最大的地头蛇,结果一说完,张大明白直接扇来一巴掌,他躲也躲不开,一声清脆的“啪”,人便飞到了沙发那边去,待到他昏头转向地爬起来的时候,张大明白才将他给揪起来,嘿然笑道:“小子,莫拿你那一套来给我逞威风,就问你一句,文公子这个家伙,在哪里能够找到他?”

给一巴掌扇得晕头转向的黑西装一脸怨毒,嘴巴一动,吐出了一颗带血的牙齿来,然后恨声说道:“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我沉默不语,而张大明白则心领神会地继续抽,几下之后,这个自以为能够镇场的黑西装终于崩溃了,流着泪说道:“各位大佬,有话好好说,咱能不能不打人了?”

瞧见黑西装服了软,张大明白得意地笑了,揪着他的脖子说道:“我们跟你,也没有啥子仇怨,你把文鹄那孙子给我约过来就行了。”

听到这话儿,黑西装猛然摇头,哭着说道:“大佬,你们之间的恩怨,你们自己了,我若是帮了你这个忙,说不定我的尸身就得灌进水泥桶,栽到珠江的淤泥里面去了……”

听他说得恐惧,我眉头一掀,平静地说道:“哦,文鹄有这么厉害?”

黑西装问我道:“我不知道各位老大是哪路的英雄,但是得提醒你们一句,我们老板瀚星在南方市这一块儿也是小有名气,但跟砖头哥比起来,那根本就是一个小娃娃——砖头哥是南方市地下毒品市场的大拆家,是跟香港和东南亚都有联系的大毒枭,手上带枪的小弟都有五十多个,而砖头哥却还只是文公子他们家族里面的一个堂口老大而已,这么说,你们能理解了么?所以我多嘴劝老大你一句,跟这样的人家斗,能不惹,就不要惹……”

啪!

黑西装语重心长的劝解又被张大明白的一巴掌给打断了,他十分土匪地骂道:“让你打电话叫过来,你废什么话?”

黑西装无语了,他低着头,宁肯被我们打死,都不敢招惹文公子,而我们也没有将自己官面上的身份给透露出来,生怕有人通风报信,耽误时间。黑西装死鸭子嘴硬,张大明白就盯上了那服务生,结果还没有怎么威胁,那小子就哭着点头同意了,不过林豪和张大明白陪他出去打了一个电话,回来的结果则是根本没有联络上,那家伙的保镖回话说文公子今天晚上没空,任何事情都不要麻烦他。

服务生连事情都没有机会说出口,就给挂断了。

我心中警觉,回过头来审问两人,终于从黑西装的口中探得了文公子在这附近的一个住处,不过他也跟我们解释,说文公子狡兔三窟,这只是他一个江湖朋友告诉他的消息,不一定能找到。

尽管如此,我还是决定一试,当下也是令省局行动处的几人看住这边,然后通知在省局待命的努尔带队赶来,而我们这立刻出发,匆忙赶往文公子的住处去。

此案是否能够破解,就看今晚了。

☆、第十六章 差一线,文鹄梦中被惊走

文公子住在距离白鹅潭附近不远处的江边别墅区,这儿在九三年的时候,算是南方市一处富人聚居的场所,环境幽静,而且还临江,景色十分不错,我们赶到这儿的时候,努尔带的人马还没有到,时间仓促,我也没有再多等一下,而是让人与小区保卫室亮明身份,沟通之后,这才得知今天文鹄的确有回来,顿时便激动了起来,让人带着一路来到了文鹄的房子前。

这是一栋仿西洋的小别墅,看着精致而美观,外面还有私家小花园,十分不错,我们这儿总共来了十四个人,不过有张伯在,我倒也没有太多的担心,带着人将这栋别墅给围将起来,接着是分配任务——张伯在外面的花园领着其余人,掌控全局,小白狐儿上了房顶,而我则带着张大明白、张励耘从正门而入。

门从里面反锁着,不过这事儿难不倒混迹江湖的林豪,这个家伙能够凭借着一根铁丝,便不动声色地将其解开来,所以当他趴在门上,几秒钟之后,里面的锁轻轻响了一声,然后门便悄无声息地开了来。

根据保卫室的人提供的消息,今晚这儿来了两辆车,那么这里面必然有其他的高手在,我不晓得那黑蚁是否也在,不过却越发地小心起来,踮着脚步往里走,只见楼下客厅中间,有盏昏黄的小夜灯,左右一打量,四周都没有动静,我手一挥,张大明白和张励耘朝着旁边的工人房和保姆房摸去,而我则来到了靠楼梯的客房前。

我的手轻轻地搭在了门把上面,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推开了房门,接着客厅里面那昏暗的灯光,我眯眼瞧了一下,并没有瞧见人,回过头来,瞧见张大明白和张励耘也来从房间里面走出了来,冲着我摇了摇头,我没有多言,带头来到了楼梯前,朝着二楼走了上去。

到了二楼小厅,我打量了一下,径直来到了主人房的门前,脸贴在门前侧耳倾听,却听到了两个平缓的呼吸声,这声音宛如天籁,让我顿时就兴奋了起来,连忙朝着身后打手势,示意人就在这个房间,张大明白和张励耘点了点头,全神戒备地围了上来,我尝试着扭动了一下把手,门并没有锁住,于是打手势,从三到一,然后缓缓地将门给推开。

这门是木质的,不可避免地发出了一声“吱呀”的声音,我的心几乎就要提到嗓子眼了,以为里面会有人暴起而来,然而却没有,一直到我将门给推开一半,瞧见了床上的两个身影,里面都没有任何动静。

我皱着眉头,感觉有一点儿不对劲了,照理说以那文公子的修为,不至于如此的不谨慎,难道这里面有诈?

一想到这儿,我便将一扬手,张大明白将我的饮血寒光剑给递过来,我缓缓抽出了长剑,一步一步地走到床头来,然后拿剑尖将盖在这两个人身上的丝绸薄毯给挑开来。

当这丝绸薄毯滑落的一霎那,我的心脏骤然一停,只感觉一股血气朝着头顶上面冒。

这床上,并没有我们所要寻找的目标文公子,而是两具一丝不挂的女性胴体,这两个女人肢体交叠在一起,一个顺直乌黑的长发,一个染成黄色的大波浪头,从露出来的侧脸来看,都算是十分漂亮的年轻女性,两人陷入了沉睡之中,均匀的呼吸以及穿上散发出来的那种特有的气味,让人能够想象得到在此之前,这床上曾经发生过许多少儿不宜的事情。

这般香艳的场面着实让人鼻血直流,然而没有瞧见我们的目标文鹄,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黑了起来,我回头一看,刚刚赶上楼的林豪眼神一阵发直,不过瞧见了我质询的目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应该有男人,这气味不是两个女人所能够散发出来的……”

如此说来,也就是说文公子先前还在,不过却在我们赶到之前,偷偷逃走了?

我黑着脸,拍了拍林豪的肩膀,然后说道:“五分钟,将这两个女人的嘴巴给我撬开来,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床上的两个女人,从呼吸上面来看便晓得不是什么修行者,我背着手走了出来,冷着脸下了楼,而那房间里则已经传来了两声高低不一的尖锐叫声。我对在门外一堆如临大敌的同伴挥了挥手,将楼上的情形给解释清楚,听到了这个结果,满心兴奋的众人都不由得冷下来,万万没有想到,目标居然会提前离开,到底是怎么走漏的消息呢?

林豪此人偷鸡摸狗的手段十分多,连五分钟都没有用够,便下来与我汇报了,告诉我床上的那两个女人是歌舞厅的小姐,今晚被文公子点了出台,一番云雨之后就睡下了,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大波浪提供了一个消息,说大概是二十分钟之前,迷迷糊糊之间,她好像听见文公子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起床出去了,她一开始只以为是去卫生间,结果却将我们给招了来。

二十分钟之前?

那个时候的我们正在路上,难道是有人给文公子通风报信了,是谁,是帝豪歌舞厅的那一帮人么?

我沉吟着,张伯走过来告诉我,说车库里面两辆车都在,没有带走,说明对方应该是徒步离开的这里,看来他们走得也是十分慌张。我点了头,吩咐所有人立刻在这片区域进行盘查,看能不能找到那些人的踪迹,同时让省局帮忙协调一下,在这附近增加巡查警力和关口,全力通缉文公子一行人,同时彻底搜查这栋别墅,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遗漏的线索。

一番命令之后,大家各行其是,我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叫来张励耘,让他赶回帝豪歌舞厅去,仔细排查,看看是不是那边走漏了消息。

张励耘匆匆而去,而努尔他们这时却正好赶了过来,得知了这情况,他皱着眉头说道:“有点不对劲啊,照你刚才的说法,你们在歌舞厅里只跟那服务生和保安主管有过接触,现在他们都给锁在了包厢中,没有人知道我们已经得到了文鹄落脚的地址,而其余人都有被监管者,只以为是江湖纷争,就算是有人通知到了文鹄这儿,也不会当作一回事的——事实却是文鹄接到电话,就匆匆离开了,甚至都来不及将车给开走……”

我点了点头,脸色变得越发严肃起来,咬牙说道:“嗯,你说得对。看来,对方的警觉性不是一般的高啊。”

努尔瞧了一下周围的人,低声说道:“或许还有……”

我举手,制止了努尔的话语,眼神沟通即可,接着负责搜索房间的张大明白和林豪走了过来,给我汇报,说这儿只是文公子暂时落脚的一个地点,他们走的时候已经做过清理了,没有留下什么多余的线索,至于指纹和脚印之类的,这个得等明天技术科的人来调取。

这结果是我预料之中的事情,倘若文公子真的有那黑西装所说的这般厉害,自然不可能留下太多的痕迹,不过从黑西装的口中,我们又多了一条线,那就是所谓的砖头哥,我不知道这人是否在今晚堵住我们的那些人里面,不过他既然是南方市地下毒品市场的大拆家,自然也有很多踪迹可寻的,只不过大家都以为案情会在今晚有重大进展,结果最终功亏一篑,实在是有些失望。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们今天晚上的行动,恐怕有些打草惊蛇了。

一番忙碌,张伯和小白狐儿相继返回,告诉我对方可能从江边泅水逃脱,这些人入了水,就真的很难查找到任何踪迹,尽管可以协调有关部门对沿江进行盘查,不过估计效果不大。事情闹到现在,基本上算是错过了,我让人留在这里看守现场,然后带着那两个应召女郎返回省局,让她们回忆起别墅里面所有人的画像,给通缉提供线索。

到了省局,张励耘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说歌舞厅的老板赶了回来,不过双方还在协调,不过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现有任何人打电话给文公子。

至于那个号码上面相关的通讯记录,需要第二天到邮电公司那儿去查询。

一夜忙碌,我一直到凌晨四点多才暂时歇了一会,到了天明,我又与李副局长等人沟通了一番,在经过慎重考虑之后,我拨通了弥勒给我留下的电话号码,接的人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男人,问我什么事,我自报家门,然后告诉他,说如果有可能,我想请弥勒喝个早茶。那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我,说会替我转告的。

我挂了电话,按了按太阳穴,感觉事情有点儿超脱掌控之中了,不过约弥勒见面这事,我是跟李副局长商量过的,快刀斩乱麻,这个也是在文公子有可能逃遁之后,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

十分钟之后,我的电话响了,那人告诉我,说弥勒答应了我的见面请求,跟我约好在陶陶居见面。

☆、第十七章 喝早茶,王秋水点破玄机

在传统的南方茶楼中,最享盛誉的要数陶陶居、莲香楼、惠如楼等地,其中这陶陶居位于第十甫路,原名葡萄居,光绪六年转手由一陈姓老板经营时,易名为陶陶居,后又转由一位叫做黄静波的人掌管。黄老板经营有方,邀康有为题写点名,又以“陶陶”二字作鹤顶格,公开征集对联,如此一来,名声大噪,算是喝早茶的一个不错的去处。

我得了回话,立即叫上了努尔,然后驱车赶往陶陶居。到了地方,才发现或许是因为盛名太负的缘故,搞得这茶楼简直就是挤爆了,偌大的店面愣是找不但一个空位,而且门前都排了一长串的人,我往人头挤挤的大厅看了一圈,却没有瞧见弥勒那标志性的光头。

这拥挤的人群让人感觉有一些迷茫,而这时旁边突然走来一人,西装革履,黑皮鞋打领带,一副白领人士的打扮,十分的精明能干,他打量了我和努尔一番,然后说道:“你是陈先生么?”

我点头,那人便笑了,说道:“你好,鄙人王秋水,是陆老板的下属,刚才跟你通过电话的。不好意思哈,刚才我老板不知道陶陶居这边的生意居然这么好,结果约在了这里,实在有些失礼。不过我们已经在隔壁的咖啡馆找了一处位置,一会儿叫老板送些茶点过去便可,两位请随我来——对了,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努尔用的是腹语,一般为了避免旁人大惊小怪,尽量不会出言,我便与他解释,说这位先生姓梁,也是弥勒的故友,他有口疾,不能说话,还请不要见怪。

王秋水看了努尔一眼,然后说道:“无妨,既然是老板的故友,一起来便是了。”

他领着我们两人一路来到了隔壁的咖啡馆,晨间的咖啡馆半掩着门,放着不知道是肖邦还是莫扎特的钢琴曲,那琴声就像流水一般,撞击着我的耳膜,产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来。咖啡馆不大,不过里面的景致被藤蔓之物和精巧的屏风给遮掩,倒是不能一眼望尽,绕过了两道屏风,我才看到弥勒那招牌式的光头,在角落里面眯眼坐着。

王秋水引完路,朝着弥勒微微一点头,然后便离开,给我们准备早点去了,而我和弥勒坐下来,刚要客套一番,结果安静坐着的弥勒突然睁开眼睛,用一种极为平淡的语气说道:“志程小哥,你找我来,到底所为何事?”

他的开门见山让我省了许多口舌,然而细细一品,却陡然一惊。

要晓得,我可从来没有告诉过小观音,以及弥勒我的真名,而且我这名字还是上了茅山之后改的,此刻被弥勒一语叫出,我顿时浑身僵直,这才晓得原来我昨日与弥勒一本正经地讨论什么外贸问题,却是出了大洋相,而弥勒其实应该是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了。

那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感觉当真不好,此刻又被戳破,即便是脸皮已然很厚的我,也不由得有些脸红。不过我倒也不会太过于羞涩,很自然地问道:“怎么,你认识我?”

弥勒温和地笑了,说道:“茅山宗掌教真人的大弟子,宗教总局二司特勤一组的组长,你在江湖上也算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哪能不认识?”

我的瞳孔顿时就凝聚起来了,平缓地说道:“果然,我就知道弥勒兄也是闯荡江湖的人士,不知道你混哪一行的?”

瞧见我和努尔全神戒备的模样,弥勒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说道:“你们两个别紧张,我不是你们要找的对象,也跟你们的案子没有关系,我今天过来,是与朋友叙旧,而不是别的,倘若你们想要对我究根结底,我倒是没有什么义务配合的。之所以跟你见面,也只不过是看在小观音的面子而已,开门见山说话,是时间有限,不想与你绕圈子。”

他的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便也没有再戒备重重了,虽然我不知道弥勒跟我们所追查的闵教有着什么联系,不过想来他似乎也有利用我们来剪除这组织的心思,于是直接将昨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问道:“你昨天出现在江边,并且告诉我你的地址,应该是故意为之的吧?”

弥勒笑了笑,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而是淡淡一笑道:“这都是你的猜测,你今天过来找我,难道就是想跟我说这些么?”

我摇了摇头,直接问道:“不是,我就是想问一问你,怎么才能找到闵教的老巢?”

弥勒摇头说道:“闵教的老巢,你们宗教局这么大的势力,都不曾知晓,而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呢?这事儿我想你真的问错了人了——呃,好吧,陶陶居的茶点来了,你们尝一尝?”说话间,那王秋水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手段,真的从热火朝天的陶陶居里面叫了两个伙计,端着摆满茶点小吃的托盘走了过来,那西装革履的男人笑着说道:“来尝尝,陶陶居的奶黄包香气四溢,还有很特别的椰奶味哦;薄皮鲜虾饺也很不错的,就像艺术品……”

王秋水指挥着伙计在桌子前上菜,我们的谈话被打断了,而这时间里我则在思考着,从昨天的事情来看,我几乎可以确定弥勒是想要透露些什么东西给我们,但是他却又特别矫情,从来不明说,而是喜欢让我自己去猜度,我想这可能是他也怕报复的缘故,又或者其他的原因。

不过这般绕圈子,着实让人难受,我没有再继续,而是待一切放妥,陶陶居的两个伙计离去之后,问起了弥勒的另外一个问题:“那好,不谈文公子,弥勒,我家胖妞,是否在你这儿?”

弥勒眉头一扬,不解地问道:“什么胖妞?”

我见他一副什么也不知晓的模样,便直接所起道:“就是一只很神奇的小猴子,它曾经与我从小长到大,是最好的伙伴,后来我在南疆的时候,遇到你之前,与它失散了,从此就再无消息,直到心中,有人告诉我,瞧见它跟你在一起……”

“不可能!”

弥勒断然否决了我的说法,摇着头说道:“没有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带过什么猴子。这一点你可以问秋水,问问他我什么时候有养过这么一个宠物?”

旁边的王秋水给我们倒过一遍茶之后,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道:“老板身边,从来没有什么猴子。”

我盯着弥勒那双深邃而黝黑的眼睛,感觉这个谜一般的男子有着太多我不可知的东西存在,足足看了十来秒钟,我才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哦,既然如此,可能是别人看花了眼吧。不过我希望倘若是捡到了胖妞的那人,能够好好地对待它,那小家伙很简单的,谁对它好,它就会对谁加倍的好……”

弥勒微笑着不说话,开始食用起了桌子上琳琅满目的早点来,旁边的王秋水也张罗着,让我们趁热尝一尝,我吃了一个奶黄包,然后开始自顾自地讲述起了查找文公子的几个线索方向,也不管弥勒愿不愿意听,说得差不多了,这顿早茶也算是结束了,我毫不留恋,手托着桌面准备离开,在此之前,我最后又问了一句:“两位作为局外人,不知道有什么可以教我的?”

弥勒抿了一口茶,摇了摇头,然后举杯说道:“最近这段时间我可能都在南方市,有空一起喝茶咯?”

而那王秋水则不着痕迹地说了一句:“你说那文公子曾经给你夸下海口,说想吃龙虾可以找他啊,这么吊?说出这样的话,办不到是很丢脸的哦,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王秋水说的话语让我豁然开朗,对了,先前我们一直误以为文公子用来打幌子的盛世渔业不过是句谎言,所谓的控制地下水产市场四成以上的事儿估计讲的是毒品,然而现在看来,说不定那个盛世渔业真的可能存在,只不过藏得比较深,一般人可能不知晓而已——我们先前让人去工商局调查,并不细致,却不晓得这里面可能另有猫腻……

你来我往的太极拳打了半天,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我和努尔也不再多留,起身告辞。

临走的时候,我看着弥勒那张宛如佛像的脸,诚恳地说道:“弥勒兄,你我认识也已经超过十年了,真的很希望以后都能够是朋友,而不希望某一天,你也成为我需要追查的目标。”

弥勒伸手过来与我相握,平静地笑了:“那是,我以后便是陈组长治下的草民了,还请多多关照才是。”

与弥勒告辞之后,回程的路上,我打电话让人去附近的水产市场和高档饭店,让他们调查一下这些地方都是从哪儿进的货。对于我的指令,他们都不明白,但是却照着做了,而差不多两个小时之后,就陆续有回馈过来了,大部分的调查显示,这些货都与汕头一家文记渔行有关系。

☆、第十八章 争时间,秘密潜入仓储地

在李局长和张伯强大的协调能力之下,我们很快就查到了文记渔行的底细,这是一家村集体企业,从一个小小的渔村开始发展壮大,发展到现在,已经是一家集合捕捞、运输物流和批发的大型综合企业,该企业目前的老总是那个村子以前的老村长文家祥,我的手上很快就得到了这位头上有着各种荣誉光环的老总照片,是一个典型的南方人面孔,年纪五十多岁,有着股渔民那种不惧风浪的斗志。

除了文家祥,我这边还有文记渔行在南方市这边分公司的资料,公司经理是文家祥次子文浩,公司规模足有三百多人,算是一个很大的企业,从工商局提供的资料来看,这家企业的财务状况良好,也并无什么偷税记录,简直就是跟小白兔一样纯洁。

当然,这些都只是表象而已,倘若是没有弥勒和王秋水的提醒,我说不定也就忽略而过了,但是此刻,却也晓得越是看起来如此,越有可能只是一层保护色而已,要晓得,黑西装曾经说过,文公子手下的大毒枭砖头哥,光他的麾下便有五十个带枪的毒贩,这说法只是江湖传言,未免有些夸张,不过即便这话只有三成可做得真,也是十分具有黑社会性质的大团伙了。

这毒枭拿什么来贩运毒品?仔细想一想,没有什么能够比藏在一大堆海鲜和冰块里面更保险的事情了,那所谓的砖头哥之所以能够霸占南方市毒品四成以上的地下市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然,作为这么一个企业,倘若真的如我们所猜测的一般,那么涉黑的也极有可能只是部分骨干人员,所以这事情需要迅速而有力的解决,在得到资料的第一时间里,我又召开了扩大会议,进行了部署,除了让李副局长在省局这儿坐镇,调兵遣将之外,特勤小组的所有成员,以及临时加强到专案组的张伯以及其余成员,则兵分两路,一路赶往文记渔行的贸易公司,一路则赶往了位于码头的仓储物流中心。

这兵分两路,一路有努尔带队,另外一路则由我与张伯带着小白狐儿、张励耘、徐淡定、张大明白、赵中华和林豪以及十余名省局行动处的成员一同前往,那仓储物流中心是需要重点盘查的位置,我也不敢马虎,当下也是一路计划,将各人的人物都给分配妥当,务必不要再出现乌龙。

除此之外,先前我与特勤一组几个成员约定的监视对象,一定要看好,因为我和努尔怀疑除了先前被人灭口的王奉轩之外,我们这里面还有内鬼。

早上邮电局那边的通信记录传过来了,然而文公子留给我们的那个电话号码,只是他寻欢作乐、买春所使用的,他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号码,所以暂时查不出来救了他一命的那个关键电话,到底是谁打的,而从文公子当时仓惶而逃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知晓了我们的身份,这才会如此慌不择路,连车都没有带上。

各种调查工作已经移交到了李副局长那里,由他来作主导,而我们此刻,则就是要争取这个时间,争取将文记渔行给咬下来,不能让那些家伙将痕迹给洗白了,到时候可就真的有些难过了,说不定又要陷入僵局之中。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文记渔行所在的仓储物流中心,这是一个占地颇广的仓库,偌大的出口不断地有大型货车来来往往,有好多衣着一致的工作人员在门前空地上面调度,过来洽谈生意的客户蛮多,不过倒也秩序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