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变得如此没有自尊呢?

我想到了吸毒。

吸毒的人,别说自尊,就连性命都几乎不在乎,完全就是苟且于世,满脑子的心思,就是抽一口。

那情形跟现在很相似。

难道,这粥里面的虫子,就是导致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么?

接下来的两天,我依旧一口稀粥都没有吃,全部都交给了那个年轻人,他对于我的这种照顾,简直就是感激涕零,说如果以后有机会,出去找他刘兵,他带我去澳门最好的米其林餐厅吃大餐,龙虾鲍鱼随便点。

说着说着,我肚子咕咕叫,而精神极度萎靡的他又睡了过去。

我三天没吃没喝,其实也到达了崩溃的边缘,好几次,我都把手伸向了那饭碗的边缘,然而想起里面翻滚蠕动的虫子,却又止住了那不断弥漫的心思。

反正都是死,我宁愿饿死,也不愿死浑身长虫而死。

然而人被逼急了,终究还是会发疯的,我前两天瞧见那木栅栏和墙上的长蛇还胆战心惊,然而当饿得慌了的时候,看什么都有一种不自觉吞咽口水的欲望,就再也不觉得可怕了。

夜里的时候,我终于动手了,饥渴交加的我将一条手腕粗的长蛇给一把拽了下来,随手用石头将这蛇头砸得稀烂。

简单的几个动作,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模拟了上百回。

饥饿的力量简直强大,使人疯狂。

将这蛇给弄死之后,我都顾不得腥臊,直接将稀烂的伤口往嘴巴里面放,使劲儿吸了一口冷冷的蛇血,当那血腥味充斥弥漫在我的鼻子尖的时候,几乎快要瘫软的我终于缓过了劲儿来。

在之后,我生吞活嚼,将这条蛇给吃了大半,然后把剩余的藏在了发霉的稻草堆下面。

因为在深夜,大家都在昏睡,所以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我这里的情况。

地窖里昏天黑地,根本不知道时间,只能够凭着送饭的次数来推算,大概第三天的时候,又来了新人,是个四肢粗壮的男人,给几个人倒拖着进了来。

跟我死狗一般的模样不同,那人进来的时候,大吵大闹,将整个地窖都给闹翻了。

拖他进来的有好几个人,我瞧见了那个尖嘴女人和平日里给我们送饭的中年哑巴,还有另外两个,都是女的,而且长得普遍都很漂亮。

尽管不如把我弄进来的九分女,但看着都是赏心悦目的那种。

这个粗壮男人在几个女人的控制下,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最后给人一棒子敲在了后脑勺上面,一声不吭地昏倒了过去。

他被安排在了我右边的隔壁。

我感觉他明显跟我们有些不同,不仅是进来时的大吵大闹,而且还有一些别的原因。

果然,当那些人都走了的时候,他没一会儿就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他闹腾了至少有一个多小时,等到口干舌燥了,这才停歇下来,左右四处张望,而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感觉他有点儿不同。

黑暗中,这个人的眼睛好像能够生光。

当然并不是亮光,而是比黑色要稍微亮一点的眼神,当他瞧向我的时候,我觉得他似乎能够黑暗视物,把我瞧得分明。

我跟那人对视了一会儿,他突然问我要吃的。

我一开始还不想承认,结果他却让我把藏在稻草下面的蛇肉拿出来,给他吃。

那玩意我藏得隐匿,没想到却被他一语道破,犹豫了一会儿,我最终还是决定把那半条蛇肉交了出来,丢给了他。

那人拿过来,闻了一下,然后毫不客气地大嚼起来。

他吃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吃完了,最后还舔了舔手指,打着饱嗝说好久没有吃东西了,狗日的。

说完话,他又瞧向了我,笑着说道:“你小子不错啊,他们都只知道喝那虫线粥,唯独你晓得抓这周围的蛇来吃。只不过,这些蛇是最剧毒的烙铁头,稍微咬一口就立刻毙命,你是怎么弄死的?”

我一听这人的话,立刻就知道他应该是一些内幕的,于是就起了结交之心。

我讨好地跟这人说了几句话,突然问道:“大哥,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把我们抓到这里来不?”

那男人正在黑暗中舔着手指,听我这么一说,诧异地问道:“你不知道?”

我苦笑着说道:“我被人迷晕了,醒过来就到了这里,哪里晓得?”

男人似乎左右张望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方才缓缓说道:“这里面锁着十几个人,全部都跟猪一样睡着,就你一个清醒,看得出来,你算是个不错的人。但既然到了这里,估计就出不去了,不过你若是不想做个冤死鬼,我倒是可以跟你讲一讲。”

紧接着,他跟我讲起了这个地方的缘由来。

男人叫做朱炳文,就是这附近的人,以前是个走街串巷的劁猪匠,专门给公猪割那玩意儿的,一把劁猪刀子,扛一副挑,走遍乡野,吃万家饭,过得自由自在。

只可惜这样的好日子随着时代的进步,慢慢就没有了,农户们渐渐不养猪了,都出去打工赚钱了,而养猪场则嫌老朱这个不科学,没有人家农技站正规学校毕业的技术员好,于是就慢慢没落了。

老朱没有别的技术,又不愿意在田里面出死力气,于是就过得很落魄。

知道有一天,他碰到了一个远方堂弟。

他这个堂弟朱炳义是个厉害人,听说在县城有好几套房,开得车四个圈圈,据说能值五六十万,瞧得就叫人眼红。

堂弟朱炳义经过再三考虑,决定收容落魄的他,而让这个劁猪匠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是,堂弟做得营生,居然是个鸡头。

什么是鸡头?

这话儿是骂人的话语,说得简单一点,就是皮条客,堂弟朱炳义的营生就是专门哄骗附近的小姑娘,把人家给弄怀孕了,然后讨进家门来,好生伺候着,等生完孩子了,就带出去卖。

他并非只讨了一个“老婆”,老朱认识他的时候,小朱足足有七个“老婆”,有六个带出去卖,留了一个在家带孩子。

就凭着这个,在几年前的时候,朱炳义就已经是百万富翁了。

第七章 满脸孔洞

一个人居然讨了七个老婆?

这事儿让身为大龄青年的我感觉到万分不可思议,然而却并不敢打断老朱的话语,听他继续讲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老朱虽然不耻堂弟的行为,不过为了吃饭,最终还是跟着堂弟一起入伙了。

由于老朱常年都在乡下走动,没有见过大世面,堂弟并没有带着他去大城市闯荡,而是留着他在家,帮着照看这些怀孕的姑娘们,并且帮着看管那些生出来的小娃娃。

他堂弟对这些女人有很多的控制方式,最主要的,就是控制这些小娃娃们。

那些女人们为了自己的儿女,不得不硬着头皮做些肉体勾当。

而这种事情,做多了,人的廉耻之心就渐渐地没有了,再到后来,反而成为了他堂弟的帮凶,为了这个大家庭,反而会帮着朱炳义,去祸害更多的姑娘进来。

事情一直到了朱炳义讨到一个苗家的女子,算是一个转折。

那个女子居然会养蛊,就是通过各种虫子的培养,弄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玩意来;而且她还会很多神奇的事情,老朱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跟烂得跟一坨屎般的堂弟搅到一起来的,但是却看得出来,朱炳义这两年,变得越来越恐怖。

连他都有点儿认不出来了。

老朱讲得很有跳跃性,讲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我们之所以被逮进来的原因,说是因为他堂弟想要炼制一种蛊毒。

这种蛊,叫做聚血蛊。

这种蛊毒跟别的很不一样,并不是用各种各样的虫子,放在陶罐中,作为蛊斗,而是将人作为器皿。

它需要选取十八个有着某种苗疆养蛊人血脉的精壮男子作为鼎炉,将蛊虫放入其中,让虫子在里面繁衍生息,最后凝聚到一块儿来,炼制而成。

这种条件十分苛刻,因为那所谓苗疆养蛊人血脉,据说是一两千年前夜郎国祭司流传下来的血统,那劳什子夜郎国早就在西汉的时候被灭了,所谓的祭司辗转千年,早就不知所踪了,一时半会,怎么可能凑得齐?

不过要说那女人也厉害,她自有办法分辨,能够确定个三五分。

为了找寻那十八个鼎炉,朱炳义和那女人,以及一堆帮手,在这条道路上面,总共给超过五百以上的人下过蛊引。

这个叫做广撒网,大规模筛选。

如果那人不是,那么这蛊引自然会随着消化系统而排出,但如果被下蛊的人倘若真的有那血脉,那蛊引自然就会将其引导到这边来,然后自己跳进陷阱……

听老朱说完了整个故事,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这话儿倘若是在几天之前,我一定嗤之以鼻,听都不想听,然而此时此刻,却由不得我不信。

我若是不信,这死气沉沉的蛇窟地牢怎么解释?

我若是不信,从我后脑勺爬过来的蜈蚣虫又怎么解释?

一个小女子随手就把我撂翻了,又怎么解释?

所有的疑问,却都在老朱的这里得到了解释,我知道他固然有许多隐瞒我的地方,但是却几乎认定了事情的大概,而我现在唯一关心的事情,就是那个朱炳义,和叫做夏夕的女人,到底会对我做些什么。

做什么?

以人为瓮,养虫为蛊。

当我体内的那条蛊虫最终孕育而成的时候,也就是我的死期之日。

这事儿听得真血腥,我吓得直打哆嗦。

我很早就外出打工了,也不是没有受过苦,争勇斗狠的事情做得也不少,甚至还因为打架被拘留过十五天,但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此时此刻来得恐怖。

被关在局子里,不管怎么样,都可以用法律当做武器,但是这里呢?

对方甚至连人命都不重视。

讲完了这些,老朱没有再多言,他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也给关进这里来的事情,都没有跟我提起。

如此又过了几天,开始几天还颇为平静,但是到了第四天的时候,接连来了几个人。

这些人,几乎都是像死狗一般抬进来的。

我知道,他们应该也是朱炳义以及那个九分女夏夕的猎物。

接下来的这几天里,我依旧不敢吃那哑巴女提供的稀饭,而老朱也同样没有吃,我的份额都被旁边的那年轻人给吃了,而我则是一回生二回熟,晚上又弄死了一条长蛇,将其生吞活剥了去。

接连吃了四条蛇,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些蛇虽然剧毒,又凶猛,但是它们却并不轻易攻击我们。

而且只要这些蛇跌落在监笼的地上,就会浑身瘫软,几乎没有什么攻击力。

我想也许是他们在这牢房里防止了某种药粉的缘故。

又或者是我体内被种下引蛊。

我打蛇吃肉,而老朱这个人别看着很厉害,暗室生光,但是却并不敢动那些长蛇,熬不住饿了,就低声央求我给他弄一条。

对于这个人的要求,我从来都不拒绝,一来是我抓蛇已经有了经验,二来是我总感觉这个人会有点儿用,在这种随时都有可能挂掉的地方,若是能够结交一个强力点的朋友,多少也是有好处的。

因为这个,老朱对我也高看了一眼,跟我说起了更多的事情来。

他告诉我,他堂弟朱炳义把这一次作为最后一次的大行动,弄完之后就收手,所以行事肆无忌惮,而他在听说要杀人的时候,就表现得有些退缩了。

之前的事情,虽然肮脏,但多少也是凭本事赚钱,再说了,他不过是帮忙照顾下家里,也没做过啥坏事。

现在却不同,人命可是关天的!

人家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而老朱的堂弟却并不是这样,你不走这条道,那就让你无路可走。

老朱就是这样被关起来的。

时间又过了好几天,我感觉到地窖里面的气氛越来越凝重,以前总有人哼哼,而且还时不时听到磨牙打呼噜的声音,此刻却都静寂无声,显得格外诡异。

我隔壁姓刘的那个小伙子,甚至都没有再过来要粥喝过。

我开始闻到了一种腐败的气息,在整个地窖里蔓延开来,而这种气味因为空气不流通的缘故,显得格外沉闷。

在下一顿饭用来的时候,接着哑巴妇女手中的电筒,我看到了隔壁的那个年轻人。

他毫无顾忌地靠在了满是长蛇的墙上,一双眼睛死死地睁着,直视前方,时不时转动一下,让我知道他还活着。

然而让我毛骨悚然的事情是,那个年轻人的脸上,出现了坑坑洼洼、小手指粗细的小洞。

这些小洞并非浮于表面,而是一直蔓延到了皮肤里面去,而在这些小洞的开口处,则有一条又一条粉红色的软体爬虫在上面,挤来挤去。

年轻人似乎感觉到我在瞧他,冲着我咧嘴一笑。

他一笑,嘴里面就爬出了一条又黑又红的多脚虫来,尽管光线黯淡,又隔着一些距离,但是我却能够瞧见,这多脚虫,和那天从我后脑勺爬过来的蜈蚣虫,几乎一模一样。

我吓得浑身发抖,下意识地摸自己的脸,唯恐上面也多出许多的孔洞来。

那年轻人是喝多了对方提供的虫粥,使得自己在短暂的时间内变成了这样一副活死人的模样。

他的身上和脸上,已经是千疮百孔,而且还不知道有虫子在里面钻来爬去,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保持着神志的清醒,这才是最让我感到恐惧的事情。

在瞧见对方的第一眼,我的心中想着,要是我这般模样,宁愿死去。

然而当我一想到死亡的时候,却又下意识地抗拒。

好死不如癞活。

就在我瞧见小刘浑身都是手指粗孔洞的第二顿饭时,一直没有出现的朱炳义和九分女夏夕,终于露面了。

第八章 良辰吉日

人长期在黑暗阴冷的地方待着,心态一定会有极大的变化,特别是像我这样,无缘无故地被逮到这儿来,饥寒交迫,每天不知道有多少想法从脑子里面过去。

不过事到如今,说懊悔也好,说痛恨也罢,都是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既然能够摆出这样一副姿态,甚至连自己的帮手都给弄进牢房来,足以体现出朱炳义等人的决绝和狠毒,所以这个时候跪下来求对方,并不是一件明智的选择,我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决定缩在草堆里,默不作声。

朱炳义和九分女夏夕出现的时候,我第一次知道地窖里居然有电灯。

当100瓦的大灯泡在地窖里亮起来的时候,我才真正瞧见我们身处这个地方的全貌,也瞧见了朱炳义和夏夕的模样。

夏夕就是之前我坐长途大巴遇到的九分女,不过这会儿她没有化浓妆,简单穿了一件民族蜡染的T恤,落落大方;而朱炳义原本在我的想象中,应该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毕竟骗了那么多漂亮女人,长得不帅可不行。

然而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家伙长得老实巴交,有点儿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老实人模样来。

这样的家伙,居然就是传说中讨了七八个老婆的朱炳义?

我有一种世界观颠覆了的感觉。

朱炳义和夏夕像是巡视自己领地的国王和王后,挨着牢房,把里面一个又一个的肉票给瞧个仔细,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让我感觉自己好像菜市场待宰的小鸡小鸭。

转了一圈,两人来到了我的跟前,隔着栅栏打量着我。

我不敢瞧他们,只是缩在草堆里面装昏迷。

两人看了一会儿,目光汇聚,我感觉自己的脸上好像有蚂蚁在爬一般,痒索索的,只有咬牙硬忍着,生怕对方现在就把我拖出来操练。

就在我咬牙忍耐的时候,栅栏外的朱炳义和夏夕两个人开始商量起来。

一开始我听得不仔细,过了一会儿,好像听他们在议论炼制那聚血蛊最后的容器,听夏夕的意思,觉得这十八个人里面,就我的素质最好,居然能够在引蛊的折磨下,还能够保持现在这种状态,应该能够承受聚血蛊成形的痛苦。

既然是蛊,必然会有自相残杀、角逐最强的过程,聚血蛊最终成形,就是由十八条引蛊,集合了十八种蛊苗血脉最终融成。

这种蛊不但炼制极度困难,而且还十分损伤精力,朱炳义不敢用自身来做容器,就必须准备一个鼎炉。

等到那聚血蛊炼制出来之后,他再用鲜血慢慢喂养。

而听他们的意思,我就是那个让十八条引蛊最终决战的容器。

两人商量了好一会儿,基本上敲定了之后,又跟老朱聊了几句,看得出来,朱炳义对老朱其实还是挺念旧情的,不过在夏夕面前,却不敢表露出太多来。

九分女貌美如花,不过全程的表情都没有变过,冰冷无比,不但是我,朱炳义都好像挺畏惧她的。

这一对狗男女走了之后,灯再一次熄灭,过了一会儿,旁边传来了老朱的一声叹息。

他对于我被挑选来当做十八引蛊主战场的这件事情,表达了很强烈的遗憾,我问为什么,他说其余的人,虽然身体潜能被那引蛊吸收殆尽,但未必没有活下来的机会,但是如果被那十八条引蛊当做战场的容器,那么心肝脾肺、五脏六腑,估计都会千疮百孔,绝对没有活下来的道理。

为了让我有一种直观的印象,一直大老粗的老朱掉了一个书袋:“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我一想也是,十八条脱颖而出的引蛊,在我身体里面厮杀,能给我留下啥好处么?

估计我的肚子里,已经是烂完了。

说完这些,老朱在旁边叹气,说老子这几天跟你相处下来,还蛮投缘的,没想到你却成了最倒霉的那一个,不过不要紧……

我一听,顿时就心生希望,问难道还有什么转机么?

老朱说没有,不过他懂一些超度亡灵的经文,等我挂掉了,他到时候帮着在旁边念点经文,让我的灵魂能够往生,也算是报答了这几日的“一饭之恩”。

我心头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听着老朱的话语,我知道自己已然是没救了,想起这个,我就是一阵难过。

要知道,我可还没有结婚呢,这些年来我母亲一直在催我,除了是想抱孙子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哥早些年出国打工,一直都没有音讯回来,怕是客死异乡了,我母亲是想让我们老陆家,有一个传承。

只可惜,我最终还是死在了这个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想到这里,我就是懊恼不已,早知道如此,我就听我母亲的话,去投靠我那个堂哥陆左,听说他这两年发达了,可比什么县长、县委书记牛。

尽管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但是不管怎样,都不会少我一碗饭吃对不?

我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死掉,心里面就是乱七八糟的,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隔壁的老朱轻轻叹道:“良辰吉日,阴时阴辰,六煞汇合,阴阳相交,天罡地煞汇聚于此,莫非要出大事?”

我听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而就在此时,突然间整个地窖一阵亮光,四下通明。

强烈的光线刺得我一阵眩晕,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有呜呜的箫声传来,紧接着就是罄响,然后有人在轻声念叨着什么经文,有点儿像是寺庙里面的和尚在念经,不过发音又十分古怪。

这并非一人在念,而是十几人交叠而成,来回激荡,此起彼伏,有点像是侗族大歌,莫名就有一种让人肃然起敬的神秘感觉。

我眨了眨眼睛,瞧见前面的平地上面,突然多了六个穿着简单红肚兜的年轻女人。

这些女人肆意地扭动着身体,就好像是水里面冒出来的肉蛇一般。

她们长得都很年轻漂亮,又几乎都是光溜溜的,春光乍露,特别是她们那种娇柔魅惑的舞姿,看得人是一阵热血沸腾,欲火焚身。

然而我却没有,除了一开始的冲动之外,整个人都是一阵冰冷的。

我知道,一直担心的那一天,终于来了。

六个女人跳了一会儿之后,朝着四周散开了去,她们身子扭动着,有长蛇从地上、天花板上和木栅栏上游动过来,缠绕在她们的身上,蛇头随着那箫声摇摆,而就在这个时候,夏夕出现在了正中间。

此刻的夏夕跟之前完全不一样,她穿得严严实实的,是一种蓝色土布织成的袍子,上面插着好多鲜艳的羽毛,脸上也抹着青绿色的植物汁液。

她是这儿的掌管者,口中念念叨叨,双手不停地抖落着,好像是电视上跳大神的神婆。

一开始我看着挺搞笑的,而等到了后来,我却感觉整个人开始飘了起来,眼睛里面出现了重影,感觉天旋地转。

过了几秒钟,我才发现那锁住了我不知道多少天的木栅栏,居然打开了。

而我也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地窖的中间来。

与我一起的,还有另外的十七个人。

这里的每一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跟我隔壁的小刘一般模样,坑坑洼洼,有虫子在上面钻来钻去,而刚才那些肚兜女则在我们身边滑来滑去,不时吐出鲜嫩的舌头来,在我们这些人的耳边轻舔。

现场糜奢,诡异莫名。

这十七个人里面,我没有发现老朱。

最中间的夏夕声音越来越高亢了,当声调达到了一个顶点的时候,她用尖锐到极致的声音厉喝道:“出来吧,十八世的魂魄……”

她的声音好像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双手都不由自主地伸了起来。

我们疯狂的挥舞着双手,然后将嘴巴尽可能的张大。

啊……

我努力地张嘴,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声音,尽管我内心知道这样子真的很恐怖,但却身不由己,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夏夕伸手过来,抓住一根短毛笔,在我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毛笔上不知道是朱砂还是啥,黏糊糊的,我感觉好像触电一样,麻酥酥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余光处瞧见从一个满脸孔洞的家伙嘴里,爬出了一只拇指大的小老鼠来。

这老鼠粉嫩粉嫩的,就好像刚出生的一样,左右张望了一番,居然凌空一跃,直接跳进了我的嘴巴里,而与此同时,我瞧见有蜘蛛、细赤蛇、肉蝴蝶、蛇舅母等等稀奇古怪的虫子,一股脑地朝着我的嘴巴里面钻了进来……

第九章 小娘驾到

瞧见这些湿淋淋的各种虫子朝着我嘴里扑来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想要闭紧嘴巴,然而整张脸仿佛僵掉了一样,根本就闭合不住。

我只有张大着嘴巴,眼睁睁地瞧见这些东西钻进我的嘴里,然后顺着食道,朝着肚子里面钻了进去。

这些玩意儿从我嘴里爬进去的时候,一股又臭、又骚、又馊的气味直冲天灵盖。

这种感觉,当真是恶心无比。

然而被那夏夕在我额头点了一下,我根本就动不得,只感觉一条又一条滑溜溜的玩意往肚子里面钻了下去,一开始我还没有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就感觉肚子里面胀胀的,一看,嘿哟,这肚子鼓起来,就像五六个月的孕妇一样。

然而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突然间,我的腹部就痛如刀绞,感觉里面的五脏六腑都颠倒了一般,痛得我脸色瞬间惨白。

我想叫,但却是一声都叫不出来。

大滴大滴的汗水,从我的鼻翼之间滑落下来,我疼得整个人都快要昏迷过去。

然而我却没有昏,眼睁睁地瞧着那九分女用毛笔蘸着旁人的鲜血,在我的身上不断地描绘勾勒,起初的时候我满脑子都还在腹中的绞痛上面,等过了一会儿,才感觉到那笔尖划过的地方热烘烘的,就好像烤炉一样。

这种感觉很难讲,有点儿像是被烙铁滚过的一样。

但是这种痛,却压制住了我腹中的绞痛,等到那女人在我胸口重重拍在了一掌,大吼了一声“巴扎哈”之后,在我肚子里面打架的那一堆虫子,终于消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的我,也疼得瘫软到底,像一摊烂泥。

迷迷糊糊间,我听到那女人吩咐旁边了几句,隐约听到:“……这些人都给处理了,喂点药,都留条命,咱们不能沾这因果;至于这个,后天子时,请聚血蛊出山,等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就能够召唤出耶朗古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