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而已,你就不能教训教训,然后稍微施加惩戒就行了么,何必杀人立威?

哦,对了,立威!

这一次拍卖会涉及的资金和数额巨大,虽说与会者的素质普遍偏高,但人性就是这样,倘若没有人提醒,说不定就会有各种心思浮现。

比如刚才那段风等人的商议,就有些无法无天。

这个时候,主办方必须站出来,跟大家谈一谈规矩,而这个胡三胆敢冒头,对于黄小饼他们来说,其实也是一次机会。

杀鸡儆猴的机会。

黄小饼身子微动,下一刻却是出现在了胡三倒下的尸体跟前来。

他俯身,在胡三的怀里掏了掏,摸出了金丝布袋来,将其打开,里面果然是一个藏式的转珠。

确定完了这个之后,黄小饼将其收起,然后挥了挥手,立刻有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过来收拾尸体和血迹,另外有两位女性工作人员簇拥着一位衣着华美的中年妇人走了过来。

黄小饼将那装着转珠的布袋交给了那妇人,对方好是一阵感激。

这胖子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就好像邻居大叔一般,完全没有刚才出手杀人的凶戾,对那妇人好言安慰一番之后,回到了台上来。

他接过了拍卖师递来的话筒,轻声咳了咳,然后满面笑容地说道:“对不起,因为这点儿小事惊扰到了大家,我很抱歉,不过在这里,我想再一次重申一点,慈元阁有能力保证任何客户的财产安全,谢谢!”

简单一句话,却是将会场所有人的情绪都给点燃了,大家纷纷站立起来,为了刚才那精彩的飞剑,也为了这个承诺而鼓掌。

哗啦啦、哗啦啦……

黄小饼再三致意,方才离开,而这个时候,我很明显地感觉到了段风等人的沉默。

慈元阁弄的这一出,想必也是镇压了很多人蠢蠢欲动的心思吧?

这家伙,当真是个人物啊……

我竟然有一种很想要了解此人的冲动,不过很快就按捺了下来,开始专心致志地观摩着拍卖会的拍品。

似乎刚才的那一场大戏,将所有人的热情都给消耗一空的缘故,接下来的拍卖过程有些不温不火,或者说这些拍品并不如之前那般精彩,很多东西都是专业性的东西,如果不是正好需要这些,很少有人会选择而去卖。

不过即便如此,慈元阁对于此次的拍卖也是有过精心准备的,没有一件拍品流拍。

这对于一个大型的拍卖会来说,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

时间缓慢推移,当最后一件青花瓷养蛊瓮拍板之后,第一天的拍卖会也终于收场了,众人缓慢退场,参与拍卖的宾客将会被工作人员引导去附近的办公室里履行协议,办理相关手续,而其余的人,则可以享受邮轮上一切娱乐设施,以及这个美好的晴天。

我们刚才参观的时候,甚至看见慈元阁准备了一大批的比基尼女郎,如果我以前的那损友阿龙在的话,一定会兴奋得两眼冒光。

想必这些女人,就是传说中的外围女。

而在邮轮的某些角落或者套房里,则上演着让男人期待的海天盛筵。

当然,在遇到虫虫之前,我对这些说不定会有些兴趣,但是此刻却觉得都不过是一些红粉骷髅而已。

这些锥子脸嫩模有一半,估计都是有整过形的假人,实在没有什么好玩儿的。

不过我不喜欢,并不代表别人不喜欢,除此之外,邮轮上面的娱乐设施应有尽有,还有几个赌厅,可以满足宾客的一切需求。

我在出口处等了好一会儿,才瞧见了小妖和虫虫两人手挽着手,姗姗来迟。

瞧见我的第一眼,小妖就撇着嘴,埋怨道:“看到没有,那胖子刚才拿来装波伊的飞剑,就是陆左给他的,要是没有陆左,他拿啥玩意儿来装啊?”

我瞧见她愤愤不平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说那剑是人爹的,还给他也是有道理的。

小妖还是有些不舍,说一字剑是不是他爹,还不一定呢——怎么看,那两人都不像,谁知道是不是假的呢?

我听得无语,说陆左的实力,已经趋乎于天道,飞剑之物,反而限制了他的发展,不拿也好。

小妖听了,顿时就睁大了眼睛来,拉着我说道:“是么,他真的领悟天道了啊,太棒了,你跟我说说,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儿……”

她的心情倒是变得挺快,我无语,正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说话,这时旁边却走来一人,低声说道:“劳驾,请问你们刚才是不是在说苗疆蛊王陆左?”

第四十一章 双医

“你是谁,干嘛偷听别人说话?”

小妖皱着眉头,眯眼打量这个突然间插入我们之间谈话的人,要知道我们之所以敢在这儿谈及陆左的事情,是因为人已经基本上散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这家伙突然从旁边的黑暗中走出来,着实让人有些奇怪。

若是以前,那还好说,毕竟陆左在江湖上名声赫赫,说起来也是一个金字招牌,然而现在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在于,陆左此刻的身份有些尴尬。

他现在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倘若是让别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问题恐怕就有些复杂。

那人似乎感受到了我们略微的敌意,便满脸堆笑着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做王子道,南方增城人,在南方市那边做点儿小本生意,之所以来这儿,是因为我有一妻弟,先前的时候去苗疆旅游,结果一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给关了一段时间,最后又扔在了野地里,回到家里的时候,一身毛病。我这小舅子是家中独子,老婆就揽事儿,非要让我帮他,但是我终究没有办法,最后这不,跑这儿来碰碰运气……”

我眯起了眼睛来,因为从他的讲述之中,我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人的小舅子,莫非跟小刘一样,与我都是曾经的狱友?

我抿着嘴,不说话,不动声色地望着他,而那人则陪着笑说道:“这一整天的拍卖会我都睡着了,刚才迷迷糊糊,听到你们谈起陆左,之前找的人也跟我推荐过此人,不知道你们是否认识?若是可以,能否帮忙引荐一下?”

我们将信将疑地听完了他的话语,小妖闭口不言,看向了我。

她变得谨慎了,而我在沉默了两秒钟之后,对他说道:“对不起,我们说的是另外一个人,你听错了。”

另外一个人?

那人失望地瞧着我,有些不肯放弃地说道:“兄弟,帮帮忙吧,我小舅子现在已经完全不行了,帮我瞧事儿的那人说如果没有好办法的话,他可能活不过明年年末,真的,如果你们帮我引荐的话,我定有重谢。”

他苦苦哀求,我还是摇头,说对不起,真的不太清楚这事儿。

那人瞧见我语气坚决,顿时就垂头丧气起来,叹了一声,说算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的事情,看起来真的勉强不了。

他神色萧瑟,仿佛老了几岁一般,转身离开,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忍不住叫住了他。

我说等等,那人回过头来,说您改变主意了?

我摇头,说不是,不过呢,我倒是会一点儿巫蛊手段,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给我留一个房间号码,回头的时候,我过去瞧一眼,不过不保证是否能够治好。

那人一听,顿时就兴高采烈起来,伸手过来,与我相握,说谢谢你,谢谢你。

说罢,他掏出了一张名片来,在上面写下房间号,然后对我千恩万谢。

我说你先别高兴得太早,我只是说能帮着瞧一下,不一定有用。

那人还是不停地躬头,说那也得谢谢您。

这人离开之后,小妖有一些不理解,说陆言你没事干嘛揽这么一活儿啊?

我望着那人兴高采烈的背影,左右打量一番,确定没人之后,方才对她说道:“小妖,你知道么,当初我本来已经必死无疑,而那个时候你若是没有出现的话,就没有今天的我;所以有时候我就在想,也许我也可以如你一般,去解救那些与我一般可怜的人——这世间也许有着许多邪恶,但如果我们能够将这种正能量传递下去的话,或许能够让世间变得更美好。”

小妖笑了笑,说别看你修为低、人又胆小怕事,还傻乎乎的,没想到有的时候还挺理想主义的呢?

我说我的优点还有很多,你慢慢发掘吧!

她噗嗤一笑,说我说的,全部都是你的缺点,你可别得意。

虽然她说这般说,但是我却知道小妖在讲反话,因为我能够从两位女孩儿的眼睛里面,瞧出一分认同和支持的情感来。

我们没有在这公众场合里面再谈论什么,而是回到了套房里面来,准备谈及之前发生的事情。

就在我准备开口的时候,虫虫突然伸手,说先别说话,我瞧一瞧。

她在套房里缓慢地踱着步伐,四处打量着,这番架势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时候,她曾经从我的衣领子里翻出一个微型窃听器来的事儿。

大约走了一圈,虫虫方才对我们点头说道:“嗯,没事儿,安全。”

小妖大大咧咧地跳上了沙发上,舒服地躺下,说唉,你可真小心,这儿是慈元阁罩着的地方,他们为了自己的名声,绝对不会是这种下作手段的,而倘若是旁人,恐怕也得看一下慈元阁到底愿不愿意。

我嘿嘿笑,来说还是小心一点儿比较好。

我们坐下之后,我将于慈元阁签署的代理协议拿了出来,并且将那张有两千万额度的黑卡也一起摆出,将与她们分别之后的事情,一一讲出。

小妖一开始还挺淡定的,当我把可支配的信用额度价值两千万的时候,一下子就跳到了我的跟前来,把那黑卡给拿了过去,仔细瞧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哎呀,这可是发大财了——对了,他说的额度,是人民币还是美金,还是越南盾啊?

我说应该是人民币吧?

我翻了一下协议,最后与她确定了是人民币,小妖顿时发出一阵欢呼,说你怎么不早点儿讲啊,我今天看上了好几样东西,结果兜里没钱,腰杆不直,没有敢看,要是知道你这儿有,我至于那般痛苦么?

我说可别,这钱是留着买蛋用的,不能作别的开销。

小妖被我这么一说,顿时就变得无比痛苦,她倒也懂事,将黑卡丢给了我,然后抱着虫虫,揉着她的胸,说虫虫啊,你还有没有珠子啊,再拿一颗出来,换点儿小钱花呗?

她一脸期冀,而虫虫则奋力挣脱了她的“魔爪”,说你以为那么容易弄啊,那珠子我也是瞧它好看,贴身放了几个月才有现在的效果的。

小妖继续往她的胸口摸去,说是不是啊?那把我也放你那儿,搁几个月吧?

虫虫努力挣扎开去,羞红着脸,说你这个女流氓,干嘛的,当着陆言的面动手动脚的,真的是没羞没臊……

呃?

说句实话,我的确是看得面红耳赤,恨不得伸进虫虫胸前深壑的手长在我的身上。

可是我终究没有那个胆子,只是眼热,而小妖则嘻嘻地笑,说你是说陆言不在,我们就可以胡天胡地了对吧?陆言,你不是要去治病救人么,赶紧走吧,慢走不送……

我想起这事儿,也呆不住,不过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对她说道:“小妖,你可别忘记了,陆左还在地底等着你呢!”

小妖顿时就得意地笑了,说哎呀,陆言吃醋了,哈哈,他吃醋了。

两女闹成一团,我顿时就觉得自己在这儿有些多余,于是尴尬地离开房间,按照着王子道的名片,一路找寻过来。

那人的房间位于邮轮的下部,显然不是什么好位置,和他的说法有了印证。

我来到了他房间的门口,轻叩了两声,里面立刻有人回应了,过来开门,却正是与我们分别得并不算久的王老板,瞧见是我,他十分热情地引我来到了房间里面,然后对卧室里说道:“我请的先生来了,你出来一下。”

里面传来一不耐烦的声音,说你每一次都说厉害,哪次管用过?我上厕所,等等……

王老板有些尴尬,给我赔笑道:“对不住啊,他以前不这样的,很阳光的,自从病了之后,性情就大变了……”

我摆了摆手,说没关系,他若是没有什么问题,我就不过来了,你说对不?

我坐在客厅沙发前跟王老板聊天说话,他告诉我,自己做的是建材生意,一开始的时候也是特别辛苦,不过后来慢慢起步了,又赶上那几年房地产特别火,就稍微起来了一点,然后折腾了几个小楼盘,勉强算是过得去——他老丈人是一镇委书记,人脉资源丰富,创业的时候也多亏了这层关系,所以一直很感恩……

我点了点头,原来还觉得那小舅子跟姐夫讲话太不客气,这会儿想一想,觉得倒也不算什么。

镇委书记只是科级,不过在南方省这个地方,掌握的财权未必不如中西部地区的县级领导差,人怎么说,也是一官二代,有些小骄傲,也是正常。

我们两人正寒暄着,突然房门被敲响,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子道、子道,你知道我,我在外面碰到一个正好懂这个的先生,谈得很愉快,就请他过来瞧一眼了,你在里面么,快开门啊,我忘记带房卡了……”

我愣了一下,瞧向王老板,他有些尴尬地说道:“外面那人是我老婆,估计她也四处找人托关系呢,您看……”

我耸了耸肩膀,说无妨,说不定能够相互印证呢?

王老板赶忙去开门,那门刚开,挤进来一两百来斤的中年妇女来,而在她后面跟着的那人,却让我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第四十二章 朱炳文

来人之所以让我一下子站了起来,却因为他是一个我的老熟人。

意想不到的老熟人。

劁猪匠朱炳文。

许久不见了,他蓄起了胡须,戴上了眼睛,整个人变得斯文了许多,不过身型依旧如当初一般魁梧,一对眼珠子硕大,往屋子里面一扫量,他也愣了一下,说陆言,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笑了,说老朱,没想到你居然还认得我?

朱炳文笑了,说怎么可能认不得呢?我还记得当初在地牢里面的时候,所有人里面,就你最冷静,他们送过来的虫粥,你是一口都没有喝,而是硬着头皮去抓墙上的蛇来吃,果真厉害。

我说后来没见你了,你到底去了哪儿?

朱炳文说我不肯服从朱炳义和夏夕的安排,结果给他们关了起来,后来又转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去,在里面关了大半个月,结果看守的人把我给放了,自己也跑了;他搞不清楚状况,回去找人的时候,才知道朱炳义那小子已经死了,尸体还在局子里,他的那些老婆没有一个留下来给他收尸,最后还是他去收敛的。

我说你知道是谁做的么?

他瞧了我一眼,说我知道,后来听说了,说当初准备凝练聚血蛊时,最关键的时刻,突然来了一个人,将你给救下,又赶跑了夏夕,杀了我堂弟,对不对?

我点头,说对,倘若是没有那人过来救我,只怕你现在就瞧不见我了。

朱炳文摇头,说生死有命,你命大,至于炳义,他享尽艳福、做尽坏事,福薄了,死了也是活该;只可惜我后来一直找不到夏夕那个娘们,要不然的话,我非活活剖了她不可。

我说不错啊,你现在居然都敢跟夏夕叫板了,挺厉害的啊?

朱炳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这人也是运气,后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一个蛊苗一脉的师父,跟他学了一些本事,方才知道这里面的深度;我跟师父学了半年,师父云游去了,而我痛定思痛,决心发下誓愿,找到当初那些被夏夕和朱炳义害了的人,将他们的蛊毒解去——至今为止,我已经找到了五人,并且都给予了治疗。

我虽然也救过小刘,不过到底还是在虫虫的帮助之下,心中难免有些好奇,问他是用了什么办法?

朱炳文也不瞒我,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陶瓷盒子来,将盖子打开,里面尽是蚯蚓一般长的吸血水蛭,他告诉我,说这个是他师父传给他的拔毒雄蛭,通过这个,可以将毒素排出,再开几付药补一下,差不多就可以了。

我学过正统巫藏,知道这其中的原理,心中琢磨一下,觉得可行性颇高,一物降一物,却比我的那种方法简便许多。

唯一的不足,就是可能恢复的程度,并不如我与虫虫联手的好。

不过朱炳文能够有这样的心思,也算是挺好的了。

我想起当初在那地牢之中,两人相处的岁月,不由得长叹一声,而朱炳文则问我现在的近况如何,我告诉他,说我有一亲戚也是懂这个的,被救出去之后,就托人治好了,现在的话,也算是入了行,四处晃荡。

朱炳文张了张口,似乎想问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瞧他这模样,我心里立刻知晓了,他是想问那聚血蛊最后到底有没有制成,然而转念一想,此事非同凡响,事关重大,这般直接问出,未必能够得到什么答案。

既然如此,还不如藏在心中。

我与朱炳文在叙旧,而王老板和自己婆娘在旁边低声细语,互通有无,而等到我们两人这边一停歇,王老板立刻小心翼翼地说道:“两位既然是旧识,不如一起为我小舅子瞧一下吧。”

我们过来,本就是为了治病,便点了点头,跟着进了卧室,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人来,瞧了我一眼,惊讶地喊道:“我认识你!”

他穿着白色睡袍,快三十岁的模样,人又高又廋,不过并没有什么精神,脸上贴着许多膏药,倒是比小刘的情况要好一些。

他认得我,想必是在融练聚血蛊的时候,夏夕作法,将我们给汇聚一块儿时瞧见的。

不过当时人多,我大部分心思都放在如何逃离之上,除了朱炳文和小刘,倒也没有关注别人,所以只是笑了笑,说是么?

王老板的小舅子走到我跟前来,说对,我记得,你当初跟我们一样,也是被关在里面的——不对,你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呢?难道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他脸上露出了惊慌的表情来,而这时王老板则走上前来介绍我的身份:“牛笑,这两位是我帮你请来治病的先生。”

那青年有些难以接受地说道:“你是先生?”

我笑了笑,说久病成良医嘛,不过我只是参谋,给你治病的是这一位。

我瞧见朱炳文之后,打定主意让他来做,便往后退了,而朱炳文则没有计较太多,朝着他微微笑了笑,说你放心,当初和你一样遭遇的人,我救了五个,还是蛮有经验的,只要你肯配合,问题就不会大。

牛笑指着我说道:“他也是你救的?我以后是不是可以恢复得和他一样?”

朱炳文看了我一眼,摇头说道:“不,他不是我治的,事实上我们两个刚刚才碰面;不过如果是恢复成寻常人的话,问题应该不大。”

牛笑赶忙说道:“那好,那好,求求您,赶快给我治吧……”

他姐姐在旁边堆满笑,说先生要是可以的话,我们现在就开始吧,你是不知道,这家伙一直寻死觅活的,可把我们一家人给愁坏了。

朱炳文瞧了我一眼,说我来?

我点头,说好。

他笑了笑,对着王老板和牛笑姐姐说道:“我这法子呢,比较古怪,所以在治病的时候,还请大家回避一下,另外我这里有三个方子,一是补气,二是养身,三是回精,你们记下,回头给他熬煮,用法用量,上面都有——另外还有一点,这拍卖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要是有什么补充元气、血气的丹药、灵物和草药之类的,你们倘若能够承受,也可以拍一点儿。”

他拿出三张折得整整齐齐的方子来,递过去,王老板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瞧了一眼,没口子地道谢。

朱炳文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说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给你解蛊吧。

王老板和牛笑姐姐都自觉离开,我也要跟着走,给朱炳文叫住了,说陆言你别走啊,留在这里给我搭把手吧。

我说你这不是机密?

他笑了笑,说都是干这一行的,有什么机密可言,我只是怕他们瞧见了触目惊心,影响治疗进程,才叫人离开的,你留下吧,正好跟我一起查遗补缺。

我关上了卧室的门,朱炳文让牛笑脱光了,躺床上去。

南方这边没有澡堂,这小子在女人面前脱过无数次,但是在男人面前却没有过机会,有些害羞,一直到朱炳文瞪了他一眼,方才知道厉害,将睡袍脱下,露出了坑坑洼洼的身体来。

瞧见这密集的孔洞,我即便是经历过好几次,心中还是本能地抗拒,而朱炳文却没有任何计较,走上前来,大致打量了一番,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了一把艾草。

他用艾草沾了一些药水,在牛笑的身上轻轻拍打了几分钟,将身子打得红红,然后将那陶罐子里的水蛭给一根一根地揪了出来。

那陶罐之中,差不多有数百条,每一根都滑腻粘稠。

朱炳文十分有耐心,一根一根地揪出来,按照那孔洞的密集程度放在了皮肤表面上去,那拔毒雄蛭凶悍得很,被揪着的时候不停翻动身子,而一旦放在了皮肤上,立刻张口,开始吸血。

这玩意一咬,因为有麻醉效果,所以感觉不到,但是瞧见那细小的水蛭逐渐变粗变大,根根如同小拇指般粗细,那牛笑低头一看,却是吓得半死。

他哭着喊道:“先生啊,这是干什么啊,这些鬼东西是什么?”

朱炳文专心致志地布着拔毒雄蛭,头也不抬地说道:“别闹,这个是给你解蛊拔毒的,好东西。”

好东西?

瞧见自己胸口、腹部、手脚之上被这种密密麻麻的虫子吸着,牛笑忍不住心中的恐惧,开始大声地叫了起来:“我不治了,放开我,滚出我的房间!姐姐、姐夫,救我啊……”

随着水蛭的增多,他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朱炳文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说陆言帮下忙。

我一愣,说怎么弄?

他比了一个手势,我会意,抬起手来,朝着牛笑的脖子处重重地砸了一下。

世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时卧室那儿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牛笑姐姐惊声喊道:“牛笑,你怎么了?你没事吧?里面的两位先生,我弟弟怎么样了?”

朱炳文专心致志地布着水蛭,无暇回答,我则安慰,说没事的,马上就好了,你们且等等。

刚刚说完,那卧室的门居然被一下子给撞开了来,牛笑姐姐瞧见自家弟弟身上蠕动着密密麻麻的水蛭,顿时就发出了一声尖叫来。

啊……

第四十三章 错综复杂

牛笑的姐姐发出了惊悸的叫声来,而朱炳文则不为所动,淡定自若地布置着水蛭。

他是如此的淡定,而牛笑的姐姐则陷入了一阵极度的恐惧之中。

她奋力冲进了卧室里面来,我这才知道朱炳文留我在这里的原因,连忙上前过去阻拦,结果那胖女人又抓又挠,而且还冲着我吐口水,脏话齐出。

我的脸给那女人用指甲挠了一下,心中也恼了,冲着在门口探头的王老板吼道:“王子道,你婆娘在这里撒泼,你到底管不管?”

牛笑姐姐扯着嗓子吼道:“我撒泼?你们把我弟弟弄成这个样子,你们这是谋杀,谋杀!”

王老板也上前来赔笑,说陆先生,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

我没办法,只有跟他们解释,说你小舅子体内太多的残毒了,如果不用这些水蛭将其吸出来的话,就会越存越久,最终对他的身体机能产生最大的破坏,我们这是在救人,懂不懂?

王老板点头,表示理解,而牛笑姐姐瞧见自家小弟的背上全部都是大拇指一般粗细、不断蠕动的水蛭,顿时就忍不住了。

她又挥舞着手,朝着我脸上挠来,口中大吼道:“你们是在杀人,那些蚂蝗把我弟弟的血都吸干了,他可怎么活?”

我瞧见她胡搅蛮缠,心中顿时就火了,一把将其推到了地上去,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气呼呼地冲着王老板骂道:“把你婆娘给拉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妇人一屁股摔在了厚厚的地毯上,顿时就恼了,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干嚎一阵,瞧见自家老公并不管,却是想起了拍卖会上的情形来,一骨碌就爬了起来,冲着我们吼道:“别以为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去找慈元阁的人做主,弄死你们这些狗日的……”

她匆匆而去,而王老板则在旁边点头哈腰地赔罪,朱炳文一脸木然,而我则平静地说道:“把门带上,谢谢。”

门关上之后,我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回到房间里来,朱炳文已经将水蛭全部布置妥当,然后开始将吸满了血的水蛭拔出来,找了一个盘子搁着,当里面摆下二十几根手指粗的水蛭时,他撒了一把粉末,那水蛭就开始吐出了脏物来。

这些脏物五花八门,有残缺不全的虫尸、有凝固的血块、有古怪的结缔组织……

那些吐出了各种脏物的水蛭又给放回了牛笑的身体里去,尾巴被朱炳文捏了一下,却不得不将过滤之后的鲜血重新吐回了牛笑的身体里去。

如此忙碌一会儿,套间外面又传来了那女人的大嗓门儿:“你们慈元阁不是说会照顾所有客人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么,里面两个家伙现在在谋杀我弟弟,你们到底给不给我们做主?”

黄小饼的声音传了过来,说女士你先别激动,走开一些,我进去看看再说。

吱呀……

门被推开,黄小饼那肥硕的躯体挤了进来他,探头瞧了一眼,最先看见了我,惊讶地问道:“啊,陆言,你怎么在这里?”

我说你进来的时候,能不能顺带着把门也关上呢?

黄小饼目光移到了床上的牛笑和正在专心拔毒的朱炳文身上来,瞧了一下,挤进来,并且将门给关上,说你们这是在救人呢?

我说你倒是见多识广。

黄小饼说这都看不出来,我不是白混了?

我说他在跟人治病呢,家属不理解,一直闹的话,影响挺不好的,你要是有空的话,出去安抚一下吧。

他说你不跟我一起去?

我说我还要见识一下,黄小饼点头,离开了卧房,出去跟王老板夫妇解释起来。

这时外面终于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进来打扰我们。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朱炳文终于将所有的余毒都通过那水蛭拔出,装了满满一大盘子,而血也换了大半,方才松了一口气,对我说道:“还好有你在,要不然耽误了治疗,麻烦还挺大的。”

我说你救了五个人,是不是都遇到这样的情况?

他摇头,说不会,事前跟家属做过沟通,只要不是特别难缠的主儿,一般问题都不大,只有想刚才那女人一样以自我为中心的奇葩,方才会比较麻烦,所幸这事儿我遇得不多。