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它的下方,有其余的七头异兽帮衬着,抵消这倾覆之力。

瞧见那无数碎裂的石块从头顶之上崩塌而来,紧接着被无形的鳌壳给挡开,弹飞而去,那场面当真是壮观无比。

而我的注意力并不在这儿,左右一打量,并没有瞧见智饭和尚,不由得瞪眼问道:“人呢?”

小白狐儿黑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本来都已经抓到那个小子的,结果那神像里面飞出一道黑色的触角来,抓住那个家伙往里扯。我去阻拦,那玩意有电,扎得我浑身发麻,就让他给逃了……”

眼前满是尘烟。视线受阻,我也着急不得,旁边的秦伯虽然知道我与智饭和尚之间的恩怨,不过却还是有些不解:“小陈,你既然是想给你师父的孙女报仇,直接杀了他,或者取下首级,不就好了么,何必将他给千里迢迢地押回内地去呢?这不是给他提供了无数逃脱的机会么?”

我摇头说道:“意义不一样。”

依韵公子也有些诧异了:“什么意义?”

我平静地说道:“我抓此人,一为报仇,二为立威——我师父闭关之事,天下皆闻,难免会有人觉得我师父不在,茅山就好欺负了,我这是在给那些人下点眼药,将这家伙给活着押回国内去,让他跪倒在茅山门下,受我刑堂三刀六洞之法,也让那些怀着异心者瞧一瞧,茅山没有了陶晋鸿,还有我陈志程,还有无数他们惹不起的家伙!”

秦伯像看怪物一般地瞧着我,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你这小子,跟你师父年轻的时候,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茅山,后继有人了。”

对于秦伯的夸赞,我不置可否,待到烟尘消散,朦朦胧胧之中,我瞧见石堆外面影影绰绰地站着许多人。

这些人,想来应该就是这个古刹之中的所有力量,也是当年跟随着格日桑贤者的部下。

只可惜,他们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我将手中的饮血寒光剑扬了起来,对着布鱼和小白狐儿平静地说道:“照顾好自己。”

瞧见两人坚定地点头之后,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肺部缓缓地适应着这种带着石灰的空气,头顶上的暴雨此刻已经开始变得稀疏,那些细雨从九天之上飘落而来,在我的头顶上,顺着炁场朝着两边滑落,身子不沾分毫,而尘埃落定的时候,王木匠也带着有些乏力的异兽,缩回了八卦旗中,回到了我的胸口。

我环视一周,找到了目标。

正门口处,格日桑贤者正在高举着双手,与他手下的众人作动员,我听不懂当地的土语,不过大概也晓得一点,那就是说我刚刚亵神了。

这个罪名,对于狂热的宗教信徒来说,无异于杀人父母,不共戴天。

所以我瞧见周围的每一个人,眼睛里都红红的,仿佛有一团火在里面燃烧,恨不得冲上前来,用牙齿、用爪子,将我给撕成碎片。

格日桑贤者在给庙里面的每一个人打鸡血,而我瞧见更远处,智饭和尚在几个人的掩护下,朝着南边仓惶逃去。

陪在他身边最近的那个,居然是先前说要给我们侍寝的那个小姑娘。

果然是有计划的。

智饭和尚不能跑,他若是丢了,我们屁颠屁颠跑到这南洋来的意义,就没有了。

但是面前这一堆的家伙,和格日桑贤者却也不得不面对,不将这帮人给打服了,他们是不会放我们安心离开的。

一句话,欠揍。

身陷重围,我反而获得了无比的平静和从容,对着秦伯笑了笑,说道:“秦伯,我留在这里砍人,你的意见呢?”

秦伯很客气地说道:“你代我和小尚受了两次过,不管怎么讲,我们都得陪着你。”

我点头,吩咐小白狐儿和布鱼道:“你们两个,一会打起来之后就突围,将智饭那驴日的家伙给我拿下来,抓不到人,就不要回来见我。”

布鱼嘿嘿笑道:“老大,这事儿,太简单了。”

小白狐儿反倒是担心我们的安危:“哥哥,这庙里有一两百号人,还有那厉害的老和尚,你别有危险啊……”

我洒然一笑道:“我觉得你应该替他们担心。”

“乌木卓!”

就在我们说着话的时候,在石堆的外围,突然出现了一道惊天动地的呼喊声,所有的印度教僧人将身上的僧衣给猛然一掀,露出了里面的单衣,或者结实的腱子肉,纷纷朝着我们这边不要命地冲了过来,而我则扬起手中的剑,大声喊道:“扬威南洋,就在此刻——杀!”

双方皆朝着前方一阵猛扑,尽管被近二百多号人给围住,但是我们这五个人却表现出了不一样的气势来,轰然前冲,朝着格日桑贤者杀了过去。

砰!

双方距离不远,眨眼之间,我们就跟冲在最前面的第一批人撞到了一起来,这些人手持着青色长短矛,呐喊着,纷纷而至,而我则宛如猛虎出笼,一头撞入其中,手中的饮血寒光剑陡然激发,那九颗隐入剑尖部位的万魂珠像弹簧刀一般,倏然浮现,将一把剑化作了电锯一般的存在。

任何被万魂珠撞到的家伙,是兵器,则直接折断,是人,则直接栽倒在地,再无动弹。

一剑过去,躺在地上的人就有七八个。

再一瞅旁边,秦伯和依韵公子也是毫不示弱,前者九把飞刀已经扎进了活生生的身体里,跌飞无数,而后者则将手中的青铜战神剑挽出绚烂剑花,四五人跌飞倒地,虽然并没有死去,不过倒也爬不起来了。

至于布鱼和小白狐儿,倒也不恋战,找准一处薄弱之处,一阵猛冲。

布鱼不谈,小白狐儿瞬间的爆发力绝对凶猛,速度卓绝,因为方向找得准,倒也没有人拦得住他们,很快就冲出了重围,朝着智饭和尚逃离的方向离开。

我们陡然爆发出来的气势,将这一帮狂徒给震撼到了。

不过对方并非乌合之众,在短暂的惊慌之后,立刻由十几个面色蜡黄的老僧人为骨干,化作了三个小圆圈,将我们这三人给团团围住。

他们的周身散发着腾腾的黑气,无数脸色惨白的孩童从这些家伙的间隙中冒出,飘飘荡荡。

那些鬼灵成为了他们彼此之间的系带。

秦伯的飞刀居然在半空中被阻,而我的长剑斩落而去,对方一人招架,却被数十人给承担住,使得我再也不能势如破竹、无法阻挡。

南洋多有奇士,不能小窥天下英雄。

我们几番进攻,皆无效果,气势被挫,三人立刻拢到了一起来,而这时那格日桑贤者则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挤到了跟前来,再也没有之前那博学雅闻的模样,而是一个气势汹汹的斗鸡,冲着我恶狠狠地说道:“你将受到神罚,现在,此刻!”

我毫不介意地说道:“是么,那来吧!”

格日桑贤者猛然挥动手中的黝黑蛇杖,石堆前方的三个池子里,各自飞出了一条粼光闪耀的长蛇来,朝着我们这边飞来。

这长蛇有头无尾,从水池之中无限增长。

它看起来像是蛇,然而实际上却是有无数细小爬虫组成的集合体,我若是一剑挥去,只怕这玩意就会散作亿万虫蝇,将我们三人给覆盖住。

这虫子的威力想来十分恐怖,以至于它们一出现,围在我们周边的那些人,纷纷朝后推开了三四步。

眼瞧着这三条长蛇从天空垂落,朝着我们兜头落来,我只是平静地结了一个手印。

【深渊三法,魔威】!

轰!

刚才还凝结成长蛇形象的诸般虫子,被我魔威一震慑,立刻化作了无数细小的个体,将整个天幕都给遮盖,然而不管它飞往何处,都不敢在朝着我们这边飞来。

震慑,来自灵魂的恐惧。

而就在这些虫子乌泱泱散开的那一霎那,我也再次前冲。

我调集了来自于巴干达巫神眼球的黑白力量,朝前激发,然而对方并没有像之前的黑巫师一般化作火焰,不过我却并不气馁,而是再次更换一招。

战意,黑炎灼。

那些吸收了无数生魂的虫子,体内的黑暗力量被黑炎灼猛然引发,化作了无数火焰,垂落而下,将下方的诸般信徒都给烧到。

惨叫连连,唯独我们这儿,得保一方太平。

简单几招,震慑全场,而我也是脚尖一点,直接冲到了格日桑贤者的跟前来。

我说过,惹到我,很麻烦。

是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第五十二章 绝杀,遗告

那水池之中冒出来的细小黑虫,在被魔威震慑过后,漫天散开,紧接着被黑炎灼给焚烧。化作漫天黑火,飘飘扬扬地洒落下来,将无数围攻我们的狂热信徒给点着了,化作了火炬,不过这并非所有人都中了招。被火焰烧得哇哇乱叫的,都是修为粗浅的入门人,真正厉害的角色,却也能够趋利避害,早早地躲开。并不受这火劫,唯有几个粗心大意的,被烧得一身燎泡。

不过即便如此,原本近两百多号的人。此刻还能够站着的,也只有四分之一了。

举手投足之间,不但将最为恐怖的劫难给化解,而且还将大半的围攻者夺取性命,这般的手段,不但将格日桑贤者和他幸存的精锐给震慑到,便连秦伯和依韵公子,瞧向我的眼神,都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一个人若是强得太过于离谱,即便暂时是朋友,也都有让人为之忌讳的地方。

而我却并不管旁人的看法,扬起了手中的剑,朝着格日桑贤者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想要让他留下一个比较深刻的印象。

这份回忆,让他在黄泉之下,慢慢享用。

漫天的黑色火焰之中,格日桑贤者的脸色越发地黑了。那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里面闪烁着毒蛇一般的光芒。

扬剑,前冲。

我简单的动作,带着霸道无匹的气势,而格日桑贤者身前的四个老僧人,包括先前迎接我们的那两名知客僧,则毫不犹豫地挡到了我的面前来。

这四人,手上都拿着精钢铸就的宝塔剑。

这玩意有点儿像是门神尉迟敬德手中的方鞭,一层一层地朝前缩小,大约有十三四层,每一层都有四处锐角,上面青幽幽的,不知道裹着什么致命的毒液,而这四根宝塔剑汇聚在一起的时候,竟然出现了一尊不知身份的神像,坐镇其中,单手如莲,朝着我平平推来。

一掌,宛如山峦倒塌。

面对着敌方这般的手段,我横下心来,什么也不管,直接就是一剑斩去。

这一剑,可与寻常人的挥斩,有着很大不同。

寻常人挥剑,要么讲究角度,要么讲究速度,要么讲究力量,厉害的人,三者都讲究,就算是十分难缠了;然而我这一剑,却是运用了临仙遣策对于弱点的寻隙,魔功道法汇聚,剑意真谛凝结,再加上饮血寒光剑之上的三重力量……

大巧若拙,方才能够一剑斩出人生。

境界,这便是境界的力量。

唰!

一剑而过,阻挡在我面前的四人便跌飞了两个,而他们通过狂热的意念而凝结出来的神像,则直接从中间裂开,化作万般灵光,归于虚空之处。

嗤、嗤……

鲜血飚射,跌落在地的两人,胸口血线生出,一开始还只是一道血痕,而当气血行运到全身之时,便宛如喷泉一般,带着让人直生鸡皮疙瘩的声音,往外喷血,而他们的双手还在半空中徒劳地抓动着,几秒钟过后,力量颓然,顿时就再无声息。

没有人理会他们的死活,因为另外两个同伴,已经在为自己的生命挣扎了。

我的剑,一出,就没有回手的时候。

叮、叮、叮……

饮血寒光剑在与那宝塔剑硬拼,对方两人显然是常年修行的老手,论起修为来,并不比国内一线的修行者差上许多,而论上各种制敌于死地的手段,其实更加让人心惊胆战,不过此刻的他们,方才是最应该恐惧和害怕的家伙,因为我手中的魔剑,一剑重过于一剑,在我步步紧逼之下,他们不得不朝着后面不断退开。

为了留着力气与传说中康克由门下三战将之一的格日桑贤者交手,事实上我与他们拼斗,更多的不过是在顺着魔剑的剑势。

原本的饮血寒光剑就有着足够的力量,而再加上了龙血之威,就更是了不得。

不过让这魔剑显得无比沉重的,却是刚刚加入的力量。

那九颗万魂珠,看着凌空浮立,仿佛轻飘飘的模样,但是汇聚了无数人的怨恨凝结而成的它,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是最为厚重的。

这种重,它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沉重,而是某种境界,或者道义上的重。

此事玄之又玄,不过体现在剑之上,却让人难以招架。

除非对手有着一颗坚毅不催的顽强心灵。

显然我面前这些惊慌失措的狂热信徒们,最欠缺的就是一颗安稳平静、百折不挠的心灵,故而面对着我这如虹剑势,多少也有些吃不消,不过好在旁边陆陆续续地汇聚了一群人,将这种让人窒息得压力给分担了下来,方才没有面临死亡。

不过对方有帮手,我身边的同伴却也不错。

依韵公子尚晴天,前国府第一高手尚正桐的嫡子,深得真传,而秦伯则更是神秘,作为曾经的国府将军,此刻隐没于世间的强者,而且还有着天下顶级道门龙虎山背景的他,倘若是真正发起狠来,我都得为之忌惮,甚至还有可能折于他手。

修行者和武者是不一样的,后者年老力衰,会渐渐地没落,而修行者却是年纪越大,阅历越广,而修为也会越深。

这样的老家伙,鬼知道一旦暴走起来,到底会有多恐怖。

一场混战。

三人卷起一道旋风,而秦伯似乎有意无意地帮我挡下了大部分的狂热信徒,将格日桑贤者身边的精锐给渐渐磨去。

这是留给我示威的机会。

而就在我一阵砍杀之下,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的时候,苦忍久矣的格日桑贤者也终于出手了。

他像一头觅食已久的猎豹。

当格日桑倏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当真把我吓了一大跳,而我挥剑斩去的时候,锋利的剑刃却并不能对他有丝毫威胁,却见他手中用一根老藤雕琢而成的蛇杖,尖端蛇头的部分,一双眼珠子陡然冒出红光,那蛇杖便软得跟面条一般,真的就化作了一条长蛇,将饮血寒光剑给缠住了。

蛇杖缠住了饮血寒光剑,而格日桑的左手,食指和中指叉开,朝着我的双眼刺来。

他也是瞧出了蹊跷,知道我之所以能够在凶猛的围攻之中整暇以待,都是因为有着一双敏锐的眼睛,能够分辨和判断一切的危险。

只要将我双眼戳瞎,一切就好商量。

仅仅是一晃眼,那家伙的手指离我的眼珠子便只有一寸了,而他是怎么过来的,我甚至都没有瞧清楚。

哈奴曼叶猴,这是格日桑的外号。

那猴子拥有着鬼神莫测的空间位移能力,而这也正是格日桑贤者的恐怖之处,练就了一辈子密派瑜伽的他能够将一切不可能的事情,都化作可能,并且出人意料地施加出来,让寻常人叹为观止。

当年大屠杀的年代,这家伙想必就是用这一招,清除过无数异己,屡试不爽。

然而他终究不晓得自己面对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没有能够看到对方的出手,但是常年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我却对这种感觉熟悉无比,当对方双指刺入我的眼睛之时,却被我的一记掌心雷给阻挡。

他快,我也不慢。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没有人能够在那关头变招,故而两人的手掌撞到了一起来。

掌心雷充满了道家的阳刚至理,将格日桑的半边臂膀给轰得一阵发麻,不过我却也并不好受,对方的手指虽然并没有戳到我的眼球,但是气劲却蔓延了过来,我即便是阻挡住,却也是感觉双目一黑,一股刺痛无比的感觉迅速从双眼,蔓延到了整个脑袋里去。

痛!

人说“十指连心”,然而眼睛却是心灵的窗户,是最柔软的地方,沾染一粒尘土都能痛得死去活来,更何况是这般的攻击。

我的整个世界一片黑暗,而感觉到对手惨叫着朝后跌开去。

我们之间的唯一联系,就是绞缠在一起的兵器。

若是常人,只怕会捂住双眼,朝后退开,保持适当的安全距离,若是如此,战斗不知道何时方才能够结束,而我终究还是那拼命三郎的性子,智饭和尚不知所踪,我哪里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跟这个印度教的老僧人你侬我侬?

不退,反进。

没有了视觉的定位,我对于炁场的把握反而变得更加的灵敏和准确。

挥剑、斩、退后,格挡,再斩!

一阵暴风骤雨的攻击,我不知道劈开了多少过来救驾的帮手,最后听到了格日桑贤者的一声惨叫声,这时方才将又酸又麻的双眼给强行睁开来,忍着热泪,定眼一瞧,发现将瑜伽练奇术达至道的格日桑贤者,最终被我一剑捅破了后心。

他终于是避无可避,不再躲闪。

事实上,这人最厉害的,还是在于精神力方面的造诣,真正面对面的交战,反而没有那般的强,所以在之前两次谋害我失败之后,他的败局,便已经注定了。

临死之前的格日桑并没有太多的不舍,而是似笑非笑地伸出手来,试图抓住我。

他最终还是没有抓到。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吐着血沫,拼命说出了一句让人毛骨悚然的话来:“我已经通知了康王,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在无尽深渊,耐心地等待着你的到来……”

第五十三章 妇女之友,强者之路

格日桑一死,余者皆无太多的反抗意志,或者死,或者逃。没多久就被我们三人给驱散了。

留下一地的尸体,和残砖断壁在原地,接受小雨淅沥沥地洗刷。

那些狼奔豕突的家伙,之所以如此狂热,一半是出于宗教的信仰和对亵神者的憎恶。另外一半则是对于这个曾经带着大家混过几十年岁月的格日桑有足够的信心,而他的死亡,使得众人都变得绝望,再也没有坚强的抵抗意志。我在得知格日桑已经将消息传递给了康克由之后,便也没有再生出太多杀人灭口的心思来。只要是不找我们拼命的,也就当做没看见,由着他们而去。

一来人多则杂,去处分散不好追。二来杀人并不是什么快乐的事情,特别是对于那些实力悬殊太大的人,真的是没有一点儿意思。

双方对垒的时候,血脉贲张,那是正常的手段,而平日里若是以杀人为乐,就属于心理变态的范畴。

这样只会有损于我的道心,让我身陷心魔困扰之中。

当将最后一个妄图翻盘者给斩落于剑下之后,我伸展全身,浑身地骨骼在这时噼里啪啦直作响,而秦伯则将飞刀给收了起来,他与我的想法并不一样,即便转身逃离者。也逃不过他的飞刀追击,而瞧见我竟然有偃旗息鼓之势,不由得上前过来,询问我道:“小陈。那些逃走的家伙,是不是也要一并干掉?”

我摇了摇头,淡然说道:“算了,好歹也是一条性命,那康克由既然已经知道消息,灭口就没有意义了。”

秦伯之所以问我,多是因为我这连日来的表现,已经到了让他刮目相看的地步,也足以让他产生了与我平辈论交的想法,听到我这般一说,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聊,而是对我说道:“你刚才的那几招震慑群虫,和火烧连天的手段,应该不是茅山手法吧?”

我半真半假地说道:“小子曾经去过鬼神莫测的灵界,也跟一些厉害的家伙打过照面,学过些末流手段而已。”

“灵界?”

依韵公子惊诧莫名,而秦伯则显得平静许多,点头说道:“能够自由出入灵界的人,一般都是达到化境者,对于这个世界规则的了解也开始透彻,破碎虚空,若是如此,小陈你的本事,可直追你师父当年啊……”

我唯一一次前往灵界,却是因为某条龙尸的空间扭曲,并非秦伯所理解的那般状况,不过我却并不打算细讲,只是谦虚地说道:“秦伯你夸奖了。”

之所以如此,一来是因为我与秦伯不过半途之交,双方倒也没有到达那种肝胆相照的亲密地步,二来凭着依韵公子与邪灵教天王左使的关系,我多少也得保持点神秘感。

说不定以后双方是敌非友,毫不保留地坦白,对我来说,实在不是什么聪明的事情。

不顾周遭还有呻吟痛苦的伤者,我们在细碎的雨幕中前行,望着这藏于深山的古刹,秦伯不无感慨地说道:“天下修行三千家,这印度教能够在南亚次大陆中信徒亿万,并非没有道理,而那格日桑若是抛弃南洋巫术的这些糟粕,潜行研究教义真谛,以他的资质和水平,未必不能走出头来,只可惜博学则不精,两头兼顾不得,最终落得这般的下场,可惜,可叹。”

听到秦伯在为那一代凶顽的死去而叹息,我并不介意,事实上,站在秦伯的这个角度来看,任何在修行之途上有着深厚造诣的人,他的离去都充满遗憾。

能够在末法时代修炼出如此艺业者,都是聪慧绝伦,境遇极佳之人,如此死亡,倒真是可惜了。

秦伯一生,阅尽无数英雄和战事,反倒不是很看重格日桑的那斑斑劣迹。

我们从坍塌的石堆处踏着残骸和尸体离开,路过先前住着的僧舍之时,还卷走了几件僧袍,和收拾起自己放在房间里的零碎物件,一路上还能瞧见几个脸色仓惶的信徒,大都是些没什么修为的普通角色,瞧见我们就像见了猫的老鼠,仓惶而逃,我们也并不理会,路过那豢养寺庙圣女的草棚时,瞧见里面有惊惶的目光透过缝隙看来。

我视若无睹,反倒是依韵公子有那怜花之意,走上前去,将门口的铁将军给一剑斩落。

打开门之后,里面传来一股混含了汗水和尿骚的气味,并不宽阔的棚子里面,挤着十三四个女人,年纪有的快三十,也有的才十来岁,几乎所有人的眼神都惊慌失措,充满了惊恐,蹲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们。

她们先前也能够透过草棚的缝隙,以及外面奔跑的僧人口中,得到大部分的情形,此刻瞧见将偌大寺庙给杀得血流成河的我们三人,哪里能够不恐惧?

依韵公子倒是好言好语地与这些人相劝,我听不懂他说的话,不过大意好像是告诉这些女子她们自由了,可以随意离去。

然而之前的阴影死死地遮盖着这些人的心灵,即便是依韵公子再三解释,她们依旧像那鸵鸟一般,将自己的头颅埋在地上,就是不敢有任何妄动,瞧见这情形,依韵公子有些气急,而这时秦伯则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地说道:“这些女子,她们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送到了寺庙里面来,大半的人生都在这里度过,一直屈服于那些僧人的淫威之下,稍微有些异动,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现在恐怕还是不能适应……”

依韵公子长长叹息了一声,嘴里嘀咕了一声,我听得不是很清楚,大概也是在咒骂那些骨子里虚伪透了的僧人们。

我瞧着这里面的情形,叹了一口气道:“估计我们离开之后,她们又得受到那些残余僧人的欺辱了……”

听到我这话儿,依韵公子不再停留,而是朝着我们抱拳说了一声稍后,接着身子隐入了黑暗之中,不多时,便有一声声的惨叫从各处传来出来,敢情这家伙为了这些女子不再受欺辱,居然想要将这偌大寺庙的僧人都给赶尽杀绝。

这行事,当真是有些……

对于依韵公子这个“妇女之友”,我有些无语了,没有再理会,与秦伯招呼一声之后,来到了寺庙左侧的一处浮屠高塔前。

我脚尖轻点,一阶一阶地来到了塔顶,极目远眺,发现逐渐变得淡薄的雨幕之中,四下一片黑暗,但是天际处却又淡淡的白,显然一夜拼斗,此刻离天明也算不远了。

羽麒麟受于距离的限制,离开差不多一两里地,就不能沟通心灵,所以我此刻也不知道小白狐儿和布鱼到底有没有抓到智饭和尚,而尽管清楚大概的方向,但是我并不知道对方是否有其他的路曲折,这凌晨时分,想要在下过暴雨的路途中寻去,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还不如选择信任,等待两人将人给我抓回来。

我站在塔尖等待,细雨稀疏,飘飘洒洒地落在我的脸颊上,就像情人轻柔的吻,痒痒的,让人十分惬意。

雨水洗刷了我身上的血腥,而深山的美景则洗涤我的心灵,我屹然而立,想起这一路来的艰辛,以及即将要面临那血手狂魔康克由的追杀,不由得心潮澎湃起来。

尽管这一路以来,我都在避免跟康克由正面交锋,但是倘若有机会跟这个天下间顶尖的高手较量,我倒也没有太多的畏惧。

修行者本来就是逆天而为,倘若行事怕这怕那,一点儿挑战之心都没有,这辈子都很难有什么出息。

多年的江湖奔波,一直到近年来沉淀完毕之后,我感觉自己的状态已经开始逐步地调整到了巅峰状态,特别是我开始在无数次的修行之中,触摸到了当初李道子临终之前带着我感受的境界,那是一种与往日所完全不同的领域,跨过去和没有跨过去,截然不同,我知道自己一直徘徊不前,并非是自己不够刻苦,而是缺少一定的机缘。

要晓得,这一关,有的人终其一生,都难以寸进一步。

所谓境界,不可名状,李道子在回光返照之时,强行带我一观,而我师父则在闭死关前,关照我多看些八卦易经,以及大六壬之术,但是我却晓得一点,此法或许有用,但未必能够适合于我。

想要突破那样的境界,对于我来说,最好的办法也许就是跟超越自己许多的顶尖高手对决,在生死之间的那一刹那,获得感悟。

死亡的救赎。

我的思维发散,连绵而远,一直到视线中出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从林间小道出现。

天色微微发白,不过依旧黑暗,我虽然夜能视物,不过隔得颇远,瞧得并不真切,提身从塔上跃来,朝着院门的方向奔去,很快就出现在了前方的路口,瞧见布鱼和小白狐儿在远处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一直等到看见了我,方才敢露出身子来。

我眼尖,一下子就瞧见了布鱼肩上的智饭和尚,不过瞧见小白狐儿手中也押着一人,仔细一看,却是先前自荐枕席的那个小姑娘。

第五十四章 俘虏,废功

格日桑因为要留着人手对付我们,所以派给智饭和尚跑路的人并不算多,两个跟知客僧差不多的老家伙并没有回来,显然是已经被小白狐儿和布鱼给解决了。至于这个小姑娘,为什么会被带过来,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瞧见智饭和尚并没有逃掉,我也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